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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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待嫁-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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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汪京玉听说了皇上也拿罗恭那个犟脾气没法子,公开说罗恭的婚事,皇上没法子赐婚,那会他也暗乐了好一阵子。

    今年汪京玉的嫡长女汪家六小姐汪淑君也已有十三岁,再有两年便及笄,殷国公夫人早就在暗中留意女婿人选,汪京玉却仍属意罗恭。

    后来与殷国公夫人一合计,又由殷国公夫人暗探了汪淑君的意思,汪淑君只红着脸说全凭父亲母亲做主,那时汪京玉与殷国公夫人便知道这是愿意的。

    可到了后来,汪京玉找了几个机会,试探了几番罗家与罗恭的意思,却是慢慢压下了这份心思。

    汪京玉在说这件事时,汪京琼因着汪京玉难得来,所以由人抬着歇到书房的隔间里,一路听着。

    汪海是南黎汪府唯一的嫡子,汪中通、汪中源是汪家长房下一代的唯二两个嫡子,也让汪京玉叫进了书房,说是一并听听。

    那时汪中通便想着,他这个叔祖父该是有意在他与汪中源之间挑一个有用的提携。

    只是那会汪中通不敢出格,表现中规中矩,几近日常的木讷。

    汪中源又素是个泼猴,即便在汪京玉这个叔祖父面前拘着,不敢放肆,也是乖乖地失了平日里的光彩。

    汪中通那时便从汪京玉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他也有过要不要冒险出头的想法,可后来到底没冲动。

    现如今想来,那时他的决定真是正确无比。

    汪京琼因着嫡亲弟弟难得回一趟南黎祖宅,那日是高兴得不得了,难得的一脸笑意。

    听到汪京玉说着后来歇了要罗恭当女婿的心思时,他便替在场的其他人问出了早想问却不敢问的为什么。

    汪京玉瞧着长年病卧的兄长有兴致问他问题,他也高兴,便多说了一句。

    也是那一句话,让汪中通为今日汪淑惠瞧上罗恭一事而十分不看好。

    汪京玉说——罗恭看不上君儿。

    罗恭看不上殷国公大小姐汪淑君,那又怎么会看上小小南黎汪府的大小姐汪淑惠?

    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汪中通不相信汪海会忘了这一点,可汪海还是同意了汪淑惠的妄为,且给了汪淑惠一个机会。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哀。

    他生在南黎汪府,而不是楚京殷国公府,一姓两府,是天差地别,可他从未有过埋怨。

    即便他偶尔会羡慕殷国公府里的汪家二少爷汪中广,羡慕汪中广有个殷国公的亲祖父,有个殷国公世子的父亲,将来还能承爵成为下一代殷国公世子爷,可他从来就不觉得南黎汪府有什么不好。

    逍遥自在,毫无官场的乌烟瘴气,更无需担忧今日明日的无端横祸。

    即无大富大贵,亦无天灾人祸。

    可他渐渐,他的父亲并非如他这般想。

    汪海不安于命,他想要的更多,多到令汪中通有些害怕顾忌。

    于是即便面对面地敞开怀说,汪中通不免还是暗留了三分余地。

    只是汪海十分敏锐,一个追问,便令汪中通不得不说出心中实际所想。

    汪海听着汪中通老实说出“不敢确定”,他也没再说些什么,只让汪中通赶紧过去找汪淑惠,好好劝劝汪淑惠。

    汪中通拿不准最终意思:“父亲……到底是想进还是退?”

    汪海抬眼看汪中通,微眯了眼反问:

    “什么是进,什么又是退?”

    汪中通道:“倘若父亲想进,那我一进叁号雅间,也就传达一下让四妹好好再考虑思忖一番的话,倘若父亲想退,那我便将曾祖母过整寿时,叔祖父在书房中对我们所说的话,转述一些给四妹听听,还有今日欢欢姑娘被摔得晕过去,及手腕脱臼一事,也给四妹详细说说,最后让四妹死了那份心思。”

    倘若说汪中源这会还说不出个中意味来,那他就真的是比猪脑袋还要猪脑袋了!

    汪海还没有回答汪中通的话,汪中源已然在汪海与汪中通两人间看了好几个来回,末了睁大了眼,颤着声音道:

    “父亲!大哥!你们……你们是在说四……”

    汪中通闻言即刻皱起了眉峰。

    汪海则在听到汪中源不管不顾要将汪淑惠与罗恭连起来摆在明面上时,他已再次喝斥出声:

    “闭嘴!”

    汪中源只好再次闭嘴。

    可他心里更憋屈了。

    刚才是委屈,现在是憋屈!

    凭什么大哥可以说,他就不能说啊?

    刚才还想着父亲素来偏心于他,他看呐,现在的父亲已开始偏向大哥了,哼!

