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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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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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没什么胃口:“陛下是从西翠宫直接去昭仁宫了吗?”

钱姑姑讶异地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彤史了?陛下的行踪难道你不该最知道吗?”

钟唯唯被她这一句刺得不轻,鼓着嘴含糊不清地道:“又没人告诉我!我这不是在问吗?”

钱姑姑皱了眉头:“难道你昨夜没有跟去?我分明看到你起床了啊。万一陛下留宿西翠宫呢?没有记录怎么办?”

钟唯唯被戳中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那点担忧,十分羞愧又十分痛恨自己。

低着头淡淡地道:“陛下不许我去。留宿西翠宫也没事,我会让人落实再补上的。”

钱姑姑放了筷子教训她:“不是我说你啊,小钟。你这态度和从前伺奉先帝时天差地别。

什么叫做陛下不许你去?陛下让人拦着你了吗?

你本来就该跟上去,那是你的职责!还有什么叫做让人落实再补上?这种事是要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算数吧?

你找谁落实?贤妃?陛下?贤妃身边的人?还是陛下身边的人?

万一,混淆了皇家血脉怎么办?”

钟唯唯本来心里就有气,再被钱姑姑这一番话惹得火冒三丈。

气呼呼地把碗筷一推:“我不吃了!他是天子诶,他想干嘛就干嘛,谁能管他?其他人问了不作数,我问他本人!这样总能算是尽职尽责了吧?”

终于还是忍不住吃醋了吧?

大清早的跑来,不就是想知道陛下是不是留宿并宠幸贤妃了吗?

钱姑姑垂下睫毛,掩去眼里的笑意,声音仍然是冷硬不容商榷的:“本来就是你的职责。”

钟唯唯一点消息都没能从钱姑姑这儿打听出来,反倒落了一肚子的气,决心要报复她一下:

“没有接风宴了,添福没了,我没钱了,我心情不好,没心思陪你吃吃喝喝。”

钱姑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钱没关系,姑姑借你点儿,昨天陛下才赏了我许多金银呢。”

对别人那么大方,对她那么抠门,俸禄扣了又扣,一文钱都不给她留。

钟唯唯一口老血憋着吐不出来,扶着桌子起身:“不要!管吃管喝,我禁足呢,又不出门,借银子干嘛!”

钱姑姑也不计较:“去吧,去吧,记得和陛下问清楚这件事,别误了差事。”

钟唯唯忧伤地往回走,迎面遇到葛湘君。

葛湘君顺手递个银丝卷给她,状似无意地和她闲聊:“知道吧,杨尽忠昨天夜里死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杨尽忠一死,相当于韦太后的手被砍了一只。

钟唯唯激动得眼睛都亮了,压低声音:“怎么死的?”

葛湘君轻声道:“听说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头刚好泡在马桶里被尿淹死的。伤都要养好了呢,啧啧,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再朝钟唯唯暗示地挤一挤眼睛,表示“你懂的”。

钟唯唯终于要高兴一点了,这一定是重华在为添福报仇出气呢。

重华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不肯忍气吃亏。

葛湘君继续道:“还有啊,听说万安宫和芙蓉宫昨夜闹得不可开交,都要陛下严惩追究对方,陛下谁的面子都没给。

让太后娘娘心慈一点少生事,太贵妃禁足一个月,贤妃和淑妃被严厉申斥,罚俸半年,她们身边的宫人很多都挨了板子,被赶出去了。

但是陛下表示,事情还没完,必须彻查到底。”

☆、84。第84章 又又(1)

“好!”钟唯唯又要高兴一点了,这样就对了。

添福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杀害,本身就是对重华的蔑视和挑衅。

他若是不强势一点,韦氏和吕氏一定会把他撕了吃掉。

葛湘君趁势拉住钟唯唯的手,诚恳地说:“小钟,对不起。”

钟唯唯还在考虑宫里的斗争形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是故意装糊涂吧?

葛湘君眼里闪过一丝愠色,随即又飞快掩去。

难过地说:“没什么,钱姑姑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险些害惨了你。

我其实没什么坏心,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冲动了。你是我在宫里最亲近的人,你不会和我计较吧?”

