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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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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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储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了皇帝陛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呆呆地站在一旁。

还是李安仁大着胆子接过去,悄悄放在重华的书案角上,示意他赶紧躲开。

重华一直都在议事,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但是他本身故意不去看那折子,也不提钟唯唯半点,就很不正常。

郑刚中也不敢擅离职守,直到该他下职了,才敢出来一探究竟。

钟唯唯苦笑着摸摸头,道:“是怎么回事,老郑你还不知道么?我不想和陛下好了,只想做纯粹的君臣,就这样简单。”

郑刚中叹一口气,道:“那你就耐心等着吧。”

左右瞟瞟,就发现了之一等人,少不得问起来历,听说是许翰送的,不由万分羡慕,再问起:“梁兄哪里去了?”

钟唯唯就把钟袤的事情和他说了:“没办法确定消息的真假,当初钟袤出门之时曾经带了几个暗卫去的,我让他跑一趟,去找那几个暗卫核实一下,然后处理这事儿。”

郑刚中万分同情,本想说当初不该放钟袤出去,然而想到此时说这个并无半点作用,且钟袤本身就是一个男孩子,并不能永远依附姐姐生活,便道:“他这也是为了郦国受的苦。”

倘若钟唯唯不是郦国的大茶师,不是芳茗馆的馆主,没有让东岭人感受到威胁,钟袤也不会这么倒霉。

钟唯唯干笑一声,实在是没有心情继续说这个。

郑刚中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只说又又如何聪慧可爱,其余烦心事一概不提。

钟唯唯一直等到天黑尽了,也不见宫里有任何表示,便起身准备回去。

郑刚中劝她:“再等等吧。”

钟唯唯摇头,再等就要在宫里过夜了,有关钟袤的事情,能做的她都已做了,只能听天由命,然而心里是急的,总觉得自己离开的这一阵子,说不定简五的信就送到了。

钟唯唯刚走了一会儿,李安仁就急匆匆地赶出来:“陛下宣芳茗馆主钟唯唯觐见。”

郑刚中对着他摊手:“刚走。”

李安仁气得跺脚:“你为什么把她放走了?”

郑刚中好生冤枉:“怎么就不能把她放走?她又不是人犯,她是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她等到天黑,陛下不召见,那不是只有回去了么?总不能在宫门外守一夜吧?”

李安仁气鼓鼓地道:“我不管,我要告诉陛下,是你把她放走了。”

郑刚中头皮发麻:“关我什么事?你少诬赖我。”

李安仁撒赖:“不管,反正就是你把她放走的。今儿晚上陛下要是见不到人,大家都要倒大霉,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

郑刚中翻了个白眼,骑上马去追。

钟唯唯走得很快,因为害怕有关钟袤的消息送回来,却找不到她人在哪里。

郑刚中追了有一歇才追上她:“陛下宣召。”

钟唯唯叫之二和之三先回去:“去守着,有消息就来告诉我,只管找这位郑副统领,他有办法把消息传进宫中。”

只要她肯回去,让郑刚中拿头去撞墙他都肯的,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是啊,是啊,来找我,我一整夜都等着你。”

天空一弯半月,有夜风低吟,金银花的香气幽长婉转,让肃穆威严的昭仁宫也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钟唯唯端端正正地对着重华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她神色严肃,一丝不苟,一如当年她在先帝面前当差为臣之时。

重华坐在案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到她礼毕,便淡淡一句:“起。”

并没有为难她。

李安仁等松了一口气,最怕上演全武行,现在看来,还算正常。

钟唯唯按着地方官员入京觐见的那一套程序,把九君山的事情简要汇报了一下,再为自己未经许可,私自入京的事情认罪请罚。

重华淡淡地道:“难为你还记得这档子事,倘若今日不是被朕撞破,你是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欺君之罪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钟唯唯垂着眼道:“知道。请陛下降罪。”

重华气得肝疼,敢情她就是知道他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

他冷冷地看了李安仁等人一眼,李安仁等人立刻识趣地消失不见。

偌大的正殿内,只剩下了重华、钟唯唯二人和几十支跳动的烛火,以及无数低垂的帷幔和叠得高高的奏折。

钟唯唯低着头,垂着手,老老实实地站着。

☆、562。第562章 道尽平生心事

钟唯唯听见衣服的窸窣声,想知道重华是不是起身往她走来,却又不敢抬头,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就连手心里也微微潮湿起来。

然而重华并没有走到她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松一口气,又有些不确定,不知重华下一步究竟想要怎么办。

