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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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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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笑,他坐拥六宫粉黛,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她被迫留下替他管理安排这一堆破事,还要落下个冷漠无情的名头。

她嫉妒干嘛?嫉妒有用吗?

李安仁被她眼里透出的戾气吓住,噘着嘴悄悄瞅她,小声道:“都是疯子。”

钟唯唯满怀暴躁,无处发泄,抬脚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滚!”

李安仁红了眼眶,抱头鼠窜:“我要告诉陛下,你欺负我!”

“去吧,去吧!让他杀了我最好!”

钟唯唯赶走李安仁,拖拖沓沓往回走,以往两刻钟就能走完的路,硬生生走出了半个多时辰。

回到清心殿,太阳都快下坡了,李安仁躲在柱子后面冲她嚷嚷:“陛下让你一回来就过去伺候!”

她朝李安仁一扬拳头,李安仁转身就跑。

暮色已然降临,大殿内已经阴暗下来,钟唯唯走进去,不见重华,也不见伺候的人,便试探地喊了一声:“陛下?您在吗?臣来交旨。”

并没有人理她,大殿内安静得很。

钟唯唯左右看看,突然看到重华的书案上放着一只墨玉牙瓷小茶碗,和她之前被杨尽忠摔碎的那一套很是相像,当即快步向前,悄悄取了那茶碗来看。

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落泪。

重华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钟唯唯吓得手一抖,赶紧将茶碗放回原处,迅速擦一擦泪,含笑转身。

却不防狠狠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重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陛……陛下……”钟唯唯吓得往后连退两步,腰狠狠撞在书案之上,磕得她眼泪都掉了出来。

重华阴沉着脸,迫前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呼吸都吹到了她脸上:“你哭什么?吕氏贱人打你了?”

“没有。”钟唯唯的思维因他的碰触变成一团乱麻,掩饰地“哈哈”一笑:

“怎么可能,像我这样聪明机智的人,怎可能轻易就被人收拾了?对付她,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那你为什么哭?”重华目光灼灼,手越握越紧,呼吸灼人。

☆、20。第20章 新官上任(10)

“因为,因为……”

钟唯唯上牙磕下牙,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她不敢和重华对视,撇开眼睛,看向暗沉沉的藻井,就连呼吸都困难。

“因为我想钟袤了。”

她嘻嘻一笑,讨好地问重华:“二师兄,你来时有没有见过钟袤?他长高了吗?没有再犯病了吧?

他有没有收到我带回去的药材和钱?大师兄有没有每天监督他练武读书?”

重华沉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钟唯唯又笑:“二师兄,您看我每天这样努力地办差,为您想得多周到……能不能早点放我回去啊?我想大师兄和钟袤了,真的很想。”

重华眼里的怒气一点点地攀延上来,最终猛然爆发,他狠狠摔开她的手,咬牙切齿:“你做梦!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死在这宫城里!”

钟唯唯扶着书案一点点往外挪,挪到重华手臂可及的范围之外,就迅速跳开,远远跪下:“陛下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别以为朕是怜惜你,不过是怕你被人打死了,丢了朕的脸而已!”

重华拿起书案上的牙瓷茶具,狠狠砸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往内殿而去。

“恭送陛下。”钟唯唯拜倒,毕恭毕敬,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重华静默地站在内殿里,窗边夕阳投下的斑驳光影落到他身上,一身苍凉。

赵宏图木雕泥塑一样地站在帷帐旁,假装自己一直都不存在。

李安仁进来,呜呜咽咽地跪倒告状:“陛下,钟彤史欺负奴婢,她踢奴婢,打奴婢,还威胁奴婢。”

果然是在宫外长大的,没经过锻炼,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到陛下心情不好吗?还敢火上浇油。

赵宏图只好站出来和稀泥:“你怎么招惹钟彤史了?”

李安仁不懂,反而更加委屈了:“奴婢只是为陛下不平而已。陛下怕她吃吕太贵妃的亏,早早回来等着,还让奴婢去提醒她,她狂妄自大不领情。

陛下让奴婢去替她解围,她一点感激没有,还说陛下最好杀了她。她就是个没良心、薄情寡义、不晓得好歹的坏女人!

陛下一定要为奴婢出气,狠狠教训教训她,呜呜……”

重华怒道:“胡说八道,谁说朕提前回来是怕她吃亏?让你去叫她,是要叫她来伺候当差!谁担心她了?她谁啊?”

难道他会错意了?李安仁怔住:“不是……陛下您……”

赵宏图冲过去捂住李安仁的嘴,低声呵斥:“话多,还不快滚!”

忽听重华冷冷地道:“你说得没错,钟唯唯的确是欠缺教训。传朕的旨意,这一个月都只许她喝稀粥吃馒头,谁敢给她其他吃食就去死!”

“陛下圣明。”李安仁欢天喜地,跳起来去传旨。

赵宏图问重华:“陛下,时辰到了,要传膳吗?”

