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创业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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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创业手札-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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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做顾舒晗的依靠,那么如今,曾今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个笑话,是一种讽刺。

    顾母闭上了眼,对王小福说道:“好了,你起来,然后离开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

    “夫人,求您去看看老爷吧。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您的!新夫人……不,那个女人在老爷病后,卷走了家里账面上几乎所有的钱财跑了,根本不管老爷的死活!现在家里没钱,外边儿又乱,请不到医生给老爷治病……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小福说着说着,便开始抹起了眼泪,他看向顾母的眼中,满满都是恳求。如今,顾母已俨然成为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平时是谄媚,是喜欢讨好自己主子,以得到一些额外的赏赐,但他对顾政鸿的忠诚,也不是假的。

    当初顾政鸿背弃顾母,在外头与许俪平好上的时候,王小福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到底还是听从了顾政鸿的意愿,替他把关,帮他瞒着顾母,直到纸再也保不住火的一天。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今,王小福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成了让许俪平进门的帮凶。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插足进来,硬生生拆散了顾家,老爷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此时在老爷身边的还是夫人,她一定不会像许俪平一样,抛下重病的丈夫和幼子,自己一个人出逃。许俪平就是个祸家之源啊!这等无情无义的妇人,根本不能和贤惠的夫人相比!

    可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些,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夫人会不会怨恨老爷当初的所作所为,不愿意去救老爷?

    见顾母久久不说话,王小福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

    忽然,顾舒晗开口道:“去吧,妈。”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顾母看着顾舒晗,迟疑道:“舒晗,你……”

    顾舒晗点了点头:“我明白您的心情,所以,不用顾忌我。”

    她知道,虽然历经了生活带来的种种磨难,但顾母本质上,还是一个良善的妇人。她或许曾经很恨顾政鸿,恨不得他去死,但是,她终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顾政鸿去死。

    ……

    时隔一年半,顾母与顾舒晗又踏进了顾府,她们的身后,还跟着王小福及一名医生。

    此时的顾府,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息,与她们离开时的繁华截然不同。

    久病的顾政鸿无力辖制底下人,再说,如今顾家的钱财被许俪平卷走之事人尽皆知,虽说顾家还没有辞退底下的仆人们,但是,面对连工资都不知道发不发得出来的主家,仆人们又怎么能不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有些有门路的,早就找好了下一家,便是那些暂时没有找到下家的,心思也浮动了起来,早就。

    顾母等人一进大门,入目的尽是庭院中一片七倒八歪的花卉,那些花卉因近日没有人打理,蔫嗒嗒的,没有精神。杂草的生命力最是强盛,不知不觉间,已经蹿了老高,嚣张地占据了花坛的半壁江山。

    花坛的尽头处,通往里屋的走道上,两个女仆正在高声说笑,其中一人手中端着的,赫然是要送去给顾政鸿的汤药。许是因为站的时间久了,手麻了,那人手臂一颤,将汤药打翻在了地上。

    “呀,老爷的汤药洒了,这可怎么办?”与她聊天的人虽然嘴上说着担心的话,语气中却是轻描淡写,完全不当回事儿。

    那名端药的女仆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脚边被摔碎的碗:“还能怎么办?让人重新去做一碗呗!那老头子病了,连个医生都请不起,还说是什么世家呢!我当初是听人说这家的工资给的高,才进来的,谁能想到,才干了没几个月,这家就不行了?”

    “听说这家的小姐是个厉害的角色,在外面名头也是响当当的,就是顾氏工厂的主人,我就不明白了,这老爷子便是没钱了,难道不会问他女儿要吗?真是让人好生不解!”

    显然,这女仆也是新来的,且进入顾府的时间,比端药的女子还短。因此,她对于主人们的恩怨,还不是很了解。

    端药的女子当下嗤笑了一声:“这老头子早就与他的女儿闹僵了。你还不知道吧,顾家小姐是老头子原配夫人的女儿,而那些卷走了老头子钱财跑路的,是老头子后娶的继妻,也是原先老头子养在外面的小情儿。老头子为了把这个女人和她生的儿子接回来,和原配夫人离婚了。前不久,他又为了捧洋工厂的臭脚而造自己女儿的谣,和顾小姐也闹僵了。要我说,老头子也活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识人不清,把个女表子当成宝,反倒是真正有本事的,有良心的,被他亲手推远了。如今,顾家已经成了这么个样子,就算有儿子传宗接代,又怎么样呢?将来他还能指望谁?那个女人的儿子吗?”

