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现场回头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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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现场回头看身后-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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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形同秘书模样的男同志,对着一领导模样的人说道:“那有关艾淳来的批斗大会还进行吗?”

    那领导坐在椅子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道:“怎么不进行?我刚得到一个消息,简直可以用气炸心肺来形容,大家知道吗?这个叫艾淳来的‘黑五类’份子,竟然在昨晚的时候弄死了一头老黄牛,这老黄牛是国家的财产,他的这一行为,让国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我看呢?这家伙不光是四旧顽固分子、封建迷信的余孽,还应该加上一条:潜伏我国的特务,伺机破坏我国财产的特大间谍!”

    那领导这么一说话,下面的一众人纷纷点头认可,立马高喊口号:“打倒特务间谍,打倒四旧顽固分子,打倒封建迷信余孽,*万岁!”口号这么一喊,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那些人不断的上前,你踢我一脚,他打我一拳,反正我父亲就是一名无恶不赦的犯罪分子。他们打我父亲、骂我父亲越厉害,就越代表自己对国家的忠诚,对社会的负责。。。。。。

    我父亲忍着伤痛和高烧,被他们拉到了批斗现场。这机关单位组织的批斗大会,可不是那种大队里的批斗,小打小闹,而是所有的在职工人、学校学生,都停工停课,全部赶过来参加,说不上万人大会吧,那千人还是有的,我父亲辈拉到司令台上,还没等“主持人”开口,司令台下的人就“群起激愤”的高喊道:“打倒四旧顽固分子、打倒封建迷信余孽、*万岁。。。。。。”

    我和我母亲当时也在批斗大会的现场,看着自己的父亲、丈夫在司令台上被高喊着打倒,我和我母亲也只能跟着大家违心的喊着口号。那个年代,真的是不能说真话,满耳朵的都是假话,我母亲在参加批斗大会之前,就知道我父亲是批斗的对象之一,所以一再叮嘱我:“仕帧呀,待会看到你的父亲可千万不能哭呀,人家喊什么,我们就跟着喊什么,心中有什么委屈、有什么痛苦,等大会结束后,我俩回家后再哭再闹可以吗?”当时的我不懂的这个“伪装”的道理,还一个劲的追问我母亲,为何爸爸会被批斗?我母亲就单单的告诉我:这是一个演戏的时代,你要是演戏不合格,就得被打倒。

    直到那个时候,我还坚信我的父亲还会回来的,正如我父亲所言那样,他只是去跟动物交朋友,只是去开个会而已。。。。。。

第459章 邬熙历史上的那几个传说(20)() 
对于我母亲的嘱托,起初我还是比较抗拒的,想必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父亲是自己的第一个偶像。我母亲原本没打算让我去参加这种血腥的、不仁道的批斗大会,怎奈这事一次有单位和学校组织的活动,谁都不能缺席。

    那场批斗大会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除了它对于人权的一种无理的践踏以外,还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父亲。

    司令台下乌泱泱的站了来自各单位、各学校的“积极分子”,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高喊着*的口号、高唱着红色革命歌曲、还高叫着打倒资本主义一切奴才嘴脸。我爸爸是第三个被批斗的,前面的两个已然被群起激昂的群众高呼着“枪毙”、“就地正法”,那两个被批判的人,可怜巴巴的站在司令台下,头朝着司令台下的群众低着,意味着向人民群众认罪,一名声音洪亮的年轻男子,拿着扩音喇叭细数着被批斗人员的各种罪状,没宣布一条,司令台下的群众就振臂高呼“打倒某某某。”。。。。。。

    我当时轻声的的问我身边的妈妈:“妈妈,爸爸也会被这样吗?”妈妈红着眼睛看着我,随后什么都没说,一把就把我搂进了她的怀里。

    终于到我父亲上台接受批斗了。我母亲虽然紧紧的将我的脸面摁在她的怀里,我母亲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想让我看到我父亲最为落魄的样子。但孩子的好奇心是很重的,更何况在司令台上就是我的父亲呢?我拼命的扭动着头,还是在母亲臂弯的缝隙里看到了我久未见面的父亲。。。。。。

