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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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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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和重华建议胡紫芝,他立刻就让人安排胡紫芝伺寝,他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吧?

“如你所愿。”钟唯唯想起重华这句话,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红着眼圈,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钱姑姑并不管她,只把又又接到自己那里去。

教着又又踢毽子打沙包,伺候着吃好了饭,洗了澡,才把又又送回来。

又又很乖巧,听钟唯唯念完一个故事,就乖乖躺下睡觉,睡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肚子喊疼。

钟唯唯连忙让小棠去请太医,他在床上翻滚:“我要爹爹,要爹爹……”

钟唯唯动了疑念,把宫人屏退,捧住又又的脸,和他目光相接:

“又又,我要你对我说实话,是真的疼,还是因为想要你爹来陪你?”

又又目光飘忽,不肯回答她的话。

钟唯唯强迫他和她对视:“你知道你阿爹今晚有事,对不对?

他是在办大事,办正事,咱们不能打扰他,不然人家会说唯姨无理取闹,拿孩子作伐,惹是生非,你懂么?”

又又红了眼圈:“我不想要你不高兴。”

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钟唯唯觉得,自己就算是这一生不成亲,不生娃,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养子也还好啦。

她让人去把小棠叫回来,搂紧又又,微笑:

“我很高兴啊,你爹答应将来给我一个大宅子,一个大茶园,还有用不尽的金银财宝和成群的佣仆,许我在郦国横着走呢。

到时候我有了钱,你来我们家做客,我给你做好吃的。”

又又被她的许诺吸引了注意力:“会带着我抓麻雀吗?会有很鲜香的田鸡吗?有烤蝉吗?我想吃。”

“都有,都有。”钟唯唯许诺,吹灭了灯,安静睡觉。

还没睡着,外面灯光四起,人声渐来,宫人从外面跑进来:“陛下来了!”

紧接着,重华裹夹着冷冽的夜风,大踏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就走到了她的床前。

钟唯唯措手不及,披散着头发,只穿着里衣,下床行礼:“陛下怎么来了?”

重华的目光在她脸上淡淡掠过,在她的胸前停顿了片刻,目无波澜的挪开目光,看向又又:“听说皇长子不舒服,朕来看看。”

☆、156。第156章 生辰礼(1)

已经确定是又又在骗人,还是为了她骗人,小棠也及时回来了。

钟唯唯不清楚这事儿怎么就传到重华耳朵里了。

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她斟词酌句:“不碍事,是拧着气了,我给他推拿了一下就好了。”

又又扑过去紧紧搂住重华的脖子:“阿爹,阿爹,又疼了,您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想和您一起睡。”

李安仁小声提醒钟唯唯:“惠嫔还等着呢。”

钟唯唯觉得心里被狠狠刺了一刀,勉强一笑:“又又别闹,陛下还有事呢。”

重华淡淡看她一眼,抱起又又走了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又又“格格”的笑声。

灯被吹灭,宫人们全都退了出去,寝殿里一片安静。

小棠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钟唯唯独自躺在暖阁里,听到外面的笑闹声,倍感凄凉。

又又一直在喊她:“唯姨,唯姨,你来……”

她不敢答应,躺着装死。

想着重华这些日子的所为,举棋不定,患得患失,想要豁出去又有点不敢。

扯一朵插瓶的菊花拿在手里,扯下一片花瓣,要不豁出去再信他一次?

再扯一片花瓣,还是不要豁出去吧?

菊花的花瓣扯了满床,钟唯唯还没有得到答案。

又又终于睡着了,不再叫她出去,她叹口气,闭上眼睛要睡。

脚步声自远渐近,淡淡的墨香味儿夹杂着孩子的奶香萦绕在鼻端,她揪着一颗心,睁开了眼睛。

“我送他进来。”重华把熟睡的又又放到她身边。

自己也在床边坐了下来,语气平淡:“后天是你21岁生辰,想要什么?”

他居然还记得她的生辰。

钟唯唯摸摸脑袋,声音闷闷的:“难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重华道:“说来听听,未必不能。”

未必不能,说得好像他真愿意满足她似的。

钟唯唯心情不好,挑衅:“我想出宫,可以么?”

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重华居然慢慢说道:“既然这么想出去,那就出去玩一天吧。”

不是吧!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

钟唯唯翻轱辘坐起,激动得语无伦次:“没,没骗我?还,还是在骗人?”

黑暗里,她看不到重华的模样,却莫名知道他勾起了唇角,心情不算差:“嗯。”

声音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连带着胸腔都微微震动起来了。

钟唯唯有种冲动,把手放到他的胸膛上去,感受那种细微的震动。

想当年,她就经常干这种事。

把手放到他胸前,或者将耳朵贴在他的后背上,命令他大笑,或是说话,方便她感受那种震颤。

他每次都嫌她烦,说她无聊,却总是无可奈何的满足她……

重华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准备好,后天早上我会安排妥当,让人护送你们出去,到点回来就行。盯着你和又又的人多,你小心点,不要太贪玩。”

这意思是说,让她和又又一起出去?

