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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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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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忙,但是顺手照顾一下,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能看她睁着大眼睛,感激地看着他,把他当成最亲近可信的人看待,滋味也不错。

渐渐的,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觉得亲手养大自己的小妻子,看她一天天脱胎换骨,长大成人,实在是很欣慰满足。

可惜身为师父的嫡传掌山大弟子,整天有无数的琐事要管。

所以即便很想周到细致地照顾她和钟袤,也有分身乏术,管不到的时候。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事都不管、什么都不操心、脾气又臭没人敢烦的重华越走越近。

钟唯唯和重华凑在一起抢东西吃,你推我我掐你的闹腾时,他在帮着师父教导新进门的小师弟。

钟唯唯和重华半夜悄悄溜出去幽会,卿卿我我的时候,他在帮着师父料理山庄里的账目,算收成,算支出。

师父不善理财,师娘不善持家,钟欣然是清高傲慢的性子,整个山庄的运转都得靠他这个大弟子来维持。

这不公平!

他在为他们的衣食住行,甚至整个山庄筹谋打算,忙得不开交,他们却在风花雪月!

最不公平的是,师父居然假装忘了从前说过的话,还有意无意地当着他的面说:“这俩孩子是缘分啊,难为重华那样臭的狗脾气,居然会有人治得了他!”

他不言语,师父就说:“你年龄不小,该成亲了,让你师娘给你找个合适的,你喜欢谁家的姑娘啊?师父倾家荡产也去给你娶回来!”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没了立场。

师父养大他,有再造之恩,他向来听话懂事,所谓的狂放不羁,不过是因为师父给了他自傲的本事。

他不能任性地和师父说,我不要其他女人,我就要钟唯唯那个小丫头。

他不是重华,不能一言不合就当场发作,瞪眼睛发脾气,潇洒地挥袖而去。

他也不是钟唯唯,脸皮厚,可以抱着师父的大腿撒娇撒泼,装傻卖痴。

在师父看来,既然重华和钟唯唯两情相悦,就应该是一对,他和钟欣然理所当然不能插手,不能硬挤进去。

于是,他成了局外人。

他知道钟唯唯和重华在幽会,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只能示意人悄悄给师娘送信,让师娘来个棒打鸳鸯散。

偶尔看着有机会,就撩拨一下重华。

看他们俩又吵又闹,看着好像立刻就要分开了,结果立刻又好得如胶似漆,比闹架之前还要好。

不知是重华太有定力,还是钟唯唯太谨慎。

这二人日夜相处,耳鬓厮磨,却也没有闹出什么丑闻大事,做出不该做的事来。

他不紧不慢地守着钟唯唯,守着苍山,静静地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钟唯唯和重华分开,他以为他们终将恩断义绝,再不可能走到一起。

等到时机成熟,他来京城接回钟唯唯,她终将是他的妻子。

谁知命运如此奇怪,兜兜转转,重华和钟唯唯还是走到了一起。

鬼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时欢喜,一时忧愁,伤春悲秋,还要强作笑颜,故作潇洒。

好不容易瞅到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入京,好不容易引得她出宫相会,却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他还在原地痴痴等她,而她已经和重华尽弃前嫌,结为一体。

那么多的误会,居然也分不开他们!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放不下她,还是想要拥她入怀,一解相思。

还想与她一起相依相偎,游山玩水,烹茶煮茗,做神仙眷侣。

总算等到她愿意放下重华,自动出宫,跟着他走,却是因为她剧毒缠身,命不久矣。

因为心疼重华,不想成为重华的拖累和软肋,所以才愿意跟着他。

真是莫大的讽刺。

何蓑衣越来越失神。

“让师兄失望了,我不争气。”钟唯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在想什么?”

何蓑衣回过神来,笑道:“在想你小时候的事。”

“夜深了,你先睡,药好了我会拿来给小棠。”

他站起身,很自然把钟唯唯放在外面的手臂拿起,放入被子中。

再给她压紧被子,顺带摸一摸她的脚,道:“有点凉,是不是觉得很冷?夜里让小棠陪你睡吧。”

钟唯唯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因为何蓑衣做得太过自然,神色也很严肃正经,仿佛她若多想都是亵渎他。

便乖巧地道:“好。阿兄不用守着熬药,公主殿下会安排妥当的,你也去睡,养足精神,我们才好赶路。这一路,恐怕都要依靠你了。”

何蓑衣一笑:“公主府的人始终是外人,不好麻烦人家的。师父不在了,我是长兄,就该好好照顾你们。安心睡吧,其他事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

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护国大长公主仔细周到,但对于公主府的下人来说,他们的确是借居于此的客人。

又没带多少钱,打赏也不丰厚,麻烦太多就招人厌憎了。

钟唯唯便道:“那就麻烦阿兄了。”

何蓑衣沉着地点点头,吩咐小棠好好照料钟唯唯,转身走出房门,直奔厨房,准备亲手给钟唯唯熬药。

小棠守着钟唯唯,也不说话,就是一直哭。

她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满满都是自责:“那些人为什么这样坏啊……您碍着他们什么了?

