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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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驿-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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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着如同冰雪般清凉又纯净的空气,虎锋和罗裳无不放松了身体,将身心毫无保留的浸润在自然的美妙之中。

    所谓大道,也正是这样融于我们所处的世界当中的。

    虎锋忽然间有些明白了刘墨曾经对自己讲过的道。

    一阵冰冷的风唤醒了虎锋和罗裳,他们跟着青狐,不知不觉间竟已深入群山之中,东北地区丰富的物产渐渐展示在二人面前,让他们不禁惊诧艳羡。

    作为一名临时导游,青狐是非常称职的。

    对于东北地区的风土地貌、人情传说,青狐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当虎锋和罗裳需要讲解时候,青狐便口若悬河、佳句泉涌,即便是树木的种类、动物的习性,青狐也会如数家珍、悉数娓娓道来,而当二人想要安安静静欣赏雪景时候,青狐又非常恰当地陷入沉默中,就像是瞬间隐匿一般。

    可是虎锋和罗裳终究还是发觉相较之前迎接他们时候,此时的青狐偶尔会露出一丝落寞或者悲伤的神情。

    “小狐狸,”罗裳忍不住蹭到青狐身边,眨了眨透亮的大眼睛,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青狐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着摆摆手,回答说道:“没有什么了,你们别胡思乱想。”

    虎锋走上来,轻轻拍了拍青狐的臂膀说道:“不要遮掩,你我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当你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希望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如果有什么事情,给我和罗裳说一下,会舒服一些的。”

    青狐顿了片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却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道:“不管了,实话实说吧。其实这事情关乎血水珀……”

    “哦?”虎锋和罗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达出好奇。

    “不不不,二位不要误会……”青狐生怕虎锋和罗裳误以为是自己小气不愿借出血水珀,忙摆起双手解释道,“那血水珀虽然珍贵非凡,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块琥珀,能够借给你们去救人,我萨满一族是丝毫没有意见,而且十分乐意如此。”

    “那……”罗裳听闻青狐的话,若有所思,“是为什么?”

    “实不相瞒,其实一直以来,我师父都在依靠血水珀镇压体内的伤势的,”青狐忽然抬起脸,双眼中竟然隐约泛出泪光,“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两年之前,我师父外出归来,起初他并无异样,可是大约三个月后,每到夜晚时分,便会浑身剧痛,苦不堪言。每每发作,师父更是疼得撕心裂肺一般,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可怕的是,最先时候,我师父每晚也就疼痛半小时左右,然而越是往后疼痛时间越长,不到一个月,我师父已经因为每夜的剧痛和无法休息,瘦到不成人形,几乎是命悬一线。那个时候,我真是夜不能寐,生怕师父他出什么事……”

    “血水珀能救他?”虎锋直接问道。

    “血水珀自古便是我族圣物之一,藏天地灵气,聚百年精华,也当真内含龙脉气息,自有驱邪扶正、治病解毒的功效。可是要说救我师父,血水珀还不够,毕竟怎样都算不上是对症下药,”青狐又叹了口气,索性坐在路边一棵参天巨松之下,归拢了一下思绪才继续说道,“但是师父后来每天夜里怀抱血水珀休息,疼痛竟减缓了许多,所以他才慢慢恢复了一些修为……”

    “那……”虎锋不曾想到霍岳竟是如此大义之人,竟有舍己从人之气魄,不禁为难起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小狐狸,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行吗?”罗裳若有所思地抬起脸,并没有回应虎锋的问题,而是微微蹙眉问道。

    “那是自然……”青狐脱口而出,却又苦笑起来,弄得虎锋和罗裳莫名其妙,“不过你别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结没结婚……我师父天天催我,真是太烦人了……”

    “少贫嘴,”罗裳嗔笑着瞪了青狐一眼,才颇为认真地问道,“两年前,你师父外出去的是哪儿?”

    “师父当时是去了桂省的郁林州,呼吁人们理智对待当地风俗……”青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们萨满一族认为万物有灵,所以对于世间众生都抱着尊重的态度。近些年来,郁林州食用狗肉和荔枝的狗肉节闹得举国关注,每每此时,甚至会有爱狗人士找到我们萨满一族,要求我们以教派名义抵制狗肉节。其实说句实话,在我看来,一地有一地风俗,虽然我不赞同大范围捕杀和食用动物,但是也不会为了此事过于愤慨。这么说吧,我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狗肉节继续存在,因为我知道每一条狗都会忠于自己的主人,视自己的主人为世界一般,可我同样要说,现在的人们抛弃的狗,远比一个狗肉节上化为美食的狗要多得多。”

    青狐说到此处,却还是激愤起来,一时间口沫横飞道:“当你不能继续饲养一条狗的时候,请一定给它一个安定的归宿,而不是弃之荒野,任由曾经日夜陪伴身旁的狗孤单单地承受无助和恐惧,那么这种抛弃狗的人,还有恶意伤害狗的人,难道不比吃狗肉的人更为可恶可恨吗?”