忽听宫人来报:“芙蓉宫吕太贵妃使人过来参禀陛下,说钟彤史今天打碎了她祖传的琉璃芙蓉缸,问陛下怎么办。”

重华冷冷一笑:“让她去死!”

赵宏图一听不是事儿,忙道:“陛下,吕太贵妃的性情是乖张了点儿,不过她好歹也是先帝最宠的贵妃,又是吴王的生母,您……”

重华恶狠狠地道:“一个两个都敢不把朕放在眼里心上,朕再不拿出雷霆手段,简直就要纵得上天了!赵宏图,你去芙蓉宫,问吕氏,干涉后宫事务,窥伺圣意,对御前女官滥施私刑,该当何罪!

身为太贵妃,该有的典范和仪态到哪儿去了?还要不要脸?再告诉钟唯唯,她这一年的俸禄都没了!一文钱都不许给她!”

想想又不甘心地再添一句:“不许她往宫外传信!谁敢帮她传信就去死!”

赵宏图苦着脸领了差事,叹着气去了。

钟唯唯面无表情地就着稀粥吃馒头,看李安仁在一旁幸灾乐祸地上蹿下跳,鄙夷地道一句:“白痴。”

李安仁大怒:“你骂谁?”

“骂你。”钟唯唯放下筷子挽袖子:“皮子痒痒了?”

李安仁转身就跑:“我要告诉陛下你欺负我,你等着瞧。”

钟唯唯坐回去,继续吃她的馒头。

葛湘君来看她,悄悄塞个油纸包给她,低声道:“剥好壳的鸡蛋,吃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赶紧趁热吃。”

钟唯唯微笑道:“湘君姐姐没听见最新的旨意吗?你就不怕死?”

葛湘君温柔地替她摘去唇角的米粒:“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宫中难得有知己,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钟唯唯心里袭过一阵暖流,低下头大口吃着鸡蛋,轻声道:“真好吃。谢谢姐姐。”

“咱们谁和谁,不要说这些。”

葛湘君注视着钟唯唯,低声道:“你知道吗,刚才吕太贵妃派人来告诉陛下,说你打破了她祖传的琉璃芙蓉缸,问陛下要怎么办。陛下说,让她去死!”

“哦。”钟唯唯神色不变:“陛下说了,谁敢欺负他手下的人,就是不给他面子,统统都该去死。”

葛湘君又道:“陛下还骂吕太贵妃不要脸,要问她罪呢。”

钟唯唯一笑:“的确是有点儿欠教训。”

她和葛湘君比划:“二话不说,就跳起来挠我,幸亏我机智躲得快,不然一定毁容了。”

葛湘君皱眉:“你是故意的吧。”

钟唯唯挑眉:“什么故意的?故意打坏琉璃芙蓉缸吗?哪有的事,真是被吓着了,慌不择路。”

葛湘君垂下眼:“你不信我。我是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招惹陛下生气的?”

钟唯唯喊冤:“我怎么敢?没见我千方百计讨好他吗?不然我这么拼命干活儿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忍辱负重,左右为难啊。”

“只要你肯对陛下真心实意地笑一笑,和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软话,你立刻就能比现在好过许多倍。”

葛湘君压低声音:“毕竟,你们俩从前是有过婚约的,陛下也喜爱你。你若是肯顺着他的意,就能做皇后。”

钟唯唯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弄错了,和他有婚约的人不是我,他也不喜爱我。”

充其量是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不甘心而已。

☆、21。第21章 新人入宫(1)

葛湘君坐直身体:“那么,和陛下有婚约的人是谁?只要是在宫中待得久了的人,都知道先帝曾和令尊有过约定,钟家嫡女将会是陛下的皇后。龙凤玉佩为信物,你有凤佩,我看到过。”

钟唯唯淡然道:“我并没有,你看错了,婚约也不存在。陛下将来的皇后,不会姓钟。”

也许也可能姓钟吧,但绝对不会是她。

葛湘君怒道:“你当我是瞎子么?凤佩就是在你手里!有胆量你把它拿出来,我们看看究竟是不是东方家传承几代人的帝后龙凤佩!”

钟唯唯垂下眼睛:“我说过,凤佩不在我手里。湘君姐姐还有话要问吗?如果没有,我要休息了。”

葛湘君颓然离开:“当我什么都没说。”

钟唯唯安静地把馒头和稀粥吃完,起身关窗,一觉睡到次日三更。

照例收拾妥当去清心殿当值,听到里头重华出声,便要跟着宫人入内,却被李安仁拦在门外,幸灾乐祸地道:“陛下说,诸位贵人近日就要入宫,钟彤史忙碌得很,就不必再来御前伺候了。”

众宫人齐齐回头,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好奇同情的。

葛湘君朝钟唯唯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和重华认错求饶。

钟唯唯只当没看见,微微一笑,行礼:“臣遵旨。”