都怪我,我天天跟在你身边,却没有照顾好你,我怎么这样傻呀……”

钟唯唯笑起来:“傻小棠,关你什么事?这世上的事儿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人看我不顺眼,有人觉得我挡了道,所以就想弄死我,就这么简单。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自诩足够聪明小心,却什么时候中了招都不知道。

就连先帝,那么隐忍聪明的人,不也照样中了他们的招?

因此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怪敌人太狡猾啦。”

“讨厌……”小棠被钟唯唯最后一句话逗得笑了,瘪着嘴爬上床去,把她的脚抱到怀里捂着,“您睡吧。”

钟唯唯睡不着:“你猜陛下此刻在做什么?”

☆、349。第349章 她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子(3)

陛下此刻肯定在发火,肯定在痛恨姑娘。

小棠如是想,却不敢和钟唯唯说实话:“大概在忙政务吧。”

钟唯唯摇摇头:“不,他一定气得睡不着,恨不得杀了我和大师兄。”

小棠打岔:“别想了,睡吧,睡吧。”

钟唯唯体力不支,终于睡了过去。

她梦见,清心殿里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重华穿着玄色的帝王袍服,孤零零的一个人,垂着两只手,拖着步子,在清心殿里慢慢走着。

他走到她练习茶道的小仓库,在里面独自坐了很久,突然站起身来,把她那些瓶瓶罐罐砸了个粉碎。

他又冲出去,踢开她住过的小隔间,把她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踩。

再冲进寝殿,把他送给她的那些首饰和衣物扔到地上,抬起脚想踩,却又放下脚,抱着头蹲到地上,无声啜泣。

他突然回头,看向她的方向,惊喜而压抑:“阿唯,是你吗?”

她吓了一跳,往后疾退,他眼里的亮光黯淡下来,发出一声类似狼嚎的痛苦吼叫:“钟唯唯,我恨你……”

钟唯唯忍不住痛哭出声,小棠被惊醒,连忙推她醒来:“姑娘,姑娘,您是在做梦,醒来……”

伸手一摸,就被吓了一跳,烫得吓人。

钟唯唯这些日子一直强打精神,安排筹谋后事,早就耗尽了她的精力和体力,只是因为有那口气撑着,所以才没有发病。

一切安排妥当,成功离开皇宫后,那口气突然泄了,她就再也支撑不住,症候来势汹汹。

一不小心,大概就会死在这里吧,还谈什么去远方。

小棠颤抖着滚下床去,因为太过害怕着急,还摔了一跤。

踉踉跄跄爬起来,急匆匆出去,在门口抓住一个婆子,颤抖着嘴唇道:“求你,求你,帮我们请大夫。”

婆子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去请大夫。

想到何蓑衣有过交待,要随时关注这里的事,及时报给他知道,就又指使小丫头跑去找何蓑衣。

厨房里只亮了一盏灯,大灶已经封了,靠墙角的地方放了一个小茶炉,药罐子煮得噼啪响。

何蓑衣坐在小杌子上,耐心地用筷子搅着药罐,不让里面的药汁溅出来。

火光下,他原本总是带了三分笑容的脸,显得格外严肃冷漠。

小丫头跑到门口,看到他的样子,莫名就有些害怕,不敢出声打扰。

只是呆立片刻,尚且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何蓑衣就已迅速回头,冷冷地看向门口。

目光有如实质,分外刺人。

小丫头被吓得双腿一软,扶着门框才站稳了,结结巴巴地道:

“客人,阮婆婆让奴婢来告诉您,您妹妹发烧了,烧得厉害,叫都叫不醒。您去看她吧,这里交给奴婢。”

何蓑衣猛地站起来,随即又坐下去:“我知道了,她的病我有数,吃了药就好了。

你去帮着她的丫头,照看她,我立刻熬好药,就过来。”

小丫头不敢表示反对,急急忙忙跑走,头都不敢回。

何蓑衣紧抿着唇,抬起药罐,往碗里倒了半碗汤药。

汤药才沸腾过,十分滚烫,他取过一只大碗,往里注了冷水,将药碗放在冷水里晾着。

沉着地从怀里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白玉葫芦,拔开瓶盖,往里倒了两枚菜籽大小、朱砂红的药丸。

