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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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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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露皱起眉头,盯着地上的青砖,陷入沉思。

钟唯唯也不管她,自顾自起身盥洗更衣,吃饭休息。

杨露这一站就站到了天黑,胭脂几次去看,都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胭脂生恐她会走火入魔,跑去和钟唯唯说道:“要不要去问问她怎么了啊?瞧着不大对劲。”

钟唯唯让胭脂点了灯,隔着门看了一回,见杨露虽然在发呆,表情却是沉静的,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便放了心。

“没事儿,由着她去,让厨房里给她留饭,留热水,说不定过了今晚,咱们郦国又多了一个了不起的茶师呢。”

胭脂应下,小心照料。

钟唯唯自去歇息,次日清早起床,问起杨露。

胭脂笑眯眯地道:“一直站到三更时分才醒过神来,非得要给您磕头,听说您睡了,就在门外给您磕了三个响头。问您有没有收过亲传弟子。”

钟唯唯失笑,这丫头果然心大,想拜师呢。

钟袤没有天赋,她这一身本领难免失传,若是杨露真的不错,那是值得考虑。

才用过早饭,杨露又来了,规规矩矩站在外面,也不说要自己做什么。

看到胭脂做事儿就去帮忙,端水研墨,收拾屋子,伺候钟唯唯服药,什么都做。

钟唯唯也不提昨天的事,由着她去忙,只看她能坚持多久。

下午,钟唯唯从给东岭使团住的驿馆回来,就听说几个青云班的女孩子把杨露给围了,问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撇开大伙儿吃独食。

又骂她不要脸,为了上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不惜去做丫头奴仆干的活儿。

女孩子争宠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这样粗浅的手段都不够钟唯唯看的。

胭脂很气愤:“亏得姑娘对她们这样关照,不知道努力学习茶道,尽把心思歪到这上头了,要不要去管教一下?”

钟唯唯道:“还不到时候,杨露怎么应付的?”

负责照料女孩子起居的婆子笑道:“哭……没回骂,但是有人动手推搡她的时候,还手了,她从小干粗活儿的,力气可大,把其他人都打哭了,她自己也吃了不小的亏。”

钟唯唯点头:“既然没再闹了,就不用管了。”

吩咐胭脂:“稍后她肯定还会过来,你仔细看看她的表现,看她会不会和你抱怨告状。她若是不提,你也假装没这回事儿。”

过了没多久,杨露果然来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衣裙也干干净净,脸上有抓痕,却什么都没提。

胭脂没问她脸上的伤,她也不说,做完事情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钟唯唯暗自点头,也许,她的徒弟缘来了。

☆、481。第481章 老鼠精

三天之后,简五派人送了信来,先向钟唯唯问好,说自己听说了失火的事情,很担心她。

钱姑姑其实就是简单的水土不服,是因为遇到了庸医,被误诊了,从而耽误了病情。

吃过杨适的药后,钱姑姑的病情已在好转,很快就能上路,一定赶得及搬家的好日子,让钟唯唯安心。

又说因为有她们照顾钱姑姑,赵宏图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和东西先来了,让她准备一下。

钟唯唯算一算日子,赵宏图差不多第二天就能到,兴冲冲地让人打扫房屋,准备饭食,特意给赵宏图挑了间向阳通风的屋子预备着。

铺设的事情,她交给杨露去做,杨露一脸惊喜,兴奋地去领铺设,又因为一个做不了这事儿,和胭脂讨要人手帮忙。

胭脂得了钟唯唯的吩咐,找了借口不给她人,杨露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独自走了。

过了没多久,婆子悄悄来告诉,说杨露回去问了青云班的几个女孩子,问她们愿不愿意一起去做这件事。

除了曾柳柳觉得没面子,不愿意去之外,其他几个女孩子都高高兴兴地去了,做事时彼此间也没有再发生矛盾。

钟唯唯很满意,真心希望杨露能一直这样下去。

原本以为赵宏图等人要第二天才到,谁知半夜时候人就赶到了。

胭脂得了消息,原本不想打扰钟唯唯,却不想钟唯唯听见了,非得起来去看赵宏图。

半夜三更的,厨房里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来,只能煮面。

赵宏图和几个品级较高的宦官、宫女坐在厨房里吃面,见钟唯唯来了,就起身行礼问安。

“辛苦了,都坐下吃饭,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钟唯唯一瞧就乐了,全都是她熟悉并亲近的人,皇帝陛下真是考虑得再周到不过。

赵宏图比起她走时老了一大截,头发已然全白,牙齿也掉了一颗,虽然疲倦,心情却很好:“陛下是可怜老奴忠心,让老奴到这里来养老啦。”

钟唯唯拍拍他的肩:“屋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里有,芳茗馆那边也有,都是向阳通风的好屋子,你就安心养着吧。只是这里始终赶不上京城繁华,物力有限,要多多忍耐。”

一个姓苗的姑姑笑道:“您还不知道,陛下问我们可愿意来这里伺候您,我们几个都说肯,他就把咱们的品级和俸禄都提了两等,还另外赏了棺材本养老钱。这都是托您的福,咱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用得着忍耐?是吧?”