    就像她家父亲和祖母,看不起身为女子的她又怎么样呢?总有一天,她要站在令他们仰望的地方,让他们统统为曾经对她的轻视和怠慢而后悔!

    “我原本还有些同情这家老爷呢,没想到,竟是自作自受。”那女仆摇了摇头:“如今病成了这样,哎,要我说,竟是早死早超生呢。”

    王小福听得再也忍不住,赤红着双目走上前:“你们两个给我滚,顾家用不起你们这样的佣人!”

    “走就走,你当我们稀罕留在这儿呢。不过,在走之前,你得先把这个月的工钱给我们结了!”

    “你们如此怠慢老爷,竟还想着要工钱!”王小福怒不可遏。

    “哎,你不是想要赖掉我们的工钱吧?”那女仆也是个泼辣的,听了这话,顿时柳眉倒竖,大声喝道:“大家都出来看看啊,顾家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连仆人的工钱都给不起了啊!赶明儿说不准我们就要在街上看到王管家去乞讨了……”

    顾母见闹得越来越不像,皱了皱眉:“你的工钱是多少?我来给。”

    “你是谁?”两名女仆见家里骤然来了女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母与顾舒晗,因见她们气度不凡,一时间又吃不准她们的身份,并不敢太过造次。

    “我是谁,你们不用管,拿了工钱,就赶紧离开吧。”

    打发掉那两名女仆后,王小福满脸都是尴尬之色:“让夫人见笑了。”

    “无妨。”顾母依旧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将这些当回事儿。

    “夫人……”王小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老爷他,这些日子,也很是不容易。他已经后悔了……”

    他再说下去,但显然是希望顾母能放下前嫌。若是连顾母和顾舒晗都不管顾政鸿了,顾政鸿日后,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他不容易,所以我就该谅解他,为他找理由,然后说他没有错?我体谅了他,谁来体谅我,体谅舒晗?”顾母哂笑,对于王小福的语中之意心知肚明,却不打算如他所愿:“虽然那两名女仆说话难听了些,但是她们说得难道有错?好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先让医生去给顾政鸿问诊吧。”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唯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告诉人们,他还活着。

    顾政鸿的确是老了,满头华发,一条条的褶皱不知何时爬满了他的脸。如果不是他的五官和轮廊中尚能找到昔日的一些影子,怕是连顾母都要认不出他了。

    顾母看着虚弱如斯,狼狈如斯的顾政鸿,唇畔划过一丝喟叹。

    不知何时,床上的老人睁开了眼睛,在看到顾母后,眼中迸发出一阵光芒,颤巍巍地向顾母申出干枯的手:“你……来了?”

    “是,我来了。”面对曾经的丈夫,顾母的心中,再也兴不起一丝波澜。

    “你……原谅……我了?”

    对王小福乞求的目光视而不见,顾母道:“不,我没有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床上之人开始剧烈地咳喘起来,那模样,让人不由担心他下一刻是否会咳得背过气去。

    “那…你为、为什、什么,要、要来?”他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这么几个字。

    “因为,我不会像你一样,丧失做人的底线。我来救你,仅仅是因为,你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愚人节快乐,么么扎~

 第66章 负担

    顾政鸿眼中才刚亮起的些许光芒悉数散去,紧接着,耳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喘。

    形销骨立的老人躺在床上,面上满是灰败之色。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激动,放松,放松。”顾母和顾舒晗带来的医生遵循着职业道德,来到顾政鸿的身边,不断地劝导着他,帮助他减轻身上的痛苦。

    “无论如何,身子总归是你自己的,好好治疗吧。”

    顾母的神色依旧淡漠,话语中却、带着一丝浅浅的关怀之意。这份关怀,与医生的关怀如出一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无关其他。

    顾政鸿对于顾母最为了解,见顾母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他们之中,不知何时,就像横起了一道怎么也跨不过去的屏障一般,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锦…锦萱,咳咳,我……”顾政鸿朝着顾母伸出手,顾母却将头转向另一边:“你安心治病吧,医疗费我已经付过了。待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说着,便欲与顾舒晗一道离开。

    她并非不知道,此刻的顾政鸿最需要的,不是来自一个陌生人的同情和关怀,而是来自亲人的安慰和鼓励,来自妻子和女儿的支持与帮助。可是,他要的,她和舒晗,都给不起,也不想给了。在情分一次次的被消磨掉之后,她们能够给予顾政鸿的,就只剩下这么多。她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死,也仅此而已。

    顾政鸿可怜吗?当然可怜,只是,她们看到了他如今的可怜,他可曾看到过她们当初的无助?难道因为顾政鸿可怜,她们就该心无芥蒂地原谅他的所作所为,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接纳他,照顾他?顾母自认做不到。

    况且,他会有今日,又有多少是咎由自取?

