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电话催一催？”
“不用。”李青摇了下头，“我们也无事可做，慢慢等吧。”
他静静的思量，自己在离开之前，本应去同陆芸告别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生气，不过。。。估计自己用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文扬忽然道：“秦武朝来了，咦？他做谁车来的？”
李青循着他的视线，一齐向窗外看去，见得在街边停了三辆豪华轿车。秦武朝从车上下来，紧随其后，又在保镖的搀扶下，下来了一位瘦的干巴巴的老头。
他同文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钱茂典？”
文扬疑惑道：“他做什么来？”
“估计是为了含灵。”李青低低的说着，迅速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钱老先生！”他招招手，快步迎上去，“请到屋里坐。”
“不用了。”钱茂典摆摆手，神色有些疲倦，“我在医院遇到了小秦，听说你要走，便过来送一送，顺便有几句话对你讲。”
明台距离港北，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如此相送，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李青自然明白，钱茂典主要意思是最后一句话。
他点了点头：“钱老先生请讲。”
钱茂典从保镖手里接过拐杖，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借几步说话。”
“你们去车上等我吧。”李青对秦武朝和文扬说道，而后便陪着钱茂典沿街向前漫步。
“李青。”钱茂典沉声问道，“含灵在哪里？”
“临港督察厅。”
钱茂典并未流露出丝毫惊异之色，他阴沉着一张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情况很严重么？”
“不太容易。”李青老老实实的回答，“含灵牵扯得太深了，钟若曦对德墨特尔的人很忌讳，含灵自然也不例外。”
“嗯。”
李青偏过头，盯着他那张严肃的面颊：“钱老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她是德墨特尔的人？”钱茂典缓缓摇了下头，“她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
李青眉梢轻轻一挑：“老先生什么意思？”
“含灵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同沈春城是同班同学，接受过后者的一些帮助。”钱茂典停下了脚步，两手拄着拐杖，“她为了报答沈春城，才会做出这些事情，也是无奈之举。”
李青一脸愕然：“你都知道？”
“含灵同我讲过。”
“那你当初还下了岛？”
“她以自杀相逼，我不想让她太为难。含灵这些年承受了很多，她所处的环境，同她自己本就格格不入。”钱茂典轻轻舒了口气，“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找个台阶，回家。天裕之家是含灵想出来的主意，说是社交，本质也是皮肉买卖，很不光彩，我感到羞耻。”
他转过身，一眨不眨的盯住李青，缓声道：“虽说助纣为虐，可你也想一想，含灵真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么？”
“没有。”李青低低的回答，“但有一点，我始终觉得不舒服。”
“哦？”
“她杀了赵振。”李青声音低沉，“虽说她有自己的理由，可这样做，也未免。。。”
钱茂典眯起眼睛打量他：“李青，你确定，赵振死了么？”
“当然确定。”李青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亲自检查过，那种致命伤，换了任何人。。。”
钱茂典打断他的话：“赵振的尸体哪里去了？”
“被含灵带走了，她说。。。”李青身体倏尔一僵，抬起头来瞪着面前的老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茂典并不回答，反而是向着他缓缓鞠了一躬：“李家主，拜托了，请把含灵送回来。”
“老先生太客气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含灵平平安安的送回家。”李青连忙将之扶住，依然是满脸不解的问，“你刚刚说起赵振。。。”
“没有人教过你么，任何东西，都可能是假的。”钱茂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向着车子走去。
李青招了下手，在他身后嚷道：“哎！老先生！你还没说清楚呢！”
钱茂典也不回答，在保镖的搀扶下钻进了车子。
车队发动，缓缓驶离了李青的视线。
“大哥！发什么愣呢！”秦武朝将头探出车窗，大声叫嚷，“还走不走了？”
李青快步走过去，但却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赵振。。。没有死么？他明明亲自检查过了，那种匕首穿透心脏的致命伤，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低低的说道：“走吧。”