朱砂红的药丸入碗即化,他仍然不放心,拿着汤匙搅了又搅。

试着温度差不多了,他才端起碗来,准备往外走。

厨娘儿子养的一只小奶狗哼哼唧唧迎上来,靠着他的脚蹭了蹭。

何蓑衣站住,垂眸盯着小奶狗看了片刻,突然放了碗,抓住小奶狗的后颈,捏开嘴,舀一勺汤药灌进去。

他出手如电,不过是转瞬之间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等到小奶狗发现不对劲,药已经入了肚腹。

小奶狗不舒服地咳嗽起来,摇摇晃晃爬起来,准备逃离这个危险的人类。

何蓑衣伸腿,轻轻一拨,小奶狗就被拨了回来,它再次往外逃走,何蓑衣再伸腿,再拨。

如此再三之后,小奶狗终于放弃了逃走,认命地在地上趴下,将头搭在前腿上,懒洋洋地瞅着何蓑衣。

何蓑衣聚精会神地盯着小奶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他确认手里这碗药是安全的,他便霍然起身,大步流星朝着钟唯唯的房间而去。

大夫尚未赶来,钟袤和小棠围着钟唯唯,急得只是低声抽泣。

何蓑衣端着药进去,淡淡地道:“把她扶起来。”

小棠记得这药是补药,表示怀疑:“有用吗?”

何蓑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大夫开的药,总是对了她的症候才开的。喝了总比不喝的好。”

钟袤自来都很信任何蓑衣,立刻就把钟唯唯扶起来,让小棠往钟唯唯身后塞枕头和被子。

小棠只是动作慢一点,笨一点,就被何蓑衣没好气地一把拨开。

他放下药碗,坐到钟唯唯身后,将她扶了靠在自己怀里坐着,让钟袤端药过来,一点一点地喂进去。

钟唯唯烧得没有意识,喝不下去,药汁洒得他一身都是,钟袤过意不去:“阿兄,还是我来扶着阿姐,让小棠喂吧。”

何蓑衣抬起眼,看着钟袤,平静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占了你阿姐的便宜?”

钟袤被堵得面红耳赤,急急忙忙表态:“没有,没有,长兄如父,阿兄待我和阿姐堪比同胞手足,我怎会用这样龌龊的想法来思量阿兄?”

“那就好。”何蓑衣淡淡点头,去他的长兄如父!他只想做钟唯唯的丈夫。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小棠和钟袤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何况何蓑衣的确很守礼,真心怜惜照顾,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以诟病。

一碗药喂完,三个人都是满头大汗。

何蓑衣小心翼翼把钟唯唯放了躺平,安排小棠和小丫头:“去弄点温水来,给阿唯擦洗擦洗。”

又叫钟袤:“把窗子打开通风,然后就去睡,养好自己的身体,别给我添乱。”

钟袤羞愧万分,虽然百般不愿,但也不敢表示反对,黯然离去。

房里终于只剩下何蓑衣和钟唯唯二人。

☆、350。第350章 她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子(4)

何蓑衣在钟唯唯的床前坐下来,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脸。

比起从前在苍山时,她瘦了很多,脸上再也没有当初的圆润和红润。

长而稀疏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眼眶下面是浓浓一片青影。

形状漂亮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透着死亡即将来临的青灰色。

她过得殚精竭虑,很不好,甚至差点送了命。

何蓑衣轻轻掀开被子,把钟唯唯的手握在掌中。

她的手生得极好,骨肉均匀,纤长优美,肤色洁白,天然就是茶师的手,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然而此刻这手握在他掌中,却全是骨头,且冰凉。

这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她就会越来越虚弱,甚至于衰竭,面目全非,寸步难行,在某天清晨或夜里,死在他面前。

他有慕夕给的药方,上面有几种药早就已经绝了影踪,很可能找不到。

勉强配制出来的药,虽然能缓解钟唯唯的症状,却不能根治。

这都是因为她跟了重华,都是因为她进了那座皇宫,所以她才会过得如此辛苦。

如果她爱的是他,一直和他在一起,原本不应该受这种折磨。

何蓑衣把头深深埋进钟唯唯的手掌中,欲哭无泪。

她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子,然而他要和她说句话,都只能打着长兄如父,大公无私的旗号。

还要假装自己风流倜傥,红颜知己遍天下,这样才能让她放下戒心,对他笑颜如花。

小棠端着热水过来,突然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转身挡住门,把陪同她的小丫头打发走,再替他们守着大门,只恐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何蓑衣听见动静,立刻把头抬起来,重新把钟唯唯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清一清嗓子,淡淡地道:“进来吧。”

小棠端着水盆进去,有些紧张地道:“何爷,我要给姑娘擦身降温,可否请您回避一下。”

原本担心何蓑衣不肯,何蓑衣却很干脆地点点头,起身往外。

走不得两步,站住,微侧了头,低声说道:“她既然已经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我就不希望她再和那些人那些事扯上关系了。

你也看到了,她如今病得要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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