    “你…就没有…没有…咳咳,没有…想跟…跟我…说……”顾政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几个字,似乎极伤心的样子,令人听了都心生不忍。

    顾母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该说的,我刚才已经全都与你说了,好自为之吧,顾先生。”

    B市的天,渐渐凉了下来,B市的街道,也如同这骤然降低的温度一般,比往日萧条了许多。

    怕受到战乱的影响,各家各户都把大门牢牢地关了起来。往日街道上还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沿街叫卖的报童和商人小贩,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影。除此之外,最常见的,便是市内负责维护治安的警队了。

    从“喜鹊”处,已经传回了韩江和张勋充处的情报。虽说顾氏工厂生产出来的三只“喜鹊”已经全部卖给了B市政府,但接受情报还是需要依靠信号接收器,而信号接收器的操作由顾氏派去的专员协助B市政府完成。因此,虽然不知道北方和西北处传回的具体情报,一旦他们有了动静,顾舒晗还是能够得知一二。

    顾舒晗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她最后一次见柏煜时,柏煜对她说过:“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由暗自皱了皱眉,在那时,她就已经从柏煜不同寻常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她心知B市政府不会轻举妄动,此番大动干戈,必然是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么久都得不到柏煜的音信,她竟有些担心那个人的安危。想起家中女儿偶尔问及柏煜时,自己回答她的话,在担心之余,顾舒晗心间,又升起了点点烦躁之意。她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似乎有了点失控的倾向。她甚至觉得,她开始变得有些不像她自己了。

    将这些纷杂的思绪从脑海中赶出,顾舒晗努力地将心思都集中在工作上。这个时候,正是最容易出岔子的时期,万不能掉以轻心。

    平时看不出来,在这个时候,顾舒晗亲自挑选的各厂工厂主的作用就发挥了出来。各大工厂主们不仅具备一定的专业素养,且大都很有能力,有他们在上头镇着,偌大的顾氏工厂,愣是没有出一个乱子,这一点让顾舒晗颇为欣慰。

    与顾氏工厂恰恰相反,顾政鸿手下本就已经不太景气、在走下坡路的那些店铺、厂子,撑过了前段时间的危机,却怎么也撑不过这一次的考验,除了粮铺之外,其余的,全都倒闭了。

    可即便是硕果仅存的粮铺,也因为近期收不到粮食,只出不进,而陷入了破产边缘。若有周转资金,或许还可撑一段时间,可偏偏粮铺的账面上已经欠下了好一笔帐款,顾府拿来救济的钱财又全部被许俪平拿走,一时之间,王小福当真是一筹莫展。

    银行不愿意向他们发放贷款,顾家的世交现在闻顾政鸿之名而色变,没有一个愿意出手相助。按理说,这些事本该全部告诉顾政鸿,由他来拿主意,可顾政鸿现在中了风,需得静养,医生也说过不能再让他情绪大起大落,王小福又哪里敢把这些事告诉他?

    最后,王小福只得再度找上了顾母和顾舒晗。

    “你请回吧,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顾母对着王小福,难得强硬地说道。

    上一回,顾政鸿病了,生病垂危,不愿自己心中不安,她管了此事。可这并不代表,接下来,她还要帮顾政鸿管他的生意,管他的铺子,管他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正如她所说,她与顾政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会慷她女儿之慨,来帮助顾政鸿,因为他不配。

    “夫人,求您再帮老爷一回吧,老爷如今根本受不得气,若是得知此事,必会病情恶化。再者,家中现在一点余钱都没有,就指望着那个铺子了。夫人,老爷再怎么说,也与您有过一段夫妻之情啊,您当着要见死不救吗?”

    “没了那个铺子,他莫非就活不下去了不成?”顾母闻言冷笑:“若果真活不下去,他可以卖田卖地,搬出那栋大宅子。虽说日子会清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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