    汪中源听话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后,汪海对汪中通道:

    “你只要去传达一下我的意思就行,其他的……你不必再管!”

    汪中通走出柒号雅间后,站在叁号雅间前的时候,他深深叹了口气,方敲起了雅间的门。

    进了叁号雅间后,汪中通见雅间里已不见了大多数人,汪淑平不在,丫寰婆子也大都不见了,汪淑惠身边只一个她最信任的心腹大丫寰侍候着。

    见到汪中通进来,大丫寰很快沏好茶递给他,他接过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便开门见山:

    “父亲……让我来给四妹传一句话。”

    汪淑惠看着这个木讷得形同木头的兄长,看着看着,也察觉出些许不同来。

    平日里木讷的草包兄长似乎不再收敛锋芒,但也不尽然外露。

    想到汪海能让平日里不受他心喜器重的汪中通来给她传话,再观汪中通不同往日的气质神态,汪淑惠心中有些明了:

    “大哥请说。”

    汪中通直言道:“父亲说,四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是汪淑惠听到第二回这样的话。

    第一回是外管事对她说的,是真心为她好。

    第二回便是此刻,是她的父亲让她的大哥来做最后的确定。

    自已的父亲到底有多疼爱自已,汪淑惠心知肚明。

    她知道在汪海眼里,她的三哥汪中源第一,她的大哥再不受欢迎也排在第二,然后才是她这个嫡长女。

    在汪海眼里,女不如男,女儿外嫁能嫁得好也好,嫁得不好也好,那都不是汪海关心的事情,有后宅汪二奶奶操心便是。

    可倘若女儿的亲事能拿来利用,她的父亲即便有犹豫,那也绝对不是不舍,不过是顾忌着她若出什么事,她的母亲会因此受不住罢了。

    汪淑惠深刻地明白,汪二奶奶绝对在汪海心中占据了整颗心,没有排行,也无需排行,她的父亲做任何事只会顾忌到她的母亲一个人。

    旁人在汪海眼里如同过客,便是汪老夫人、汪家大老爷汪京琼也是一样。

    汪淑惠在得知这样的一个事实后,她不知道她该笑还是该哭。

    父母恩爱,她乐见其成。

    可父亲除了真心待母亲之外,即便儿女也可拿来利用,这一点却让汪淑惠心寒。

    汪淑惠不知道眼前的兄长汪中通到底想通看清了这一点没有,但她知道父亲让兄长来再问这么一句,大概也是为了日后,她真的败了被病亡,也不过是让父亲在向母亲解释时多了一个理由罢了。

    汪海不是真心地想要阻断她的心思,倘若真心地想要阻止,那便不会问,而是直接让人阻止她。

    即便是用绑的,也得将她毫发无损地绑回汪府。

    可汪海没有。

    汪淑惠心中思绪万千,瞬间如同无数丝线自八方涌来,缠得她的心一下一下地揪疼。

    汪中通见汪淑惠双手握着茶杯,却只盯阒杯中茶水半晌不动,脸色又微微变白,他不禁心疼起来,声音柔了许多:

    “四妹,父亲……你不要怪父亲,父亲大概也是为了我们汪家长房这一支……”

    汪淑惠抬手抹了暗自垂下的泪水,抬眼便泛出一抹笑容来:

    “大哥不必多言,我明白的,这也是我自已提出来的,是我的自愿的,我……不怪谁……”

    无论成与败,她汪淑惠都不会怪谁。

    终是敌不过心中的血脉亲情,汪中通本就不差的相貌因着有了别于往日的木讷,忧心与心疼并存的神色竟是泛出一层难以言喻的光辉来。

    这一层光辉让汪淑惠看得舍不得移开眼,连一侧的大丫寰也动容地看着汪中通。

    汪中通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脸上神色也是由内到外的真实表露,他沉声道:

    “四妹,父亲虽没有真要你退的意思,但四妹,大哥希望你退一退,真心地希望你退几步,那罗……”

    汪淑惠突然叫住汪中通:“大哥!”

    汪中通茫然地止住了往下的话,那些真心诚意想阻止汪淑惠做傻事的话尽数梗在喉咙口。

    他看着汪淑惠,神色又变了一变,似是明白了什么,最终抿紧了唇,不再作声。

    汪淑惠道:“大哥,我知道大哥其实心智并不逊于父亲,可大哥终归不如父亲狠心,母亲知道这一点,一直知道,可母亲为什么还要托外管事让大哥卷进来呢?母亲不该的,不该的……”

    汪中通听着汪淑惠明显弦外有音的话:“四妹这话什么意思?”

    汪淑惠想对唯一真正关心真正为她着想的汪中通笑一下,可她发现她的嘴角已经僵了,完全扯不动皮肉。

    此时此必,她已然笑不出来。

    汪淑惠深呼吸了几个来回,直到心中那份不易起的燥动被压了下去后,她平静地亲手为汪中通沏茶。

    沏好后,汪淑惠一双玉手将茶杯捧到汪中通跟前:

    “大哥知道在珠莎县远郊,我们汪家的一处庄子么?”

