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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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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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却是背着双手慢慢悠悠斯斯文文的,活像戏台上唱戏的老生。

    到如今,或是习惯成自然,大堂哥确实一年一年越发持重,对待弟弟妹妹也越发的宽厚耐心,花椒何曾想过大堂哥竟也会有这样跳脱的一面。

    可不比秦连熊让人畏而却步的威武,也不比秦连凤的敏捷,更不比家中小小子们写在脸上的调皮,一贯沉稳的大堂哥走起这样的步伐来,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轻灵飘洒之感。

    只不过也就这么片刻的工夫,神采飞扬的大堂哥已是瞧见他们了。

    更瞧见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微张着小嘴,一副惊诧模样的花椒。

    赶忙将空着的都快抡上天的那条胳膊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脚下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不过须臾,就换了一副沉稳模样,又变成了花椒熟悉的那个大堂哥。

    花椒愣了愣,随后一个没忍住,就咯咯笑了起来。

    方良方庆同大堂哥虽也并不见外,可到底了解有限,不似花椒同大堂哥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眉眼一动就知道对方在想甚的。

    对于大堂哥的这番变化,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高兴罢了:“肯定考得不错。”

    正好前面就是品升馆,方良已是打算叫桌席面回去,庆祝这叔侄俩旗开得胜了。

    方庆听着就一溜烟的跑上前去,嘴里喊着“姑丈”、“大堂哥”的给他们道喜,又狗腿地从他们手里抢过考篮,一手一个的拎着,嘴里还不闲着,又缠着大堂哥问考试的情况。

    只叽叽咕咕半天也没问出半点儿正经的,关心的都是有没有人身藏夹带,或是冒名顶替之类的闲篇儿。

    听的大堂哥哭笑不得:“只是县试罢了,又是正场,本就录取较宽,只要文字通顺、字体工整、没有违规犯忌就能录取,还不至于如此罢!”

    只被方庆这样一闹腾,大堂哥脸上被花椒笑出来的红晕却也消退了些了。

    心里头高兴,这话也就尤其多,同方庆嘀咕个没完。

    秦连豹已是上前抱了站在马车上的花椒,虚捂了笑得眉眼弯弯的花椒的小嘴,生怕她吃了风,待会咳嗽或是打嗝。

    却是知道花椒这般笑得不能自已的缘由的。

    说实在的,就连他都有些吃惊。

    因着早前就同大郎说好了,考一场扔一场,总归木已成舟,也没必要再问他考得究竟如何的。

    不管会不会淘汰,有没有机会再考下去,都只顾下一场就是了。

    却没想到大郎入场前和出场后,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先出的场,在书院外等着,旁的考生出来时大多神色疲惫,这也正常,毕竟这样的时节,一熬就是半夜加半日的,又多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读书人,哪里吃得消的。

    可轮到他出场的时候,却是面色红润,精神反比入场的时候还要好。

    他这心里就长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安。

    虽然亢奋总比怯场强,却担心他亢奋过了头。

    只不提秦连豹又得换个法子帮大堂哥调整心态,果如他所料,十一日一大早正场发案,没费甚的周折,就在三团上就找到了大堂哥的坐号。

    而秦连豹的坐号更是名列头团前二十。

    阖家自是喜不自胜,俞阿婆更是连声念佛,在老人家心里,秦连豹同大堂哥的县试必是笃定的了。

    唯有方庆长松了一口气,背地里对花椒同大堂哥道:“姑丈运气真不错,差点就考进前十了,听说头团前十名还有个名儿叫做甚的‘提堂号’,中了前十,之后两场考试的时候就得坐在主考官面前了。你们想想,被主考官盯着,这还能写的好字儿嘛!”

    正替秦连豹同大堂哥欢喜的花椒听了直咋舌,大堂哥自是啼笑皆非,不想自家小堂妹被这不靠谱的带偏了,赶忙纠正他:“‘提堂号’可是桩荣耀的事儿,只比县案首略逊一分,考生们羡慕还来不及,还自来没听过哪个庆幸考不进的。”

    方庆听了一缩脖子,很想说若真是县案首,那还罢了,府试院试都不必,秀才功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了,‘提堂号’如何能相提并论的。

    只到底知道轻重,不敢声张。同花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倒是有了两分同声共气的感觉来。