    老了。。。。。。老了很多,虽然在没看到我父亲之前,我已经在想象着父亲的模样,我母亲也怕我接受不了现实父亲形象的打击。也一个劲的跟我说:“爸爸外出很久了,不能正常的洗漱、不能按时的理发,所以人会显得憔悴、不干净。到时看到了你爸爸,你可不许吓哭呀!”那年代的孩子特别容易早熟。我都十多岁了,很多事情都是知晓的,只是我母亲还是比较单纯善良,认为我始终搞不清楚眼下的形式。批斗的场面我也经常看到,当我母亲跟我说我父亲要接受批判的时候,我早就联想好了,心中对父亲的“新”形象会有一个大概的认识。但到了现场,从我母亲臂弯中看到我父亲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哭了,确切点说应该是被吓哭了。以前我父亲是多么的儒雅,家中虽然不会添置什么新衣服,但确保穿在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我父亲不太受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什么身上的毛发是父母所授,不能随便剃掉,我父亲认为干净就是从整理自己的毛发开始,每天都会刮胡子,二个月会理三次发,从头到脚。看着都让人觉得精神奕奕,有一种天然亲近的感觉。而现在的父亲呢?整个头发已经将他半张脸给遮住了,胡子耷拉在下巴。由于平日里常刮的原因,长出来的胡子是又硬又杂乱,看上去跟路上所见到的乞丐没有多大的区别。

    那衣服褴褛的就更不用说了,暂且不说衣服上沾染了各种各样的污渍,就那破损的程度,你都不好意思说那是一件什么衣服,连背心都说不上,更不用说是衬衣了。

    我记得很清楚,其他被批斗的人。上台都是踉踉跄跄的被红。卫。兵推上台,而我父亲不是。他是被拉上台的,那个时候大家都看得明白。我父亲已然是不行了。红。卫兵们嫌拉我父亲麻烦,几乎是俩红。卫兵扛手扛脚把我父亲扛上去的,到了司令台,也不管我父亲怕不怕疼,就往那司令台一扔,原本噪杂的司令台下顿时安静了很多。

    其实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他们知道我父亲是最无辜的那个,解放前,我父亲的口碑就首屈一指,几乎在邬熙市,没有人不认识我父亲的。大家看其他人被批斗,说要真是义愤填膺,那也多是假的,被批斗的人没有一个是可恨的。大部分的人还是拗不过组织上的组织,只能勉强过来参加,说到底,是不想被他人认为自己鹤立鸡群,不想让大家感觉自己是异类,所以不想参加的,也都只能硬着头皮参加,看批斗的时候,大家更多的是用一种看戏的心态去看的,上面公诉着被批斗人的罪行,下面就起哄跟着应付一下。到后来,大家觉得这事算是一门热闹,还算是有点意思,于是也会在司令台下起起哄、跟着司令台上的人“互动一下”。司令台上的主持人说:这样十恶不赦的人,我们人民、我们政府应该怎么来处理他?

    司令台下的人通常会说:杀!有点猎奇心理的会说:砍头!还有争执不下的,有说浸猪笼,有说鞭刑。反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说相声一般的互相抬杠着,司令台下当然是纷纷扰扰,而台上也不能多对司令台下的人有什么控制,说出来人家在为怎么处决叛徒出谋划策呢,你在司令台上质问,就有点不太够意思。所以,这种批斗会的现场通常是无秩序可言,吵闹的就像是菜市场、集会一般,有哭爹喊娘的、有愤愤不平发着牢骚的、更有被盗被揩油的,太多了。。。。。。

    而我父亲被那红。卫兵炕上司令台的时候,司令台下却开始了稍有的安静,当主持人宣布这一次被批斗人的名字叫艾淳来的时候,司令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沉默不代表屈服,反而是最为严厉的反抗。

    当主持人开始在那边“声情并茂”的痛诉着我父亲“劣迹斑斑”的事迹时,司令台下却不再像先前的那两名批斗人员那样,振臂高呼、义愤填膺了,而是出奇的安静。即便有些窃窃私语或偶有“打倒”之声,但在整个人群中看来,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司令台上的与会领导有些拉不住脸面了,抢过主持人手中的扩音喇叭说道:“*曾经教导我们。一切利用迷信欺骗百姓的,都是封建残留,要予以扫清。怎么。针对这个封建余孽残留,群众们怎么就没意见吗?”