钟唯唯摇头,很认真地道:“没什么,我如果计较,就不会和你站在这里了。不过,以后你别这样了,很伤感情的。”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葛湘君高兴地摇晃钟唯唯的手:“小钟你真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钟唯唯看着葛湘君,慢慢答道:“好。”

但愿葛湘君能说到做到,不然这个朋友肯定是做不成了的。

新的宫人还没分派下来,钟唯唯很多琐事都要亲自动手,所以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她终于闲下来,也到了中午。

李安仁来叫她:“陛下让你去昭仁宫。”

钟唯唯到了昭仁宫,重华正和几个尚书一起用午饭,君臣几人边吃边说,气氛挺好的。

钟唯唯不好进去打扰,就站在殿门外静候。

新任起居郎苏琼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钟大人。”

能得到探花郎的敬重,钟唯唯挺高兴的,先还了他一礼,又说:“苏大人客气,我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

苏琼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敬重:“我之前不是很服气你,觉得女子嘛,再怎么有才也不会超过男子。

直到前几天,陛下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远不如你,又将你从前记录的先帝起居录赐给我看,我才知道从前是坐井观天,自愧弗如。”

钟唯唯沾沾自喜,本想很不要脸的自夸几句,但是对上苏琼那张严肃脸,就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端庄地点点头。

苏琼又问她:“听说钟大人擅长茶道,我也很喜欢茶道,只可惜自小家境贫寒,没机会学习,为官之后经常被人笑话我村,很是烦恼。不知钟大人有空时能不能教我一下?”

钟唯唯最喜欢的就是教人家茶道方面的知识了,当即答应下来:“没问题!”

忽听里面一声咳嗽,几个大臣鱼贯而出,顺便带走了苏琼,又叫钟唯唯:“陛下宣钟彤史入内觐见。”

钟唯唯理一理袍袖,端正严肃地走进去。先就嗅到一股酒味,再分辨出那是四十年梨花白陈酿,口水就冒了出来,愤愤不平地瞪着重华面前的酒壶。

大中午的就喝酒,也不怕误事。

重华指一指酒壶,再朝她招招手:“抵十天。”

意思是只要她帮他斟酒,就可以抵除十天的役期。

钟唯唯有点动心,但是嫌太少:“一个月。”

重华抬起眼来,沉默地注视着她,眼睛又黑又深,闪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钟唯唯一梗脖子,重复:“一个月。”

“添福。”重华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钟唯唯飞快地扑过去抢过酒壶,给他斟酒:“陛下,您这么金贵的人,怎能自己斟酒呢?请让微臣伺候您吧。”

重华坦然接了她倒来的酒,仰头一口喝尽,抬眼看向殿外,淡淡地道:“朕说过,会就添福的事给你一个交代。”

四十年的梨花白酒液浓稠,宛若琥珀,浓香四溢,诱得钟唯唯蠢蠢欲动。

她已经一年多没喝过这酒了,目光一扫,看到桌上有只没人用过的小酒杯。

顺手就倒了一杯,抬起来敬重华:“这么快就有结果了?陛下真是英明,微臣敬您,先干为敬。”

一口喝光,再给重华满上酒杯,静听他开口。

重华一直没有看她:“朕之前以为是韦氏做的,后来又以为是吕氏嫁祸栽赃,但其实,并不是他们两家做的。”

钟唯唯不太明白:“不是他们,那是谁?”

顺手又喝了一杯,再满上,往地上一泼,这杯算是给馋嘴的添福。

“不知道。”重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然而事关重大,未曾落实之前不能乱说:

“也许是针对朕,也许是针对你。在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反正朕只当是韦氏和吕氏下的手,各打五十大板就是。

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会继续往下查,但很有可能会到此为止,希望你别认为朕说话不算数,偏袒了谁。”

说明白就行了,真的用不着这样谨慎小心。

钟唯唯的心情有点复杂,下意识地又喝了一杯酒:“微臣相信陛下。”

因为发现重华一直都在看外面,并没有关注她,所以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正要往嘴里倒,重华突然端起酒杯:“我有一事相托。”

她就说嘛,这样苛刻小气的人,怎会放纵她偷他酒喝,根本就是有事要让她做。

钟唯唯不肯和重华碰杯,很严肃地和他讨价还价:“什么事?管几年的役期?”

重华直视着她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又又明天进宫,你来照顾他。”

又又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钟唯唯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差一点就跳了起来,就连嘴唇都是抖的,太过分了,他凭什么?

真当她是他的丫头了啊?她怎么没毒药呢?

不然她一定下在这梨花白里,毒死他!

再不然,把手里这一壶酒全部浇到他头上去!

重华紧抿着唇,默默注视着钟唯唯。

他希望她能失控地跳起来,大声质问怒骂他,但是他终究失望了。

钟唯唯经过最初的忿恨惊诧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微笑着给他行礼,恭贺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肯把贵人交给微臣照料,是微臣的荣幸,微臣一定不辱使命,尽心尽力照顾好贵人,请陛下放心。”

“不过,微臣天生一把懒骨头,最怕就是被人耍弄,凡事都喜欢问个准话才踏实。”

钟唯唯无比诚恳,无比期盼地看着重华,“照顾贵人这件事,具体要照顾多久?又能算抵几年役期?”