毕竟分别了那么久,长达一年的时间,她对他已经有些陌生的感觉了。

她忍不住回想起白天见到他时的情景,想起他当时霸道野蛮地回应李尚,一颗心又是酸又是甜,还带了无数的懊恼和绝望,绝望得几乎窒息。

突如其来的,一双绣着龙云纹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夹杂了龙涎香的墨香味儿铺天盖地袭来,哪怕就是隔了一尺远的距离,钟唯唯也仿佛能感受到来自重华身上的炽热。

她惊恐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仍旧不敢抬头。

她怕自己只要一抬头,看到重华的眼睛,就会抛弃所有的坚持,不顾一切地投到他的怀里,和他一起共堕地狱。

她难过又紧张,紧张到上下牙控制不住地磕碰起来,发出轻微的牙齿撞击声,她觉得丢脸,就使劲咬紧牙关,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重华沉默地注视着钟唯唯,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也看到她微微下垂的唇角,更看到她仿佛立刻就要哭出来的绝望表情。

他硬生生收回伸出一半的手,却不想离她更远,他站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道:“你目无君上,私下入京,罚俸三年,降为七品。”

降为七品,也仍然还是芳茗馆主,也仍然还是拿着“如朕亲临”的金印,不痛不痒,一点作用都没有。

钟唯唯拼命挤出一个笑容,行礼谢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臣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她一字一顿说出这十个字,道尽了平生心事。

重华站立不动,她亦将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地,一动不动,有两滴滚烫的眼泪从眼中滑出,砸落于冰冷的地上。

窗外风声缠绵,殿内烛光摇曳,本是久别重逢,更胜新婚,却是咫尺天涯。

“你不后悔?”重华看着钟唯唯瘦削的肩背,忍不住蹲下去,双手握紧她的双肩,沉声道:“你果真要如此么?”

钟唯唯微微侧头,将眼泪擦在袍袖之上,然后抬头,一直看到重华的眼睛里去:“这是命运。陛下。为了大家好,为了郦国,请您不要为难微臣。”

重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道:“阿唯,我觉得你应该懂得我的心。”

钟唯唯微笑:“我懂,可我更懂得您是谁。”

我更懂得你是谁。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重华眼中怒气上涌,握在她肩上的手越来越用力。

钟唯唯看着他,温和平静:“我所愿者,唯陛下安康长寿,宏图得展,天下太平。”

重华用力攥紧她的肩头,恶狠狠地低头去吻她:“去他娘的安康长寿,天下太平!”

钟唯唯猛地侧头避开他,用力将他推开,大声道:“难道你要当一辈子的和尚吗?我不能!不能!你明不明白!”

不是不能受孕,而是胎儿不能成活,避子汤,流产,都会对母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重华白着脸,哑声道:“你不信我?我可以……”

“我不信!”钟唯唯微微后仰,拼命想让眼泪流回去:“我不信,不信,一个字都不信!你能忍一年,两年,能忍三年,四年,十年?总有一天,不是你忍不住,就是我忍不住,与其之后痛苦,不如现在就给个痛快!”

重华握紧拳头,微闭了眼,忍得全身发抖。

他想起了今天在常春园时,李尚亲热地和钟唯唯说话,以及钟唯唯拉着李尚的袖子给李尚擦脸的举动。

明知自己嫉妒得毫无根由,明知钟唯唯就是故意在恶心自己,他仍然恨不得捏死李尚,恨不得将钟唯唯关在宫里,永远不许她出去。

钟唯唯往后连退几步,草草一礼:“天色不早,陛下早些歇息吧,微臣告退。”

重华没有留她。

她逃也似地冲出昭仁宫,看到前方有宫灯接近,便定一定神,擦去眼泪,站在道旁避让。

“钟彤史。”胡紫芝带了两个宫人站在不远处,和气而恭敬,“听说您回来了,我特意来这里等您。”

钟唯唯此刻就连说话都觉得困难,好容易挤出一个笑容,行礼问安:“娘娘安康。”

胡紫芝匆忙扶住她,道:“本不该打扰,只是皇长子想见您,陛下又不许他出来,所以……”

提及又又,钟唯唯又有些眼酸想流泪,忍了片刻才道:“下官改天再来请见皇长子吧。”

明明白白的君臣关系了。

胡紫芝眼里多有不忍:“既然已经好了,为何不……”

忽见李安仁抖抖索索从宫门里摸出来,扶着门蚊子叫似小声道:“惠妃娘娘,陛下问您,半夜三更不在自己的房里待着,出来乱走是要做什么?”

