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的预料，楚天回答道：“会的吧，任谁都会如此的吧。不过这不是全部，之後你的感受呢，总不能一直这种情绪。有一位仙人，其遭遇和你一样。或许你问过她之後会明白的。”
“那位仙人的仇恨报了吗，怎么报的？”
“没有，她尚没有那个实力。以我的推测，她会想着诛杀主谋吧。”
“公子，能不能让我自己复仇，给我几年时间。”纪馨哀求道。她知晓楚天既然选择去洵州城，必定是想拿高府动手了。若是她的仇人就此死了，那么她的仇恨怎么办，公子让她有此仇恨，为何又要让她的复仇落空呢。
“不能。这点很残酷，我也做不到，你们应该做到。我知晓，不能亲手复仇，你心中的仇恨不会得到释放。但是我迫切需要这么做，因为晚上几年，会有很多如你家这样的情况发生。”
楚天的道理很简单，我允许你们去掠夺，但是不希望你们干灭门的事情。摧毁一个家族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改姓、并宗、移籍，灭门是我不想见到的。五分之二的贵族之家覆灭，他不想是以死亡的方式，那样损失的是六州的战斗力。
高家不是第一个干灭门这种事情的，楚天希望是六州最後一个。
“不过，若是你要求，我可以把主谋的性命交给你。”
纪馨拒绝了，她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况且不是自己力量达成的，即便杀了那主谋又如何，痛苦与仇恨仍旧会伴随着她。
“公子，听说你很喜爱阮轻盈，若是她的家族有此祸害，你会如何？”纪馨想知晓是自己不重要还是太重要。
“若是有这个能力，我会让她天天见到仇人，等她能够过了心中那关，再交给她处置。”你仇恨一个人说明你实力太弱，没有能够超越其仇恨对象。当你能力超出仇人太多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不值得你的仇恨，他们太弱小了。
我被野狗咬了一口，我会仇恨它吗，只是讨厌而已。若我的家人被它咬死了，我会怎么仇恨它呢，不会，只是会把它煮吃了。仇恨是实力对等的生灵之间的情感，仙人之间有仇怨仇恨很少。
一阵寒风吹来，乱石岗上更显萧瑟。
“这世界有两件事情，可以让人超出回报的投入，其一是复仇。复仇并不能让你死去的家人重生，改变不了结果。”楚天低沉道：“但是，可以让你痛快。重要的是复仇的结果，是否自己亲自动手有何关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杀戮的仇恨必须杀戮的回报。
复仇是天道规则，不然何以是两件事情之一，对于生灵来说，可以超出回报的投入，即便收益少也要失却理性的投入。
“公子，能借我一朵上品灵药吗？”
“可以，帐记在杨紫蕉的名下。”
纪馨抽出利锥慢慢刺进自己的心脏，神情无限哀伤，“今日的纪馨已经死去，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
血液湿润她的衣衫，尔後喷涌而出，纪馨身体缓缓软倒在地。从她家人宁愿死亡也不愿把她交出去的那刻，她的生命就不再是自己能够做主。而今，唯一的机会，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生命的机会，她想要交给自己死去的族人。
楚天走上前来，托起纪馨，“若是就这么死了，你有什么遗言。”
纪馨面色极其虚弱，断断续续道：“不能回报公子和姑娘的大恩。如果我哥哥和姐姐没有死，那该多好。”
乱石岗上跑来一个胖子，大煞风景，“楚小兄弟呀，你可真有钱，价值十粒的灵药就为了满足纪馨姑娘一个心愿。哎呀，若是我不是男儿身而是如花似玉的姑娘，那该多好啊，楚小兄弟必定不会那么待我。”
来者是姜世贵。为什么许多故事，男主角旁边总要有个胖子呢，不只是胖子要承担搞笑的戏份，主要是其形貌对主角威胁不大。不过姜世贵是例外，因为楚天总共就见过这么一个修为高的胖子。
楚天抱起纪馨，没有搭理姜世贵，等离开了乱石岗才给她服下灵药。不用她说，楚天知晓怎么把事情做得更好。乱石岗死，乱石岗生，那就没意思了。
“哎呀，等等我！楚小兄弟，要么我也当你随从吧，待遇这么好，我府的郡主不过如此。”
楚天看了看姜世贵，“你这修为，跟班都不行。你还是想着怎么时来运转吧，一直这样下去，你可就真废了。我给你指条路，去荒芜之地吧。”
姜世贵立即拒绝，他可不傻，自觉气运没有那么高。不过他很奇怪，为何楚天会对荒芜之地有种某名的执念呢，经常说起。
