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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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待嫁-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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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被罗恭一说,玉拾一详解,柯老才想起来这件小小的冲突。

    正想说道之际,鼻尖便闻到一股香得不要不要的味道,柯老往衙役双手捧着的托盘看去,即刻一双混浊的老眼亮得吓人,更是几未可闻地响起了吞口水的声音。

    衙役将托盘上的精致糕点放到柯老身旁的几上,便退下了。

    玉拾与罗恭并未错过柯老那猛口水的细小动作,想来两人给了柯老那么些银两,柯老除了拿出来为两人办事查探消息之外,对于自已及其孙儿们的生活起居,还是极其节俭的。

    至少柯老对自已应是十分节俭的。

    那么像这样精致美味的糕点放在柯老跟前,那就是极大的美食诱惑。

    玉拾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想到让衙役去取些糕点来,也是想着柯老说话说多了会渴,渴了会喝茶,茶喝多了会饿,饿了那就得有点东西吃。

    老人家诚心诚意为她与罗恭办事,她总不能让老人家饿着了。

    起先是这般想着的,只是单纯按常理去想,可当真正看到柯老看着糕点而垂涎三尺的模样,玉拾才知道,还是她想得太少,将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老姓的处境想得太简单。

    她会想得太简单,那是因为历经两辈子,她也丝毫没有尝过贫穷的滋味,自然无法想象最底层的那样贫苦无奈。

    罗恭虽没玉拾想的那么多,也没玉拾有两辈子可拿来相比较,但他也确实如玉拾一般,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起居都自有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冬暖夏凉,就没有受到半点的委屈。

    即便在楚京偶尔看到那些小乞儿,罗恭也知道其实那些有真有假,正如人心裹着一层肚皮,谁也看不透那一层肚皮里面到底是鲜红的人心,还是已被侵浊得不见鲜红的人心。

    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默视。

    可在柯老这样鲜活的底层平民面前,罗恭无法默视,因为他亲眼看过柯老与孙儿们所居住的破矮瓦房,亲眼进过那连桌椅都残缺不全的屋里,都是那样真实贫苦。

    想来在小吃店里会偷他的钱袋、玉拾的玉佩,也是为生活所迫。

    当然当时出于目的,他与玉拾皆在柯大借着碰撞而顺走钱袋与玉佩时放了水,让柯大顺利将两人的东西偷走,但事后想想,那时还真是做对了。

    既无意间帮了一家贫苦的百姓,也得到了帮两人刺探消息的帮手。

    柯老、柯大与冰未、连城不同,他们爷孙俩是土生土养的本县人,相较起冰未、连城,他们得到的消息更容易些,也更准确,更令人意想不到一些。

    因着珠莎县百姓对一县父母官的陈辉耀、方士均、林昌这三个连着到任连着被杀的知县,那是半点不关心三人被杀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能让罗恭与玉拾及到处去查探的冰未、连城错过一些信息。

    那些信息或许并不大,甚至很小。

    但有时候,一些关健就在那些不经意的、细微不起眼的事情当中。

    柯老、柯大或许便能替罗恭、玉拾探出这样的一些细小事情。

    柯老想到了一件小冲突,但玉拾却让他先用点糕点,他实在抵不住糕点的诱惑,便先拿起一块吃着。

    平日里,他与亲孙儿柯大最大的侈奢就是到小吃店里,爷孙俩共吃一小笼蒸饺。

    像这样精致美味的糕点,莫说他的孙儿柯大,就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也就看过几回,吃到嘴里面却是头一回!

    柯老吃得很欢,也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像是不舍得吃掉,吃了一半便将糕点放回白荷瓷碟里,像是放着下回吃似的。

    这一过程,玉拾看得心酸眼泛红,罗恭也难得耐着性子没有催促。

    两人都没说什么,也不勉强,心说柯老不舍得将整块糕点吃掉,应是想留着给家里的孙儿们吃。

    柯老将拿着糕点的指头舔了又舔,舔得干干净净的,舔完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已吃半块糕点,竟是吃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柯老瞬间慌了,起身便想跪下请罪。

    岂知玉拾的声音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上一步:“不必如此!柯老坐回去继续说吧!”

    柯老不敢违,赶紧站直已弯腰曲膝到一半的身躯,巍巍颤颤地坐回圈椅里,再不敢拖时间,细细说起那件被他忽略的小冲突:

    “就在方知县大人被杀的前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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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面具() 
方世均被杀的前几日,就在去烟香楼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脸带面具的男子,两相冲撞之下,两人生了冲突。

    最后是面具男子退让,方世均骂骂咧咧走人,还放狠话说——别再让本县见到你,否则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玉拾问:“然后呢?”