胡紫芝的脸色瞬间刷白,苦笑一声,对着钟唯唯颔首示意,迅速转身离开。

钟唯唯朝李安仁点点头,继续往前方而去。

月光下,她的影子单薄浅淡,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她的步伐却很坚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

昭仁宫中,重华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李安仁和严储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终于,重华砸得累了,坐下来,盯着跳动的烛火发怔。

远处传来三更的鼓响声,李安仁和严储你推我,我瞪你的互相瞅了半天之后,悄悄伸出手剪刀石头布,三打两胜,李安仁运气丑,输了,只好拉长了脸,战兢兢过去:“陛下,不早啦,该歇了。”

重华猛地抬头,目光森寒,吓得他一跌,差点摔倒在地,颤巍巍道:“陛下?”

“张翼?”重华大喊一声。

张翼远远地藏在阴影里,有气无力:“臣在。”

重华咬牙切齿:“你带人,立刻去驿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许让姓李的弱狗睡上安稳觉!”

☆、563。第563章 好朋友

钟唯唯出了宫门,郑刚中迎上来:“我送你回去。”

钟唯唯不想坐车,就让郑刚中:“给我找一匹马。”

郑刚中立刻让手下给她找了一匹马,亲自替她拉住缰绳,道:“小钟你慢点。”

钟唯唯一笑,才要踩蹬上马,之二十便跪了下来,大声道:“请馆主上马。”

钟唯唯默了片刻,忍住只差一点就滚落出来的眼泪,踩着之二十的背上了马。

月色朦胧,长长的承天门大街上空无一人,之一等人赶着车在后面跟着,郑刚中陪着钟唯唯在长街之上慢慢前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感觉得到来自对方的暖意和支持。

将要到达大雁帮分舵驻地时,郑刚中停了下来:“小钟,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只要你开口,只要你需要,我会尽一切力量去帮你。”

钟唯唯心中微暖,重重地点头:“嗯!”

“再有来了却不告诉我这种事,你看着办。”郑刚中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使劲拍拍她的肩膀,拍得她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她龇牙咧嘴,紧紧抓住缰绳稳住身形,难免怪罪:“老郑你过分了,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经得住你的金刚掌。”

郑刚中哈哈一笑:“谁让你来了却不告诉我的?太不够朋友!”

他的豪爽热情冲淡了钟唯唯心里的伤感之意:“老郑,我就是把你当朋友看才不告诉你。不然这会儿你就该倒霉了。”

郑刚中不置可否,道:“陛下想必没有和你提及钟袤的事吧?据我所知,他已经派人前往东岭了。还有,也派了人去护国大长公主府,配合公主府行动。你若要参与,明日一早便去公主府吧。”

重华的确是没有和她提过半句有关钟袤的事,但她也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理。

哪怕就是一般的君臣关系,东岭人对臣下的家属动了手脚,当君主的人也不可能不管。

钟唯唯道:“我知道了。”

郑刚中就道:“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明天若是有空,就来家里吃饭,你嫂子提了你好多次,几个侄儿侄女也念叨你了。”

钟唯唯心里暖洋洋的,酸着鼻子,跳下马,在郑刚中的注视中进了大门。

董瑜还没睡,和之二等人守在正屋里,大眼瞪小眼的呆着。

听到声音,就赶紧迎出去,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傻呵呵地摸着头笑:“你回来了?见着陛下了?陛下他老人家还好吧?没说要收拾大雁帮和我吧?”

他平时没有这么呆,这副呆像不过是故意装给她看,哄她开心的。

钟唯唯的鼻子又是一酸,挤出一个笑脸,依着顺序回答董瑜的话:“我回来了,见到了陛下,陛下很好,他没说要收拾大雁帮和你。”

董瑜就夸张地笑起来:“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陛下不是小心眼的人。”

钟唯唯道:“对啊,陛下从来胸怀大度,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跟着陛下有肉吃。”

董瑜趁着她心情好,摸着肚子道:“好饿,好想吃宵夜,你陪着我用一点如何?”

生怕拒绝,又道:“我是为了等你才没睡的,熬夜熬久了就会饿。”

钟唯唯明白他的心意,便道:“正好饿了。”

小棠一阵欢喜,嘟囔着道:“能不饿吗?今天就没吃晚饭来着。”

等候传召时,到了饭点,郑刚中让钟唯唯一起吃饭,还特意让人从外面送了席面,钟唯唯却只动了一筷子就没动了,她想着都替钟唯唯胃疼。

钟唯唯抿着唇不说话,见宵夜端上来,又是心里一暖,厨子精心揉制的长久面,从头到尾只有一根,顺顺溜溜,骨汤做底,撒几颗翠绿的葱花和香菜,以及一勺炒得极香的肉末。

清淡爽口,养胃安神,寓意美好。

她笑一笑,道:“好饿。”

低下头,大口大口吃面,吃到最后,把汤也喝了,抚着肚子满足地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

董瑜碗里的面不过只吃了一口,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吃,见她吃了底朝天,抚着肚子夸好吃,就笑了:“是吧,我就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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