一个京兆尹官职虽然不大,可权利却是不小,这个位子的重要性,直接堪比五城兵马司。
这几日二皇子都在忙着挑选京兆尹的候补人,宋二老爷像二皇子举荐他自己的至交汪清,二皇子也对汪清颇为满意。
宋二老爷正长吁短叹,他的贴身随从叩门进来。
因为一路急奔,他涨红的脸上挂着汗珠,在宋二老爷面前深吸了几口气调匀呼吸说道:“大人,宫里刚刚传来消息,京兆尹一职皇上定了下来!”
宋二老爷眼皮没抬,心下松了一口气,定了就好。
“你准备一份贺礼给汪大人送去!”吩咐道。
那随从登时表情一滞,说道:“不是汪大人。”
他话音一落,宋二老爷刷的睁开眼,“那是胡大人?”语气焦急。
二皇子一直在他推举的汪清和另外一个人推举的胡大人之间摇摆不定。
二皇子选了谁推荐的人,直接说明谁在二皇子心中的分量更重,宋二老爷不禁凝眉。
“也不是胡大人,皇上定了蔡伦蔡大人。”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随从避开宋二老爷有些狰狞的目光,说道。
“他?”宋二老爷满脸惊讶,眼睛睁的老大。
蔡伦为人一向冥顽不灵不知变通,能力虽有却不善官场运作,两袖清风从不结党营私,故而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友。
为官多年,一直升不上来。
怎么皇上偏偏选了他,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他翻出来的。
震惊之余,宋二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谁举荐的他?”宋二老爷问道。
那随从摇头,“送出消息的人倒是没说,但是据奴才所知,昨儿四皇子妃进宫了,一直陪着太后娘娘。”
静文?
宋二老爷几乎想不起自己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庶女长什么样子。
摆手说道:“不会是她,她在我面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在太后娘娘面前。”
那随从微不可见的动了动眉毛,他怎么觉得三小姐自从嫁给了四皇子,做了四皇子妃,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那顾盼生辉神采飞扬的样子,哪有先前半分影子。
只是深知宋二老爷不喜人反驳,他努了努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不过随从的话倒是提醒了宋二老爷,“二皇子妃在做什么,可曾进宫里和娘娘们走动?可曾到太后娘娘跟前尽孝道?”
随从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从那日来给四爷四夫人道贺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府,想来是府里有事吧。”
没听二皇子提起府里有什么事啊,不过宋二老爷懒得想这些,只吩咐道:“你让人给静若递话,让她没事常到宫里走动走动。”
哪有丈夫谋大事,做妻子的足不出户的道理。
要知道有多少事是男人们不好说,要靠女人们之间的交际来完成的。
随从自然应诺。
“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查的怎么样了?他可是和世子有联系?”比起那些让人头疼的朝中政事,宋二老爷更心焦许攸昶在杜三娘那里和宋徽同时出现。
虽然发生当年那件事时,许攸昶还没有出生,自从许攸昶他父亲入狱,他们父子二人又并没有见过面,宋二老爷觉得许攸昶应该是不会知道什么的。
可他实在忌惮宋徽的能力。
“奴才查到许攸昶的确和世子爷在同一时去了杜三娘那里,两人却并没有见面,不过后来有人看见两人又同时出现在了八珍阁,至于是不是相约一起去的,却查不到。”
随从的声音让宋二老爷心惊肉跳,尽管随从说并不肯定他们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宋二老爷心里却肯定了。
一定是宋徽找到了许攸昶,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去找的许攸昶,要不然好端端的他们两个怎么会坐到一起去!
心惊之下,宋二老爷满身冷汗。
此时他只后悔当日没有斩草除根。
“你去找几个手脚利索的,我不想再看见许攸昶。”眼中闪烁着阴狠毒辣的光芒,宋二老爷说道。
不管许攸昶是不是知道什么,只要把他除掉,宋二老爷就不信,宋徽再大的本事还能从死人身上挖出什么来!
“您是说杀了他?找个罪名把他关起来?”随从不确定的问道。
“杀了!”杀了最干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惊无险()
随从领命,转身离开,在他关门之际,宋二老爷突然又吩咐道:“把二郎给我叫来!”
