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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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1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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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江淮防线。”

    “丘大人……”吟儿隐约记起,短刀谷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丘崈对于林阡而言,是去调查苏降雪通敌案件的,对于吟儿而言,他带来了云烟姐姐的音讯……

    “是啊,丘崈善守,韩侂胄决定任用他时,开禧北伐就名存实亡。”轻舟说。

    “那时的义军,竟在貌合神离?”吟儿只恨不在当场,不过也可以理解,淮南义军,九年前就干过东施效颦的“淮南争霸”,还没争霸呢那些乱七八糟的乱象就把她这个盟主迫得失去信心出走了。

    “慕容荆棘存私,推测是在今秋被离间分化,当初义军还不曾觉察,如今却已和司马黛蓝公开对峙;百里笙和李君前虽英勇善战,却难免要受到他们的掣肘。”林阡说。

    “淮南义军本身便不团结,遑论义军与官军?无论仆散揆是否背盟,主公都应当去彼处。淮南乱,非主公不能平。”柏轻舟说。

    “啊……”吟儿也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去面对淮南人了?

    “西线泽叶,东线有我,那么,中线?”林阡视线停留在汉江南北,“这地方,北伐时官军就总输给那个完颜匡、盟军不得不在北面拖着河东军。但若是金军南侵,我军还得着人去南面挡。然而河南一带盟军据点甚少,多半还是昔年红袄寨开拓的。”

    “如此,主公可将红袄寨最具分量的当家抽调至此,并从平凉、凤翔盟军,各派遣一高手相帮。”轻舟建议。

    “轻衣,子滕。”林阡立即得出最佳决策,“红袄寨,最具话语权,又能独当一面的,自是新屿了。”

    “好啊。我听说石磊姐姐目前也在军中?倒是不用去山东了,等着和吴当家会合。”吟儿眼前一亮。

    “具体细节,还需再议。”林阡再不阻止,她得扯一晚上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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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林阡便去半山腰,与徐辕商讨起这三线作战方案。

    “未雨绸缪,主战场在大散关、汉江、淮河三处。”徐辕点头,“分别由泽叶、吴当家、主公抵御,自然是万无一失。”

    “天骄暂且养伤,伤愈之后,可根据形势,自行决定西线、中线选择。闻因,你且陪在他身边。”林阡转过脸来,柳闻因微微一惊,急忙收起她握在手里的暗器。林阡没那么明察秋毫,看不出闻因一反常态地失神,倒是徐辕,尽收眼底,笑问“主公,可否将柳大哥那个闲人从川蜀调往河东来?”

    “怎么?”林阡一愣,不解其意。

    “唐门那个暗器女高手,只怕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千手观音,凌未波。”徐辕洞若观火。

    “……天骄,怎会知道?”柳闻因登时怔在那里。

    “远超暗器王石暗沙、杨致诚、莫非、吴越,天下间再无其余女子了。”徐辕说。

    “原来是她……”林阡先恍然,后忆起百里林的石碑,不禁错愕,“闻因的亲生母亲吗?可是,怎么会?当年她离开柳大哥,是说想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受不了短刀谷勾心斗角的日子,怎会不抗金反而打起南宋来了?”

    “只有与她对质才知道,为何想不开到这地步、竟要对峙起自己的祖国?”柳闻因噙泪说。

    正说着,樊井挎着药箱、带着一只信鸽、一脸凝重地进来了。

    “樊大夫……您可是新一任的落远空啊。”徐辕赶紧向着他脸上贴金。

    “转魄下线‘玉兔精’发现,仆散揆意图兵分九路大举攻宋……”樊井马上按着他身体敷药。

    “才刚发誓,便背盟了。”林阡叹了口气捉起那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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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河东,便是这么快,这么突然,连口气都没给人喘。

    不过有了上次六月分道扬镳的经历,纵连燕落秋也不再觉得意外,不像上回那样在送别阡吟时焦虑地问“这么快就要走吗?”

    反倒是吟儿在离开时连连抹泪,只因燕落秋腿伤未愈、行动不便、暂时没法动身,是以竟未主动提出要跟在林阡身边。

    “别难过,吟儿,待我好了,立即就去找你们。”燕落秋伏在她耳边,笑意深邃地低声说。

    “什么?”吟儿泪在眼角。

    “小心点,我随时随地出现……”燕落秋满怀威胁地看了吟儿一眼,转头假装不支地倚靠在林阡身上,害得他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给你惊喜和意外,小阡……”

    。

第1429章 一曲狂浪歌;半世江海客() 
阡吟率众渐行渐远,忽听背后琴声悠扬。

    六月燕落秋送他俩去陇陕战场,在山间弹奏的是一曲生僻的《生查子》,其中所诉,多是相思之情、送别之苦。

    十月她送他俩去淮南战场,却抚弦放歌一首耳熟能详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刚巧是那日的夕阳西下,黄河正气势恢弘地奔腾入海,高亢琴律伴随着河浪间的落日纵向跌宕,同时也随着流水横亘起伏到他俩身旁。词是王之涣的《登鹳雀楼》,调却是她燕落秋的《狂浪》,浑然天成,荡气回肠。