钟唯唯不敢相信:“陛下的意思是要让皇长子跟我一起出去?”

重华已经走到暖阁门口,并不停留,声音照旧淡淡的:

“他还没有见识过京城的繁华,我不能陪他,只有拜托你了。”

钟唯唯皱眉:“可是最近昆仑殿的人频频出手,我怕……”

重华不以为然:“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因为有他们虎视眈眈,我们就要关起门来当缩头乌龟。”

钟唯唯道:“我没钱。”

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飞来落到床上,砸得钟唯唯就连推脱都不能。

叹一口气,默认了这个安排。

重华暗自松了一口气,有又又跟着她,她应该不会再伺机逃跑了吧?

转眼到了钟唯唯生辰这一天,天还未亮,重华就派了人来接钟唯唯和又又。

半个时辰后,她和又又、小棠被秘密运送到了宫城之外。

同行的有她的老相识方健,另外还有几个眼生、身手却很好的侍卫。

此时天才微亮,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小吃店和路边摊开着门做生意。

钟唯唯站在街头,陶醉的深呼吸,一家一家的点过去。

张家的豆腐羹,李家的春饼,周家的澄沙团子,蒋家的蛤蜊米脯羹,黄家的猪头肉,每一样都是人间美味。

钟唯唯带着又又和小棠从街头吃到街尾,每样只点一碗,三个人分吃。

至于方健等人,她才不管他们,一包银子塞过去,很是大方的表示,爱吃啥吃啥,她请客。

方健眉开眼笑,不停地夸她大方豪爽,连带着那几个眼生的侍卫,也跟着和气了不少。

钟唯唯吃饱喝足,拍拍又又明显鼓起来的小肚皮,再捏捏小棠腰上的肥肉,心满意足的地走到黄家铺子门口,要订几份猪头肉。

店家和钟唯唯相熟,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很久不见您了啊,别来无恙?”

钟唯唯拿根筷子戳戳才出笼的猪头肉,口水嗒嗒:“是啊,今早的猪头肉真不错。”

店家立刻切了一块递给去:“尝尝?”

他家的猪头肉是用蕉叶裹着蒸的,熟了以后再用杏子酱浇透,既香且软,鲜红悦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钟唯唯吃得眉开眼笑,觉得义父有句话说对了,这世间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吃饭睡觉两件事。

眼见又又馋得直咽口水,就又塞一块在他嘴里,先把钱付了:“给我留着,我稍后来拿。”

溜溜达达,从城东走到城西。

看了一场杂技表演,听了一回说书,又看了猴戏,买了若干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又累了,抱着钟唯唯的脖子打瞌睡,谁来接也不去,非得赖着她,就怕一撒手,她又跑得不见了。

钟唯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是真抱不动,租了辆车,一起回从前居住的小院子。

本以为一定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结果却是规矩井然,里头还有个老婆子看门打扫卫生。

葡萄架上的葡萄早已成熟被酿成了果酒,床上的被褥浆洗得干干净净,地上的碎瓷片被收拢了放在木盒子里,勉强还能修复的杯子都被修复了。

☆、157。第157章 生辰礼(2)

会这么做的人,只有重华。

钟唯唯把又又交给小棠照顾,走到枯黄的葡萄藤下,扶着那根长得已经有儿臂粗细的葡萄树,仔细检查了一遍脚下的泥土。

泥土紧实均匀,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很好,她藏在下面的东西还在。

又又醒来,天就已经快要黑了,钟唯唯取了定下的猪头肉,急匆匆赶了回去。

清心殿里里外外已经亮起了灯,重华坐在殿中,面前摆放着一桌珍馐美味。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往外看来,目光温柔,神情喜悦。

就像是等在家里的丈夫,终于看到妻儿归来。

钟唯唯停步不前,决定不下该不该把她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重华的目光在她手里的包裹上打了个转,云淡风轻的收回去,看着又又笑:“过来。”

又又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心思,快乐的朝重华飞扑过去。

张口就把钟唯唯卖了:“唯姨给您带了好吃好吃的。”

别人都是说“好吃的”,唯有又又总是要特意重复强调,说“好吃好吃的”。

仿佛如此,那东西就特别美味一样。

重华被他勾起了期望,目光沉沉看向钟唯唯:“是什么?”

