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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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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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重华下位了,祁王才能有机会,韦太后才能操纵朝政。

这一点,从前几天发生的梵周使者挑战事件上,就可窥一斑。

重华笑笑:“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帝了,只要你肯跟着我。”

他瞟钟唯唯一眼,不确定他真到了那个地步,她还会不会跟着他。

她倒是巴不得他不是皇帝呢。钟唯唯也笑:“就怕你到时候嫌我身体差,跑得不快。”

“真有那一天,我背着你跑,咱们死也死在一起。”

重华握紧她的手,低声道:“知道陈俊卿家在哪里么?陈俊卿是先帝留给我的人,虽说连败三局,但自来兢兢业业,并无什么大错。

按说我不该怀疑他,不过想到你的关系,不能不多留几分心。”

梵周使者挑战之时,大司茶陈俊卿父子俩,一个闹肚子几乎离不开马桶,一个从马背上摔下了断了手臂。

虽说背后有韦氏和吕氏的影子,但谁也说不清楚这父子俩究竟站在哪一边。

毕竟钟唯唯声名渐起,重华又有意扶持她代表郦国出战,若是她赢了,对陈俊卿父子的地位将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如果韦氏和吕氏允诺,将来让陈少明子承父业做大司茶,他们未必不动心。

钟唯唯往重华身边靠了靠,虽然一言不发,依恋安慰之意满满。

二人手拉着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走到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城。

大司茶一职在郦国和东岭都属于很重要的职位,地位十分超然。

大司茶府作为全国茶农和文人骚客景仰的圣地,占地面积广且园林精致。

御赐的黑底鎏金“大司茶府”四个大字熠熠生辉,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要比其他府邸秀雅些。

不过此刻的大司茶府紧闭着大门,全然没有过年该有的热闹,隔着门扇,都能嗅到那股子颓味儿。

李安仁跑上去拍门,半天才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仆役。

只把门开了一条细缝,不等他开口就道:“我们老爷病了不见客。”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李安仁再拍门,就没有人理了。

重华哂笑:“这老东西是关门避祸么?”

示意李安仁再去拍门:“你隔着门喊,就说兰江主人来探病。”

全国上下就一个兰江茶园,只要这样一说,陈俊卿父子就该知道是重华来了。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私服出访,嚷嚷出来就失去了该有的意义。

钟唯唯拦住李安仁:“他不开大门,难道里头的人就不出门了,至亲好友来了就不许进门?我知道左边有个侧门,咱们去那儿。”

重华笑道:“你先来这几年,还成地头蛇了。”

钟唯唯笑而不语,她知道这侧门,并不是因为她成了地头蛇,而是她本来就是地头蛇。

在侧门外等了没多久,果然就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鬼鬼祟祟开门出来。

李安仁上前扯住他的衣服,推着他往里走,重华和钟唯唯等人趁机一拥而入。

少年吓得脸嘴雪白,颤抖着道:“好汉,大侠,大过年的,有话好好说。”

解下荷包塞过去:“这是京畿重地,你们得不了什么好,不如拿着这点钱去买些好吃的……”

李安仁把他的荷包打落在地:“谁要你的钱!去,告诉你家长辈,兰江主人来探病。不许声张,胆敢泄露半个字,把你片了!”

少年荷包都顾不得捡,跌跌撞撞跑进去。

钟唯唯细心地关上侧门,笑话李安仁:“看不出来,小李倒有几分真土匪的风采。”

李安仁很想翻她白眼,然而当着重华的面又不敢。

一个白眼憋到一半回转去,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只能“呵呵……”干笑两声而已。

没过一会儿,陈俊卿的长子陈少阳狂奔而出。

不顾碎石子路硌人,跪下去响亮地磕了三个头,领着重华等人往里走。

走到一半,憔悴消瘦的陈俊卿被人扶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吊着手臂的陈少明。

一家子都是诚惶诚恐,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钟唯唯看到这样子心里就膈应,找个借口抱了又又坐到隔间去烤火,由着重华去和陈俊卿交谈。

陈俊卿的夫人带着长媳来招待她,被她婉言谢绝了。

那婆媳俩见她态度坚决,不敢强留,只好退出去,留人在外面等候吩咐。

又又在榻上睡着了,钟唯唯看着屋内的陈设,想起两张年深日久、已经渐渐模糊的脸来。

已经整整过去十二个年头了。

☆、183。第183章 春日游(4)

重华走进这间精致整洁的精舍时,钟唯唯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盯着窗棂上的花纹看。

他走过去,轻轻环抱住她:“在看什么?”

钟唯唯回眸一笑:“这窗棂得有些年头了吧?”