纪馨缓缓从近乎死亡的状态恢复过来。即便没有死去，那濒死的经历，让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真正领悟到生命的美好。
“我错了，公子，你说的对。舍己之外再无它物，我家一门人的生命加诸在我自己身上，我的命仍然是我自己的。”
各自的人生意义不同，可生命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即便能为某些事情牺牲，仍然是自己的，只是你选择了那种归宿。
姜世贵严肃道：“楚兄弟，你是不是有过那种经历？若是你能借我一朵极品灵药的话，我也愿意体验一把。”
濒死不是真正的死亡，楚天是经历过真正死亡的，魂魄飞散消失于天地之间。那种时候的求生欲望极其强烈，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悔之晚矣。而重生之後，他发现自己仍旧不能持续死亡时候的生命力，大约真的需要在生死之间才能爆发出全部潜力。
“走，去洵州城！”楚天当先一步，向岛外的停船行去。
133章 人道失败（）
洵州城在洵渔湖的西岸，一半城在湖面一半城在湖岸。
高家有三个六脉修为的，一个家主、一个在王城、一个是高晟。围府需要五个六脉修为的人，赵公府二人赵裁及赵让，韩公府二人一位主事及韩风起，阮青山及赵州城林侯府家主。楚天并没打算让姜公府以及鹿公府的人参与，洵州容不得第三个公府插手，姜世贵是以个人的名义前来的。
行船停在洵州城二百里外。楚云筱带着纪馨以及姜承运前去。
楚天拉着楚依，二人从船上来到一处礁石上。
今日之後，六州贵族就会知晓楚天制定的这三条规则：其一是少不杀，未足十六岁的免之；其二是女不杀，本来这些事情都是男人做的，为何要连累女人；其三是天资优秀者不杀。何为天资优秀呢，青年才俊大会就是标准，中昭象或三等异象。
不能止杀，那就止滥杀、乱杀。若是十六岁之上，修为不足四脉，那么基本就是平庸之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不说成仙六脉修为无望。凶兽潮中，不足六脉修为基本保护不了一小家人、勉强自保。
“为年轻人扫除障碍。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现在的权势者修行进一境界无望又占据了主要资源，太浪费了。以伯府为例，四五十岁的家主才五脉修为，此生基本无望六脉修为。但是他们决定了资源支配，花费许多在不该花费的地方。”
楚天想要有人倾听，这些话只能楚依听着。
“现在不是一个资源充裕的世代，资源应该集中于极少数，集中的太少，六四分还不足，应该八二分，第一名八分资源其他诸人二分资源。少昭象以下的，根本没有培养的价值。可是由于人情、由于关系，那些资质一般的人反而资源更多。”
楚依想笑，明明你自己就是如此的好吧。
“我可以如此，但我见不得别人如此。管你什么儿子女儿，投入什么？什么资质就该多少投入，凭什么少昭象的资源和中昭象的一样，就因为是家主的儿子孙子？更不要性别歧视的问题了。”
楚天并不打算灭府，高府仍旧会存在，不过今日之後，不再是主宰洵州的侯府。他并不打算给六州贵族多少徇私的空间，荒芜大劫将至，不拼命怎能生存。
他并不排斥家族的统御方式，但是排斥家族内部的不平等。组织之间的不平等这是必须的，不然不足以维持组织的生存，组织内部的资源获得当然比外部高；但是组织内部应该是平等的，派系不是组织，派系不该致使平等不存在。
讲什么人情，分什么关系，天资才是最重要的！
楚依终于有喘息的机会，“高侯府消失之後呢？难道赵公府、韩公府会派主事前来管理吗？现在有哪一个家族有此资格，可以取代高府统御洵州呢？”
“为何需要统御？”楚天反问道，“既然空缺一个，那么其它伯府努力呀。若是正好不空缺，那些下级的贵族如何敢谋取呢？”
臣属的关系，下级要保持一定的“弱势”，天才要私下培养，不能有改变家族等阶变为上级的追求。
如此规则，怎么能期待下级爆发出全部潜力呢。不空缺，那下级上来必须要挤走一个上级，如此上下级关系必然矛盾。洵渔二州，没有仙人，几个侯府之间的相互防备是重要因素之一。不然，若是拼尽一州资源，怎么可能培养不出一个仙人！
开辟六州的燕王规划得很好，从州城以及郡城可以看出：一州八个侯府，一郡九个伯府。而今的局面，并未满额；公国等州形势好些，并不担忧新的侯府。可是几个公府还是担忧的，新的公府出现。
