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这个模样，如何去得了坤宁宫？还是让她回永生殿去收拾一番吧，看着都晦气！”
太后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池湘君一时茫然无措，抬头看着萧揽诀，征求他的意见。
水滴落在眼睛里痒痒的难受，池湘君不由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这模样甚是可爱，萧揽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细软的头发：“你先回永生殿去，回头朕去找你。”
虽然池湘君现在满心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看到热闹，她就先倒下了，只得乖巧的答应下来。
“皇上，伞。”
王公公恰到好处的递了把伞过来。
萧揽诀接过，塞进池湘君手中：“路上小心些，朕让王德海送你回去。”
“不用了，王公公陪着你我也放心些。”池湘君一抹脸上的雨水，笑靥如花，“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必担心我。”
萧揽诀知道她这是在逞强，但现如今他不能再过多的做出保护她的事，否则落在太后眼里，只怕是适得其反。
看他眉头皱起，池湘君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当下笑笑推搡了他一把，看着他往太后那儿走，这才挥挥手往永生殿去了。
红笺正在永生殿门口直打转，看见池湘君回来，急忙迎上前：“娘娘，您可算回来了，那小太监当真没有骗奴婢！”
池湘君把伞递给她，进了屋，没了那寒风的席卷，才愈发觉得头昏沉沉的。红笺早已放好了水，她去里屋泡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抱着暖炉坐在软榻上，这才恢复了点精神。
“娘娘，这是参茶，您着了凉，赶紧喝点吧。”
池湘君接过参茶啜了几口：“你倒是机灵，这么些东西你都备好了。”
红笺嘻嘻一笑：“这可不是奴婢的功劳，是皇上托了人来，说是娘娘等会儿就会回来，让奴婢把东西都准备好。”
听她这么一说，江盏醉才想起之前进门时红笺说的话。这么说来，萧揽诀早就料定了太后会放她回来，也不知他在延禧宫说了什么。
想到刚才心竹被带走时候的样子，江盏醉心中隐约不安：“红笺，你去一趟坤宁宫，看看情况。”
红笺应声退了出去。
池湘君长叹了口气，搁下手炉往床上走去。平躺在床上，脑子里纷繁杂乱，却抵制不住昏昏而来的睡意，很快便陷入梦乡。
这边她睡的昏天黑地，那头坤宁宫却是吵得翻了天。
苏月华得知消息，急忙穿戴好衣服走出来，就看见太后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后面跟着被侍卫押解着的心竹。
心竹一看见苏月华，就“哇”哭出声来：“娘娘救我，娘娘！”
苏月华微微蹙眉：“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上。”她顿了顿，目光移到心竹身上，“这是怎么了，心竹是闯了祸么？”
“皇后，先让这些丫鬟下去，哀家有话对你说。”太后还是顾全她的面子，不愿再这么多人面前戳破这件事。
苏月华隐隐觉着事情不对，温声细语道：“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众人鱼贯退了出去。
太后这才一把揪住心竹的胳膊，猛然一推，把她推得摔在了地上！
心竹疼的直打颤，却又很快翻身跪下。
苏月华淡淡的瞥了心竹一眼：“母后为何如此动怒，若是心竹做错了事，臣妾定会好好教训她。”
“做错事？她做的可不是小事！”太后瞪圆了眼睛，“你可知，你为何这么多年都怀不上龙嗣？就是因为这个贱婢！”
“这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心竹跪在地上，拼命的扯着苏月华的裙摆。
脏兮兮的沾染了泥土的手在裙摆上印上了手掌印。苏月华的眼里并未显现出丝毫的不耐烦或者厌恶之意，声音依然柔和：“母后，您说的臣妾不明白。一直怀不上龙嗣，臣妾也很是着急，但此事又与心竹何干？”
太后冷笑一声：“何干？就是这个贱婢，她在你的膳食中下了麝香，所以你才一直怀不上孩子！”
“这怎么会？”苏月华面露震惊，“心竹自小便陪着臣妾，臣妾对她的为人再清楚不过，她对臣妾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会不会做，搜查一番便知道了。”太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心竹，“来人，把心竹的屋子里里外外搜查个仔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侍卫立刻层层包裹了房间，把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
苏月华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仿佛眼前的一切和她一丝关系都没有，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冷静的看着众人的举动。
直到一个侍卫的喊声打破了平静：“有发现！”
紧接着便是一包东西，恭恭敬敬的举起摆在太后面前。
