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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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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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在距离鼻尖半寸的距离停下,持刀的人冷笑一声:“何殿主,好胆量!”

何蓑衣眉头轻挑:“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何某无需畏惧!”眼角一瞟,认出此人:“这不是颛臾王世子么?我没有认错吧?”

颛臾王父子早前与李尚勾结,甘为其爪牙,软禁重伤的东岭皇帝,挟太子以令天下。

现下李尚刚倒,便又出现在太后的阵营里,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颛臾王世子冷傲地道:“你未认错。李尚逆贼早前假陛下之命,蒙蔽我父子。知道真情后,我父子立即效忠太后与太子,虚与委蛇,忍辱负重,并不值得惊讶。”

当初若没有他们帮助,李尚不能这么顺利地做上摄政王,这次倘若没有他们,太后与太子也不能如此顺利夺权成功。

“这就叫成也萧何败萧何。”何蓑衣讽刺一笑,继续往前。

颛臾王世子脸色非常难看,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鄙视自己,忍了又忍,悄悄藏到后头去了。

太后见何蓑衣占了上风,连忙找场子:“何殿主如此目中无人,就不怕走不出这宣城吗?”

太子倒是觉着何蓑衣一语中的,不等太后开口就抢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何蓑衣道:“明日。”

太子又抢着说:“那何殿主能把你的人一起带走么?”

何蓑衣哈哈大笑:“当然,不然太子殿下以为,何某还能回来?”

已经除去李尚,带回端仁,他的人也全都暴露了,再留下来就是找死,他可没那么笨,自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安全撤离。

太子与太后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送走这个大魔头,以后好办多了。

双方的交换仪式选在正午时分举行。

东岭的太后和太子都没出现,只让颛臾王父子负责此事,何蓑衣带着白洛洛等陪同一旁。

郦国这边重华亲自来了,他带来了端仁的棺木以及囚笼,随行的几千人马全都在铠甲外面罩了孝服。

交换时,李尚醒着,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东岭士兵架着拖过去,真堇则由两个郦国士兵陪着走过去。

二人目光交错时停顿了一下,真堇看着李尚的凄惨模样,微有诧异,想说什么,又把目光错开,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他。

李尚同样神色平静,目不斜视。

错身而过之时,真堇没忍住:“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直对他那么好,他却不顾她的死活?为什么她们一家人待他那样好,他却这样对她们?

李尚勾起唇角,淡淡地道:“我只是做了和你长兄一样的事。”

东岭皇帝尚且不顾同胞手足,他这个外族人当然更不必。

真堇气得嘴唇颤抖,抬起手狠狠一耳光打在李尚脸上。

李尚被她打得险些昏厥过去,随即缓缓抬头,看着她微笑:“阿锦,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小到大……”

真堇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不是一直都在撩钟唯唯吗?

不是一直都在帮她的忙,设法让她和重华在一起吗?

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一定是故意的!

真堇轻蔑地吐了他一口唾沫:“你也配!多看我一眼我都嫌脏!”

李尚无所谓地笑笑:“我若在,东岭尚且可以撑一段日子,你也还能活很久。以后你多保重吧,东岭必亡。”

真堇气愤地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这个狗贼!”

李尚却已经被拖拽着走得远了,再不回头。

真堇回过头,继续往前走,颛臾王父子迎上来:“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太后娘娘在城里等着您的。”

回家了,真堇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她看着颛臾王父子唏嘘的表情,再看着李尚的背影,觉得世间再无可信之人,再无可信之事。

兄长生死不知,母后年老懦弱,侄子年幼,她这个帝姬,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就如端仁和护国大长公主一样。

真堇帝姬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泪,威严地命令颛臾王父子:“走吧。”

颛臾王父子对视一眼,觉得这帝姬眨眼之间,便变了一个人似的。

“阿姐,我们回家了。”端仁是重华亲自抱进棺木的,他一点都不嫌弃端仁已死许久,也没有哭,声音平静:“弟弟终于接你回家了。”

“恭迎长公主回家!”

“恭迎长公主回家!!”

“恭迎长公主回家!!!”

将士们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响亮,直透云霄,长矛用力往地上顿落,长刀敲击着盾牌,战马嘶鸣,白幡飘飘。

小心翼翼地把端仁放入棺木之中,替她盖上锦被,看着她安详的表情,热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重华跪下去,扶着棺木,失声痛哭:“阿姐,弟弟来迟了,弟弟对不起你!”