    柯老说:“没了。”

    罗恭疑复道:“没了?”

    柯老以为罗恭不相信,再三强调真没了,强调得急吼吼的。

    玉拾阻断着急辨解保证的柯老:“柯老莫急!指挥使大人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柯老愣愣:“什么蹊跷?”

    玉拾道:“在方知县和那位戴面具的公子生这个冲突之前,柯老可有打听到是为了什么事?”

    柯老回想了下:“好像是说,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不知怎么地就跑到方知县跟前去,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便惹得方知县大人怒火冲天。”

    罗恭问:“什么话?”

    柯老摇头:“方知县大人任期虽不长,但在珠莎县的风评并不好,除了方知县大人随带的小厮,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个敢轻易靠近?那会没人听到那位面具公子和方知县大人说了什么。”

    玉拾问:“面具公子可知是谁?”

    柯老还是摇头:“不知道,但可以确定不是本县人。”

    既然是受了恩惠自动请缨的任务,柯老没有不尽心的,为了查清楚这个面具男子的身份,他可谓动了所有关系,几差跑尽整个珠莎县。

    这个所有关系当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不过是贫与穷之间的关系。

    珠莎县位于北境边锤,现今虽是太平盛世,并没有什么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与纠纷,但往前战争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并没有消失。

    珠莎县里的许多乞儿便是这样来的。

    乞儿也有乞儿的天地,他们有的自成一派,有的独自行走,但独自行走的,往往最终会与帮派汇成一股,所有流散的乞儿其实很少。

    不是没有,只是个别。

    而能成为个别与帮派相抗衡的乞儿,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差,至少其胆量是杠杠的。

    柯老寻求帮忙的这个个别乞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乞儿。

    乞儿叫葫芦,柯老与柯大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曾帮过葫芦免去了牢狱之灾。

    民不与官斗,何况葫芦不过是一个小小乞儿,他更明白他一入衙门,当时的知县陈辉耀又是一个只认钱财、不顾人命的混帐乌纱,他的下场必定是死。

    而那个要抓葫芦上衙门治罪的富商有的是钱,一大把撒下去,他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陈辉耀砍的。

    最后是柯老与柯大赶紧去知会了珠莎县中乞儿第一大帮的帮主,方让与葫芦交好的乞儿帮主及时带着数百名乞儿,齐齐围了那名不肯轻易罢休的富商。

    也就占了个人多势众的便宜,毕竟乞儿再不起眼,不要起命来也会要人命的。

    富商不同,他有的是钱,他的命金贵得很,他不舍得拿这条金贵的命去冒险。

    所以到了最后,富商没有坚持要拿葫芦上衙门治罪,乞儿帮主也下令撤了包围圈,让出一条路来,得以让富商安全走出去。

    柯老这回因着这个面具男子求上葫芦,葫芦答应帮忙找人,便寻上了与他交情非浅的乞儿帮主。

    乞儿帮主手下有上千名乞儿,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蹲守于整个珠莎县的各个行业之外,穿街走巷,没有谁比这些乞儿更熟悉珠莎县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柯老见过面具男子,形容之下,乞儿帮中,竟也有数名乞儿在当日也见证了方士均与面具男子的那一场时间短暂的小冲突。

    柯老与柯大都不会绘画,更没有天份。

    不是没有尝试过,而是画出来的面具男子画像根本就不像。

    不照着找还好,倘若照着找,那便是面具男子自众乞儿跟前走过,大概也没有乞儿能认出来。

    幸在不是只有柯老与柯大两人见过,还有数名乞儿。

    于是分成多路,柯老、柯大各带一路,其他数名乞儿又带了几路。

    几乎没有费时间,自寻人行动一展开,乞儿帮的乞儿尽数出动,日夜搜索面具男子,最终结果是——珠莎县根本就没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罗恭问:“面县公子所戴的面具可有什么不同?”

    不是问什么样的,而是问有什么不同。

    玉拾觉得她该解释一下,让柯老听得更明白些,于是趁柯老还在懵圈中努力想的当会,她补充问道:

    “柯老刚才说,面具公子的面具是银质的?”

    柯老晕乎的脑子一下清明,这个他听得特明白,连忙点头道:

    “是!那银质的面具很是精致小巧,上面还有凹刻的花纹,小民不知道是什么花纹,只觉得看着像是一种花的枝叶,但很奇怪,枝叶之上并没有花朵!”