“嗯。”文扬应了一声，开车冲上公路。
秦武朝从后排伸出手，拍了下李青的肩膀：“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赵振的尸体，你们都见过了。”沉默了一会儿，李青才干巴巴的说道，“你们觉得。。。他还有活过来的可能么？”
“啥？”秦武朝一瞪眼，“快别搞笑了诶，那么重的伤，能活着才见了鬼呢。那小子也不是妖怪，哪来的九条命。。。”
文扬也道：“不可能活着，我们都检查过，他当时心跳已经停了。”
李青喝了口水，低低的问：“尸体呢？你们送到哪里去了？”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送殡仪馆了。”秦武朝撇着嘴道，“我们先把赵振的尸体送到了殡仪馆，然后就假装离开了。不过你之前叮嘱要盯着钱含灵，所以我们在外围偷偷的监视，看到她联系了一家殡葬公司，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回了家。”
李青道：“没什么不对。”
“办丧事嘛。”秦武朝满不在乎的说道，“人都已经死了，无非就是个形式。其实我觉得钱含灵还算不错，大部分人都是管杀不管埋啊，就比如咱们吧，从来都没有那么高的职业道德。。。”
文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也不算算自己杀了多少人？要是每个都安葬，兴许能把你自己的棺材本儿都赔进去。”
秦武朝又问：“大哥，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对赵振的死不放心？”
“没什么，随口一问。”李青将座椅向后放了放，慢慢闭上了眼睛，“昨晚没睡好，我先休息一会儿。”
他昨晚确实没怎么睡，这时已经是满心疲倦，故而伴随着车子的颠簸，很快沉入了梦乡。他睡得很轻，始终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青缓缓苏醒过来，发觉文扬还在开车，秦武朝正倚靠在后排座椅上，捧着手机打游戏。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几点了？”
“快到三点半了。”文扬回答，“马上就到港北，咱们中午也没吃饭，饿了吧？”
“确实饿了。”李青点点头，旋即又道，“一会儿进了港北市，你们就把我放下，自己先回沧澜庄园。”
秦武朝直挺挺的坐起来：“大哥，你要去哪里啊？不先回去看嫂子？”
“我去临港督察厅。”李青咧了咧嘴，“德墨特尔的事情，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吧。还有钱含灵，也挺麻烦。”
“也是啊。”秦武朝道，“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李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见了秋秋，嘴巴老实点儿哈，要是敢乱说，小心。。。”
“大哥你放心。”文扬忙不迭的摆了下手，“我绝对不会惹事，关键是秦武朝那张大嘴巴，我建议你先把他下巴打碎再走。”
秦武朝翻了翻眼睛：“你可真讲义气啊，我以前还真没发现呢。”
十几分钟之后，文扬在路边停下了车：“大哥，到了。”
李青推门下去，在路边另打了一辆计程车，坐进后排座位，前往位于南里的临港督察厅。
第1500章讨价还价（）
李青付过车钱后，在路边下了车，走向督察厅大门口的岗亭。
“我要见你们厅长。”
门口的警卫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青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李先生！”
“嗯？”他扭头一看，见得姜宇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挥手，笑呵呵的问，“又来做客了？”
李青觉得这话听着别扭，但还是点了下头：“嗯，来见你们厅长。”
“放李先生进来。”姜宇毫不犹豫的吩咐道，而后满脸笑容的迎上来，“我们厅长在办公室呢，我刚从她那里出来。你也是老熟人了，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李青见得他要走，急忙又问：“乔雪呢？”
“哦，你问乔警司啊，她在忙筹划委员会的事情呢，挺忙。”
李青见他那毫无神秘感的表情，舒了口气：“看来。。。这对你们来说，都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我听说组建新部门的事情，上面已经吹了好久的风，只不过没料到这次吹得这么猛。”姜宇抬手向上指了指，压低了声音说道，“消息在这两天已经逐步释放，不过最终的大炸弹还没放出来，正准备考验民众的心理承受度呢。”
“这应该算好事情吧。”
“也不一定。”姜宇摇了下头，“政权的加强，意味着民权的削弱，尤其是对于你们这些临港大世家，更无异于雪上加霜。最近有几个很有名望的人物，吵得很凶，他们很担心这片土地笼罩上**色彩。”
李青一耸肩：“我怎么没感觉呢？”