他哭得很大声,一点不避讳众人,也不在乎有损君王的形象,只是想把自己的悲痛和内疚全都发泄出来。

何蓑衣看着这一幕,仰头看着天空,轻轻吐出一口气。

袖子被人轻轻扯住,并且一直往下坠,他半垂了眼,从眼角看到白洛洛一脸悲痛,鼻头通红,眼泪糊了一脸,仿佛是她的亲人没了似的。

暗叹一口气,他使劲扯出袖子,朝重华走去:“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陛下节哀。”

白洛洛失望地看着空了的手,眼泪流得更凶了。

☆、944。第944章 以牙还牙

时当正午,九君城中一片沸腾。

所有的人都涌到了街上。

李尚站在囚车里,被拖着从街头游到街尾,每行一段路,便会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拦下来,用各种污物糊上一脸一身。

臭鸡蛋、烂菜叶,甚至粪便,一桶一桶地从头上浇下去,骂声,嘲讽声,讥笑声响彻街头。

他面无表情地站着,闭着眼睛,不躲不避不让。

白洛洛趴在墙头上往外张望:“公子,你说他后悔吗?”

何蓑衣坐在树下看书,头也不抬地道:“我怎么知道?”

白洛洛气呼呼地抠下一块碎瓦朝他扔过去:“你怎么不知道?多和我说句话会死人么?”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拉着她,和她谈人生,谈世情,分析李尚这种人是个什么样的,该防着该远着,该怎么着……

他倒好,不但不回答,还呛她。

瓦片在距离何蓑衣一尺远的地方跌落下来,砸到地上,闷闷一声响,碎成了几片。

白洛洛一下子觉得热闹也不好看了,红了鼻头,汪了眼泪,跳下梯子,拧身就往屋里跑。

何蓑衣淡淡瞥她一眼,低下头继续看书,并没有叫住她的意思。

白洛洛冲到门口又跑回来,站在他面前将手挡住书,气势汹汹地说:“你不是说要让李尚慢慢享受死的乐趣吗?怎么,他这会儿要行刑了,你却还在这里坐着?说话不算数!”

何蓑衣平静地说:“是啊,我就是说话不算数,你要怎么样?不如趁早回京?左右你此次立了功,帝后都不会薄待你。”

白洛洛呆了呆,道:“可是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娘还没找着呢。”

何蓑衣缓缓抬头,看着白洛洛。

阳光下,白洛洛的碎发和眼睛透着一层浅金色,令她显得十分生动,是他这个年龄的人所没有的生动。

她的娘其实已经找着了,不过人早已经死了。

只要他把这话说出来,便可将她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以后她再不会缠着他不放。

可是想起那封遗书,再看看面前这双浅金色、满是希冀的眸子,何蓑衣突然有些不忍心。

他垂下眼,把书移开,起身往里走。

白洛洛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越来越凉,觉得他和她,就像隔了海那么远。

她没有见过海,但想来就是这样遥远看不到头的距离吧。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鞋尖,习惯性地想踩,却又下不去脚。

自她下山,便再也没穿过破旧的鞋子,脚上这双鞋绣着精美的图案,翠绿色的,非常精致好看。

是何蓑衣让人扔到她床上去的,她去谢他,他淡淡地说,只是不想她丢他的脸而已。

她却一直不信。

也许真的是这样。

白洛洛咬咬唇,小声说:“了不起啊,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不理我也算了,我自己去看热闹。”

她转过身,很大步地往外走。

想起有人说过,这个院子乃是当初营建九君城时,何蓑衣单住的地方,钟唯唯来过很多次,再想起他这次来到九君城,点名要住这里,就更委屈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使劲擦掉,忿忿地说:“一个老男人而已,谁稀罕,一辈子打光棍儿去吧!哼!”

“你骂谁?”

身后突然传来何蓑衣的声音。

她僵立不动,好半天才敢回头。

再回头,已是云淡风轻,一脸调皮捣蛋:“什么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何蓑衣换了外出的衣服,木着脸从她身边经过,慢悠悠地往外。

走到门口不见她跟上来,淡淡地道:“不是要我说话算数么?”

白洛洛眨眨眼,抿抿唇,控制不住地扬起笑脸,快步追了上去。

她走起路来一蹦一跳,这也稀罕,那也喜欢,何蓑衣微蹙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却也没有催她,走得也是慢悠悠的。

李尚行刑的地方在九君城正中的高台之上。

这个高台,当初是钟唯唯一力建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在此表演茶道、斗茶,以及在此召集全城百姓,宣布重要事项等等。

今天恰好派上了用场。

作为黄金茶道的终点,九君城中除了郦国军民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商人。

这些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听人宣读李尚的二十余条罪状。

尚未宣读完毕,愤怒的百姓便开始高吼:“剐了他,剐了他!”