☆、85。第85章 又又(2)

重华垂下眼,十分冷淡地道:“照顾多久,暂时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这样说吧,直到宫里的局势平稳下来,或是朕有了皇后为止。

每照顾他一年,抵三年役期。”

钟唯唯又开始掰着手指算:“一年抵三年,三十年役期,一共需要照顾他十二年……

啊,不对,没这么多,十年,太久了些。”

她表示反对:“太少了,十年后我都三十岁了,成老姑婆了。若想嫁人,要么只能嫁个比我小很多的,再不然就只能给人做续弦,很吃亏,至少也要一年抵个五年什么的……”

还想着嫁人呢?

重华眼里有寒光闪过:“你的意思是说,朕需要十年才能让宫里的局势平稳下来?或者是说,朕需要十年,才能有皇后?

钟唯唯,是你自己说就算不能做夫妻做爱人,那就做君臣做同门的,这会儿又诅咒朕没有皇后?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吧?”

这可真是随时随地背黑锅,钟唯唯愤恨不已:“微臣哪敢诅咒陛下?您想要立后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扯这个干嘛,我说的是照顾那位贵人一年得抵算五年!不然我不干!”

“不要得寸进尺,不然做一天算一天!”重华凶狠地瞪视着她,全身散发着冷气。

“做君王的人,必须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说话要算数,不然没人愿意卖命的。”

钟唯唯挺着胸梗着颈,寸步不让:“陛下把你吐出去的唾沫捡起来吃掉,臣就不计较了。”

重华狠狠一拍桌子:“三年半,再敢讨价还价,就吃馒头和稀饭!人还要照样看!”

还押韵的呢!

钟唯唯同样狠狠瞪他,为了泄愤,她当着他的面端起酒壶,嘴对着壶口,挑衅地把整整一壶陈酿全喝光了。

气我?我就把你的好酒全喝光了!

重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并不介意也不多管。

直到她喝光了酒,才又推过一壶去:“有本事你把这个也喝光了。”

“小意思而已!”钟唯唯恶狠狠地抢过去,又喝了半壶。

突然想起来,重重地将酒壶一放,恶言相向:“想灌醉我让我出丑?我才不上当!”

居然发现了。

重华十分遗憾,照旧面无表情:“钟唯唯,如果照看一年抵扣三年半役期,三十年役期你要照看几年?”

钟唯唯放了酒壶,掰着手指一阵乱算。

越算越算不清,算得目光涣散,额头鼻尖浸出一层细汗,脸上的粉红之色也越来越浓。

重华撑着下颌,满意地看着她醉眼朦胧,着急抓狂,再悠悠来了一句:

“算不清楚吧?我早说过你是个傻子,天生少根弦,胆小又懦弱。”

酒壮怂人胆,钟唯唯突然站起来,俯身逼近了他。

鼻息咻咻,把带着酒香味儿的温软气息吹到他脸上:“二傻子,别以为做皇帝很了不起,别以为长得好很了不起,别以为数术好很了不起,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讨厌你!

小气又自私,霸道又不要脸,说话不算数,背信弃义,专门欺负老实人!

你有情人很了不起啊?只要我想找,我也不缺的!”

重华冷了脸:“钟唯唯,你喝醉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钟唯唯只觉得终于把心里隐藏的那些话说出来了,真是太舒服,太爽快了。

她越说越得意:“什么给个机会让我问问题,你不就是想要我问那个女人的事吗?我偏不问!为什么不问?

因为我不喜欢你,根本没想过要嫁你,所以关我什么事?别说是一个女人了,就是十个八个都不关我事。

你爱找谁就找谁,我不在乎,我是彤史啊,专门为你打理安排这种事的彤史,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在乎了?”

重华忍无可忍,眼里往外喷火,磨着牙道:“钟唯唯,不要借酒装疯……”

话未说完,钟唯唯已经拎起酒壶,将酒水往他头上浇:“还有,什么破彤史,你那些大小老婆,统统都去死!你也去死!别耽搁我嫁人!姑奶奶不缺人稀罕!”

重华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钟唯唯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似地将她拎起来,大步往里走。

钟唯唯双足离地,两手乱挥,哇哇大叫:“救命,救命,暴君恼羞成怒要杀人了啦……”

一壶冷水兜头淋下来,激得钟唯唯打个寒颤,像小狗似地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水,酒意瞬间褪了三四分。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重华,重华一手提着她的衣领,一手拿着倒空了的茶壶,目光森寒,神色恐怖。

钟唯唯咳嗽一声,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会在这里?呀!我身上怎会是湿的?难道我刚才喝醉了?”

“你就装吧!”重华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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