太后示意那侍卫打开，那纸包中放着的，是满满的还未研磨好的麝香香料。
“心竹，你还作何解释？”太后怒目圆瞪，手举起，颤抖着指着那一包香料，“没想到啊没想到，皇后，你的贴身丫鬟竟然是这般狠毒心肠！”
“真的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房间里皇后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从小跟着您，绝对不会害您的！”
心竹嘴唇被咬的褪了色，白的可怕，眼里闪动着泪光，死死的盯着苏月华，期待从她口中听到帮自己的话。
然而苏月华什么都没有说。
她默然的看着心竹，仿佛要透过她的那双泪眼，看到她的心底。在心竹的眼里看见了渐渐熄灭的希望，这才淡淡道：“母后，心竹跟了臣妾这么久，希望母后可以给她一个体面。”
心竹的手骤然垂落下来。
眼里的最后一抹光芒彻底消失了。
她跟了苏月华这么多年，享受过荣光，也体会过无奈，却从未想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
“皇后仁慈，便这么做吧。”太后冷声道，“把这个贱婢拖出去，留个全尸。”
心竹没有反抗，仿佛已经丧失了生命力，任凭侍卫将她一左一右拖了出去。很快，院外便想起了凄厉的惨叫，声音越来越小，终归是化为无声。
“太后，心竹不禁打，已经死了。”
“死了便拖去埋了吧，”太后看了默然不语的苏月华一眼，“皇后你放心，哀家会给你挑选个更好的宫女，无论家世还是品性，绝对会比这个心竹好上千倍万倍。”
苏月华微微额首：“谢母后。”
“母后，天色不早了，儿臣扶您回去休息吧。”萧揽诀适时的开口，太后点点头，折腾了一宿她也是累了。
萧揽诀脚步慢了一步，落在了后头。
他听见了苏月华的声音，很小，但是极为肯定：“皇上这下可还满意了？”
萧揽诀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回头。
第400章 404不能明说（）
温和却疏离。
然而，这是萧揽诀第一次看见她眼里闪动着别样的情愫：“心竹死了，皇上可还满意？”
“朕不明白你的意思。”萧揽诀皱了皱眉，“这件事同朕有何关系，倒是心竹害的皇后没了身孕。”
苏月华的目光落在那散了满地的麝香上：“心竹跟了臣妾十三年，她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臣妾再清楚不过了。她虽是顽劣了些，却断不会害臣妾。且不说她会不会做，这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房间的行为，只怕是傻子才会去做。”
“那你为何刚才不”
“说了又如何，此事息事在心竹身上，便是最不伤人的方式。倘若臣妾将疑虑说出口，无论太后信与不信，都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萧揽诀瞳孔紧缩，他从不知道，一向不争不抢的皇后，竟有这等缜密的心思。
“与朕脱不了干系？”他神色平静，“朕什么都没有做。”
“皇上自然不用亲自动手。”苏月华缓缓走到他面前，抬头凝视着他，“自然有人可以帮皇上做。膳食也好，物品也罢。皇上不想要臣妾诞下龙子，便有无数的法子，皇上想救婉妃，便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臣妾的丫鬟。”
她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空空落落，一片坦荡。
萧揽诀下意识的偏开眼：“皇后这些话，怕是冤枉了朕了。”
“冤枉与不冤枉，臣妾都不在乎。”苏月华退开，“臣妾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后宫之中，让太后满意，也让皇上满意。至于那个在皇上心中的人是谁，臣妾不会多问。”
萧揽诀深吸了口气，竟对面前的女子，有了一丝愧疚：“朕答应你。”
或许，他对于苏月华，当真是残忍了些。
“只要你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朕或者朕在乎之人的事，朕可以答应你，这皇后之位，永远都是你的。”
苏月华俯身：“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这般温柔谦顺，萧揽诀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腹稿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微一点头便拂袖离去了。
出了殿门，天已经微亮了。
“皇上，该上早朝了。”王公公小声提醒道。
萧揽诀苦笑一声，没想到竟是折腾了整整一宿。也罢，总好过池湘君跪一宿：“朕回去换身衣裳。”
“是。”
王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难掩疲倦之色，不由的在心底里感叹，皇上对婉妃当真是放在了心坎上，否则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只为了让她不受这责罚。
只可怜皇后娘娘的丫鬟，平白无故的丢了条性命。
萧揽诀下了朝，没有回雍和宫，而是转道去了永生殿。彼时池湘君刚吃了早膳，打算在院子里晃晃，远远的就看见那高挑俊朗的身影。
她急忙上前：“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朕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萧揽诀打量了她一番，“精神不错。”