    虎锋和罗裳被青狐说得心生感慨,许多思绪无端端蔓延开去,几番无奈之后,终化作一声刻骨的嗟叹。

    “对不起,我说跑题了……”青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红了脸,“师父曾经不止一次对我们说,假若真的爱狗、爱动物、爱万物,需要的是日日夜夜真心为善,而不是逞一时的伪善之词,所以他才赶去了桂省郁林州,劝解爱狗人士一方面既要理智护狗,另一方面也要提防有些奸恶之徒在此时煽风点火,制造事端。”

    “原来如此……”虎锋点了点头,只觉得此行让他重新认识了东北地区的人和事,对世界也多了一种更为通达的理解。

    “在此之后,师父回来就莫名其妙地病了……”青狐的转折很生涩,却并未有一丝虚妄的感觉,可见许多真相,他也是并不知晓的。

    罗裳摸着自己的下巴,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青狐说道:“如果我没有搞错,你的师父是中了蛊。”

    “蛊?”青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

    “而且……”罗裳忽然诡异地挑起了嘴角,“是女子才能种给自己意中人的情蛊。”

第一百〇六回 疏影横斜,情蛊难解()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听罢罗裳对自己病情的分析,霍岳的眼中却显露出几分温情,“原来是她。”

    青狐不明就里,满面焦急地望着霍岳。

    “我去桂省郁林州的事情,你们是知道的,”霍岳点起一支烟,成熟沧桑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说来也巧,就在郁林州的几天时间里,我遇到了一名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动的女子,她叫韦梅,是一名养蛊的修行者。”

    虎锋和罗裳闻言,不经意四目相对,又马上避开了彼此的目光,听霍岳将故事娓娓道来……

    如果说霍岳成长于北国风光,那么韦梅便是那南国的秀华。

    霍岳第一次见到韦梅,是在郁林州的一家酒馆中。

    那一天,霍岳劝退了几批打算用强硬手段阻止狗肉节的群众,却并没有救下任何一只将为鱼肉的狗,心中十分沉重。

    身为萨满教教主,霍岳深知自己既无力阻止狗肉节这一民俗,也不能对生灵受难熟视无睹,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一件单纯的事件被居心不良之人利用,扩大作社会事件。

    有时候,不让事态恶化,就是一种挽救。

    然而霍岳终究是过不去心中的坎。

    借酒浇愁,不失为一时妙法。

    所以霍岳要了整整一斤烈酒,点了三两小菜,独自坐在酒吧窗边,望着窗外街景自酌自饮。

    “我能坐这里吗?”正当霍岳满心乱麻无以梳理之际,伴随香风扑面,桌对面坐下了一名气度优雅却又有三分秀美的女子。

    霍岳此时已然微醺,莫名红了脸,却不知怎样回答。

    女子对霍岳礼貌微笑一下,然后端起霍岳面前的酒为自己斟上一杯。

    二人具体聊了什么,霍岳似乎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与女子边喝边聊,愈发熟悉之间已不知喝了多少酒,而待霍岳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丝不挂地安然酣睡的韦梅却让霍岳再次沉浸入觅得红颜知己的美妙之中。

    那长而细密的睫毛藏在慵懒纷乱的刘海下,富有曲线美感的身体半掩在被单里,更像是一方美不胜收的鬼斧佳画。

    回忆至此,霍岳才发现无论是往来驿来的虎锋和罗裳,或者是多年来像儿子一样陪伴自己身旁的青狐,无不微微红着脸,望着自己坏笑起来。

    “见笑了……”霍岳哪里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然脸红到了脖颈耳根,不仅没有一方掌教的风范,还显得颇为孩子气。

    当然,这孩子气里本是霍岳赤诚之心,这也才是一名有血有肉的男人最可爱的地方。

    “那……”青狐明显比虎锋和罗裳更加兴奋,一步跨到霍岳面前,蹲在他的膝边问道,“那个韦梅……师娘,对,师娘……现在怎样了?”

    霍岳白了青狐一眼道:“臭小子……取笑师父是吧?”

