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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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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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人多了,她曾经也这样相信。

但实际上,用命运多舛来形容她,一点不为过。

不过仔细想想,她虽然总是遇到倒霉事,但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是郦国大司茶的女儿,继承了家族的传承;

是郦国大儒钟南江的义女,得到他的悉心教导;

阴错阳差,伺奉了先帝,成为郦国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外朝女官。

还是当今天子的师妹,不但睡了他,还经常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也始终舍不得把她怎么样。

若是不出意外,她大概还会成为当今天子此生最恨,最难以忘怀的人。

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难得遇到的好事儿,全给她一个人遇上了。

钟唯唯捂着眼睛笑起来:“公主殿下说得没错,下官的确有福气。”

护国大长公主见过的事情多,不至于她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都看不出来。

叹一口气,爱怜地摸了摸钟唯唯的发顶,低声道:“你比我好,好歹还尝过男人的滋味。

而且还是我东方家最优秀、最漂亮的男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锦云涨红了脸,使劲地咳嗽了两声:“殿下请慎言。”

护国大长公主绷着脸,冷哼一声:“怕什么?我已经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什么没见过?

想说句真话都不行吗?管我做什么?看不惯就走!”

锦云尴尬地哄她:“行,行,您随便,想说什么都行,但也顾着钟彤史不好意思啊。”

护国大长公主哼了一声:“我也就是对着她才会说这个,其他人我不耐烦说。

你别看她们玉洁冰清的,其实平时心里想的肯定比我想的还要多。

年轻时太忙,我顾不上想这些,老了闲下来,才觉得遗憾。”

钟唯唯被这主仆俩逗得笑了,果然护国大长公主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女英雄。

不拘小节,提得起放得下。她正该好好和护国大长公主学一学。

便笑道:“谢公主殿下美言,下官此去,定然遍访天下名医,便尝天下名茶,说不准真遇到什么奇妙的事,转危为安也不一定的。”

“你这样想就对了,身体又不好,病着,心情再不好,成日呜呜咽咽的,不说旁边的人看着替你难受,你自己也不舒服对不对?

开心是一天,难过是一天,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呢。”

护国大长公主大力拍拍钟唯唯的肩膀,挑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道:“快出城门了。”

钟唯唯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出了城门,重华就不那么容易找到她了。

马车刚出城门,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有人高声传令:“有奸细,奉皇命紧闭城门,许进不许出!”

钟唯唯听得分明,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

重华发现了,他的反应速度也够快的,她从逃走到现在,没有停留过一刻。

本以为至少可以出城一段时间后,他才会发现,并追过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封城了。

“别怕,有我在呢。”护国大长公主安抚地拍拍钟唯唯的手背,叹道:

“这个臭小子,居然也学会以公谋私了,还奸细呢,也不怕闹得人心惶惶,真是枉为帝君。改个时候我得狠狠骂他一顿。”

钟唯唯本来提心吊胆的,但是听到护国大长公主这样说重华,立刻就不乐意了:“也许是真的有奸细呢。”

护国大长公主瞥她一眼,道:“啧啧,真是护短,是不是的,难道你我不清楚?算了,看在他跑了媳妇的份上,饶他这一回了。”

锦云紧张地道:“那些人追上来了。”

☆、344。第344章 追上来了(2)

大长公主府这么长的车队不可能逃过别人的眼睛,有人追上来,查问:“前方是谁家的车队?停下来受检。”

车队停下来,锦云二话不说,拉开了车帘:“我们是护国大长公主府的,车里是大长公主殿下,要验证么?”

护国大长公主在郦国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就算是重华本人,也不能对她不敬,更不要说普通人。

锦云这样问,语气其实已经很不好,一般人都会知难而退,再恭恭敬敬道歉。

偏偏追查的人是个愣头青,听不懂弦外之音,只知道要忠实地执行皇帝陛下的指令——

那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搜索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所以他道了一声:“对不住了,请姑姑掀开帘子,让下官看一眼就好。还有后头的马车,也全都要检查。”

锦云勃然大怒,正要发作,郑刚中从后面匆忙赶上来,拦住手下,上前行礼:“对不住,锦云姑姑,这小子才从外地调防入京,不懂得人情世故。”

钟唯唯在车中,听见郑刚中的声音,紧张得抿紧了唇。

她觉得,冥冥之中有种力量,总是会把她和重华牵连在一起。

无论走多远,无论发生什么事,兜兜转转总会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比如说今天,她坐护国大长公主的车从这道门出去,郑刚中不走东边,不走西边,偏偏就是来了这里。