“当然是,历朝历代的大司茶都住在这里,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传承下来的,就连家具陈设也很有来历。

茶道这种事,讲究的就是风雅传承古韵,若不是坏了,一般没人会动它们。”

重华的目光落在窗棂上,看到冰裂纹花格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两个笔触稚气的字“秋茗”。

“茗”字少了最后一笔,就像是被突然打断,未来得及刻完一样。

钟唯唯随着他的目光一看,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司茶家的人,就连小孩子刻字也刻秋茗。”

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最爱到处留字,他自己也是一样。

重华并不放在心上,上前抱起又又,道:“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钟唯唯恋恋不舍地看了冰裂纹花格一眼,跟在重华身后走出了大司茶府。

为了不让重华身份泄露,陈俊卿并没有来送他们,而是由他的长子和次子陈少明来送。

陈少明目光炯炯地看着钟唯唯:“若有机会,请钟大人不吝赐教。”

他的长兄厉声喝斥他:“没规矩!”

陈少明梗着脖子:“斗茶之俗自古以来就有,我向钟大人请战,光明正大,若是输了也是心服口服,怎么了?”

陈少阳拿他没办法,只好赔笑:“这孩子一心钻研茶道,学傻了,不懂得人情世故。”

陈少明愤愤不平:“上次我若不是遇到意外,不一定不能战胜梵周人。”

陈少阳恨不得拿针缝上他的嘴,不客气地踢他一脚,低声道:“滚!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仆从上来把陈少明拖着往里走,陈少明扭着身子回头嚷嚷:“钟大人,紫笋宫喊山典礼之时,你会去吗?”

钟唯唯也早就想看看这个名满京城的“明公子”到底有多强,便道:“不用等到那时候,等我方便就让人来请你,咱们好好比划比划。”

“那就说定啦,改天见。”

陈少明心满意足,冲她一笑,露出一张干净可爱的笑脸,倒也不愧明公子的称号。

重华不动声色:“令弟好风采,不知婚配否?”

陈少阳满头大汗:“这孩子一根筋,说是要参遍天下茶道,尝遍天下茶叶,寻遍天下好水,战胜梅询。若不能,他就终身不娶。”

重华笑着夸他:“有志气!”

出了大司茶府,天已经黑了。

夜市开张,街上行人不见减少,反而更多。

郑刚中穿着青衣小帽迎上来,领他们去路边一家有名的食肆吃饭。

食肆以做各式美味小吃和汤水而著名,钟唯唯和重华每样都吃了一点,给又又和小棠、钱姑姑包了一些,心满意足回了宫。

钟唯唯问重华:“陈家父子有问题么?”

重华摇头:“暂时看不出来,陈俊卿瘦得皮包骨,是又吓又病,估计是怕我迁怒他吧。陈少明么……”

他摇摇头:“看上去倒也真有几分茶痴的样子,你不是要找他切磋茶技么?仔细观察,总能看出来,不过你要小心,不能大意。”

“我知道了。”钟唯唯真是累惨了,她懒洋洋地躺在重华腿上,打个呵欠:“好困。”

重华还在看书:“那你就睡。”

钟唯唯舍不得他:“再陪你一会儿。”

重华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和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只陪一会儿不行,要陪就陪整日整夜一辈子。”

钟唯唯瞅他:“你要逼我?”

重华笑而不语,钟唯唯翻个身,嗅着他的味道,沉沉睡去。

重华放下书,盯着她娴静美好的睡颜,心里知道自己一定不能退缩。

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险阻,他都不能退缩,既为了钟唯唯,也为了又又。

还为了长姐,以及死去的许及之,还有在天上看着他的父皇和皇祖父。

韦桑定在元宵节后进宫,吕纯来问重华安排她住哪里。

重华淡淡地道:“她才进宫,又未承宠,并无功劳,能住哪里呢?芝兰殿就很好。”

吕纯低着头道:“太后娘娘说……”

话未说完,重华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朕以为你是聪明人。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而且只有一次。”

吕氏在上一次梵周使者事件中同样是帮凶,若不是因为要分化韦氏、吕氏联盟,吕氏同样得不了好,吕纯说不定也会丢掉小命。

光是一个叛国罪,就够她死十次。

吕纯不敢多说,跪下行礼告退:“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次日,后宫传来贤妃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因而被罚跪的消息。

与此同时,外面闹出了一场大事,吕太师的幼子,年节里吃喝玩乐打死了威武将军家的儿子,被送进了大牢,又死在了牢里。

然后扯出一箩筐吕氏的破事烂事,一群御史年都不过了,纷纷跳出来弹劾参奏吕氏一门。

吕氏又岂是好惹的,当然要反击,弄得外朝一团乌烟瘴气。

重华冷眼旁观,眼看着要停火了,就抽冷子挑一挑火。

趁机不动声色、很有分寸地拔掉了几个要害部门的韦、吕走狗,换成了寒门出身的人。

韦氏和吕氏回过味来,虽然停了手,却还是真的伤了和气,生了间隙,彼此失去了信任。

韦桑终究还是被安排到了韦柔住过的芝兰殿。

韦太后让人来传钟唯唯:“太后娘娘关心皇长子的起居,请钟彤史过去问一问。”