    汪中通想了下,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处庄子:

    “是一处田庄?”

    汪淑惠点头:“对,是一处田庄。”

    汪中通知道汪淑惠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么一处庄子,逐问道:

    “四妹想告诉大哥什么?”

    汪淑惠摇头:“我不是想告诉大哥什么,只是想告诫大哥,倘若有任何关于那一处田庄的事情,父亲想交由大哥去做,大哥……还是避开的好。”

    汪中通道:“为什么?”

    汪淑惠不想回答这个为什么,可她也知道倘若她不再说点什么,汪中通只怕会暗下派人去查那一处田庄,界时事情的发展只会更加事与愿违:

    “大哥知道罗指挥使与玉千户自楚京远到珠莎县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汪中通道:“知道,是领了皇命彻查铜钱知县案来的,这事没人会不知道。”

    汪淑惠道:“那大哥就听我一句,别搅和进父亲的事情里去。”(。)

第一百零八章 师出() 
孟府里孟良才依然在府衙里上差,并不在孟府中。

    孟环因着孟良才托小厮先行提回府的食盒大受打击,已在自个院里闺房抹小眼泪抹了小半个时辰。

    所以玉拾与连城到孟府的时候,只有孟军出来待客,见玉拾行色匆匆,他不禁有些不好的念头。

    待玉拾在待客的厅堂里坐下,孟军便皱起了眉头,忧心问道:

    “玉表弟这般急着前来,可是父亲刚刚答应不休弃母亲的事情又有了变化?”

    送食盒回来的小厮是自小跟在孟良才身边的,有几分体面,孟良才也信得过他,于是送食盒的同时,孟良才也托他给孟军一句明确的话——不休妻了。

    可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怎么玉拾便急争找上门来了?

    孟军第一个念头不由就想到这事情的变卦上来,又想起他足足给孟环开导解说了两刻多钟,才让孟环明白过来,她高攀不起玉家这个表弟。

    这不,孟环的大丫寰刚才还来给他禀告,说小姐还在哭着,眼睛都给哭肿了。

    玉拾一上门,孟军赶紧就让前院所有的人紧闭嘴巴,谁要敢让后院的孟环知道玉拾到府来一事,传给孟环晓得,他必然将谁给发卖出来,不是家生子,也得吃板子一顿胖揍,再鲜血淋漓地抛出孟府,永不录用。

    这样的狠话一传令下去,玉拾与连城到孟府前院花厅的这一小刻钟,孟府里的下人们愣是大气不敢出,连步伐都没移动过,就怕后院小姐突然不知什么风吹到知道了,他们谁移动过半步,即便没通过风,谁也得去背那个黑锅!

    想想,都觉得如同六月雪般的冤枉!

    玉拾心中想着姚美伶的事情,食盒一事早让抛之脑后,自是不关心孟环的事情,只是觉得再进孟府,孟院前院里的奴仆个个像是绷紧了弦要大战一番似的,不禁先问了句:

    “孟表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

    说话间,玉拾瞧向花厅里外侍候着的几个丫寰小厮。

    孟军没想到玉拾的目光如此敏锐,顺着玉拾的目光去瞧,半会才反应过来玉拾指的是什么事,苦笑道:

    “小环不懂事,还请玉表弟多多包涵!”

    提到孟环,玉拾多少有点明白过来,不理会连城一副“我就知道把食盒冒然送回来,必是这个结果”的模样,回着孟军先前的问话:

    “孟表哥也不必担心,孟表妹年岁尚小,许多事情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过去了也就没事了,至于姨父与姨母的事情,姨父已然答应我,不会再提休妻一事,孟表哥这一点,也尽可放心!”

    孟军听后松了一口气,紧绷着坐在圈椅里的身体一下子放松,背轻轻靠向椅背:

    “这就好,那玉表弟这会前来,可是为了什么急事?”

    玉拾问:“姨母不在府里,可是去了哪儿?”

    孟军有些愣,心说就为了问这个?

    不过既然玉拾特意再次上门来问,应当也非是小事。

    想到这里,孟军又端正了坐姿,赶紧回道:

    “母亲在申时初便让汪府来人请过府去看戏,说是汪大夫人与汪二奶奶招了南黎府最有名的戏班子进府搭台唱戏,又听闻母亲是个爱看戏的,故而让人来请,那来请母亲过府的顾妈妈还是汪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顾泠的管事妈妈?

    那就是当年顾泠陪嫁过汪家时所带的陪嫁四大丫寰之一,只不过现如今四人只余下一人。

    能从四人当中脱颖而出,服侍于顾泠左右至今,其心智手段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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