他是重华最信任的人,又是御林军副统领,他来给大长公主行礼问安,大长公主怎么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倘若就是不给面子,反倒会引起怀疑。

大长公主微垂了眼,摸一摸钟唯唯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听锦云道:“郑副统领,你来得正好,陛下的命令总是要听的,不管多难也要执行到底。不是不让人搜,而是怕他们毛毛躁躁的,惊着大长公主殿下。”

郑刚中赔笑:“姑姑莫怪,末将给大长公主请安赔礼就是。”

紧接着,郑刚中的声音在车前响了起来:“末将郑刚中,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

声音近在咫尺,响亮有力,哪怕是隔着车帘,钟唯唯也能感受到郑刚中锐利的目光。

她和小棠一起,默默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郑将军别来无恙,什么时候改行拿贼了。”大长公主懒洋洋地道:“打起帘子来。”

钟唯唯福至心灵,立刻起身,和小棠一起,一人掀起一边车帘,同时将自己的身形藏在车帘后面,露出了歪靠在座位正中的护国大长公主。

“殿下还是那么风趣。”

郑刚中憨厚地笑着,迅速扫了车里一眼,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垂了头,恭恭敬敬行礼。

“起来吧。”大长公主不急不忙,慢吞吞地问郑刚中:“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了?为何要紧闭城门,全城搜捕?

前几天夜里也来了那么一波,这几天天天有人明里暗里在搜人,什么样的奸细这样厉害?”

郑刚中尴尬得很,陛下的行为严格说起来,算是公器私用。

堂堂天子,动用力量,搜捕情敌和跑掉的媳妇儿,居然还没找到,说起来真是颜面无光。

若是让大长公主知道,必然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干笑着道:“的确是大事儿,前些日子,钟彤史不是和芳荼馆的人研究那个什么黑茶的制作方法吗?

有点眉目了,但是被一个奸细偷走了方子,跑了。所以……”

“哦。”大长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赶紧去搜啊!”

她爽快地吩咐锦云:“让他们全都下来,车门打开,车帘挂起,别耽搁了郑副统领办事儿。”

“是。”锦云脆生生地应下,扬声招呼后头的人下马下车,让御林军检查。

郑刚中求之不得,狠狠谢过大长公主的通情达理,除去朱轮华盖车之外,都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告辞离去。

沉重的大门在车队后面落下,钟唯唯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京城,把车帘放下,没精打采地坐回去。

想到自己很可能再也看不见重华了,临走前最后一面,还是不欢而散,闹得那样厉害,他想拥她入怀,想亲吻她,她却狠狠地伤了他,她心里就油煎似的难受。

护国大长公主摸摸她的头,道:“人的际遇说不清楚,你要记住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高兴一点,对你有好处。”

钟唯唯点头应下,安静地趴在大长公主的膝盖上,往大长公主的庄子而去。

暮色四合,昭仁宫中亮起了无数的灯。

重华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殿门。

他一直盯着殿门看,目不转睛,直到盯得眼珠子发酸,也不愿意眨一下眼。

李安仁、钱姑姑、青影,所有和钟唯唯接触过的人,都面无人色地跪伏在案前。

角落的阴影里,跪着的是受了伤的梁兄。他们都不敢出声,不敢哭泣,不敢动弹。

知道钟唯唯不见了之后,重华之前还很愤怒,知道派人去找,去搜捕,关闭城门,把所有和钟唯唯接触过的人抓起来,严加查问。

到了天黑,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重华就不再出声,而是静默地坐在案后,静默而固执地盯着殿门,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

他是在等钟唯唯突然出现,然后告诉他,她只是和他赌气,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而已。

又在胡思乱想,也许她是被人害了,这会儿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挣扎求生,等他去救她。

如果你天黑之前回家,我就原谅你,再也不和你生气了。

不然你天亮之前回家,我只轻轻打你一下,然后就原谅你。

不然你明天回家,我不打你,教训你两句就算了。

不然你后天回来也好,我不打你,不骂你,我捧着你。

只要你回来就好。

重华的牙关越咬越紧,不想不愿不肯承认钟唯唯扔下他跑了这个事实。

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所有的人头希冀地抬眼看向门外。

郑刚中走进来,默然无声,“嘭”地一下跪倒在重华面前,奉上一件东西。

☆、345。第345章 一切都是预谋(1)

是钟唯唯和小棠换下来的衣服。

重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他猛地将案几上的所有陈设扫落在地。

众人吓得抖成一片,纷纷道:“陛下息怒!”