    那天正场考的是“经义”一篇和试帖诗一首,隔天到了十二日,方良方庆亦是凌晨就送了秦连豹同大堂哥去考场。考的同样是是“经义”一篇,加试试帖诗一首。

    不过正场的“经义”题目不出意外的出在了《四书》上头,今次招覆的题目亦是出在了《五经》上头。

    或许到底只是县试的缘故,虽是“经义”,可到底难度有限,秦连豹同考过正场信心大增的大堂哥又顺顺利利的过了一关,秦连豹也仍旧霸住了头团的位置。

    最后一场再覆,考的是“史论”一篇,并加试时事策一篇。

    秦连豹出场后神色如常,大堂哥虽也面色红润,却没了前两回的亢奋,这回算是彻底变身回了之前的大堂哥了。

    花椒看着有些纳闷,只不过两天,县试发案,秦连豹同大堂哥都不出意外的过了县试。(。)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实力() 
这说的并不对成绩感到意外的自是当事人秦连豹同大堂哥。

    顺顺利利的过了前两场的“经义”和试帖诗,秦连豹自是知道再覆所试的“史论”并时事策,必是会加深一些难度的。

    他自己还则罢了,倒是有些担心大堂哥。

    毕竟经义说难也难,可到底已有完整的套路和程式。

    大堂哥从十四岁上就开始习作制艺,虽才初窥门径,到底也算熟读四书五经。能引经据典,这就不难。

    当然,若是束股发挥己意的时候能收的漂亮,使经义的思想更甚一层,显得神完气足,这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试帖诗,只要能够遵守“八戒”,对仗能够工整,用典自然,这就行了。

    这也是反复训练过的,不管是姚氏学塾里的先生也好,还是他也罢,也没少捉题。

    可“史论”同时事策多是治国安邦、国计民生的时政,毕竟朝廷开设科举,本意就是为了选拔人才、寻求治国安民的良策。

    只如此一来,时政的针对性就极强,可不是读了两本圣贤书就能应付过去的,还需要考生对时政时务有一定的了解关心,以及思考的深度和广度。

    这也是秦连豹最为担心的所在。

    好在看到题目的时候,知道大堂哥斤两的秦连豹已是松了一口气。

    而大堂哥在那一刻,对于一直没能摸到边际的县试或者说科考路,也终于捅破了那么一层窗户纸。

    总算明白自己这十余年的努力,可不仅仅是为着县试做准备的,一直有些上蹿下跳不大安顿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

    果然,出场之后,秦连豹同心态平和的大堂哥关在屋子里,叔侄两个又写又说了半晌,把三场考试的内容默记了下来,秦连豹就知道问题不算大了。

    又把题目答案都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家里其他的小小子们鼓鼓劲儿。

    大伙儿听说后自是喜出望外的。

    只是到底还未发案。

    不说本就比秦连豹同大堂哥还要紧张的罗氏,抑或对大堂哥这几天来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花椒,哪怕是早在正场成绩出来之后就信心满满笃定了的俞阿婆,不到最后发案,一颗心总归是悬在半空中的。

    不过不比罗氏同俞阿婆同许氏只能留在家里等消息,花椒却是同秦连豹几个一道看到这个消息的。

    县衙前的八字墙前,早已吹鼓鸣炮、人山人海。八字墙上,圆形的榜单依次排列。

    花椒被秦连豹顶在肩上,瞪大了眼睛在榜单上寻找秦连豹同大堂哥的名字。

    却是方庆的眼睛比花椒尖多了。

    毕竟花椒虽早已知道这会子就是这样的圆形榜单,可当头一遭看到实物的时候,还是有些一摸两只脚,不比方庆,之前曾两次过来看榜,早已熟能生巧。

    再加上花椒哪怕并不是真小孩,可到底偏居一隅,哪里能比得上方庆这个地头蛇的。

    眼睛一刮,就从一堆方张左胡施这莲溪的五大姓里发现了一个别姓的考生,眼睛一瞪,才知道正是自家姑丈,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姑丈,姑丈,你在这呢,你考进县前十啦!”

    一句话,“唰”地一下把周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花椒也顺着方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脑子里却是在想方庆那起承转合的语气,想到方庆的“务实”,也不知道他是在替秦连豹高兴还是遗憾。

    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已是在头团上看到了秦连豹的名字。

    握着秦连豹的双手晃了晃,盯着那名字看了好一会儿,花椒又赶忙去找大堂哥的名字。

    这回却是花椒的眼睛比方庆好使多了。

    也或许是因着大堂哥之前两场一场名列三团、一场并列二团的缘故,方庆在找到秦连豹的名字之后,直接就跳过头团,一径看向了二团。

    心里还在打鼓,今儿可一共就孤孤单单的五团榜单,可别落出五团去。

    却没想到大堂哥也进了头团。

    虽是吊车尾,在圆形榜单一点钟的位置,可这也是头团呀!