    很好,在她的引导下,柯老总算完整地答出了罗恭所要的答案。

    玉拾松了口气。

    罗恭再问:“银质面具是覆盖了那位公子的整张脸么?”

    有了前车之鉴,罗恭已然明白跟柯老说话,就得直捣黄龙。

    一问对一答,一个坑一个萝卜,柯老绝对不会在这些关于案子的问题上,与王朋、张更力一样,给他来个举一反三。

    玉拾听着罗恭这个直白的问题,抿着嘴笑了。

    柯老很快答道:“面具盖住了那位公子的半边左脸、整个额头及一双眼!”

    玉拾道:“也就是说,面具公子的脸只露了右脸眼帘之下的那一小边面颊,那面颊上可有什么特点,比如说有没有痣之类的?”

    柯老摇头:“没有!”

    那位面具男子皮肤很好,白得跟养在深闺的女子一般。

    他那时还想着,这个面具男子若是取下面具,相貌应当是不错的。

    对柯老暗忖的这个可能性,罗恭与玉拾却有几分不同意见。

    事有好坏,人有两端。

    面具男子之所以戴着面具,有可能正如柯老所猜测那般,面容姣好,戴面具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份,倘若真如此,那么为什么要掩盖身份呢?

    另一个可能则简单,也残酷许多,兴许面具男子的面容残毁,不得已才戴上了面具掩盖其丑陋不堪。

    又或者,两者兼具?

    柯老拜托葫芦启动乞儿帮帮主的交情,查探出面具男子根本就不是珠莎县人,那么他是哪里人?

    会出现在珠莎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事情又会不会与铜钱知县案有关系?

    柯老说完关于方士均在珠莎县任期期间的一些事情,特别是一些有着冲突而导致有了杀人动机的事情之后,他又说了一些关于林昌的事情。

    林昌的事情便简单多了,几近没什么可说。

    因为林昌自到任便根本没离开过珠莎县衙,一个月后头一回出门,便死在了回衙门的路上。

    柯老所探得的消息,几乎空白。

    柯老汇报完了罗恭、玉拾交待去打探的消息后,他便带着衙役特意给他打包好装起来的糕点离开了衙门,不仅是他不舍吃的那三小瓷碟糕点,还有后来玉拾再令后厨多做出来的几包糕点。

    全部打包起来,竟是有足足八大包!

    这可乐坏了柯老。

    一路上哼着不着调的戏曲归家,他嘴角的上翘就没落下来过。

    柯老走后,罗恭与玉拾回到知县宅。

    刚坐下,玉拾便道:

    “这个面具公子倒是有杀人动机,可又觉得这样的杀人动机实在可笑得很!”

    罗恭道:“也不尽然,谁知道他给方知县说了一句什么话。”

    玉拾点头:“也对,那句话是重中之重,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不然方知县也不会即刻恼火起来,这一句重中之重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罗恭道:“得查。”

    是得查。

    可怎么查?

    两个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

    玉拾突然双眼一亮:“对了!方知县的随身小厮!”

    罗恭道:“嗯,刚才我已让人去找王朋,让王朋去把这个小厮给提进衙门来。”

    还是他想得迅周全,她在他面前,总是慢了那么一拍半拍。

    不过也没事。

    反正习惯了,也就成自然了。

    玉拾心安理得地开始琢磨旁的:“三起铜钱知县案,总得有一个共同点,是让凶手不得不杀他们而后快的,可这个共同点,到目前而止,我们连个边角都没摸到。”

    罗恭道:“不急,待连城从杨家村回来,这个边角应该就能显现出来那么一点半点了。”

    玉拾道:“也不是全然没有边角,至少无论是陈辉耀、方士均,还是最后避门不出的林昌,这三个人皆不是什么为民请命的好官,这一点倒是相同的。”

    罗恭突然看向玉拾,直直的,毫无遮掩的。

    玉拾被罗恭看得莫名奇妙,又见罗恭双眼是在看她,但那眼里又分明掺杂了其他的影子。

    据她对他的了解,这种现象应该是他在想事情。

    而导致他突然深思起事情来的前因,应该是她无意中说了什么话或做了什么动作。

    可她说了那么多话,动作倒是没做什么,只是无聊得紧,把玩着玉枝送给她的诸桃玉佩而已。

    诸桃玉佩不算什么线索,那就是她说过的那些话了。

    她说什么了?

    玉拾细细回想着,半晌终于让她想到了一点:

    “三人皆不是什么为民请命的好官?”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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