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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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枪神-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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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帚在柴房里。”

    “沈老大,沈仙师,沈师父,你何苦呢?反正我们都来了,其他人肯定也认定我们站在朝廷这边了,反正北边我们也要出人,不拿点东西补贴一下,对得起清虚派上下吗?”赫兰千河惨兮兮地说,心里想的却是我一没涎皮赖脸整箱金条地往驿馆里拉,二没跟着接待人员夜夜笙歌祖传中医大保健,齐敬和派人送来的几颗东海咸水大珍珠也推了,姓沈的你凭什么让我跟你一起喝京城没加雾霾的寡淡西北风。

    “不是不能收,而是要看那是谁送的。若是诏书下旨,黄门呈送,你当然要收下。但齐敬和不过是个侍郎,我们刚来京城,尚未面圣就私下与官员钱货往来,会有什么后果?”

    赫兰千河顿时一身冷汗。

    沈淇修又问:“而且你可知道平叛应派多少人过去?派哪些人过去?”

    赫兰千河:“……厉害的?”

    沈淇修叹气:“接下来的话,其他人都不会同你说,你要记好。”

    世家经年累月的努力下,清虚派虽有抵抗,内部也被渗透得差不多了。以张家为首,张烒远并非唯一拜入清虚派的张氏子弟,他还有身在百春堂的堂兄张栻迢,曾经是韩潍舟弟子的堂叔张礼真,而灵渠子五位高徒之一、玄溟堂前堂主、宣明派创始人张溟轩,更是张烒远的高祖叔。

    “以往还有些遮遮掩掩,近些年来,几大家族党同族人、拉拢弟子的事情是愈演愈烈,我与几位尊者退居宫中,五名堂主要么是有心无力,要么就是与世家拉扯不断。”

    有心无力者如韩潍舟,拉扯不断者如宋柳君。由是家中无权无势的弟子们多半会选择跟从某个世家后人,否则就会被认为自恃清高而遭到联合排挤。连余圣殷刚进来的时候也被堵过墙角,其余人的境况可想而知。

    “北线战事是个机会,一来提醒皇帝,严格管束官员与仙门结交,二来可以借机减少门派中的世家之人。故而我向掌门提议,回应朝中求援,推选出众弟子,北上镇压叛乱。”

    赫兰千河猛地望着沈淇修:“你要其他人把自己的徒弟送到战场上去?”

    沈淇修笑了笑:“我只是提议掌门在选择人手时公平些罢了,如你所说,择强推举,张烒远、张栻迢、崔钟离、崔钟悬等皆是出类拔萃者,若他们不愿意,拔香弃剑,拜别师门便可。”

    “但他们是朝中大臣之子,临阵脱逃,连本家都会受牵连……”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沈淇修平静地说,“此外,并不只是别人。”

    赫兰千河愣了,半天才读懂对方的神色:“蛤?……难道我也要去?!”

    “我带你来京城就是为了此事,门派在北方的人回报,柳杨枫集结三路大军,调往冀州边境,恐怕不久之后便会有动作。清虚派素来秉公持正,你对上余圣殷尚能斗上三刻,自然是要去的。”

    “……”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人明白双人对打与群战斗殴是不同的呢?赫兰千河蔫了:“这也是你的提议?”

    “不是,”沈淇修总不能直接把鱼尘欢卖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千星宫,毕竟总得有人打扫。”门外几片飞白飘落,他的目光越过赫兰千河:“下雪了。”

    十月初,京师城落下了第一片雪花。

    而南边的江州依旧是红叶遍地,只是清晨傍晚地上会结上一层薄霜。

    苏溪亭背着夕阳走在田埂上,一手提着布靴,一手扛着镰刀,王家大婶抱起一捆稻谷:“苏姑娘,又来帮忙啊?”

    几日秋收下来,苏溪亭的脸经历了从玉石到酱油的变化,唯一的收获就是她总算能够熟练地使用镰刀——弯腰割稻子。始阳山南麓有几清虚派百亩田产,是过去的弟子们开辟出来的,现在租给附近安溪村的农户。

    苏溪亭打听到安溪村东头第五家的刘大哥割谷子最好最快,跟乐怀雅借了点钱买了酒送过去,请人家教她用镰刀。刘大哥觉得新奇便同意了。

    下乡之后要上山,苏溪亭在小溪边把脚洗干净套上鞋,爬上几百级台阶,摸到玄溟堂的大门,找到房间,推开门倒在地上,任由乐怀雅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催促她去洗澡。

    “你快去洗澡啦!臭死了!真是的,快去快去快去——”乐怀雅说着就要去挠她的腰。苏溪亭滚着躲了几圈,拿上盆子去洗澡了,听见对方在她后边说,“回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从澡堂出来碰到齐婉云,被瞪了一眼。远处一群女弟子对着苏溪亭指指点点。

    乐怀雅在房中听到敲门声,放人进来之后注意到那群女弟子的神色,狠狠地瞪了回去,把门关紧。

    “什么事啊?”苏溪亭重新倒下去,这次是在自己的卧榻上。

    乐怀雅得意道:“哼哼……我可以改名字啦!”

