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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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重工-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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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也可以参加。”李国兴自告奋勇道,看冯啸辰有些疑惑的样子,他又赶紧解释道:“我原来就是机械研究院的,是搞力学出身的,后来才调到部里当副司长。其实我刚才也已经看过钳夹车的情况了,我的判断和小冯处长一样,认为通过焊接是可以修复的,只是一时也拿不准,……唉,说到底,还是顾虑太多了。”

    说到此处,他自责地摇了摇头。

    商敬伦赶紧说道:“哪里哪里,李司长做事谨慎,这种作风是我们年轻人应该学习的。”

    冯啸辰也说道:“是啊,李司长考虑得很周全,我们的确是需要万分谨慎。所以我觉得要多找几个专家来会商一下,避免出错。毕竟是几百吨的东西,出一点差错都不得了。”

    李国兴知道二人是在给他开解,不过心里也轻松了一些,他皱着眉头说道:“要找专家,就得从京城派过来,光是坐飞机再转汽车,最后还得找辆拖拉机开进这山里来,恐怕12小时就不够用了。”

    “李司长不用担心,我给你们找到专家了。”

    一个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来,冯啸辰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张和平,在他的身后,还带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还拎着各自的行李,连冯啸辰自己的行李也在张和平的手里提着呢。

    “老张,这都是你找来的人?”冯啸辰又惊又喜地问道。

    刚才冯啸辰过来与田兴他们协商抢修事宜的时候,张和平也没闲着。他照着冯啸辰的吩咐,跑步回到他们坐的那趟列车上,让广播员向全列车发出广播找人,征集力学专家、金属材料专家和高级铆工、焊工。他把前面的事故描述成国家财产正在面临重大威胁,需要大家发扬风格,积极参与设备抢修工作。

    当年的人觉悟可真是没说的,广播刚播了两遍,各车厢都有人起身向广播室走,纷纷报出自己的身份,申请参加抢修。张和平对来人做了一些简单的甄别,把那些徒有热情而没有什么技术的人好言劝退,最后留下来的还有十几个,于是便带着他们赶过来了。

    旅客列车是不可能在路上一直耽搁的,铁道部门很快就会下达新的运行计划,让冯啸辰他们乘坐的火车退回前面的车站,再转到对面的轨道上通过堵点。这些参与抢修的乘客,肯定无法再坐回这趟列车了,所以张和平让他们都带上自己的行李,并信誓旦旦地承诺在抢修完成之后会给他们改签车票,就近乘坐后面的列车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这一点张和平是有充分把握的,铁路分局的副局长就在现场,改签几张车票,再让通过的列车在这里临时停车搭几个人算得了什么事情呢?他甚至相信,如果抢修工作能够顺利完成,铁路部门论功行赏,给大家改签个免费的卧铺也不在话下。

    至于冯啸辰的行李,则是冯啸辰专门交代张和平替他拿过来的。不管别人怎么样,冯啸辰肯定是要在这里呆着了。

    “这位是西北大学力学系的包教授,这位是江城钢铁厂的曹副总工,这位是铁道兵的范工……”张和平如数家珍地向众人介绍着他带来的一干专家。

    商敬伦和李国兴赶紧上前与专家们一一握手表示感谢,专家们则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还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张和平,心里都在想着,自己这些人刚才也就是向这位张采购说了一遍名字、职务啥的,亏他居然能够记得一字不漏,这家伙不去当特务真是屈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焊过省体育馆的大梁() 
冯啸辰对于张和平也是充满了好奇。这位采购员也真是太热心了,或者说是太喜欢凑热闹了。先前下车跑大老远来看事故现场,还能够解释成八卦之心,再往后忙前忙后地操持着找专家和技术工人,可就是热情过分了。当然,如果对比冯啸辰自己的作为,好像张和平的表现也不算太扎眼,就不兴采购员里出一两个雷锋?

    包教授、曹副总工等人也都是在各自圈子里有点小名气的,与李国兴、商敬伦他们聊了几句,就发现了互相都认识的一些人,然后三言两语就算是熟识了。大家没敢耽搁,赶紧来到钳夹车前,与全建才、王志华他们会合,开始分析支臂的受力情况,在此基础上商定抢修方案。

    有这些更专业的人出手,冯啸辰反而闲下来了。不过,大家已经隐隐把他当成了主心骨,凡事都要拉着他一块商量,再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年轻了。

    “刚才我们已经粗略地计算了一下,用焊接的方法来修复支臂是完全可行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修复后的钳夹车甚至可以把定子一直运送到和州电厂去,等把定子卸车了再进行彻底的大修,更换掉这副损坏的支臂。”

