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很简单，只要他爬到皇上跟前，百里行歌还能冒犯皇上来抓他？而皇上，绝不会容许百里行歌抓走他。
李虎想得确实不错，可是他忘了，百里行歌是什么人。
“大胆贼子！竟敢行刺皇上！”
百里行歌冷厉声音传进李虎耳中。不等李虎理解是谁要行刺皇上，便感觉心窝一痛。
一股大力击中胸口，只觉呼吸一滞。胸口好像硬生生塞进一块铁球，隔断了他所有感知。两眼一黑，李虎头颅软下来，已经没了气息。
“砰！”
李虎的尸体倒飞了出去，撞在影壁上，将琉璃铺就的影壁狠狠砸出一个大坑。一息后，李虎软兮兮的身子拉出一道触目惊心血迹，最终落在地上。发出破布落地的声音。
短短停顿之后，夏卫启怒吼一声。
“百里行歌！”
夏卫启又惊又怒。他竟敢？他竟敢在他面前杀人！他眼里还有没有皇帝！
“皇上，此人心怀叵测，欺君在前，刺杀在后。方才情况紧急，微臣情急出手，还望皇上恕臣擅自做主。”
百里行歌恭谨拱手，弯腰请罪。
夏卫启阴寒目光落在百里行歌身上，久久不转不动。似乎想要将百里行歌看个明白。而百里行歌也不动不摇，弯腰躬身，看着当真是无比恭谨。
君臣二人在平沙王府前几乎要凝成两座雕像。
良久，夏卫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很好百里行歌，你很好”
“谢皇上。”
百里行歌行个礼，而后顺势站起身来。
“为皇上分忧，护皇上周全，是微臣本分。皇上称赞，让臣惶恐。”
夏卫启感觉自己拼尽了自己所有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吐出血来。
不说夏卫启，百里行歌也感觉出自己变了。变得似乎更像阿璃了。
想起殷璃，百里行歌心底一软。觉得这样感觉果真是不错。而夏卫启处处吃瘪却无计可施的样子更是让他愉悦。
“百里行歌，要么让那女子出来证明这尸首不是她，要么你来解释天衍阁圣女为何身死你府！”
半晌，除了最后严令，夏卫启没想出别的办法来应对百里行歌。他已经没了耐心和百里行歌在此处扯皮。
“皇上，小白没有死。”
百里行歌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那就让她出来！”
夏卫启怒火有些难以遏制了。他今夜真是受够了！若不是那女子尸首在此，大好机会不容错过，他真要拂袖而去了。
百里行歌没有答话。夏卫启袖袍一挥。
“郭凤东，着禁军入府搜查！若是看到那女子，立刻带来见朕！”
怒火滔天，夏卫启不管不顾下令，一指平沙王府深处，要郭凤东搜查府内。
他是皇帝！是万乘之尊！他就不信百里行歌敢当众违逆他！
第1051章 你要造反？（）
郭凤东将怀中尸首交与身旁副将。踏出中门去。只听郭凤东呼喝几声，王府外一阵盔甲响动之声。而后整齐脚步声响起。百里行歌随意一听，便已经听出人数多少来。
郭凤东再次往中门走开，身后跟着几百禁军。其余禁军整装原地，随时等候郭凤东军令。
夏卫启看着那几百禁军，眯起的眼睛看向百里行歌。
这几百禁军自然是无法硬闯平沙王府的。他要看看，百里行歌是要让禁军入府搜查一个没有的活人，还是承认这具尸首身份。
“皇上，微臣说了，小白在闭关”
声音冷冽似寒风，百里行歌话音刚落。被浓浓黑夜笼罩的平沙王府中门前突然涌出许多黑影。
身披玄衣，肩落狐影，面罩黑纱。黑狐卫就这样无声无息出现。粗粗看去，影影幢幢，不下百人众。
“黑，狐，卫！”
夏卫启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咬出三字。惊怒参半，恨意难掩。他竟敢！
“百里行歌，你这是想造反么？”
到得如此境况，夏卫启再也不与百里行歌演什么君臣和睦了，阴鸷眼神中是难掩杀意。
“皇上说笑，微臣不敢。”
依旧那副不徐不疾的样子，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敢的。
轻飘飘说着话，百里行歌看向郭凤东。后者心里猛地一跳，不明白百里行歌为何看他。
“给我。”
百里行歌突然开口，让郭凤东受惊之外有些不明所以。
还是夏卫启反应最是迅速。脚下一动，赶在百里行歌有所行动前将副将怀中尸首抢来怀中。一点也不顾忌他这万乘之尊怀抱尸体。
郭凤东这才明白百里行歌要什么，可他心里疑惑了，为何冲自己的要，难道是觉得副将听令于他？可是他是百里行歌啊！为何，为何不直接动手抢过来？
看着棋差一招被夏卫启捷足先登抱过的尸首。郭凤东的心并没有安定分毫，相反，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那李虎百里行歌说杀就杀了，丝毫未将圣上放在眼里。如今看来，百里行歌也并非一点也不在意那尸首，如今皇上将那尸首抢去怀中，谁知道百里行歌会干出些什么来！