“呵呵，你和我们厅长是什么关系啊，她就算是去为难特首，都不会来为难你的。。。”姜宇不禁笑道，“李先生啊，你既然已经回了港北，不妨去各大世家门第看看，那里早就是一片哀鸿了。”
他又抬手拍了下李青的肩膀：“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啊，有时间再聊。”
李青忽然叫道：“等等。”
“怎么？还有事啊？”姜宇忽然顿下脚步，扭过头，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李青犹豫了一下，向着四周扫视一番，凑到姜宇身边低低的问：“乔雪没发现你吧？”
他抬起头，盯着面前男子那张泛起青色的面颊，瞬间就后悔自己问出这句话了。
“李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宇咧嘴一笑，向后退了两步，旋即转身离去。
李青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旋即收回目光，迈步走进临港督察厅的行政大楼，沿着楼梯向上走。他在厅长办公室外停下脚步，抬手敲门。
“进来。”
李青清了清嗓子，推门而入。
钟若曦抬起俏脸，轻轻瞥了他一眼，旋即合上桌上的文件夹，将之放到一边。
这个女人十指交叉，身体靠在椅子上，静静的打量着他。
李青关上门，随口道：“你这算是什么眼神儿啊？”
“说说吧，让我听听你的解释。”钟若曦舒了口气，“丽莎儿为什么会离开临港？”
“我把她劝走了。”李青走过去，轻轻倚靠在桌边。
他低下头盯着面前女子那张绝美的容颜，淡淡的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怀有私心。”
“你一直都有私心。”钟若曦从他脸上挪开目光，咳了几声，“谢洪波的建议，我觉得很不错。事情既然是你做下的，你就要负责到底。”
李青一咧嘴：“你这不是耍无赖么？我一直都在为你做事，还想让我提供免费劳动力不成？”
钟若曦玉手提起桌子上的签字笔，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临港地图，声音清冷：“李青，你是其中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怎么？以为自己能够逃掉？实话告诉你吧，没人能逃得掉。”
“好吧，我会尽量留意一些。但你也清楚，我的行动受限严重，需要你们的配合。”李青叹了口气，看她还在咳嗽，不紧蹙着眉头问，“你咳得这么厉害，没去看医生么？”
“没事。”钟若曦低声道，“法政部即将成立，我必须撑过这段时间。”
“你的工作。。。永远都忙不完。”李青咧咧嘴，“最近都在忙这件事么？”
“还有东南亚的事情，以及德墨特尔，甚至是特首府和行政会的压力。”钟若曦又咳了一阵，这才继续道，“港内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经下放给谢洪波和姜宇去做了。现在剩下的工作，实在是抛不开。”
“你让乔雪帮忙多分担一些不行么？一定要自己这么累？”
钟若曦扬起俏脸，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你别瞪我啊。”李青习惯性的伸出手，刮了下她挺翘的琼鼻。
做完这个动作，李青才觉得不妥，不禁有点儿尴尬。
钟若曦撇了撇小嘴，转过娇躯盯着办公桌面：“我还有工作，就这样吧。”
“还有另外一件事。”李青忽然说道，“钱含灵。。。”
“她什么都不说，我不会放了她，你求情没用。”
李青盯着她的后脑勺，一脸无奈：“我问过钱茂典，其实这丫头没你想得那么深，她所能提供的信息也很有限，不如让我和她谈一谈？”
钟若曦抽出了另外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行。”
“考虑一下嘛。”
“李青，麻烦你搞清楚一点儿，这里是临港督察厅，不是我钟若曦的小朝廷。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我还不了解么？钱含灵是叛国罪，不能放。其他嫌疑人都在被关押调查，就因为这么个丫头片子和你关系匪浅，就要让我放人？太异想天开了吧。”
她好似越说越生气：“你们那套世家大族的行事方法对我无用，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别老琢磨着投机取巧。”
“那杜化笙呢？”李青问道，“你还不是把他放跑了？这也算是正当程序么？”
钟若曦冷声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小杜卖消息给你们？”李青微微一笑，“黄香莲的消息，是他卖给你们的吧。我早该想到的，他在东南亚确实有翻江倒海的本事。”
钟若曦抬起俏脸瞪着他：“你什么意思？找我算账来了？”
李青嘴角一扯：“你别生气嘛，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出去。”钟若曦嗔喝道，“我还有工作，没时间听你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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