    青狐摸摸后脑,只是傻笑着不回答。

    “后来,我告诉了韦梅我的身份,也知道她是桂省郁林州附近山村中的一名蛊师。我说,等我回来东北,处理好教务就回去找她,把她堂堂正正明媒正娶回来……”霍岳说着,眼中的幸福里却又浮出几分寂寥与沉重,“可是真的等我回来,萨满一族又遇到一些事情,忙着忙着就想把和她的事情暂时放放……开始时候,我给韦梅解释,她还相信,可是拖得越久……”霍岳叹了口气,“现在她连电话都不接了,只说是我是无情薄幸的负心汉……”

    “原来如此,所以她也没有告诉你她早已给你种下情蛊的事情……”罗裳恍然道,随即狠狠瞪了虎锋一眼,又甩给他一双特别夸张的白眼仁,冷哼了一声道,“不过你也真是……都把人家给……居然还安得下心在这里?”罗裳义愤填膺,已经忽略了霍岳起码的长辈身份。

    “咳咳……”虎锋有点尴尬,却只能略带歉意地给霍岳抱拳施礼。

    霍岳和青狐都笑了,他们都看得出,眼前往来驿的两位来客是相互都有着爱慕之心的,可惜虎锋内敛,罗裳更用泼辣霸道紧紧掩藏着那颗萌动的心。

    “不过嘛,那韦梅确实也有些过分,要知道,情蛊之毒如果不及时解除,中蛊者终将痛苦至死,一命呜呼的。”罗裳嘴硬心软,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霍岳的气色眼口,然后便默不作声,只是拧着眉头若有所思。

    “罗裳……”虎锋等了半晌,有些按捺不住,“你究竟看出来怎么办了吗?这个情蛊你能解开吗?”

    “哦?”青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罗裳是一名蛊师。

    “怎么,觉得就傻大个有本事,我就是个花瓶么?”罗裳很是不满又不屑地瞥了青狐一眼,然后轻轻咳嗽一下,有板有眼道,“情蛊之说,有两种。一种说法,讲中蛊者不得再起情欲,否则痛不欲生,至死方休,就像是金庸先生小说里面的情花毒。另一种说法,讲中蛊者无论之前心念怎样,都会迷恋施蛊者,而只有见到施蛊者方能解蛊,否则随着时间推移,终于也会痛苦而死。”

    “依霍掌教情况,看来真的情蛊应该是第二种咯……”虎锋点点头,眼神中尽是对罗裳的欣赏与宠爱。事实上,自从此次离开往来驿,罗裳便未曾展示出本领,尤其来到东北萨满一族地界之后,更是被青狐当作了一无是处的角色,对此,虎锋心里也是期待着罗裳能一鸣惊人的。

    罗裳顿了顿,退后两三步,眯起眼睛道:“情蛊不同于其他毒蛊,怎样解情蛊,我并不知晓。”

    “你……”青狐闻言立刻失望万分,长长叹了一口道,“那你说了半天……”

    “不得无礼,”霍岳呵斥青狐一声,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关系,罗姑娘,你就试着解解这情蛊,我一介掌教,起码的道行还是有的,怎样都承受的住,再说,”霍岳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青狐,“这小子现在也有不小的本事,我本就打算把掌教之位给他,然后我便去桂省找韦梅厮守终老。”

    “啊?!”青狐闻言大惊,竟噗通跪在霍岳面前,眼中更瞬间涌出热泪,“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呸!”霍岳探手,一把便将青狐揪了起来,“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再说,你难道不希望我有自己美满幸福的生活吗?!”

    “呃……”青狐低着头,抹了抹眼泪,又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废话就不多说了,罗姑娘,来吧。”霍岳说着,满面坚定地望向罗裳。

    罗裳也不推辞,颇有些大将风范地吩咐虎锋和青狐,要他们准备煮熟的鸡蛋、清水、雄黄、大蒜、菖蒲等物品。

    对于萨满一族而言,这些日常物件准备起来毫无难度,不出半小时,青狐便将罗裳所需各项物品准备齐当。

    “雄黄、大蒜、菖蒲以开水煎为汤药,备用。”罗裳吩咐一声,也不耽搁,让霍岳脱去上衣,伏在床上,然后在清水中洗净双手,又剥开一颗煮鸡蛋,一手捧着鸡蛋,一手结印,在鸡蛋四周舞动几下,半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虎锋听不清罗裳念诵的口诀,却大致猜到罗裳所用法门十之八九是木颜传授的《九黎巫蛊大经》中解蛊之道,便也不作声,静静望着罗裳。

    没过多久,罗裳猛地睁开双眼,将鸡蛋柔柔放在霍岳腰间,然后轻轻滚动鸡蛋,使其沿着霍岳脊柱游走,待上下滚动四十九遍之后,罗裳终于长出一口气,将鸡蛋放在一旁桌上。

    “好了?”虎锋和青狐异口同声问道。

    “把鸡蛋打开看看吧……”罗裳虽然自信满满地说着,但眼睛里终究还是有几分紧张。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独立解蛊。

    霍岳闻言,也坐起身子,非常好奇地看着虎锋走到桌前,轻轻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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