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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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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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虎毒尚不食子,陛下说了,您既然这么喜欢养孩子,就让您养个够。”

夏花姑姑恨透了韦太后,虽说这孩子的存在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但毕竟是个一岁多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重华也好,钟唯唯也好,再不喜欢,也从没想过要弄死这个孩子。

韦太后却是够毒够狠,为了栽赃重华、栽赃钟唯唯,毁坏这二人的名声,不惜将没有了用的小孩子毒死,把污水泼向重华。

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子,她养了一年多,这得多狠毒,多灭绝人性啊。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规矩呢?老不死的老毒妇!

夏花姑姑吩咐手下的宫人:“太后娘娘要静养,夜里不能见光,就别给她蜡烛和火种了。万一她突然又失心疯,点燃了帐幔,那可怎么好?”

宫人全都应了下来。

夏花姑姑再道:“太医说了,太后娘娘这个病是富贵病,清养几天兴许就能好,水和食物,能少给就少给。”

宫人会意,彼此传递了眼神,这一套嘛,宫里谁不会啊。当初太后娘娘就经常用这一招对付那些既不能弄死,又招她恨的人,现在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夏花姑姑抬头看看天色,夕阳正好,恰恰地晒在这间狭窄的屋子门窗上,正当西晒,想来那孩子很快就会腐败,让韦氏这个恶毒的女人,感受一下草菅人命的恐惧。

诏狱里,钟唯唯坐在稻草上,仰头看着那道唯一的窗子。

窗子开得很小,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大概只能容得一个成人的头伸出去,倒是不妨碍看到外面的天空。

天空是很纯粹的湛蓝色,没有一丝云彩,静谧安好,又有一丝金红色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平静与温暖。

能晒到太阳的牢房可不多,只可惜霉味太重了些。

钟唯唯打了个喷嚏,掏出帕子擦一擦鼻子,把地上散落的稻草拢了拢。

稻草还算新鲜干净,看得出是狱卒特意打理过了,地上也还干净,算是优待。

“铛铛铛”铁勺子敲在铁门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隔壁牢房叫了一声:“吃饭了,吃饭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昏暗的牢房里响了起来,是关押着的人犯们站到门边准备打饭,钟唯唯也起身走到门边,从门洞里往外看。

看到提着饭桶走来的狱卒,她想起了那年她激怒重华,被关在冷宫里的情形。

那时她可没想到会有今天,心情莫名好起来,她学着当年的语调,和走过来的狱卒道:“这位大哥,我初来乍到,没有碗筷,请多关照。”

狱卒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忽视了她。

钟唯唯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莫非是要杀威?今天没有晚饭吃了?

四周的人犯们不知道她是谁,集体嘲笑她:“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不懂规矩,孝敬在哪里?不给孝敬就想吃饭?做梦呢吧!”

钟唯唯道:“出来得匆忙,没带钱。”

那些人就道:“好像还是个娘儿们,你可惨了,还不赶紧地让你家里人送钱来,不然只怕清白都难保。”

钟唯唯装作很着急、很害怕的样子:“放心吧,我家里立刻就会送钱来了。”

但是她一等,就等到了晚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又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免不了嘀咕,重华不会是想趁机饿死她,好另外找年轻姑娘吧。

突然铁门传来沉重的开启声,一盏灯笼从黑沉沉的长廊尽头飘了过来,人犯们白天睡,晚上睡,早睡够了,听到热闹就扑过来看。

钟唯唯也趴在门口看,然后就乐了。

李安仁青衣小帽,挑着一盏灯笼、手里拎个食盒,重华整个人都藏在黑色的斗篷里,由狱卒领着,步伐沉稳地往她这个方向而来。

她立刻摩拳擦掌,准备吃饭。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重华闪身而入,李安仁把灯笼放好,又摆好食盒里的饭菜和碗筷,才退出去。

钟唯唯对面的犯人眼睛贼好,大声道:“鸡鸭鱼肉酒!这是杀头饭啊!”

李安仁气坏了,扬起袖子没好气地道:“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人犯们开始肆无忌惮地乱开玩笑,说什么的都有。

狱卒很凶地砸了两下门,威胁第二天都没饭吃才安静下来。

门被关上,重华脱下了斗篷,钟唯唯伸手接过想找地方放,看来看去都找不到,怕给他弄脏,就抱在怀里,把稻草拢一拢,准备拿自己的被褥给他垫着坐。

☆、612。第612章 兽眼

重华看到钟唯唯的动作,伸手止住她,先往稻草上坐了,低声道:“就这样挺好的。”

见她抱着自己的斗篷不放,就笑:“你这么喜欢它,不如留给你?”