其他人都笑起来,七嘴八舌说这里好,轻松自在,再苦再累都是心甘情愿的。

看到熟人,钟唯唯觉得格外亲切,拉拉这个姑姑的手,再和其他管事宦官说几句话,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

再想一想远在京城的重华,心里又酸酸的。

赵宏图知道她的心事,递了信过去:“陛下给您的信,他和皇长子一切安好,让您勿念。另有一封是皇长子给您的,原本不敢让他知道,悄悄走的,谁知他又使人追上来……”

钟唯唯将信紧紧攥在手中,恨不得立时回去看信。

苗姑姑笑起来:“好了,好了,夜深了,彤史回去休息,咱们规整规整,也歇下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众人一齐把钟唯唯送出去,小声说笑着,欢快又自在。

当着众人的面,钟唯唯先还保持端庄和矜持,转过弯,确信没人看得见了,便拎着裙子飞快往回跑。

一口气跑回屋里,先把胭脂等人赶出去,把门窗关紧,把灯挑亮,才拿出信来。

舍不得撕烂信封,拿了银刀小心翼翼地拆开,再将信纸抽出来,放在桌上仔细捋平,这才认真地读信。

先是觉得重华的字写得真好看,然后就是觉得他真会说话,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去,知道她的想法和担忧,知道怎么安慰她。

他絮絮叨叨的说,冬天要到了,担心她的寒腿,担心她没有衣服穿,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吃,所以给她带了很多吃的用的。

又嫌弃这里是乡野之地,不管房子还是家具陈设,以及人,都是呆笨的,所以他把她往常用惯的东西都让赵宏图和钱姑姑一起带来。

派来的人也是她平时喜欢并用惯的,有这些人陪着她,他勉强也算安心了。

到最后,他开始骂她,问她为什么不回他的信,偶尔回了也只寥寥数语,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心真狠。然后又威胁她,让她当心,等他有朝一日过来,要把她怎么怎么样云云。

钟唯唯把信纸贴在脸上,唇角上扬,眼里带泪。她家的陛下,是真的把能给她的全都给她了。

她铺设了纸笔,准备给他写回信,但是研好墨以后,她却一个字都没写下去,能说什么呢?

宫里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重华这个皇帝做得如鱼得水,最大的烦恼在于她,最大的拖累也在于她。

她在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而是助力,所以这样努力地营建西京,筹办茶道交流会。

可是,诚如护国大长公主所言,重华想要坐稳帝位,想要郦国安宁不生内乱,他必须多有几个除了又又之外的皇位继承人。

钟唯唯把重华的信收起来,压进妆盒最深处,拆开另一封信细看。

信是又又写的,小家伙已经认识了好多字,笔触虽然稚嫩,也是童言童语,却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

他说宫里新做了几种很好吃的点心和糖,钱姑姑管着不给他多吃,每次给的都不多。

他知道有人要来九君山,千方百计才给她省了一点,藏在枕头下面,第二天总是不见了。

青姑姑说,是被老鼠精偷走了,他抱了虎斑猫一起睡,想让小猫抓住老鼠精,但是老鼠精没抓到,抓住一只青姑姑!

原来他藏在枕头下的糖是被青姑姑给悄悄拿走了!

青姑姑怕他夜里偷吃,把牙吃坏了,所以青姑姑这只老鼠精,真是心地善良,他将来一定要对青姑姑这只老鼠精好。

他托钱姑姑给她带了两匣子那种好吃的糖和点心,若是她吃了好,写信去说,他立刻让人给她送来,但是她得答应他,别在睡觉前偷吃,以免坏了牙齿。

钟唯唯眼泪都笑出来,真是没见过这样可爱讨喜的孩子。

☆、482。第482章 重华的托付

赵宏图带来了二十多车东西,上百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面容端正,性情温和,十分精干。

把人集齐之后,赵宏图毕恭毕敬地跪在钟唯唯面前,把名册和一方“芳茗主人”的金印交给她。

朗声道:“陛下有旨,此后,名册上所有人等之生死来去,及芳茗馆所有事务,全由钟彤史总理决定,违者无赦!”