    李国兴来到冯啸辰身边,喜滋滋地向他报告着成果。那位西北大学力学系的包教授是一位力学权威,他在现场直接做了一个应力模型,拉着众人推算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钳夹车完全能够承受得起定子的冲击。江城钢铁厂的曹副总工则从金属材料学的角度,分析了支臂钢板断裂的原因,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事故,大致是与钢板锻造时候的缺陷有关,至于具体是什么缺陷,就只能等待使用探伤设备来检测了。

    众人还在现场确定了抢修的方案,即在支臂的断裂处进行焊接,再在其他几处补焊上一些加强筋。不过,考虑到支臂承受的压力超乎寻常,焊接工艺方面的问题也要有所考虑。

    这会工夫,离开现场去找设备的田兴等人也回来了,带着几辆从周围公社借来的拖拉机,拖斗里装着几台电焊机,还有氧气瓶、乙炔发生器等气焊设备。他还带来了几名电工,拖着长长的电缆线,不知道是从哪个单位拉来的。那两名铁路军代表则在旁边找到了一个部队,拉来了一根应急电话线,这样一来,现场的人就可以直接打电话与各自的领导进行联系了。

    机械部、电力部终于得到了消息,他们紧急前往铁道部,商讨应急事宜。经过讨论,铁道部同意给予48小时的抢修时间,如果在指定时间内无法修复钳夹车,那么就只能把定子卸掉,以便把钳夹车开走,恢复京龙线的运行秩序。

    三部委还同意马上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赶赴现场调查事故原因,确定责任方。铁道部方面怀疑龙山电机厂隐瞒了定子的真实重量,导致钳夹车液压杆支臂受力超过负荷,造成支臂损坏。而机械部与电力部方面则坚称定子的重量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铁路部门的运输车辆存在质量隐患。

    当然,所有这些扯皮的事情就只能以后再说了,抢修才是重中之重。

    李国兴通过军队的应急电话线,把大家商量出来的抢修方案向机械部做了汇报。机械部那边又组织专家进行了商讨,最后同意先按现场确定的方案进行修复,同时派出专家组携带探伤设备等前去支援。不过,专家组最快也得到第二天才能赶到现场,这边只能是先开始工作了。

    “李师傅,你看咱们该怎么干。”

    冯啸辰陪着一名前来帮忙的老工人爬到了钳夹车上,开始商讨焊接方案。这位老工人名叫李青山,是松江省通原锅炉厂的八级铆工。专家们有研究力学的,有研究金属材料的,当然更多是研究机械的,他们能够计算出受力情况,并认为通过焊接的方式可以修复受损部件。但具体到该如何进行操作,还得听听这些铆工和电焊工的意见。

    铆工也叫冷作工,或者叫钣金工,是专门从事金属结构生产的工种。虽然叫作铆工,但他们的技术并不仅限于铆接作业,还包括焊接、螺栓连接等方式,兼具了电焊工、钳工等多方面的技能。其实,电焊也可以叫作热铆,所以有“铆焊不分家”的说法。

    铆工不是一个简单的操作工,而是金属结构生产中的指挥者。他们要负责按照图纸进行放样、下料,然后再组织其他工种进行安装作业。在工厂里有句老话,叫作“铆工要老,焊工要小”,意思是说铆工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年龄越大,越有价值;而焊工需要体力好、眼力好、细心,所以越年轻越能干。当然,后一句话并不是说焊工就不需要技术积累,只是说在同等技术水平下,年轻焊工比年龄大的焊工更有优势而已。

    这一回,李青山是带着3名徒弟前往京城去参加几部委组织的电焊工大比武的,正好坐上了这趟列车。听说前面发生了事故,需要招募优秀焊工去参加抢修,李青山便带着徒弟们跟张和平一块过来了。

    “哎呀,怎么会裂得这么厉害。”

    李青山蹲在裂口前,看着断裂开的钢板,啧啧连声。

    “是啊,100厚的钢板都被撕裂了,这东西得有多重啊!”另外一名跟着爬到钳夹车上来的电焊工也咂舌道。他叫王建国,自称是山北省一家机械厂的工人,今年26岁,却已经是五级焊工,在山北省机械系统里小有名气。说来也巧,他此次也是去京城参加电焊工比武的,听到列车广播里的通知,便跑来帮忙了。

    “听说是300多吨重呢,随便颠一下的力气都不小。”李青山道。

    “不过也没关系,重新焊上就是了。上次我们省里体育馆的大梁开裂了,就是我去给焊的,现在一点事都没有。我就因为这个得了个省里的青年突击手。”王建国略带着几分炫耀地说道。

    冯啸辰看了王建国一眼,问道:“王师傅,以你的看法,咱们该怎么焊?”

