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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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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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像男人一样地叉手还礼,问:“你们谁是头?”

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之一,之一憨厚地摸摸后脑勺:“小的心要细些,会做针线活儿,许将军经常让我给他们补袜子和衣服,补来补去,他们就都叫我大哥了,所以……嘿嘿……”

钟唯唯没忍住,笑了起来,真是人才!

何蓑衣不动声色地将这二十名侍卫仔细打量了一番,垂下眼,请钟唯唯上车:“天色不早,走罢。”

钟唯唯没有邀请他同乘,他也没要求上去,而是牵了一匹马,跟在一旁,有一搭无一搭地和钟唯唯讨论一些家具陈设和园林方面的雅事。

之一赶车果然赶得很好,稳重机巧,马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颠簸。

钟唯唯再悄悄观察其他十九个侍卫,全都目光锐利专注,让人感觉得到,他们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车停下,钟唯唯习惯性地要跳下车,一个侍卫小跑着上前,跪伏在车前,大声道:“请姑娘下车。”

钟唯唯再次愣住。

虽说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初也曾见过小宦官给先帝和重华垫脚上马或是下车,可是,那是小宦官,不是这样威风凛凛的侍卫。

而且踩在小宦官背上的人是皇帝,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

她有点弄不清许翰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之一微笑着道:“姑娘,这是之二十,我们平时都叫他二十。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还请姑娘不要拒绝,不然他便是失职。”

之二十再次大声喊道:“请姑娘下车!”

钟唯唯骑虎难下,只好踩上之二十宽厚的背,轻轻一踏就迅速跳了下去,然后习惯性地回身,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

之二十没事儿似的站起来,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不用的。”

之一道:“二十、十九、十八,留下来和我一起整理马车,其余人等侍奉姑娘入内。”

三个侍卫齐齐应了一声,出列,向钟唯唯行礼之后,留在了马车旁。

一个站在前列的侍卫上前一步,向钟唯唯行礼:“姑娘,小的之二,暂时统领余下人等,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小的即可。”

得到钟唯唯的首肯之后,他比了两个手势,四个侍卫上前,清路,站岗,有条不紊。

钟唯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受宠若惊,自觉因为有了这队侍卫,她瞬间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因为想要配得起这队威风凛凛的侍卫,她昂首挺胸,端庄威严地往前一直走。

好几个在做事的管事看到她,原本是想和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呼的,见状都收了笑容,犹豫片刻后,毕恭毕敬上前行礼问安。

钟唯唯也一本正经又和气地回了他们的问候,她注意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和往常有些不同了。

平时吧,虽然大家也很敬重她,但语气和表情里总是带着一股亲昵和随便,现在也还很敬重她,却多了几分谨慎和尊敬。

她不像是来做事的,更像是来巡山的大王,略有些不自在,但也还能撑得住。

芳茗馆里的家具已经摆设好了大半,钟唯唯进去看了几个地方,按照自己的喜好让人调整了一下,就觉得累了,请何蓑衣去白檀木亭子里喝茶。

白檀木亭子所处的位置很好,坐在上面可以俯瞰大半个芳茗馆的景色,亭台楼阁,烟雨花木,唯独看不见她将要住的地方,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之二向钟唯唯请示:“鉴于姑娘很快就要入住,我们需要查看一下地形,以便布防。”

钟唯唯道:“去吧,辛苦。”

之二留了四个人分东、南、西、北,在亭子周围防守警戒,其余人等跟着他离开查探地形。

总算是清净了!钟唯唯松一口气,给何蓑衣斟茶:“师兄可大好了?”

“已然好了。”何蓑衣接连两次受了重伤,气血两亏,脸色总带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色。

钟唯唯觉着,他再这样下去,都要赶上她那么白了,便道:“杨适这些日子给我开了一种补气血的药,我觉着不错,问了他说,男人也可以吃,我稍后让人给师兄方子?”

“不用。”何蓑衣摇摇头,看向站在亭子外面警戒的侍卫,沉声道:“许将军给你的这队侍卫,不得了。”

钟唯唯道:“是的,我也觉得很不错。”

何蓑衣一笑:“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许翰纵横边疆十多年,遇到的大小事儿无数,却少有败绩,甚至从未受过伤,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钟唯唯摇头:“不知。”

“因为他有一队了不起的亲卫。”

何蓑衣缓缓道来:“许家世代从军,于许老太爷那一辈开始发迹,到许翰这一辈是第三代,然而人丁凋敝,所有男丁都战死了,只剩了他一个。

他若是死了,许家便绝了后,许老太爷便着手训练一支亲卫,专为了保护许家子弟。

这一支亲卫,都是精挑细选而来,要有过人的体力和精力,还要有特别的本领……”