宫人们一齐匍匐在钟唯唯脚下,齐声向她问安表忠心。

钟唯唯神情凝重地接过了名册和金印,转身对着京城所在的方向,三拜九叩,行君臣大礼。

从此以后,芳茗馆、未来的西京城,都将在她的手里发扬光大。

她会竭尽所能,助重华成就这一番事业,让郦国中兴,百姓安居乐业。

许翰远远看着,微笑着让副将送了一份礼:“就说是我恭贺芳茗主人乔迁之喜。”

礼盒被送到钟唯唯面前,她打开了看,装的是薄薄一本绢册和一方寿山石印,石印上只有两个篆字“之印”,绢册上则写着之一等人的本名、来历、专长。

所以许翰是真正把这只卫队交付给她了,钟唯唯心潮澎湃,觉得肩上的担子非常之重。

她对着许翰,遥遥一礼,深拜,不言“谢”字,只因一个“谢”字不够分量。

许翰微笑还礼,转过身,潇洒离开。

茶师们所居的院子里,以黄新蝉为首的茶师和青云班的孩子们都聚集在院中,竖着耳朵听远处传来的动静。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耀着欣喜和激动,他们小声议论着:“以后不叫钟彤史了吗?”

“要叫芳茗主人?馆主?还是钟姑娘?”

“馆主吧?”

“是不是我们都要听钟彤史的?”

“大概是吧……”

陈俊卿躺在床上,静听远处传来的浩浩声势,神色颓败,一脸死气。

陈少明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沉声道:“父亲还不明白吗?”

陈俊卿看到他就来气,躺下去拉起被子盖住头,不理。

陈少明叹一口气,在他床边坐下,低声道:“父亲,陛下给您留面子,是看在您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并不是他好糊弄。

我前些日子和钟唯唯讨论茶道,发现她又精进了,你我父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大司茶迟早都会是她的。与其灰头土脸被赶下去,不如自觉一点,主动告老告病吧。”

“不孝子!你是被她的色相迷晕了吧?”

陈俊卿勃然大怒,翻身坐起,抓起药碗砸到陈少明身上,厉声道:“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看父亲才是鬼迷心窍,这种话都敢随便出口。”

陈少明怒气上涌,忍了又忍,弯腰捡起碎碗,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就见何蓑衣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也不知站了多久,有没有把父子俩刚才的对话听了去。

于是吓了一跳,十分不自在地道:“何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来说一声,我也好到门口去迎接你。”

何蓑衣淡淡地道:“抱歉,阿唯听说大司茶卧病,有心来探病,却又担心打扰大司茶,便托我来看看。本该使人通传,奈何门外无人,故而擅自闯入,是失礼了,还请恕罪。”

陈少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自从那两个属官被抓走之后,各种谣言喧嚣而上,众人看向他父子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陈俊卿心情不好,脾气就更不好,一连发作了几个人,大家便都怕了他,千方百计躲着,轻易不往跟前凑。

今天是钟唯唯的大日子,大家都跑去看热闹或是凑热闹了,没人通传,怠慢了也是有的。

何蓑衣见他尴尬,便轻描淡写地转了话题:“我有一事相托,还请省之找个安静的地方。”

陈少明此刻最怕何蓑衣非得要见陈俊卿,闻言长舒一口气:“到我房间里去说吧。”

何蓑衣在陈少明房里留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告辞离开,夏栀站在院门外翘首相待,见他来了就急急忙忙迎上去,小声道:“赵宏图来了。”

何蓑衣沉默了一下,信步入内:“赵总管,别来无恙。”

赵宏图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别数月,何爷风采更胜从前啊。”

何蓑衣笑笑,洗手奉茶,开门见山:“是陛下让你来的吧?”

赵宏图笑道:“何爷是爽快人,咱家的确是奉了圣上之命而来。”双手奉上重华的亲笔书信,也不喝茶,告辞离去。

信封得很严实,上了火漆,足可见到主人的重视程度。

何蓑衣拆开信封,看到里头的内容,久久不能言语。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重华这样骄傲的人,在和他发生了那么大的矛盾,几次刀兵相见之后,居然会恳请他帮着照料钟唯唯。

能让重华开这个口,可见京中的局势是很紧张了,想想也是,韦氏、吕氏、昆仑殿视钟唯唯为敌,尚且不算什么。

但若是以护国大长公主为首的圣女宫,都认为钟唯唯是绊脚石,应该除去的话,钟唯唯就真的很危险了。

护国大长公主身份特殊,威望极高,振臂一呼,无数的老臣和宗室都会响应,这么多的人联合起来想要钟唯唯的命,那是真要命了。

几乎可以说是与天下为敌。

与天下为敌是什么概念?

就是不管你走到哪里,见到任何一个人,这个人都可能会是你潜在的敌人,都可能会在你不注意的情况下,跳起来给你致命一击。

前些日子的火灾事件,虽说明面上像是韦氏和慕夕的手笔,但谁能说得清,护国大长公主有没有私底下插手呢?

难怪重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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