钟唯唯道:“我喜欢的可不是它,陛下给了我,等会你出去又怎么办?我是怕跳蚤……”

重华从她怀里拽出斗篷,展开铺到地上,要她坐下:“你一个女子尚且不怕跳蚤,朕一个大男人还怕区区一只跳蚤不成?”

钟唯唯抿嘴笑着,心满意足地挨着他坐下来。

重华挑了一块鱼腹部的肉,喂到她嘴里:“这个没有刺。”

钟唯唯张嘴的时候,他就专注地看着她吃,等她咽下去,才期待地问:“好吃么?”

钟唯唯猛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投桃报李,要喂他,突然想起自己半天没洗手了,就又缩回去,重华问道:“怎么了?”

钟唯唯伸手给他看,他皱起眉头:“我知道了,得尽快把你弄出去,这里跳蚤多,不方便,没有水,很脏,还很吵……”

钟唯唯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翻案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她虽然想尽快出去,却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重华仍然皱着眉头:“可是朕很急,总不能每天都要等到夜深人静才能吃饭吧?”

钟唯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一日在这里,他便要过来陪她一起吃晚饭。如此才放心,如此才踏实。

她顾不得自己手脏,伸出手去抱住重华,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虽一言不发,却什么都说了。

重华默默地抱了她一会儿,道:“先吃饭吧,鱼凉了就腥了,不好吃。”

二人甜甜蜜蜜地吃了饭,钟唯唯把碗筷剩菜装进食盒,重华拉住她:“不要弄那个了,咱俩说说话。”

外面再次传来其他人犯的说笑声,非常下流。

重华有些不高兴,忍了又忍,沉声道:“诏狱虽然不清净,但胜在安全,断然不会出现错手杀人那种情况,你且忍忍。”

钟唯唯笑道:“没什么不可忍的,独占帝宠,谁能和我比,不想听的话,塞两团棉花在耳朵里就好了。”

想当初,韦氏的嫡长子,便是死在狱卒的手里。诏狱戒备十分森严,的确是她目前能去的最好去处。唯一不好的是因为囚室单独设立,一人一间,所以没有分男女区域,男犯爱说脏话荤话。

重华很喜欢她这样随和淡然的性子:“盯的人太多,不能做得太过,但是朕会尽力安排。”

李安仁在外面敲门,提醒重华该走了。

钟唯唯恋恋不舍地起身送他,把斗篷抚平抖干净给他披上,低声道:“有些事和人,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的是韦太后的事,重华闷声道:“朕知道。”

他没告诉钟唯唯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只道:“祁王家的那个小孩子,死掉了,中毒暴毙。”

钟唯唯吃了一惊,重华苦笑一声:“这样恶毒无人性,我和她还有什么恩义可言!若不是念及她十月怀胎生了我,我早就……”

钟唯唯使劲抱了他一下,低声道:“想和您说,您还有我,但考虑到我之前的隐瞒,希望您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重华想到韦太后那句“这宫中的事情啊,远比你以为的更加糟污。你以为你的皇位怎么来的?你以为钟唯唯的死鬼爹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你”,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焦虑,想和钟唯唯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只当自己多虑,被韦太后吓住了,亲昵地捏了钟唯唯的鼻头一下,什么都没说,开门自去了。

钟唯唯趴在门上的小窗里目送他,人犯们污言秽语不断,喊冤哭泣吵闹成一片,重华听而不闻,昂首阔步而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诏狱里重新陷入黑暗之中,狱卒站在走道尽头大声骂道:“闭嘴!再闹揍死你们!”

人犯们骂骂咧咧地安静下来,钟唯唯也坐回去,把重华带来的花生、松子之类的零嘴拾掇拾掇,准备休息。

忽然门口亮起灯光,门被打开,狱卒提着一桶热水和一个盆进来,笑得和朵花儿似的:“这是小的孝敬您的,您请笑纳。”

钟唯唯知道是重华的意思,默不作声地收了,从钱袋子里捏出一块碎银塞给狱卒。

狱卒就道:“您需要什么,可以说。”

钟唯唯就问他要了蜡烛和笔墨纸张,闲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她可以写一下有关茶道的事,还有关于九君的规划等等。

“您忙着,明早小的再来收拾。”狱卒点头哈腰地退出去,再次把门锁上。

钟唯唯舒舒服服地漱口洗脸脚,无视人犯们嫉妒的叫嚷声,钻进被子,很快睡着。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要中午,恰逢狱卒在分饭食,也给了她一份,不好不坏,粗粮饼子加稀粥,还算新鲜洁净。她昨夜吃得油腻,正想吃得清淡一点,刚好。

拿了午饭要去吃,就听对面的人犯大声道:“哟,今天的粥居然可以竖起筷子来,这么干净,这是沾了谁的光呢?”