没有一百个伯府支撑，哪有十个侯府，哪有一个公府。仙人很难成就，公府更难数倍于此困难，需要数代人的努力。
“没有上级压着，下级会混乱的。”楚依毫不犹豫答道。这种理论在上层贵族比较流行，因而得到贵族们的认可。
“乱就乱吧。”楚天毫不在乎，“不乱怎有活力，没活力怎有生机。”
所谓混乱就是下级家族之间的争斗会规模化。可是在此凶兽潮中，那些家族自保犹嫌不足，哪里有多余的力量相互争斗。即便只是这两年如此，之後凶兽潮又一波，他们必定相互合作求生存。
楚天信奉，由上而下的组织不如由下而上的组织。秩序的两种路径，王朝之地的秩序是由上而下的，荒芜之地的秩序是由下而上的。可是为何是荒兽占据了远超人类范围的区域，为何在荒芜大劫之後人类那么弱小？
七八万年来，多次的荒芜大劫已经证明了王朝之地人类秩序的失败。这于大部分人类来说，是好的秩序，比较安稳，不会一直生死搏斗。可是于整个人类来说，这是非常差的秩序，荒兽都斗不过，不失败吗？
这可是圣古纪元，人类圣道的世界竟然斗不过荒兽！
人道已经失败，那就从天道！若是王朝之地向外扩张十万里，那么人类的居住空间就扩大了三倍！而这连荒兽带都没到呢。锦绣阁和荒兽如此约定，那么王朝之地的众多人类都是废物吗，为何不能改变这种局面？
即便是混杀的世间又如何，人类的数量至少增长数倍，而不是这么。然後人类的天才就可以增长数倍。十亿人没有一个先天中源象天才，那么一百亿人总有吧。若是王朝每代都有一个中源象天才，那么何至于会担忧荒芜大劫呢！
郑妙心选择的就是这条道路，与其想着保留而今的人类不如通过繁殖来增加。现在的人类都会死的，可是人类不会灭绝，未来的人类要更好条件必须如此道路。
“楚依，你知晓何以人类八万年来势力都没到达荒兽带吗？”楚天很严肃，“那是因为，大部分王朝之地的仙人并不把这里当作归宿，故乡是故乡。他们并不会为繁花世界的人类而奋斗。繁花皇后，若是有一点想法，那么我们这个世界，就不会这样大部分区域为荒芜之地了。”
繁花，那是一位圣人之上的大帝，只要她偶尔随意的一个小想法，派几个圣人到这个世界，那么繁花世界就不会如此。
繁花世界是八等世界，并不意味着就该是荒芜的，九等世界也有很多都是人类居住并主宰的世界！
王朝之地上万年来诞生那么多仙人，没有一个圣人吗？花自在应该已经是圣人了吧，他绝对不是唯一的。只要一位人类圣人来此，愿意主宰此世界，那么繁花世界就会是人类的世界，而非荒兽的世界。
人类如此认为，以为这是人类的世界，其实这个世界是荒兽的。
楚依并不关心这些，不过还是附和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在仙人眼中，凡人和荒兽有什么区别呢？若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气运，哪里会保护凡人呢。”
最主要的原因楚天没说。
繁花世界有天冲废墟，域外的仙人不允许繁花世界人类扩张太多，那会消耗埋葬之地的气运。荒兽是异族且非圣道，并不会消耗埋葬之地的气运。
若是人类百倍多，那么总有仙人可以进去天冲废墟，有天冲游魂天资的仙人会不少，那么域外仙人所能获得的机缘就少了。
修行的意义，在得道成仙之後就固定下来。知晓此事的仙人，不会傻到选择繁花世界人类作为道统方向；这么做的人，基本修为上不去。
“如果是我，那么我也不会那么选择。”楚依轻轻摇晃着脚丫，“你为什么要为人类的前途担忧呢，八万年来没人改变的事情，关心什么。”
当前的楚府足够她忧愁了，哪里有闲心去关心人类的前途。
“两点吧。其一是故乡情结，你别笑，真的如此。”说着楚天自己都笑了。故乡情结在修行宇宙是极低的，什么是故乡呢，方圆百里还是一个世界呢。不要说圣人，几乎仙人都不会有此情感，最真挚的情感他们都能淡薄，何况故乡情结。
这种情结是深植楚天灵魂的。在玄黄世界，他把自己当作冒险者；而在这个世界他找到了家的情感，家所存在的地方就是故乡。家会消散，故乡仍在。
“其二，这是上天决定的，谁让我是个人类又天资如此好、气运如此好。”楚天不是狂妄，而是如此判断。为何自己会重生在这个世界呢，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改变楚依的命运而来，那不是主宰自己命运的存在所期待的。
“我现在也不是以之为目标，不过如此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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