余光瞄到中门前各处影影幢幢的黑影，郭凤东不禁眼下一口唾沫。有些无助地胡乱猜测。
若是陛下不给百里行歌那女子尸首，百里行歌会真的和皇上起冲突吗？
百里行歌该不会真的造反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郭凤达忙绷紧了脸，将慌乱的心思遮掩起来。脚底下紧走几步，未雨绸缪，率先护在夏卫启身前。
百里行歌未动，只是眼神更加阴冷。看向夏卫启。郭凤东隔在中间，感受得到那目光中寒冷。
这算是大不敬了吧
不过此时夏卫启与百里行歌都未想到这些细枝末节。
抱着尸首，夏卫启心里安定不少。看着百里行歌铁青脸色，夏卫启心中大定。这才是百里行歌应该露出的神色。
“行歌，既然你不识得此女子，朕来帮你认一认。”
冷笑两声，夏卫启抱着殷璃退步中门外。
王府外，数百百姓正紧紧盯着王府里风吹草动。
第1052章 杀人偿命（）
夏卫启抱着尸体踏出中门，外间百姓目光便已经迫不及待追来。
方才王府内的响动他们听得可是真真的。煞星百里还真是胆大包天，皇上面前都敢杀人，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时间，关于百里行歌是否杀了天衍阁圣女的传闻上，众人的心思又往相信的那一面滑去。
“这就是天衍阁圣女！百里行歌杀了天衍阁圣女！”
“没错！进王府那天许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岂不是说那李虎没有撒谎。”
“那李虎分明无罪！”
“百里行歌你怎敢如此草率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他连天衍阁圣女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杀了人都不承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可真是权势滔天啊”
“他杀的又何止这几人，圣女香消玉殒，妖物在京中肆意横行，眠柳巷那一街几百人命，还停在义庄难以下葬呐！”
人群骚动起来，一边倒的对百里行歌口诛笔伐。
“哼”
夏卫启还未开口便已得到如此响应，心中十分满意。
这下还用他再问一问这女子是何身份吗？
百里行歌站在夏卫启身后中门之内，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看来是时候了
“百里行歌，杀人偿命！”
“百里行歌！拿你命来祭圣女在天之灵！”
“杀了百里行歌，求天衍阁来惩治妖物！”
“那妖物从平沙王府中出来，分明是百里行歌豢养。百里行歌勾结妖物，残杀人命，今日百里行歌不死，我等迟早成他那妖兽食粮！”
“对！百里行歌纳命来！”
“皇上，请杀百里行歌，为圣女报仇！”
“皇上！杀了百里行歌为圣女报仇！”
人群中暗卫引导着风向，不多时平沙王府前便是喊杀声一片。
白郑晟听王府前鼎沸心下不由有些担忧。
这下就算是殷璃活生生站在这里也没人承认她是白姑娘了。
“王爷”
白郑晟的担忧并未放在百里行歌心上。衣摆轻动，百里行歌迈开了步子。
“王爷？”
王爷不叫殷璃出来，自己出去干什么？还真的打算引颈认罪不成？！
“看！百里行歌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眼尖，看到中门下渐渐放大的黑影。气宇轩昂、渊渟岳峙，除了百里行歌，再不做二人想。
“百里行歌你出来的正好！拿你小命来祭天衍阁圣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看到那道黑影，人群仿佛打了鸡血，纷纷叫嚷着。
“呵”
低低一声浅笑。百里行歌一步一步往中门外迈去。
月至中天，北元街各府前点起灯笼。除了月光还有些许灯火映照。平沙王府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太乱的原因，正做府邸都未点一灯一盏。
百里行歌，正似从一团幽暗中迈步而出。
旁人离得尚远，未能听清，夏卫启却听得真真的。
百里行歌那一声阴森森浅笑似乎就在他耳边响起。
想起被百里行歌一脚踢死的李虎，夏卫启目光闪了闪。脚底下不着痕迹后退几步，将自己完全置身月光之下。似乎这样百里行歌就难以到达。
第1053章 跋扈专横（）
“偿命？本王要为谁偿命”
百里行歌凉凉吐字，终于一步一步走出中门阴影，站在月下。
看见百里行歌现身，方才叫喊最为大声的几人却都偃旗息鼓，没人吱声了。