她旁边的人犯就道:“莫不是沾了这位新来的小娘子的光?小娘子,昨儿夜里来的那个是谁?你和他睡过了吧?多睡几回,给我们分点肉汤喝呗。”

人犯们猥琐地“哈哈”大笑起来,钟唯唯脸上一阵发烫,有些愤怒无奈,但也不能和人吵,只当没听见罢了。

却见一只破碗从对面的牢房里飞出来,准确无误地砸进旁边牢房的门洞里去,一声惨叫伴随着碗摔碎的声音响起,人犯们又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人犯愤怒地大骂道:“苟老五,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凭什么打老子?老子的午饭和碗都摔掉了,你赔老子!”

对面的人犯冷冰冰地道:“随便开点玩笑就好了,老子还没活够,不想被你拖累。”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就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钟唯唯好奇地站在门口往外看,看到对面的门洞里闪着一双野兽般的眼睛。

☆、613。第613章 毒蛇

钟唯唯自问经历过的事情足够多,胆子足够大,但是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也是忍不住一凛。

想到此人奇准无比的投掷功夫,她急急忙忙地把门洞堵上了,然后无限怀念梁兄。

也不知道梁兄有否接到她派人传出去的消息,有否走在回来的路上。她知道重华安排了十三卫的人守着,但始终没有梁兄那样亲切顺手。

钟唯唯很快吃好了饭,就着昨晚剩下的一点干净水洗了碗,收拾好了,拿出纸笔找个光线好的地方,坐下来写东西。

狱卒来收拾水,不可避免地把门打开,她回头,再次对上对门那双狼一样的眼睛。

钟唯唯不喜欢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匆忙回头,往牢房更深处缩了缩,却听那人沙哑着嗓子低低笑了两声,总算是离开了门洞。

钟唯唯指指对门,小声问狱卒:“那是谁?”

狱卒摇摇头,讳莫如深。

诏狱自来只收犯了罪的高官,或是罪大恶极的特殊囚犯……也许晚上可以问一下重华,钟唯唯也不为难狱卒,继续认真写东西。

写了几页之后,她觉得有点困,就爬到被子里去睡觉,却听对门的苟老五高喊狱卒:“周老四!老子不服!”

狱卒走过来,把铁门敲得叮当响:“你要做什么?”

苟老五道:“不是不许塞门洞的么?小娘皮凭什么可以塞门洞?你悄悄给她送水送东西,老子都认了,你就不怕把门洞塞上,人死在里头都不知道?”

狱卒不知和他说了两句什么,就走过来敲钟唯唯的门:“把门洞里塞的衣服拿走!”

钟唯唯心说自己就是怕被他丢东西打,但是明显狱卒不会理她,只好把衣服取走,露出门洞。

昏昏欲睡之际,她突然觉得有人在窥探她,猛地惊醒一看,不由汗毛倒竖,叫都叫不出来。

在离她不到两尺远的地方,爬着两条蛇,一条通体碧绿,一条黑白环纹,都是高高抬着扁三角头,对着她“嘶嘶”地吐信子。

一看就是毒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里爬进来的,钟唯唯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将手从身后去摸衣服,心想只要拿到衣服,动作够快,扔出去把蛇盖住就可以换得逃命的机会了。

手摸到衣角,一点点地收,迅速抓起,飞快抛出,同时准备逃走,然而意外发生了,抛出的衣服只罩住了那条碧绿的蛇,另一条黑白花纹的毒蛇受了惊吓,身子弓起,闪电般朝她飞来。

要死了!钟唯唯汗毛倒竖,情急之中把被子拉起往被窝里一钻,动作流畅迅速,是她此生最快最迅速的一次。

似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在被子上,她吓得冷汗涔涔,全身僵硬,想裹紧被子,却又害怕把毒蛇裹进来,更怕其他地方还有她没看见的毒蛇潜伏着,说不定已经钻进了她的被窝。

钟唯唯可耻地哭了起来,又拼命忍住,小心翼翼地把被子一点点地卷起来压紧,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她得呼吸,被窝里太闷了,她大声喊起来,希望十三卫的人能听得见她的呼救声,从天而降来救她。

果然很快有人急速奔跑过来,动静很大地打开了她的门,有人拍着她的被子,大声道:“不要怕,出来,毒蛇已经被打死了。”

钟唯唯还是害怕,她怕这些人骗她,只等她一探头,蛇就会冲上来咬死她。

她裹着被子抖成一团。

直到闷得受不了,听见大理寺卿范国华的声音响起,有人去扯她的被子,她才敢露出头来。

范国华满头冷汗和后怕,见她活生生的,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小钟,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还好?”

钟唯唯看到这个熟悉的老头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又忍住了,假装云淡风轻地理一理头发,假装很淡定地道:“有劳老大人挂心,我很好。”

范国华再松一口气,沉了脸让手底下的人:“去仔细收拾一下。”

十三卫的人站在阴影里,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这蛇身上的筷子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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