    然而再好听的曲子都注定有终结时。当想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竟这么快与天骄、越风、海逐浪都又分别,林阡一时感慨、触景生情:“曲终人不见,河上数峰青。”

    “不是这首吧。”吟儿也醋意与诗兴齐发,“黄河之水天上来,不及落落送我情。两首。”

    “……”林阡无话可说,伸手向她讨要东西。

    “传国玉玺吗?那可不给你,那是我的!我的!”吟儿怒不可遏死活不肯拿出来。

    “何时你对我能有这样护?!”林阡也吃醋了,“我是和你要酒壶。”

    “哦。”吟儿这才放心,把酒壶递给他。

    “我知道里面灌的都是醋。”他太了解吟儿了,肯定灌醋了,慷慨地一饮而尽,喝完却满脸都是苦。

    “哈哈,是灌醋了,不过是半壶酒半壶醋,如此,你以后连酒都不想喝!”吟儿嬉笑,报复成功。

    “能饶了我?!”他苦不堪言,又好气又好笑,短期内真不想喝酒了,太难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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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了他?哪个女人都不愿饶了他。

    “狂浪随风舞,深情逐水流。”燕落秋一曲罢了,一时不愿再弹,收起这烛梦弦来转身,“走吧小猫。”

    “……”白虎懒洋洋地爬起来,一听就来了气,“不变大了,我要做猫。”

    “别赌气,驮我回去。我腿走不动。”燕落秋从不求人,更何况兽。

    “他都走了,还装什么?虽然伤势未愈,你也不至于不能走路。”白虎使劲给她揭露真相。

    燕落秋一怔,板起脸来,格外美艳:“再说拔光你的毛。猫都做不了。”

    “秋儿。”白虎赶紧伸爪护住头,“现如今,五岳的愚蠢人类都聪明了,宗主他也不那么纠结夺权了,河东并不像先前那般不稳。那么你为什么不跟上去?留在这里?这不像你。”

    “他有吟儿,看不见我。”燕落秋语带失落。

    “什么?”白虎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在前线浴血奋战,父亲却给他后院起火,那个惨不忍睹的烂摊子,是吟儿给他收拾好的。吟儿时刻关注着他有未入魔,冥狱里的我却忽略,若非如此,又何必教吟儿冒着生命危险拔剑上去镇压他的魔性?”燕落秋回忆着,她是这样被吟儿斗败的,“如小阡那般的男人,我是真愿意放下身份、做个填补都无所谓。可是吟儿回来了,那他的感情便不再空白。既然吟儿比我更配他,有她同行,我何必在?”

    “唉,想开点啊,秋儿,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白虎被这情绪一带,幽叹。

    “配得上我的就一个。”燕落秋噙泪,怎会不难过,固执的人,最容易痛苦,“不过,推己及人,他也是我这样的人,因为有吟儿在,他眼中不会有别的女人。得不到他的心,是我自己不够好,如果缠得太紧,倒也讨厌了。”

    白虎认真地听,好熟悉的话啊:自打来到河东以后,我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可推己及人的话,他也是我这样的人,因为王位太重要,他眼中黔西注定比河东重。留不住他的心,是我自己不够好,如果栓得太牢,倒也是罪过……秋儿这是和她娘亲一样,看开了?放下了?

    “需求小一点,活着也爽朗些,至少我还有他留给我的《狂浪》。我回忆他时,他回忆我时,想到他和我在一起时,都是笑着的,我撩拨他的时候,他是我的,那就够了。”四然居士洒然一笑,如是说。

    “所以,你其实早就放弃了?只不过不想他感到愧疚,才总装作一副‘一辈子死缠烂打’的样子……”白虎经历过那么多事,一下子就看懂了。虽然林阡看见燕落秋受伤后恐怕还是会为了不能娶她而觉得愧疚,但这种愧疚感必定会因为她说“我是要回报的”“我会去找你的”而减轻不少。

    “错。我确实会一辈子死缠烂打,燕落秋怎会放弃?我只是不要他觉得欠我,时间长了混进怜爱而已。我如今装病不去,是怕缠得太紧。暂时退居二线、放低需求,也是为了把握尺度、换种体验。”燕落秋抬起俏脸,笑容明媚,“小猫,我救活吟儿,是为了赢她,燕落秋从不输仗。”

    “啊……”白虎发现,这女人跟她娘亲不一样,所谓的看开和放下全都是一时的……是啊,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过,怎会轻而易举就放弃。

    “这段时间我会闭门练琴,等自觉比她强时,再去找她打。”燕落秋自信地说,“既是情敌,我不要她对我感恩,所以她该对我有战意,如此才算尊重我这对手。当然,在此之前我也必须提醒她,凶一点,莫让我的小阡给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我是摆明了刀枪与她对决,谁知别人会否出阴招害她?”