并没有任何人关注李尚到底是不是真宗骨血的事。

他们只记得这个人诱捕端仁,折磨一个女人,做了很多恶毒残忍的事。

因为他,他们的子弟亲人死伤无数。

重华身着重孝,端坐在高台上,见时辰到了就站起身来。

双手往下压了压,原本十分喧闹的百姓全都安静下来,高呼万岁。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今日,朕便要将此贼活剐了祭奠端仁长公主……”

重华用力比了一个手势,刽子手上前,提起水桶泼上李尚,冲洗干净之后,再用渔网使劲勒上。

第一刀下去,李尚哈哈大笑:“东方重华!你只不过比我运气好一点而已!”

倘若,神宗皇帝能见到他,一定不会再认为,只有重华才适合那个位置。

倘若,他的父亲是永帝,此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见得就是重华。

倘若,他的运气再好一点,他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倘若,当初他再狠辣一点,直接就把秋袤杀了,或是弄残,而不是顾及前情,心慈手软,他也不至于这样。

倘若,当初他弄死了钟唯唯……

太多的倘若,太多的不甘心。

李尚睚眦欲裂:“若你是我,你不见得就比我强!”

重华憎恨地看着他,微薄的嘴唇吐出一句话:“不,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也永远都不如我。不懂得感恩的人,死有余辜!”

刀光闪过,李尚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嚎。

人群疯狂地呼喊着,红了眼睛:“快割,快割!”

好可怕!白洛洛突然害怕起来,紧紧揪住何蓑衣的袖子往他身后藏。

何蓑衣轻叹一声,转过身:“走吧,我早说过,没什么好看的。人呢,都是疯子。”

☆、945。第945章 你又不是我爹!

白洛洛紧紧抓着何蓑衣的袖子,跟着他往外挤。

汹涌的人群前赴后继,挤得不可开交,有好些人受不住,又吼又叫。

可是她跟在他身边,觉得安心又踏实。

有人使劲推了她一把,她趁机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手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她又紧张又害怕,只差一点就晕厥过去。

何蓑衣一僵,不满地瞪她。

却只看到一张紧紧咬着下颌、线条紧绷的脸。

又有人冲挤过来,白洛洛再被推了一下,他叹口气,护住她,冷冷地看向周围的人。

这会儿的他,浑身煞气,那些人自觉自愿地往后躲开,让出了一条路。

白洛洛仍然抓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似是没有发现一样地小声说:“为什么说人都是疯子?”

何蓑衣道:“你觉得他们疯不疯?”

白洛洛依稀能感触到一点,却不能体会更深,点点头,再摇摇头。

何蓑衣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没经历过,是不懂得这些的。”

他是说皇后娘娘经历过此类的事情,所以就懂得吧?

白洛洛突然难过起来:“我年轻不懂,可我能学呀!”

有人轻声道:“何爷,陛下在此。”

白洛洛忍住眼泪,僵硬地抬头。

看到重华站在街边,微皱了眉头看向他们,目光最终落在她紧紧抱着何蓑衣的那只胳膊上。

她窘迫地松手,低下头行个礼,退到一旁。

何蓑衣坦然自若地上前,和重华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即又回来:“走吧。”

白洛洛突然觉得很尴尬:“那个,我刚才是太害怕了,忘了,所以就抓住你的胳膊了,你别怪我……”

何蓑衣没搭话,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白洛洛气坏了,追上去:“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何蓑衣看她一眼:“听见了。”

“那你怎么说?”

“陛下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没见过谁能像他这样,当众处决威胁皇位的人,还能如此受欢迎,如此理所应当。”

何蓑衣答非所问。

白洛洛气得笑了,就连晚饭都不想吃了:“我让你别怪我。”

“不,我要怪。”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不怪。”

“一个姑娘抱着你的手,就不怕你未来的夫人误会吗?”

何蓑衣盯着白洛洛:“你想怎么样?”

白洛洛怂了:“不想怎么样,我饿了。”她想一直抱着,想做何夫人,怎么样?

回到住处,白洛洛就羞耻地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晚饭也不敢出来吃,直到有人来叫,她才出去,假装自己才睡醒:“啊,好累,睡一觉好多了。”

何蓑衣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指着一旁的桌子:“你的。”

桌上堆满了绫罗绸缎和珠玉、胭脂水粉头花,全都是女孩子喜爱的东西。

白洛洛双眼放光:“你给我买的?”

“想太多,这是陛下赏你的。”

白洛洛蔫吧下去,转眼又高兴起来。

今天陛下看到她抱着何蓑衣的胳膊,表情和眼神都很奇怪,她可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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