钟唯唯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把又又交给钱姑姑照顾,带着小棠去了万安宫。

万安宫中奢靡温香,锦绣地毯四角压着鎏金香兽。

兽嘴里青烟袅袅升起,香味缠绵甜美,十分特别。

钟唯唯自觉从前不曾嗅过这种香味,心说韦太后倒是挺会享受的,制这香不知又花了多少钱。

韦太后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看见钟唯唯进去,就招手让她过去:“头疼,疼死我了,记得你有一手好按摩术,正好帮我按一按。”

小棠给钟唯唯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接这活儿。

这就是个坑啊,钟唯唯若是按得好了,韦太后正好借口把她留在万安宫,以此要挟重华;

她若是按得不好,韦太后也正好找借口说她想要暗害自己,以此要挟重华。

知道不能接,却不代表可以推。

钟唯唯捏捏小棠的手,笑眯眯走过去,取块丝帕放在韦太后头顶,隔着帕子给她按头。

韦太后低声说了一句话,钟唯唯没听清楚。

她便招手让钟唯唯低下头去,钟唯唯低头,她陡然捏住钟唯唯的脸,硬生生把钟唯唯的脸拖到她面前。

目光犀利凶残地盯了片刻,突然笑了:“你竟然还真是个姑娘,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不知是真傻,还是有意吊陛下的胃口呢?”

☆、184。第184章 又见毒药(1)

宫中有传言,年长有经验的老嬷嬷们,能根据女子的眉形和走路的姿势来判断是不是处子,是否失贞。

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

有人能通过特殊的化妆方法,让眉形不散,再通过特定的姿势,鱼目混珠。

钟唯唯明白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深觉自己被侮辱了。

是不是处子,是否吊胃口什么的,那是她自己的事,关这个老妖婆鸟事。

说她是傻子,这才是重点!她哪里傻了?

虽然她算不清账,但她在茶道上技艺好啊,人品也是超常的好,老妖婆敢和她比吗?

韦太后看到钟唯唯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松开她的脸,拍拍手,低声说道:“皇长子真是陛下的骨血么?难道陛下不是身有隐疾么?”

有些事该怎么应对处置才是最妥当,早已嵌入了钟唯唯的本能里。

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皇长子当然是陛下的骨血,陛下也康健得很。”

韦太后猛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大胆钟唯唯!到此时还敢谎话连篇,贤妃、恭嫔、惠嫔等人俱都已经招了,你还敢欺瞒本宫!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直到她肯说真话为止!”

小棠被吓坏了,第一反应不是替钟唯唯求情,而是转身往外找救兵,因为求也白求。

几个宫人把小棠拦住,任由她左冲右突都不能突破房门逃走。

钟唯唯平静地道:“小棠,回来,你这傻丫头,太后娘娘和我开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了真?”

韦太后勾起右边唇角,阴冷恶毒地看着钟唯唯笑:“你还挺胆大的,谁和你开玩笑?今天难得皇帝不在,看我不打烂你这张狐媚嘴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钟唯唯丝毫不惧,她赌韦太后不过是虚张声势搞诈骗。

第一,韦氏才做了几件得罪重华的大事,为了缓和关系才把韦桑和茶园良田敬献上来。

以重华继位以来的强硬表现,她若真是出了什么事,韦氏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韦太后不敢和重华硬碰硬。

第二,若真是凭着一双眉毛和走路姿势,就能判定一个人是否贞洁,还拿验身婆来干什么?

吕纯、胡紫芝、陈栖云都不是省油的灯,谁敢乱说话?

钟唯唯张开手臂,微笑再微笑:“太后娘娘要做这件事之前,想必什么都计算好了,既然如此,下官是逃不掉这一劫了,那就请吧。”

狭路相逢勇者胜,韦太后果然怂了:“啧啧,真是个傻孩子,刚还在说开玩笑呢,转眼你又当真了。好了,坐吧。”

钟唯唯坐下来,韦太后拨弄了一回茶碗,淡淡地道:“韦桑要入宫,你可知晓?”

钟唯唯道:“知道。”

韦太后难得低姿态:“韦柔是在芝兰殿没了的,才死不满一月,不太适合住人,尤其韦桑还是个柔弱无害的小姑娘。

你去和陛下说说,让他松松口,给韦桑换个地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钟唯唯叹气:“太后娘娘说得是。芝兰殿里才死过人,立刻就让人住进去的确不大妥当。”

韦太后见她配合,便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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