再起身,行云流水一样地退了出去,姿态优美,没有半点留恋不堪之状。

走到门口,又听见里头一声巨响,又有宫人哭泣求饶,知道重华又动了怒,便摇头轻叹一声:“这么暴躁易怒,的确是需要泄泄火了。”

抬眼瞧见赵宏图站在阴影里,就好心提醒他:“传太医给陛下请脉吧,用点清心下火的药。”

赵宏图甩脸子给她看:“自身难保,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钟唯唯神清气爽:“我很好。”

只要不见到重华,不看他那张生无可恋的冷脸,看不到他暴跳如雷,她就很好。

至此之后,钟唯唯不再到御前伺候,清早起来就去尚仪局和同僚拉关系,逗乐子,再将手下两个女史调教得听话又勤快。

再不然就是整理前任彤史留下来的记录,深入挖掘了解即将入宫的各位美人的爱好习性。

有时候忙得夜深了,就懒得回去,死皮赖脸留在尚仪局里,逼着窦芳帮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把值房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搬过来,俨然也就是一个窝的样子了。

天家守孝,以月代年,转眼三月过去,阖宫出孝。

宫中从上到下都换了颜色鲜艳的秋装,宫妃就要入宫,宫里忙得鸡飞狗跳,到钟唯唯面前活动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钟唯唯收银子收得手软,但凡是能许的诺都许了出去,能给笑脸绝不给冷脸。

反正是重华出力并享受,她最多就是多写几个字,跑得勤快一点而已。

她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回清心殿后的值房了,完全把尚仪局当成了自己的家。

韦太后和吕太贵妃忙着新一轮厮杀,没人顾得上她这个被淘汰出局的失败者,重华也仿佛忘了她,再没有过问为难过她。

宫中盛传她已经失宠,很快就要倒大霉了,她也懒得理,只把从前那些茶具茶叶搬出来。

在窗前设一张榻,铺一席洁净柔软的凤须席,摆一张精致的梨花木小茶几,几只兔毫盏,有兴趣相投者来时便洗手烹茶,谈笑品茗,下一局棋。

众人见她安稳如山,再看万安宫、芙蓉宫和清心殿三者都没有找她麻烦,谣言也就渐渐平息下去。

郦国以茶叶为根本,茶道盛行,她本就以精于此道而出名,一时之间,宫中女官都以能得她一杯茶饮为荣。

又有有头脸的太妃,闲时邀她去教茶道,再学插花,钟唯唯嘴甜会哄人,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重华不许宫人给她除粥和馒头之外的食物,却挡不住太妃们赏赐,她吃得油水足足,很快就把之前瘦下去的那些肉补了回来。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这天她从某太妃那儿吃饱喝足回来,窦芳把尚仪局诸人全都召集到一处,镇重宣布:

“明日大吉,贵人入宫,大家都紧一紧,把嘴闭紧,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不然我倒是愿意手下留情,就是宫规不饶人。”

众人全都紧张起来,又十分兴奋地小声交谈。

贵人入宫就代表新皇要开始临幸宫人,新皇这么年轻英武迷人,登基之前又是没有女眷的,完全就是一块美味的肥肉啊。

大家都有机会,谁先抢到他的心,就会成为后宫第一人,这简直就是绝大多数年轻宫人的最终梦想。

钟唯唯只听不说话,等到众人散去就要跟着撤退,窦芳不许她走:“小钟你留下。”

钟唯唯也就留下:“尚仪有何吩咐?”

窦芳道:“你之前呈上来的那份伺寝排序表,我按着规矩呈上去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清心殿那边的回应,明日贵人就要入宫,耽搁不得。你随我到清心殿去问一问这事儿。”

钟唯唯跟着她往清心殿去,顺带问一问最新情况:“贵人们是一起入宫,还是分批次抬进宫中?”

窦芳压低声音:“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韦贵人和吕贵人和其他人不同,应该先抬进宫中,其他人慢慢进来好了。但是陛下吩咐,此刻所有贵人都尚无封号,全都一视同仁,一起入宫,不分先后。”

重华的态度在钟唯唯的意料之中,他想打压韦氏和吕氏,平衡后宫势力,必然要把其他世家抬起来。

大家一视同仁,不分先后,意味着所有人都有机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和韦柔、吕纯竞争,到时候他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钟唯唯道:“那岂不是说,今后每天都会很精彩?”

二师兄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又值钱又好吃,她想想都替他担忧,本来就不胖,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女人扑上去,恐怕得吃补药才行。

☆、22。第22章 新人入宫(2)

窦芳警告钟唯唯:“别以为你就是看戏的,你小心点,你这个活儿不好干,一不小心就会惹得一身腥臊。

不要再往外面跑了,除非是陛下和太后娘娘宣你,不然谁叫你都别去,你的茶留着我们自家人喝就好了。”

钟唯唯有些日子没来清心殿,竟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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