池湘君抿唇轻笑：“有皇上照顾，自然是不错的。”
“朕可没照顾你。”萧揽诀一边说一边往屋内走，“朕可担不起这么个美名。”
“若不是皇上用了这出计，臣妾怕是还跪在那里呢！”她的心中有本明帐，笑着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只是委屈了皇后娘娘。”
“朕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萧揽诀坐下，顺带着将她拖到自己怀中，“朕也是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太后，让她知道，朕并非会一味忍让。”
池湘君依偎在他怀中，温暖的怀抱让她眷念的深吸了口气：“我知道。皇后服用麝香这件事，早晚会戳穿，现在把这事推到心竹的身上，可以让皇上摆脱嫌疑，不失为一举两得。”她顿了顿，笑的像一只偷腥的猫，“但我也知道，皇上突然这么做，定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我。”
“你倒是聪明。”萧揽诀低低笑出声，“朕做什么都瞒不了你。”
“皇上做的，都是为我好的事，我又怎么会不记在心里呢。”她忽而间收敛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只是，终归是害了条性命。”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会觉得朕太心狠手辣了吗？”
池湘君抿了抿唇。
倘若是多年前的池湘君，定然会不忍心，那时候的她，对待任何人都怀有一颗善心，总想着事事周全，不伤害任何人。可到头来，受到最大伤害的，却是她爱的人。
她扭过身，反手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不会。我们都不是圣人，所能做的微乎其微，只能选择保护在乎的人。”
萧揽诀的眼底暗流涌动。
这个世界上，能了解你的人太少，而这个人属于你，是千万年都难以修得的缘分。
他忽而有些后悔答应苏月华的话了。
“婉婷，你想做皇后吗？”萧揽诀在她耳边吹着气，酥酥麻麻的，“朕现在没法给你皇后的位置，你可会怪朕？”
池湘君怔了怔，哑然失笑：“皇后这位置有什么好的？母仪天下，换句话说，就连吃醋都得小心翼翼。”
“皇后才是正室。”
“把握的住皇上的心，那才是真的。”
萧揽诀无奈的将她搂紧了些：“也只有你，能想的这么开。朕这么越宠着你，你便会遇到无数像这一次这样的事情，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微微叹息，“朕是怕你会后悔。”
他的掌心很热，贴在胸口，似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池湘君满足的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如同今日所说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朕会保护你的。”
萧揽诀认真的做出承诺，作为一个皇帝，他很少说出这样的话，因为皇帝的话就是圣旨，一旦说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可他今日，却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那天晚上在梦里，池湘君都梦到了他好看的眉眼，认真的和她说着这句话，在梦里，她都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开心、老天爷会妒忌的这句话是金玉良言，还没等池湘君从开心中走出来，就被太后再度召去了延禧宫。
池湘君眼皮突突的跳。想起那日雨中跪地，没由来对那个地方没有一点好感。
“要不奴婢出门和公公说娘娘上次在雨中跪的久了，风寒未愈，不方便去太后娘娘那儿？”红笺一脸担忧，上次是由皇上出面解围，可哪有次次这么好的运气！
池湘君不慌不忙坐在妆台前，深呼吸一口气：“莫要胡闹了，太后传召我又怎能不去。还不快些过来，帮我梳妆。”话虽如此，但是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就是再小心对方也会找你麻烦。
尤其是太后，现在自己还惹不起她，该来的躲不掉。再为难，还是得乖乖受着。
“可是太后那般对娘娘，现在来传召娘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红笺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虽是听话的过来帮池湘君拢了拢头发，可是瘪着嘴不情愿的样子仍旧印在了铜镜里。
“够了。”池湘君的语气蓦地冷了下来，“红笺你待在宫里也不久了吧，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主子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说三道四了！”
池湘君一下对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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