    “是哦,我还想问你的名字里怎么不带水呢。”

    “之前家里一直写信问我有没有拿到佩剑,幸亏今年改了规矩,不然我就得回家了。”

    苏溪亭:“为什么?”

    乐怀雅苦笑:“我家里就我一人进了门派,父亲打算让我取得佩剑、名字正式录入清虚派典籍之后让我回家定亲。”

    苏溪亭的眼睛陡然睁大,作为一个现代人类,她对于“定亲”一词感到无比隔膜:“定亲?和谁?你不是要修行吗?”

    “别指望了,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听说张家大少爷考了监生,现在就等着娶亲然后到地方述职。”

    “什么玩意儿?!你不是想留在这里的吗?不是说要学御剑吗?”

    乐怀雅:“你没发现吗?许多跟我一样没改名的弟子都是家里在朝为官的,比如齐晚思她们,一看就是不打算久留、混个名头将来在朝中笼络同样背景之人的。师父还有其他师叔师伯都很不喜欢这样的弟子,但是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来去。

    “但是——我上个月一直给家里写信陈明利弊,他们总算同意让我留在清虚派啦!”

    苏溪亭:“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陈明利弊的。”

    “那简单,弊处无非是这十几二十年家里不能攀上张家那样的亲家,利处就多了,比如说过个几十年我成了玄溟堂堂主,我们家在清虚派也有一席之地,不再给齐家压着了。”

    要是韩潍舟知道你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还会尽心尽力传课授业吗?苏溪亭说:“那个张家大少爷不会是臻午堂张烒远的兄弟吧?”

    “就是,好像是叫张式遥,”乐怀雅蹦蹦跳跳,“你说我的名字怎么改好啊?我觉得三点水加隹的‘淮’就不错。”

    不待苏溪亭回应,乐怀雅摊开一张纸,提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乐淮雅”三字。窗外突然暗了下来,北方的天空隐隐发暗。

    京城的第一场雪来得太早,许多人家从柜子里翻出棉袄棉鞋。东城乐家宅邸内,鸿胪寺少卿乐扬成坐在灯下,核对着两份账簿,夫人为他披上外套。

    “找到了!”乐扬成激动道,刚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

    “什么事情让老爷如此高兴?”夫人弯腰捡起外衣,问道。

    乐扬成回身拉住夫人的手,眼里是跳动的烛火:“户部梁学谦私吞贡品,御史台明知此事,那齐诤之身为御史大夫却多年不闻不问,包庇他父亲的学生,此次东海珍珠进贡,五斛去了三斛,总算被我查到了。明日上朝定要将此事上报陛下,不能任由齐家作威作福下去!”

第22章 护法的恩怨() 
翌日早朝,乐扬成手捧朝笏,步出群臣队列,弹劾户部侍郎梁学谦。他不敢直接指出齐诤之,因为即便梁学谦真的因此事遭问罪,也没有证据表明齐诤之直接参与贪墨贡品一事,只能借着打压梁学谦,让齐诤之这个监察官员的御史大夫在皇帝眼里被打上“不可信任”的标签。

    梁学谦自知落下把柄,右前方御史台队伍里的齐诤之扭头看着他,微微摇头。梁学谦只言“清者自清,未经明察,臣恐难认罪”;徐州的进贡名册捏在手里,乐扬成冷笑得愈发有底气,可惜齐诤之不上套,没能给他父亲的学生辩解几句。乐扬成回到队伍当中,心中略有遗憾:恐怕此次只能扳倒一个梁学谦,难伤齐家经脉。

    早朝过后,驿馆内的沈淇修被请到东宫,着手调查游魂作祟之事,作为挂名徒弟赫兰千河老老实实地跟在后边,一路左顾右盼。琉璃制造技术在这个世界尚未大规模普及,皇宫内部除了重要的宫殿,其余围墙角楼都用布瓦。宫女均着绯色衣裙,而腰带色彩纹饰各异,用于区分品级。

    “打量用眼角,眼睛别黏在别人身上。”沈淇修悄悄对他说。

    赫兰千河点头,眯着眼斜视着两三名过路宫女。走过去之后听见她们在背后嘀咕:

    “刚刚那人盯着我们的眼神好恶心!”