    花椒可是知道发榜发案的时候,一张圆形榜单上只会按照顺序取五十名,逆时针排写,俗称为“团”。

    八字墙上一共也就张贴了五团榜单,也就是这次莲溪县一共也才录取了二百五十人。

    没想到大堂哥最后一场竟考进了前五十。

    简直是喜从天降。

    欢喜加倍,花椒比方才看到秦连豹名字时还要欢喜。

    秦连豹也是喜形于色,同花椒一样,也比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更加高兴。

    却是高兴于后继有人,而且大堂哥可能一场更比一场考得好,这却是着实不易的。

    大堂哥却稳住了。

    哪怕挤出人群之后,与姚氏学塾的族长、先生、考生们碰面,知道他是姚氏学塾这一批十余个考生中考的最好的一个,在大伙儿的恭贺之下,在先生“孺子可教也”的感叹之下,也到底端住了。

    只看向秦连豹的目光,却满是佩服。

    而这边姚氏学塾的考生们,不管是榜上有名还是无名的,看向秦连豹的目光就复杂的多了。

    这些人中,有如大堂哥一样的少年学子,甚至于还有两个十六岁以下的所为“神童”。

    却也有几个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俱是姚氏一族的子弟。

    他们处在礼诗圩那样的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的家风之中的姚氏子弟,打从会走路会说话起就开始念书,却始终屡试不第,考不过秀才这一关。

    这心里的憋屈和无力,简直无法言表。

    可别人不了解,他们却是知道秦连豹早年辍学,荒废了近二十年才始发奋,不过苦读两载,头回参加县试就考了个第七,把一众以往占据头团的方张左胡施五大姓的子弟都压在了名下。

    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有些不忿。

    这运气也委实太好了些。

    花椒居高临下,看着几人掩饰不住的情绪,不由撇了撇嘴,她可并不觉得自家老爹这是运气使然。

    秦连豹确实是两年前才开始用功,可进步神速,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要知道每每在辅导过他们这一串小字辈功课之后,秦连豹还要独自读书至三更天,甚至于四更天才会就寝。无间冬夏,矢志不懈。

    冬则十指难屈,夏则掌满蚊血。

    一具油盏,一人独坐,默读冥悟,书味盎然,这又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庆贺() 
心情正好的方良也在心里撇了撇嘴。

    运气怎的了。

    运气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的?!

    就好比他,若不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如何能投个好人家有个好老子,能有老爷子荫及子孙的。他老子娘,要不是行善,又如何能结交秦老爹秦老娘,能结秦家这门亲,又惠及子孙的。

    就是秦家,要不是从来知恩图报,跟个过路神仙似的积德行善,秦白芹哪能说壅就壅出来,就算子孙能走科举路,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叔侄一同考过县试的佳话。

    甭管甚样的人家,能聚着气运不叫散,这就是本事。

    摸了摸鼻子,方良又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

    搁在以前,他只佩服有本事的人,从不觉得会读书也算甚的本事儿。直到等他自己遭过罪,才知道会读书还真是本事儿。

    读书人他自是钦佩的,可这般的老酸醋还是算了吧!

    他怕倒牙。

    又寻思着,果然老话再是不错的。

    林子大了,果然甚样的鸟都不会少。

    没想到饶是叫他老娘都推崇备至的,三天两头挂在嘴上的书香门第,也会出这样圣贤书读到肠子里的主儿。

    怪道都已是而立之年了,还是一无所获,还是老童生一枚。

    再这样下去,恐怕六七十岁,也不得寸进。

    也怪道多少人从弱冠考到花甲,仍是功名不得,人称“一世老童生”了。

    不过想想榜单上的那些个名姓,以往礼诗圩姚氏就算比不过张左胡施这五大姓,就算挤不进前五去,前十总是笃定的。

    可现如倒好,乌央乌央来了十来个考生,还要姓秦的替他们出头,摘个头团。

    饶是这样,还有面孔挂脸子,这都是些甚的鸟儿!

    方良心中鄙夷。

    无意中看到花椒嘴角一闪而过的不平,一下子就乐了起来。

    果然是亲舅甥,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成,算他没白疼这小丫头。

    可这心里的鄙夷也就更甚。

    连这么点儿的小丫头都能品出苗头来了,这把年纪也算是白活了。

    方良心中腹诽不已。

    好在随后就听到秦连豹婉拒了秦氏族长提出的一道小酌庆祝的提议,只道家里人还急等着消息,容后必亲至礼诗圩拜访。

    方良面上不显,心里自是高兴的。

    待又寒暄片刻,相互告辞,略略走远之后,就一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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