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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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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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居然让秋袤陪着何蓑衣去了里面。

都是她的错,若是圆子怎么了,她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她摇摇欲坠,心痛如绞,拼尽全力喊道:“封锁宫殿,谁也不许放出去!”

重华抓住她的肩头,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什么,她听不清楚,只是睁大眼睛盯着他。

重华大声吩咐其他人做事,她也一个字都听不清楚,然后重华就松开了她的肩头,飞快地带着人离开了。

“娘娘,娘娘,咱们出去,去护国大长公主府。”小棠和钱姑姑一左一右扶住钟唯唯,使劲把她往外拖。

母子连心,但她目前已经乱了分寸,留在这里不但没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很可能添乱,不如去护国大长公主府,清醒清醒,可能会稍好一点。

☆、912。第912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3)

钟唯唯坚决不去,直到钱姑姑使劲掐了她一下,她才清醒过来,颤抖着嘴唇低声道:“我不能去大长公主府,姑祖母病着,看到我的样子必会生疑,反而不好。我就在门口守着。”

钱姑姑硬起心肠:“可是大长公主随时可能不好,您在这里帮不了忙,不如去那边守着,以防万一。您要相信陛下。”

其实自从宫中经历过几次清洗之后,人员大幅调整,许多宫室被封锁起来,御林军加强了巡防,魑魅魍魉的事情基本上看不到了。

此刻一切防守都调动起来了,何蓑衣倘若真抢了圆子,在这样短的时间和如此及时的应对下,是不可能顺利逃出宫去的。

一个宫殿一个宫殿地搜,找到的几率很大。

但是圆子太小太娇弱,重华和十三卫再怎么厉害,也是投鼠忌器,最怕就是何蓑衣被逼急了,同归于尽。

这个道理,钱姑姑懂,钟唯唯也懂,她紧紧抓着钱姑姑的手:“倘若这件事真是他做的,他和陛下绝无缓冲的可能,我在更好一点。”

又又走过来,仰头看着钟唯唯,微红了眼眶,轻声道:“唯姨,让我去护国大长公主府吧。”

护国大长公主随时可能断气,必须有人陪着,否则太悲凉,又又与她有着血缘关系,又自小深得她庇佑,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钟唯唯忍住眼泪,紧紧抱了又又一下,原本是想叮嘱他的,奈何才开了口,就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又又就像哄孩子似地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她:“不要怕,不要怕,弟弟会好好的。”

他把钟唯唯交给钱姑姑和小棠,像小大人一样地严肃吩咐:“照顾好唯姨,这家里有男人在,阿爹找弟弟,我去守着曾姑祖母,唯姨已经够难过的了,不该再为难她。”

钱姑姑和小棠肃然起敬,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又又昂首挺胸,带着人出宫往大长公主府去。

钟唯唯发了片刻呆,慢慢挺直了腰:“方健,带上人马随我出去。”

事情才发生,就有人快马疾驰而去封锁城门,因此就算魏紫昭等人从宫中出去就直奔城门,那也不可能快过信使,想必此刻人一定还在城中。

倘若圆子真的怎么了,她一定要让魏紫昭陪葬。

有人上前来拦阻钟唯唯,钟唯唯毫不客气地指挥亲卫把人轰走,穿着礼服上了胭脂马,顶着六月的烈日往外冲去。

城门正在缓缓关上,魏紫昭半闭眼睛,袖着手端坐在车中,耳畔围绕着百姓们的议论声:“为什么突然关城门?”

“发生什么事了?”

女官紧张得发抖,忍不住轻声问她:“主上,会不会……”

会不会被发现,然后被郦国人碎尸万段,再也回不去靖中?

魏紫昭淡漠地扫了女官一眼:“不会。”

他们都以为,她让慕夕对圆子下手,是打算用作要挟什么的,包括慕夕本人也这样以为。

但其实,她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让圆子活着。

重华和钟唯唯对宫殿管理得很好很严,慕夕绝对逃不掉,逃不掉的下场就是被杀被逼死,那种人的德行她知道,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因此慕夕在死之前,一定会把圆子带下地狱。

只要圆子死了,郦国帝后之间的裂痕便再不可修复。

毕竟对于恩爱夫妻来说,最悲惨、最不能忘记的事莫过于因为某人的失误,失去了最心爱的孩子。

就算他们彼此体谅,非常克制隐忍,不怪罪伤害对方,但只要见到彼此,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

如此,还能恩爱如初么?

当然不能!