    “那这段时间是多久啊。”白虎期待不已,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心情。”不是说了吗,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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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枣林,燕平生、海逐浪、赵西风等人在枕云台废墟规划重建。

    “秋儿回来了吗?”燕平生表面不在意,实际上不助攻有他的理由,知子莫若父,危崖上燕落秋怕吟儿出事时的紧张,寒棺外望着阡吟重逢她孑然一身的抹泪,或者说把吟儿抱进寒棺的第一刻她的生气,其实就已经提醒了他很多信息,只不过他一直沉浸在复仇情绪里没太关注女儿的心情。

    后来在清心寡欲状态下,他再回忆自己的那场后院起火,不禁了然:当他误解林阡明面毁地、暗中撬人时,为了要他相信林阡没刻意害他,为了要他明白错不在林阡,秋儿搬出的是父女俩之前的“承诺”,吟儿抛出的是以他和林阡相似为基础的“认同”,而林阡后来以刀法祭出的一直都是“同归”,种种表现,谁更与林阡般配?唉,就可惜我秋儿这般绝色,吊在一棵树上没有个归处。

    “小何,你去劝劝秋儿吧。”燕平生转身对何业炎说。

    “劝什么比较好?”何业炎不太会说话。

    “我也不知道。”燕平生只负责下令。

    “那我去一下、说两句就走。”何业炎一笑,又跟他恢复成从前没大没小的相处模式。

    “你这婆娘,就知道阳奉阴违!”慕红莲骂骂咧咧。

    “老汉,你会说你去啊!”何业炎愠道。

    燕平生看着他夫妻俩边打边跑,叹,也好,去给我秋儿逗笑。

    “这红莲!宗主有说过让他也去吗!”宁不来气不打一处来。

    “不来。”燕平生正色。

    “请宗主示下!”宁不来肃然。

    “你曾说秋儿像我,骨子里存着一股斗气,又说她像微微,喜好和平风雅,其实她更像你,从没为了自己好好活着。”燕平生理解地说。

    “宗主……”宁不来一愣。

    “宁不去他死得早,只有个女儿还嫁不掉。你趁着还来得及,在河东找个婆娘,为宁家传宗接代。”燕平生继续下令。

    “是!”令行禁止。

    夜色朦胧,慕何夫妇循着那淡雅的香气找到燕落秋时,只见她负弦睡卧桃花溪畔的姻缘树上,招天为盖,

    唤云为被,枕酒弄月,倜傥超尘。

    “遗憾得很,我魔门再怎样奇人辈出,也改不了这世间的花期。该谢的花,秋冬全都谢了。”何业炎叹了一声,觉得这里凋敝的风景万万配不上这么美的人儿,似醉非醉,亦仙亦妖。

    “春花都是上天给的幻象,秋树才是大地本来的面目。”燕落秋回眸浅笑,本来人生就寂寥。

    慕红莲正准备吼何业炎有你这么劝人的吗,燕落秋已从树上飘降而落,电光火石间琴便横置:“红莲,敢比一曲吗?你琴艺未必还及得上我。”

    “求之不得!比了再说!”慕红莲摩拳擦掌。

    “人生苦短,如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愿做散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燕落秋坐下身,忽然回想起初见林阡的那晚——

    她逍遥地说:“不如一夜与风醉,醒时洗尽万世仇。”

    他木讷地说:“你没事,那便好。”

    闭目陶醉于自己指间流畅的琴音,笑意欣然:小阡,你实现了我的心愿,我也会实现你的……

    你且应付天下大乱,我来守护山河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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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大乱。

    宋开禧二年,金泰和六年,十月初,金军兵分九道反攻南宋,两淮四路,陕西五路。其中,仆散揆以行省兵三万出颍昌、寿州,纥石烈执中率军二万出清口。

    “南宋官军羸弱,仅毕再遇能够一战,然而义军实力强厚、一向不容小觑。好在,自上月中旬开始,慕容山庄和淮南十五帮出现裂痕,矛盾一发不可收,至今主力仍对峙于楚州、盱眙一带,故而纥石烈大人意欲从清口渡淮、抓住慕容荆棘和司马黛蓝不和的好机会,渔翁得利,兵贵神速。”纥石烈执中特地着人来问仆散揆,有关策略的可行性。

    “可行。”仆散揆作为东线最高统帅,给予此计肯定。纥石烈执中虽凶横、狡诈,倒也善战、好问。

    “仆散大人不怕宋军是做戏?诱纥石烈执中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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