田氏当日被老太君以雷霆之势绑了起来关到西跨院,宋二老爷并没有去求情,不过是晚间过老太君那里去告了个罪,听了老太君一通骂。
如今田氏被关也有几日了,母亲心里的火气也该下去了,是时候让二郎去求一求。
二房不能没有当家主母啊,母亲该不会要关田氏一辈子的。
那随从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二爷和四爷出去了,奴才进来时和他们走个正面。”
出去了?宋二老爷心下疑惑,眼看要科考,他大晚上的不在家读书跟着老四出去鬼混什么!
怎么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一直说要去大佛寺上柱香的,却总也不得空,一推再推,看来明儿真的得去求一求了。
宋二老爷摆摆手,一脸惆怅的说道:“把他给我找回来!”
随从点头,“老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宋二老爷无力的手背朝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随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将书房的门给宋二老爷关好。
只是随从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宋二老爷的那个贴身小厮贼头贼脑的探着身子进来。
宋二老爷看他一脸的欠打模样,原本就憋屈的心里小火苗嗖嗖的窜起来。
“你要说不出什么正经事来,我打断你的腿。”宋二老爷没好气的吼道。
那小厮还从来没见过宋二老爷动这么大的怒气,顿时心神一紧,面上笑容收了起来。
“老爷,奴才刚从娇娇姑娘那里过来。”那小厮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
谁知道老爷今儿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儿。
别一会他突然大发雷霆,用杯子砸人倒是好说,万一扔过来的是砚台呢!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还是躲得远点好。
小厮话音落下,宋二老爷原本就愁苦的一张脸就更跟车祸现场似的了。
“她要干什么,别和我说她要进府啊,外室就是外室,她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心,趁早让她打断那念想。”宋二老爷没好气的说道。
余娘子胡闹,没想到一贯温柔体贴的娇娇也要胡闹吗?
小厮知道老爷因为余娘子的事,有些杯弓蛇影,误会了。
立刻解释道:“老爷,不是的,娇娇姑娘从来没想过要进咱们府。”
宋二老爷立刻就更不悦了。
不想做正房的外室不是好外室,娇娇竟然从来没打算进府?宋二老爷听着心头怎么感觉那么失落呢!
“那她什么事!”因为失落,宋二老爷语气也略微的柔和了几分。
小厮见宋二老爷脸色好看了些,立刻说道:“娇娇姑娘说,听闻夫人被老太君关起来了,有些话想要亲自和老爷说,让您抽个空过去。”
田氏被关起来,她有什么话好说!
再说,她怎么知道田氏被关起来了,宋二老爷顿时阴冷的目光朝小厮射去。
领会宋二老爷刀子一般目光的含义,小厮吓得忙摆手,“老爷,不是奴才说的,奴才什么都没说,真的不是奴才。”
“不是你她怎么知道!”宋二老爷阴恻恻的说道。
小厮都快哭了,他怎么知道娇娇姑娘如何知道的呀!
可面对宋二老爷雷公似的脸,无奈,小厮只得扑通跪下指天发誓。
一肚子邪火儿的宋二老爷哪有心思听他唧唧歪歪,随手抓起手边的一方砚台,朝那小厮扔过去。
小厮吓得立刻脸色素白,浑身筛糠。
不过宋二老爷暴怒之下失了准头,力道又出奇的大,那砚台越过小厮的头顶,直直朝门框飞去。
吓得一身冷汗的小厮立刻松了一口气,好险,这若是被砸到,小命儿就交代了。
“爹爹,您找我”二郎刚刚推门进来,就看见一方砚台劈头盖脸朝他飞来,吓得二郎魂儿都要飞了。
还好他反应快,身子微微一侧,砚台只是擦着他的胸口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落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
宋二老爷没想到这个时候二郎竟然回来了,看着砚台朝儿子飞去,整个人都吓得呆住了。
直到听到那一声响,宋二老爷才脸色发青嘴皮打颤的缓过神儿来,朝二郎看去。
“你没事吧?”宋二老爷揪心的问道。
相形之下,二郎到镇定的多,抬脚进屋,赔罪道:“儿子无事,儿子做错了事惹父亲生气,是儿子不孝。”
宋二老爷看着二郎胸前黑漆漆一滩墨迹,心里后怕的只发慌。
若非二郎反应快动作又敏捷,那四角方方的砚台可就直直砸向他的胸口了。
就算砸不死,也得砸个内伤。
将就,心惊肉跳的宋二老爷才眼珠动了动,回过神来。
这才注意到二郎误会了。
不过哪有爹爹向儿子认错的道理,于是宋二老爷脸一绷,说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家温书,跑出去瞎混什么!”