    王建国用手比划着,说道:“从这到这,开两个坡口,用506号焊条焊上。然后竖着在两边各开四条纵贯槽,深和宽各是15左右,200长,嵌进14的钢筋,再做封焊。上次我焊我们省体育馆的大梁,就是这么干的,把省工学院的好几个教授都给镇了。”

    短短一会工夫,他已经把焊体育馆大梁这件事给说了两遍,估计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辉煌的事情了。冯啸辰听着他炫耀,心里有点不痛快,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理由。细想一下,焊接体育馆大梁这种事情,能够落到他这个才26岁的青工头上,也说明了他是真有几把刷子的,就算拿出来吹牛,别人不能说啥。

    “李师傅,你的看法呢?”冯啸辰又转向李青山,问道。

    李青山微微皱着眉,说道:“小王说的这种方法,我们叫作埋筋铆接,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裂口的地方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了?”没等冯啸辰开口,王建国先抢着发问了。他刚刚说了个好主意,李青山却来了个“不过”,这让王建国颇有些不悦。

    李青山没有太在意王建国的态度,而是用手指着裂口对冯啸辰与王建国说道:“冯处长,王师傅,你们来看,这个裂口是左右裂开的,但裂开的地方并不是一条整齐的缝,而是互相岔开的。我琢磨着,火车开动的时候,一动一停,这个力气是向后和向前的,而不是向左和向右的。如果照王师傅说的,在裂口两边埋上加强筋,防的是左右的力气,而不是前后的力气,我担心这样补焊上去之后,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李青山先前称王建国为小王,被他呛了一句之后,便改口称他王师傅了,这其中的味道冯啸辰是能够感觉得到的,至于王建国有没有感觉,就不好说了。不过,李青山提出的这个问题,倒是让冯啸辰觉得有些道理。

    在定子运输过程中,液压杆支臂受到的力量是顺着列车方向的,虽然钢板撕裂的口呈左右方向,也就是垂直于受力的方向,但并不意味着是一个垂直的力撕开了钢板。王建国提出的方案是用八根钢筋把裂口两端的钢板连接起来,明显是选错了强化的方向。

    “李师傅,我觉得你是过分担心了。”王建国道,“我焊我们省体育馆大梁的时候,也有个专家说受力方向不对,可别的专家就没这个意见。事后证明,这样焊是没问题的。八根钢筋埋进去,能拉住多大的力,你肯定想不出来?”

    “这本来也不是想出来的,而是算出来的。”冯啸辰冷冷地回了王建国一句。尼玛,你是个话痨啊,每句话不提你们那个狗屁体育馆的大梁就不行是不是?

    李青山看了冯啸辰一眼,似乎是与冯啸辰心有戚戚。不过,他倒没有跟王建国计较,而是转头向着车下喊了一声:“晓迪,你上来看看,这个地方我有些看不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强中更有强中手() 
听着王建国蹲在车上对自己的师傅夸夸其谈,通原锅炉厂18岁的女焊工杜晓迪在车下早就气得俏脸生晕了。她是李青山带着去京城参加电焊工比武的3个徒弟之一,另外两位都是男工,岁数也更大一些,算是杜晓迪的师兄。

    刚才大家从客车那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这个王建国就凑在他们几个人身边高谈阔论,显摆自己多么有能耐,还“晓迪”长“晓迪”短地跟她搭讪,一会说请她去山北省骑马,一会说有机会可以教她几手电焊的绝招,三句话里头倒有两句说的就是体育馆大梁那点屁事。

    冯啸辰没有听到前面的话,不知道那个体育馆大梁是怎么回事。杜晓迪、李青山他们却早就知道了,那其实就是一根普通的钢梁,承重也就是几十吨的样子。至于说全省只挑中了王建国去焊这根钢梁,一方面是王建国的确有点技术,并非浪得虚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山北省本身只是个农牧业为主的省,全省的省、地、县几级下属工业企业的数量还不如通原市一个市的企业多。王建国在山北省能够牛烘烘地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实在就是因为山中无老虎的缘故。

    王建国在杜晓迪一行面前卖弄才华的原因,杜晓迪以及她的师兄高黎谦、刘雄心里都如明镜一般,那就是因为杜晓迪长得漂亮可人,这个王建国肯定是动了不轨之心。就在刚才,高黎谦和刘雄二人站在车下,斜眼看着王建国,低声议论着要把这小子切成几块才比较解恨,他们甚至都已经商量好了是用剪板机还是直接做气割,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丫脸皮这么厚,用寻常的设备到底能不能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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