魏紫昭很肯定地道:“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任何证据都没有,她能怎么样?”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跑在最前面的人是钟唯唯,她“唰”地一下扯开车帘,与魏紫昭双目相对。

魏紫昭微带讽刺地看着她,不过一会儿功夫,这位趾高气昂的郦国皇后就失去了一半的生气,眼睛红肿不堪,脸色惨白。

唯有背脊仍然挺直,眼神就像淬了毒。

魏紫昭看着车外反着寒光的刀剑,轻笑出声,试图嘲讽激怒钟唯唯:“呵……”

钟唯唯却后退一步,非常理智冷静地道:“把人带到宽阔处圈起来!”

车夫拒绝执行命令,魏紫昭端坐不动,她倒要瞧瞧钟唯唯能把她怎么样。

钟唯唯做了一个手势,御林军潮水一样地涌上来把马车掀翻在地。

车夫哭号惨叫,马匹发出悲鸣,魏紫昭准备破车而出,却被几柄冷冰冰的长刀压住。

她抬起头,看到一双又黑又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魏紫昭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大概不该碰圆子。

她向来只以情势度人,认为若无证据,郦国顾忌靖中,必然不敢动她,她仍旧可以潇洒离开。

但此刻,她觉得自己错了,她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决心和愤怒。

“圆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然叫你陪葬,必然让靖中陪葬!”钟唯唯很认真地说道。

以郦国与靖中的国力来看,她似乎狂妄到没边,但无人觉得奇怪,或是有嘲笑的意思。

每一个想要保护孩子的母亲,都是疯子。

皇宫。

尘封已久的兆祥宫里阴森森的。

昔年,这是冷宫,有许多罪妃、疯子,以及宦官住在这里,直到那一年清扫昆仑殿余孽,盘踞多年的老太监和徒子徒孙死了,慕夕身份暴露,不得不亡命天涯。

从那之后,兆祥宫就变成了一个荒无人烟,阴森森的所在。

这是慕夕长大的地方,他对这里非常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

他抱着圆子穿行在那些积满了尘土的阴暗屋子里,自言自语:“看来我这次势必要死在这里了,不过呢,能有这么一个活宝贝陪着去死,也算值得。”

圆子哭累睡着了,在睡梦里还时不时地抽泣,小眉头皱着,小嘴瘪着,看上去很可怜。

慕夕嫌弃地皱着眉头:“这么娇嫩,不如片了下酒吃?”

忽然,他看到前方,有一袭紫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913。第91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4)

华贵的紫色,繁复讲究的款式,和慕夕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就连百无聊奈地靠在廊柱上的那个人,和慕夕此刻的身形样貌也差不多。

慕夕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何蓑衣,你怎会在这里?”

何蓑衣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子:“你能在这里,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他提步向慕夕走来,慕夕神经质地往后退:“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何蓑衣微笑,脚步不停:“要杀就杀呗,又不是我儿子。”

他边说,边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神色意味不明。

慕夕突然想起什么来,不再后退,嚣张而鄙夷:“我是忘了,你功力已废,就算是你儿子,你也没办法,只能看着而已。”

他嚣张地把圆子亮给何蓑衣看:“瞧见没有,这就是你那姘头和她的姘头生的野种。”

一股杀气,突如其来地笼罩过来,慕夕久经沙场,立即发现不对,警觉地抓紧圆子,四处张望,莫非这里面除了何蓑衣,还有其他人?

何蓑衣似是有所不满,懒洋洋地道:“阿袤,你真是沉不住气,没听说一句话吗?骂如风吹过,打是实在货。不过是骂两句而已,你气什么?”

秋袤阴沉着脸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的剑斜斜指着慕夕:“把圆子放下来。”

看见秋袤,慕夕立刻不紧张了,以他的身手和应变能力,就算这两个人一起上也不是问题。

他把圆子高高举起:“后退,放下剑。”

秋袤不过是迟了一点,他便松手,将圆子往下扔。

“铛”的一声响,秋袤手里的剑跌落在地。

慕夕微笑着,足尖一勾,又将襁褓抱入怀中,将手点着圆子的耳朵:“阿兄,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莫非是神?”何蓑衣淡然而笑,对他刚才的举动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

慕夕呲牙而笑:“倘若当初你没有因为想留下钟唯唯,而私下克扣她的解药,这个孩子一定不会有残缺。说我阴险恶毒,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流着同样的血。”

事到临头,他竟然还想挑唆!秋袤恨透了慕夕,想替何蓑衣辩解,却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何蓑衣不以为意:“别把我和你扯到一起,我娘出身名门,血统高贵,你的娘不过是个卑贱女子而已,你的身体里流着和她一样卑贱肮脏的血,你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你住口!”慕夕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件事。

因为他的生母出身不好,所以他们母子悲惨一生,老东西不把他当成儿子看,只把他看成何蓑衣的垫脚石。

净身入宫,毁了他一辈子,令他男不男、女不女;在他体内植入子蛊,将蛊母交给何蓑衣控制,令他成为傀儡;给了他权力,却只是帮何蓑衣看守门户,令他成为看家狗。

“我要杀了你!”慕夕恨意难消,身形暴起,一手抱着圆子挡在前面做护身符,一手前探成爪,朝何蓑衣的眼睛抓去。

就算何蓑衣诡计多端,旁边还有一个秋袤,那他也不怕,圆子在手,天下我有!