说完,宋二老爷才注意到,那该死的小厮还缩头缩脑的跪在地上呢,“你出去吧,告诉她,我过几天得空就去!”
小厮像是得了救星一般,连爬带滚站起身来,飞快的离开。
等着小厮将门关上,二郎才说道:“是和四叔出去的。”
“你明明知道你母亲一向不喜你和你四叔多来往的!”
宋二老爷原本也不是真的和二郎生气,刚刚不过是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脸面罢了,此时语气好转过来。
“父亲也不喜儿子和四叔走动吗?”二郎的眼底泛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宋二老爷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是不要走的太勤,毕竟你马上就要科考了。”宋二老爷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毕竟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二郎眼中的雾霭似乎像波浪一般动了动,只是转瞬即逝,快的宋二老爷什么都没有抓住,他眼中就又一片清明了。
“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回房间温书去。”二郎说道,面色从容毫无异样。
“去吧!”宋二老爷说道。
只是话音刚落才想起叫二郎过来的正事还没说,“等等!”
刚刚转身的二郎又转过来,恭敬的说道:“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宋二老爷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去求一求你祖母,把你母亲放出来吧!”
二郎一怔,原本平静的脸色登时变了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六十章 不能幸免()
捏了捏拳头,二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太阳穴突突直跳,嘴唇紧紧抿成一条钢丝一般的线。
眼中满是挣扎的痛苦。
看着二郎沉默不语,宋二老爷自然认为他是默然应允,便摆了摆手,一脸疲色的说道:“今日太晚了,想来你祖母也歇下,不便去打扰,明日再去吧,你且回去温书。”
说罢,宋二老爷便闭上眼睛,缓缓用手指按压着两眼之间的穴位,轻轻揉动,缓解满心的疲惫感。
片刻,却并不听得二郎离开,宋二老爷蹙眉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却并不睁眼。
近日来诸多不顺心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尤其是那件旧事让他实在殚精竭虑心思难熬,自从在杜三娘那里见到许攸昶和宋徽,他几乎就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
再加上方才随从送来的消息,宋二老爷现在脑仁疼得厉害,就像有人在他的天灵盖里敲鼓一般,嗡嗡嗡的。
二郎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皮的嘴唇,迟疑一瞬间,说道:“父亲,孩儿要如何向祖母提起呢?”
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嗓子被火炭灼烧后,坏掉了一般。
宋二老爷以为二郎是不好意思开门见山,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契机。
叹了口气,宋二老爷说道:“你就和你祖母说,要看科考在即,没有你母亲陪伴,实在难以心安,你祖母素来疼你,必是会应允的。”
二郎神色复杂的看向依然双眼紧闭的宋二老爷,扯着嘴角苦笑道:“父亲,孩儿的意思是,孩儿以什么脸面去求祖母宽恕母亲。”
宋二老爷登时愣住,仿佛听不懂二郎在说什么一般,又放佛他说的是什么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事情。
噌的睁开眼睛朝二郎看去,“你说什么?”
二郎说道:“要求祖母宽恕母亲,父亲去求,孩儿没那个脸!”
这一次,宋二老爷确信他没有听错,顿时青筋暴突勃然大怒。
“小兔崽子,什么叫你没那个脸,你给为父说清楚了!”宋二老爷气的眼角一阵跳,指着二郎鼻子吼道。
二郎看着盛怒的父亲,深深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道:“母亲是孩儿的亲生母亲,她被关在西跨院,做儿子的自然心疼难耐,可母亲对大嫂做下的那些事,天理难容,您让儿子”
二郎憋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有一鼓作气的到完,宋二老爷就“啪”的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
怒极之下,宋二老爷满眼布满狰狞的红血丝。
几步走到二郎面前,劈头盖脸朝他打去。
“你个王八羔子,在这里胡咧咧什么!”宋二老爷气的心肝直疼,“她是你母亲,这样的话,也是你身为人子说的出来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受了宋二老爷重重几巴掌,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二郎心头却是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从母亲被祖母关起来,他就没有一刻这样轻松过。
轻松下来的二郎,反倒是出奇的平静,“父亲,正是因为孩儿读了圣贤书,才知道什么是是非黑白,什么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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