因为害怕她会敷衍过去,又飞快加上一句:“算你有良心。”

钟唯唯没有退路,只好把包裹打开送上去,一壶果酒,一份猪头肉:

“酒是摘了我那个小院子里的葡萄酿制的,风味不错;

猪头肉是城西黄家做的,独门秘方,味美难得。”

从前在苍山之时,重华最爱四样东西,一是她的茶;

二是她摘了野果自酿的果酒;

三是她烤的麻雀;

四是山下虞记老板娘密制的猪头肉。

烤麻雀在秋狩时吃得太多,自酿的果酒和猪头肉却是很久没有吃了。

她还记得他的喜好。

重华眸色渐深,默不作声接过果酒,先就给自己斟了一杯。

尚食薛凝蝶连忙阻挡:“陛下,请让奴婢先尝食。”

重华淡淡瞥她一眼,一仰头,将杯中果酒一口饮尽。

把杯底朝钟唯唯一亮,眼带挑衅,我敢喝,你敢不敢喝?

钟唯唯坐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同样一口饮尽,对着重华亮了杯底。

重华勾起唇角,夹了一块猪头肉,薛凝蝶的脸色难看之极:“陛下!”

这是平民用的食物,难登大雅之堂,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吃呢?

况且是在她还没有尝过的情况下!

重华充耳不闻,将猪头肉喂进嘴里,细细咀嚼品评,再咽下,公正的道:

“虽然和虞记的猪头肉味道不大相同,但是也很美味。”

钟唯唯高兴起来:“是吧,我进京之后,对虞记的猪头肉念念不忘,总寻思着要从哪里弄点来,以便慰藉相思之苦。好容易找到他家,一尝便从此不能忘。”

她叹一口气:“整整吃了四年多,也没厌烦这滋味,这段日子不能出去,也是念念不忘,今天终于吃上了,真好吃。”

话说完,就见重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心中顿时一紧,不敢和他对视,便干笑:“呵呵……

知道陛下爱吃,特意带给您尝尝,您要是高兴了,就抵一年役期如何?”

重华给她和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向她示意:“芳龄永续。”

钟唯唯端起酒杯,向他行礼:“谢陛下。”

重华一筷子敲在好奇偷酒喝的又又头上,铁石心肠:“你该睡觉了。”

又又红着眼眶看向钟唯唯:“唯姨……”

见重华一个眼风扫过来,就低了头,垂头丧气跟着小棠离开,薛凝蝶要上前给重华和钟唯唯斟酒,也被挥退。

大殿内瞬间只剩重华和钟唯唯二人。

满桌的珍馐美味、玉液琼浆,不敌一壶粗制滥造的果酒、以及一份难登大雅之堂的猪头肉。

壶中酒已饮尽,猪头肉也吃完,钟唯唯放下筷子,准备拜别重华:“多谢陛下与微臣庆生。”

重华把空了的酒壶扔到一旁,随手拿起另一壶宫中精酿的美酒,再给自己斟了一杯:

“就算不提别的,做了十年的师兄妹,师父不在,钟袤不在,给你庆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唯唯见他提起义父和钟袤,眼眶忍不住红了。

不管师娘和师姐怎么对她,义父对她真是没得说。

如果义父活着,她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重华沉默地把杯中的美酒撒到了地上,他也想起了师父对他的那些好。

如果师父还活着,他和钟唯唯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说不定早就成亲了,孩子都快有又又这么大了吧。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沉默。

薛凝蝶在外面低声道:“陛下,菜凉了,要不要另换几个热菜上来?”

“不必。”重华自身旁拿起一个桐木盒子,随手放到钟唯唯身边:“送给你的。”

桐木盒子古朴圆润,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钟唯唯认得它,在苍山时,重华一直都用它来装茶饼。

“是什么?”她含着笑打开盒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里面的茶饼。

茶饼紧实漂亮,就连大小圆润都差不多分毫。

茶饼正中压一朵棠棣花纹,正是重华的手笔。

重华也是会制茶的。

当年在苍山,他年年都要跟着她一起制茶。

制好的茶饼送一点给义父,送一点给她,剩下的全部打包送回京城。

他掩藏得太好,她一直以来都只当他是京城富豪人家的子弟,从未把他和巍峨辉煌的皇宫联系起来。

直到进了宫,偶然在先帝那里看到他制的茶,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时,除了冷心还是冷心。

自以为和他相知相爱六年多,却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活该被欺骗背叛。

这些事分明已经过去很久,但此刻想起来,却仍然好像是在昨天。

钟唯唯微笑着把桐木盒子盖上:“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二师兄亲手制茶,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

重华神色淡淡的:“你送朕果酒和猪头肉,又替朕照顾又又,制茶送你,是为了还情。”

钟唯唯满腔的感慨一下子烟消云散。

还人情?

一盒茶就想打发她?

她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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