☆、479。第479章 捡到宝了

“……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上阵可以组阵杀敌,保护主帅于千军万马之中安然无恙。

平时可以布防、赶车、警戒、护卫,还能洗衣、买菜、做饭、做针线活儿,乃至于可以带孩子、换尿布。

只要你需要,他都能做到。”

何蓑衣指一指芳茗馆葱郁的花木:“你便是让他们种花,他们也是能做到的。

那些陈设园林之类的雅事,他们也略通一二,绝对不会让你觉着他们粗俗,什么都不懂。”

钟唯唯不信,便让胭脂去叫站在东边的侍卫进来,赏他一杯茶,温和问道:“还没问过壮士行几?”

那侍卫半跪着领茶道谢,笑道:“回姑娘的话,小的之十三,大家都叫我十三。”

钟唯唯让他起来,指着亭子旁的一株四月雪,问道:“我刚才跟何先生说起来,不知此树是什么树,觉得新鲜,你知道么?”

十三笑道:“回姑娘的话,花木之事不是小的专长,这个要问十六。姑娘要让十六过来吗?”

得到钟唯唯首肯之后,站在北边警戒的十六走进来,彪悍的黑脸汉子,有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眼神温和,略带羞涩。

说起花木如数家珍:“这树叫做流苏树,又叫四月雪,如密花,糯米花,乌金子……夏初开花,花白色,覆霜盖雪一样好看,秋天结果,果实蓝紫,如同宝石。

这树的花和嫩叶可以泡茶喝,芽和叶可以入药,还是金桂的砧木……种在这亭子边再合适不过了。”

钟唯唯目瞪口呆,果然人不可貌相,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相信这铁塔一样的汉子居然懂得这个。

她不死心:“知道这个亭子是什么做的吗?”

之十六笑道:“是白檀木做的,很珍贵,整个郦国,也就只有姑娘这里有了。”

钟唯唯赞叹一声,亲手端一杯茶过去。

之十六谢过,姿势优雅地饮了茶,叹道:“人家都说钟姑娘茶道无双,早就有心想求赐茶,奈何身份低微,不敢开口。

没想到今天居然得到您亲自赐茶,实乃三生有幸。”

文绉绉的。

钟唯唯大笑出声,兴致勃勃地问之十三:“你擅长什么?”

之十三一本正经地道:“小的是个铁匠,专长打制各种兵器刀兵,以后菜刀不快、斧子不好使,都请交给小的来办。”

钟唯唯再把另外两个侍卫请进来,询问他们的专长,一个说是自己擅长做菜,一个说自己是木匠。

她越听越觉得压力大,把人打发走之后,坐立不安,想要赶紧找到许翰,把这个了不起的卫队退回去。

何蓑衣知道她的心事,起身告辞:“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钟唯唯叫住他:“师兄,谢谢你提点我。不然我欠了别人这么大个人情都不知道。”

何蓑衣淡淡一笑:“自家兄妹,不用这么客气。”

顿一顿,说道:“许将军轻易不会送人礼物,一旦出手,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有了这队侍卫,如虎添翼,再有陛下给你派的暗卫,轻易不会有什么人能动得你了。

我答应过简五,要帮着她把这里建起来,让东岭使团顺利入住,把茶道交流会顺利办完。之后,我便要离开此地。说与你知晓,你心里有数。”

何蓑衣说这话之时,心情颇有几分黯然。

他算是亲眼目睹钟唯唯的变化,从起居郎、大茶师、芳茗馆的钟老大,现在她身上已经隐隐有了未来的西京女主人的风范。

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出击,被人暗算,再到昨天夜里的引蛇出洞,排查清算,她没有找他商量,也没有向他提过半个字,做得滴水不漏。

等到火光四起之时,他才知道她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原本还担心她会被护国大长公主与韦氏前后夹击,从而导致更坏的后果,现在看到这情形,他也没那么担心了。

这样的情形下,留下来已经没有太多的价值和意义,不如从另一个方向,换一条路,也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比如说,许翰送给钟唯唯的这个珍贵礼物,可不是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就能让许翰心甘情愿送出去的。

还有,钟唯唯的药方里所缺的最后一味药,算来也该去取了,现在出发,正当时候。

何蓑衣飘然而去,钟唯唯十分不舍,却知道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她坐车回了小镇,直奔将军府。

恰逢许翰送陈俊卿出来,陈俊卿神色灰败,好像突然老了十多岁的样子,看到她,半死不活地拱一拱手,什么都没说,就由小厮扶了回去。

钟唯唯以目相询,问许翰是怎么回事。

许翰笑笑,请她往里去:“那两个属官,一口咬定就是他指使他们的,说他嫉恨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你病重之时,曾经拜求神佛,让你再也好不起来。”

钟唯唯本人对这个事儿不太在意,若真是咒她就能让她死,韦太后等人不知咒死她多少次了。

可是她病病歪歪的,遇到那么多的艰险,始终也没有死,反而好像越活越好的样子。

但是重华肯定会非常在意,看陈俊卿的样子,这事儿多半是真的,钟唯唯道:“找出证据来了?”