    “就是,宫里怎么会放这种人进来。”

    “快走吧,娘娘等急了又要责罚我们。”

    眼神很恶心的赫兰千河翻了一个不恶心的白眼。

    宫里规矩跟人一样多,赫兰千河尽量不出声。黄门将他们引入东宫明德殿内,已有不少人在此等候,这些人大多穿绀青色道袍,领口金丝滚边,近看能隐约见到暗绣;尤其是一群人当中的两位,头戴鱼尾冠,周身笼着一层仙气,与大殿里奢华的氛围倒显得不搭调。

    “可是沈真人到了?”左边的中年人起身,并未行礼。

    沈淇修微微点头:“邹护法。”

    天一派现今在宫中炙手可热,掌门留在兖州坐镇本派,左右两位护法都在宫中。经沈淇修科普,赫兰千河大致猜到两人身份,左下首目光有神的中年人是右护法邹元德,上首一脸淡漠的青年是左护法公输策。由于这个世界修仙者的年龄不能用外表判断,赫兰千河只知道公输策步入返老还童的琴心境的时间一定比邹元德短,那么多半左护法的地位高于右护法。

    赫兰千河打定主意,沈淇修坐上右上首后,他先向公输策行礼,再向邹元德行礼。

    天一派众人竟然没有冲他发难,反倒是邹元德格外客气地同沈淇修讨论起正事来。

    今年六月九州地震频发,宫里也未幸免,冷宫的院子被震出七八道交错的裂痕,偏房垮了半边,幸而自从废后去世冷宫便无人定居,仅有两名宫人受轻伤。

    皇帝仁厚,大约是觉得冷宫将来还有用处,立刻命户部拨款修复。修着修着就出了怪事,先是工匠隔三差五突发高热,几碗药灌下去就开始说胡话;宫女也说半夜在宫道上见到了鬼影,弄得人心惶惶。天一派派人看过几次,作法祛邪方才顺利完工。但从入冬开始,与冷宫相距十万八千里的东宫开始闹鬼,太子的食盒常莫名被人翻动,皇后送来的湖绸无故遭人划破,好几个宫女半夜见到白色的影子在太子寝宫外晃荡。事情越传越广,皇帝觉得他自己后宫闹鬼顶多个找人顶罪;太子是储君,未及弱冠就闹个招鬼引怪的传闻,对皇家颜面影响极坏,勒令天一派赶紧解决此事。

    说到皇帝,邹元德也很郁闷,原本自己完全能处理的事,圣上却又把清虚派拉了进来,他还不能反对。

    太子现下在崇文殿听翰林学士讲学,沈淇修带着赫兰千河四处转了几圈,路过膳房一间偏房时赫兰千河停下,沈淇修问:“可有不妥?”

    “按理说鬼怪一般白天不出来的对吧?”

    “怎么?”沈淇修知道妖与鬼同属阴,不需显身符咒,光凭感觉就能找到同类。

    赫兰千河看着紧闭的门,感觉里边一阵一阵透着阴冷,跟随阳镇林家祖宅里那女鬼的气息相差无几。他犹豫不决,实际上只是担心一打开门会直面类似“白衣女尸鬼吹面”、“红衣黑发垂梁间”的鬼片场景,沈淇修却以为他囿于宫规踌躇难进,直接上去将门推开。

    房里堆满了大小箩筐,里边都是新鲜蔬果一类,两个女官正在核对清点,见沈淇修贸然进入,又看他仪表不凡,弯腰退到一旁。

    沈淇修四下一看,便知道游魂绝不在此,只是曾在此盘桓,留下一点鬼气而已,于是叮嘱女官开窗令阳光射入,半日后方可关闭。

    中午,太子在崇文殿用午膳,赫兰千河等人则被安排在明德殿。凡人不知道修仙者的日子,自然以为他们吃得远比自己精致,故呈上最顶级的斋饭,即便听闻过“辟谷”一事,也没有更好的招待能摆上台面。

    同桌的只有邹元德与公输策,赫兰千河忖度自己是否应该滚到一边去时,沈淇修问对面两位:“两位能以实情相告了么?”

    公输策不语,邹元德扯了扯嘴角:“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太子驾到——”

    “听说宫中又来了一位真人,怎知道夫子今日教训比往日都多,拖到现在才放本宫前来!”一个看着与赫兰千河年岁相近、身着杏黄便服的少年大步跨进来。

    “殿下。”沈淇修起身,拱手行礼。

    赫兰千河死盯着太子眉间那团黑气,总算明白为何天一派迟迟没有动手,以至于忘记行礼。

    十年老鼠都成精,这游魂不仅道行高深,智力也是一等一的好,难怪邹元德对此束手无策,公输策则是一脸“关我屁事”。

    赫兰千河回想起上次在林家祖宅营救卫溱筝的经历,那之后卫溱筝给送到百春堂脑袋上插了十七八根针,用掉了宋柳君三根老山参,才没留下病根,这还是有修为的,换成皇太子,谁敢提议再这么折腾一次,就算被救的回来了,救人的也得到天牢里走一趟。

    他突然惊恐地想到,沈淇修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才把他带来的吧?

    “尊仙不必多礼,”太子赵璟大方落座,“清虚派坐镇江南,本宫钦慕已久,听闻贵派精通五行之术,与天一、茅山等门派有诸多不同之处,特来向尊仙讨教……”

    赵璟,年十五,张废后所出,由今刘皇后抚养成人,八岁前还十分老实,人前读书人后上树,八岁生辰过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爆发出对仙道的无限热情,又因为行册封礼过后不能随便往外跑,只好终日纠缠天一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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