“来说说看，本王要为何人偿命？”
百里行歌声量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每一人听见，明显是用了内力。夏卫启听出门道，心里一沉。
“百里行歌，你难道还要再滥杀无辜不成？”
百里行歌闻言，虚眼看向夏卫启。
“皇上，您觉得微臣方才救驾是滥杀无辜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
被百里行歌盯着，夏卫启下意识张口否认。
“那皇上是觉得何人无辜？眠柳巷那几百人命，还是这一地死尸？”
百里行歌咄咄逼人相问，竟让夏卫启觉得有些难以招架。抱着殷璃步步后移。
“百里行歌，你胆大包天，竟敢胁迫皇上！”
人群中不知何人又冒出一句。百里行歌目光急转，鹰隼般锐利目光立时锁定方才发声之人。
“皇上，微臣可有胁迫于你？”
百里行歌突然冒出没头没尾一句，夏卫启愣神回来，他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被百里行歌胁迫。下意识便摇头否认。
“嗤！”
也不知百里行歌手中射出什么，掠起一道音障，而后就只听一声轻微破洞声，那人额心已经渗出一道蜿蜒血迹来。
夏卫启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双手筋骨暴起，捏得那尸骨胳膊几近碎裂。饶是如此，夏卫启也未发一言。可他没话说，不代表百里行歌没话说。
“挑唆君臣反目，其罪当诛。”
冷冰冰扔下一句话，百里行歌转而面向夏卫启。底下百姓这次是真的吓傻了。
先前百里行歌杀妖虫，是因为他本就身为破域军统帅。对付个不是人的东西，虽说惊险倒也在意料之中。
可他眼下出手狠辣，连杀二人且完全不顾忌皇上颜面，这就让人有些胆颤了。
难道今夜这北元街真会发生一场变故？
“皇上九五至尊，龙体金贵，怎可沾染尸秽。行歌身为臣子，当为皇上代劳。”
说罢，百里行歌便迈步上前，衣袖下双臂抬起，似乎要接过夏卫启怀中尸体。
夏卫启看着百里行歌一步步靠近。心中急急思索。
没了这女子尸首，今日他手下这群暗卫不但白死，还会让天下人看笑话。日后百里行歌只会更加跋扈。
只有牢牢抓住这女子尸首来做文章，才有翻盘的机会。就算今夜无法让百里行歌伤筋动骨，起码也得让平沙王府这块牌匾蒙羞！
打定了主意，夏卫启也就不再瞻前顾后。抱起怀中尸体，便一步跃下中门前最后几个台阶。
稳稳落地后，夏卫启也不放下怀中尸体，转身面对平沙王府巨大牌匾下的百里行歌。肃面沉声开口。
“百里行歌，朕念你百里一氏为国尽忠多年，老王爷更是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所以你年少无教、纨绔跋扈朕都依你。可你今日作下如此祸事！朕，是无论如何都要惩戒于你！”
说罢，夏卫启将怀中尸首捧起，好让在场每一百姓都看得见。
第1054章 起杀心（）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天衍阁圣女下手。如今京中妖物横行，皆出此因。”
“若你今日知错，朕还念昔日旧情。日后天衍阁寻来可为你转圜一二。”
“若你今日执迷不悟，朕就算对不起老王爷，也要今日将你拿下，免你再铸大错！”
夏卫启眼中少有露出些正气，看着当真是一副仁至义尽的样子。
“皇上对百里行歌真是仁慈。”
“没听皇上说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百里家世代为大夏打天下，皇上能忍百里行歌到现在？”
“嚣张跋扈，如此臣子皇上竟也忍得。”
“谁说不是呢”
“说起来，皇上对百里一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并非宗室中人却享亲王待遇，远的不说，单说封地，有那一个亲王的封地有百里行歌的大？”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呐，皇上就是养虎为患，对百里一氏太好了！”
一些好事之人听得夏卫启言辞强硬，心中猜测着朝中是否有意今夜收拾百里行歌。心中对百里行歌畏惧不再，嘴上也没了把门的，有的没的都往出说，只图一时嘴快。
十年前，百里云舒的灵堂上百里行歌就已经看透世情冷暖。这些年杀名在外，鲜少有人敢在百里行歌面前有不敬言语。
今日再次听见辱及他言语，百里行歌以为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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