慕夕怪笑出声,指尖已经感受得到何蓑衣的体温。

然而,就在此刻,“铮”的一声轻响,利器的破空声带着无尽的杀机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何蓑衣的眼球里倒映出一个人影,玄衣金冠,手持长弓,一根又一根的羽箭有条不紊地从后方射来。

按着精心计算过的路线,夹杂着冷风飞射而来,没有一箭偏斜,没有一箭颤抖,稳重且妥,将慕夕逃生的所有路线全部切断。

慕夕下意识地想要举起圆子做挡箭牌,或是同归于尽,何蓑衣却突然动了。

他灵巧如同狸猫,又如攀援的猴子,在慕夕反应过来之前,他已将双臂插进慕夕怀中,最大限度地将慕夕和圆子的距离拉开。

随即,他的手臂犹如滑行的蛇,攀援而上,紧紧勾住慕夕的脖子,与慕夕贴身而立,面对面凝视。

两支箭重重地刺入慕夕背部的要害,他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注视着何蓑衣。

与此同时,有人影无声掠过,利落地斩断了慕夕伸长的手臂,圆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和着断臂一起跌落于地。

又有人影恰到好处地自地上滚过来,轻柔地将圆子稳稳接住,再利落地滚开。

秋袤迎上去接住圆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四面八方,将慕夕、何蓑衣团团围在中间。

慕夕大喊一声,将残臂紧紧抱住何蓑衣,头颈用力弯下,一口朝他的颈项咬去,试图与何蓑衣同归于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再没有人能救下何蓑衣。

何蓑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眸子里有着浓重的倦意。

他没有挣扎,因为哪怕就是慕夕将死,他也不是对手,就这样结束吧,挺累的。

他隐约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不要!先生!不要!”

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个女人。

何蓑衣却懒得去看,他平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慕夕这样的疯子,只怕全身都是毒,这一口咬下去,必然见血封喉。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大力抓住了他的肩头,同时一只蒲扇一样的铁掌,牢牢抓住慕夕的头颅,狠狠一拧。

“咔哒”一声轻响,慕夕的头以诡异的姿势折向另一个方向,他的嘴还微微张着,嘴唇嫣红美丽,两排雪白的牙齿闪着雪光,锋利而整齐,眼神却是瞬间便灰暗了。

慕夕当场断了气。

何蓑衣意识到这件事,那股握着他肩头的大力已经将他扶起,苟老五面色沉静地对着前方半跪行礼:“陛下,幸不辱命。”

这一切,从变故突起到结束,不过是瞬间。

然而一环扣一环,犹如最精密的机器,经过了细密极致的计算。

环境、光影、风速、人心、性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人的特长和反应,全都被计算在其中。

只要差一点不到位,有任何欠缺,便是灭顶之灾。

可是他们成功了,整个过程流畅而华丽。

重华,正是这部机器的核心枢纽。

☆、914。第914章 等着报恩吧

玄衣金冠的重华,手持着那把特制的铁弓,背着箭壶,自树上跃下,缓步而来。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冷硬坚定,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冷静,令人钦佩敬佩,十分臣服。

但若是了解他的人,仔细地看,便能看得出,他的表情和身体十分僵硬,之前能稳稳握住弓箭的手,此刻正在悄悄发抖。

而他自己更是清楚,里衣与外衣,两层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浸透。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炼狱。

娇嫩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圆子,被慕夕那样丢来抛去,他既恨自己的失误,又要保持冷静,潜伏着,不让慕夕发现自己的存在。

何蓑衣激怒慕夕,慕夕出手之时是最好的机会,但是十三卫的人并不能靠得过近,唯有箭术才能达到攻防目的。

军中箭术高手如云,却无任何人当得起这个重责,每一箭都必须按照算计好的线路和时间点射出,差一分一毫都不行,否则将搭上圆子与何蓑衣两条性命。

唯有他能做到,唯有他敢做,唯有他不能逃避退让、必须做!

幸不辱使命!

苟老五和他如此说,重华却只想对钟唯唯如此说。

只想对幼小的圆子说,我当得起你的阿爹。

想对何蓑衣说,总算没有再欠你什么,没有被你比下去。

重华走到何蓑衣面前,沉静地注视着他,向他伸出手。

何蓑衣懒洋洋地耷拉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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