重华侧开脸,不肯让他们看到他的脸,淡淡地挥了挥手。

钱姑姑给众人使个眼色,众人迅速起身,却行退出。

顷刻之间,偌大的正殿内只剩下重华。

他独自一人坐在灯下,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地砖上的花纹,两颗晶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睫毛。

他知道钟唯唯不会再回来了。

走得如此干净利落,并不是心血来潮的赌气行为,而是谋划很久的预谋。

其实,她自从何蓑衣带着钟袤来到京城,就一直心神不宁。

私会何蓑衣,不让钟袤进宫,不让钟袤和他有过多接触,一心只把钟袤交给何蓑衣照顾。

他要封赏钟袤,她故意把时间推迟到下个月初,嘴里还说得很好听。

她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那些,对他的疯狂痴缠眷恋,四处出击。

一会儿跑西翠宫,一会儿跑长阳宫,和吕纯你来我往,和胡紫芝拉关系。

都不过是为了减轻他的疑虑,掩盖她想逃走的事实和私心。

她把又又带去长阳宫,让又又和胡紫芝相处,不过是因为希望胡紫芝将来替代她的角色,做又又的另一个养母。

就连天玑阁发生的那件事,多半也和她脱不掉干系。

为的不过是挑动吕氏、韦氏和钟欣然结仇,她们大乱斗,钟欣然被赶出宫,她好趁机搭车逃走。

所以,何蓑衣和钟袤的借势离开,再失踪,其实都不过是她所有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此刻,她一定已经和他们在某个地方团聚了。

一切都是预谋,一切都是圈套!

而他,明明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偏偏因为太忙,因为对她太过信任,因为太过喜欢她,因为她表现得那样爱慕他,所以就这样放过去了!

小棠、何蓑衣、钟袤、钟唯唯,他们四个一起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这冰冷阴森的宫殿里。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说过要和他死在一起,埋在一起的!

她怎么敢!怎么敢!

重华抱住头,用额头使劲去撞桌案,一下又一下,“嘭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吓人。

李安仁和郑刚中躲在外面偷看,见状,李安仁忍不住眼泪狂飙,立刻就要冲出去阻止重华。

郑刚中拦住他,默默摇头,表示这种时候,他最好不要出现,让陛下自己****伤口就好。

陛下不是寻常的痴汉莽夫,他自己有分寸,不会为了这种事要死要活,但郁气集结于心,不散发出来,就会酿成大病。

所以不如默默守着就好。

重华撞到第十下,终于停了下来,他将额头抵在案几上,手扶着案几,宽宽的肩膀无声地抖动着。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眼泪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郑刚中松了一口气,跪坐在殿门前,一动不动。

李安仁无声流泪,哭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那样狠心的人呢?

陛下恨不得把心肺都掏给她,她竟然这样不声不响就跑了,还是跟着别的男人跑的。而且还是何蓑衣!

难道不知道陛下最恨最忌惮的人就是何蓑衣吗?陛下得多难过啊。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张翼在暴打梁兄。

一边打,一边追问:“说!你到底参与没有?你到底知道她去了哪里吗?知不知道原因?”

梁兄被打得够呛,之前被细线割裂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这会儿又崩裂开来,血水浸湿了黑色的衣衫,看上去格外狼狈。

他静默地任由张翼暴打,不还手,不躲闪,低垂着眼,颠来覆去只有同样的话:

“不知道,我没参与,她之前一直都表现得很好。下了车后说想借人家的厕所用一用,进去了就没出来。

我去找,不见了,跳上房顶去追查,就有人跑出来追杀我,我打不过他,就往街上跑,惊动了巡捕,才把消息送回来。”

张翼打得累了,同时也心疼。

十三卫的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家庭,但从小就集中在一起接受训练,吃过无数的苦头,生死与共,和同胞手足没有差别。

他气呼呼地骂梁兄:“你个傻子!笨蛋!这回你犯了大事了!知道吗?

陛下把你挑出来看护钟唯唯,那是因为觉得你机灵、功夫好。

你却把人给丢了,还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十三卫的脸都给你丢干净了!

等着瞧吧,陛下就算把你弄死,你也活该!我一定不会给你求情!”

梁兄抱着手,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张翼看着他那样儿就烦,跑过去踢了他的屁股一脚,没好气地骂道:“还不赶紧去找人包扎一下?”

梁兄不走,磨磨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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