许翰道:“陈俊卿没胆子参与指使纵火害你,咒怨这种事却是说不清的,一查就能查出来。”

“暂且不要外传,东岭人立刻就要来了,不好听。且……”

钟唯唯压低声音:“陛下最近心情想必不会太好,让他知道,不过徒添烦恼,我来处理这事吧。”

许翰挑眉:“你是要放过他了?”

钟唯唯道:“有何不可?多少总要为陈少明想一想,就算不为了他,也要为郦国、为陛下多想想。”

她能活到什么时候还是个未知数,下一辈的茶师要起来,至少需要十年以上,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少明是下一任大司茶的最佳人选。

许翰笑着叹气:“难怪会有那样的胸襟。”

钟唯唯没听清:“什么?”

许翰道:“没什么,钟彤史去而复返,是为何事?”

☆、480。第480章 师徒缘

钟唯唯把来意说到:“……无功不受禄,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还请将军收回成命,让之一他们回来吧。”

许翰轻笑一声:“许某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钟彤史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陛下。老夫既然让他们跟着你,自有老夫的道理。”

钟唯唯窘然:“可是我担不起……”

“凡事有因有果,这天下,若是你都担不起这份礼物,再没有人能担得起了。”

许翰不由分说,就要送客:“我已年迈,他们跟着我没什么好日子过,跟着你前途更远大。”

钟唯唯还要推辞,许翰的副将劝她:“钟彤史忙了一天,也该回去歇息了,不然陛下知道,会斥骂我们将军不懂事的。”

连说带劝,把钟唯唯送出了门。

钟唯唯百思不得其解,回头看去,瞧见许翰独自坐在椅子上,神色寂然,目光温柔,唇角微带笑意,名将的威武之气里,深藏着的是儒雅温和。

这样的许翰……钟唯唯恍惚觉得有些眼熟,就好像从哪里见过一样。

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起来,便问之一:“许将军的家眷呢?”

之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许夫人三年前病逝,许姑娘远嫁,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那么,许翰的儿子呢?

难道他家里和义父家中的情形一样,只有一妻一女,再无他人?

所以才把精心调教出来的亲卫送给她?

那也不对啊,许翰说有因有果,那么,那个因,又是什么呢?

钟唯唯好奇得不得了,可是继续追问实在太不礼貌,硬生生忍住,决意以后要对许翰更多关照一些。

曾柳柳和杨露等着给她赔礼认错,另外几个女孩子也一并来了,都是忐忑不安的样子。

因为胭脂已经惩罚过了她们,又都经历了排查的惊吓,钟唯唯只是板着脸把人训斥了一顿,重新给她们分配了屋子,留下杨露,就让她们散了。

杨露脖子上还留着血痕,倔强地梗着脖子:“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死了就是犯蠢,只会让我爹娘伤心,白白便宜她们了。”

钟唯唯直叹气:“既然你知道死了是犯蠢,只会让你爹娘伤心,那关于生死的事儿我不就提了,想必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儿,你再不会随意寻死。

现在咱们来说说你这胸襟气魄,你觉得做一个天下闻名的大茶师,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杨露掰着手指说给她听:“要有天赋,要刻苦,要有见识,还要运气……”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钟唯唯都点头:“你说得不错,的确,这些都是必要条件,缺一不可,但你说漏了一点,胸襟和气魄。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所不能为。

这个忍字,不是简单的忍,忍得太多而不得纾解,不是助力,反而是阻力,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目光短浅。

成为大茶师赚钱赚名是可以,想成为一代宗师流芳千古就难了。”

杨露将懂未懂:“那是要怎么办呢?”

钟唯唯道:“胸襟,眼界开阔,该放下的要放下,该忘记的要忘记,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

杨露沉默许久,低声问她:“彤史,那您恨那些害您的人吗?”

钟唯唯失笑:“我是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当然是恨的,但我不会因为痛恨他们就夙夜难眠,因此折磨我自己,我会正大光明的反击,让他们害不到我。明白么?”

杨露皱起眉头,盯着地上的青砖,陷入沉思。

钟唯唯也不管她,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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