    司令台下的人被领导的这么一番话。“哄”的一下就炸开了锅,大家都直指着“欺骗”两字追问身边的人:你有被艾淳来欺骗过吗?曾经受过艾淳来占卜的所有人都摇着头,表示没被欺骗过,所以这个“欺骗百姓”很难立得住脚。

    那司令台上的领导见自己的政治宣传没有到位,立刻就拿出了本色面目,对着扩音喇叭吼道:“艾淳来这个人无恶不赦,谁要是站在他的立场话,那就是同流合污。政府会彻查,我倒要看看,谁是艾淳来的同党。高喊‘打倒艾淳来’的,就表明跟艾淳来划清了界限,政府既往不咎,如果谁没喊或者胡乱喊,那就是同谋之人,是‘黑五类’,政府要彻查、彻查、彻查。。。。。。”“彻查”连喊了三遍,印证了当下最流行的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群众们虽然在道义上始终支持着我父亲。但迫于这样的压力,违心的高喊起了口号,那司令台上的领导见自己的“威力”起到了效果。心满意足的将扩音喇叭递还给了主持人,在还给主持人的时候,又在主持人的耳边交代了几句话,那主持人点了点头,随后用扩音喇叭对着司令台下的群众们喊话道:“背道而驰的人,永远是被人唾弃、被人所不齿的人,哪怕是他最亲爱的家人、孩子,同样也会跟其划清界限,沐浴着社会主义大家庭的阳光。今天。艾淳来的妻儿也在现场,他们前来参加这里的批斗大会。参加自己丈夫、自己父亲的批斗大会,可见。是要跟这艾淳来永久的划清界限,事实告诉我们,在阶级敌人面前,永远没有家人、亲情、爱情可言。现在我们有请艾淳来先前的妻儿上司令台表决心。”

    这话一喊,整个会场再次鸦雀无声,就见有几个红。卫兵从外围走了进来,来到了我和我母亲的身边,一边被“请”上台的时候,一红。卫兵在我母亲身旁告诫道:“知道到了台上怎么说吗?乱说话,是会受到严厉的处分的!”

    其实这个让我和我母亲上司令台表决心,我母亲先前就知道了,她领导已经找过她谈过话了,意思就是让我母亲趁着这次“机会”的时候,赶紧跟我父亲划清界限,这样在政治待遇上,还能有所改善。否则,不光大人要吃苦,孩子也要跟着吃苦。我母亲回来后没有跟我说,想必应该是她怕我受到伤害,所以当我和我母亲被“请”上司令台的时候,我是一脸的诧异而我母亲则非常的坦然。

    我和我母亲上得司令台后,主持人就把扩音喇叭交给了我母亲,而我则是本能的想跑到父亲的身边,想把自己的父亲从地上扶起来,但我这一举动被我母亲拦住了,她死死的攥着我的手,把我攥的很疼很疼,通过母亲的手,我能感觉到我母亲全身是在颤抖的,想必这不应该是紧张,而是激动的表现。在她将扩音喇叭放到嘴边之前,我先是听到了她的抽泣声,随后她略略酝酿了一下,最终,拿起扩音喇叭,对着台下的司令台说了这辈子最违心的话,这番违心的话,我至今都能一字不落的背出来,“我丈夫艾淳来,没有接受社会主义改造,思想堕落,欺骗群众,为群众所不齿,今天他这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我作为他的妻子,倍感蒙羞,今天在*、在政府、在群众面前,我表态:我和艾淳来断绝夫妻关系,他的生死于我无关!”短短95个字,说完后,我母亲就扔下扩音喇叭,搂着我痛不欲生。至今我还记得那领导的奴才嘴脸,他看到我母亲在哭,竟然恬不知耻的拿过我母亲扔下的扩音喇叭,用扩音喇叭对着我母亲问道:“既然和艾淳来划清了界限,应该开心才是呀!怎么会哭成这样,难不成你还舍不得?”

    屈辱、天大的屈辱,我母亲见那领导紧追不放,只能继续违心的说道:“不。。。。。。我痛哭是痛哭我自己,当初不应该瞎了眼。找了这样的男人!”

    我母亲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双手都被我母亲捏到了有瘀青。

    那领导见我母亲这么说。也就无法追究了,而是高举这扩音喇叭。对着司令台下的群众声嘶力竭的说道:“群众们,你们看到了吗?艾淳来是怎样一个人?连他的妻子和儿子都要跟其划清界限,可见有多么的无耻、多么的可恨,他是我们的阶级敌人,他是封建社会留下来的残留余孽,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呢?”

    在这里要补充一下文。革期间的法律。在很大程度上,文。革期间的法律是一片空白。无司法程序可言,或许大家最为耳熟能详的一个故事就是国家前。主席刘。少奇同志,他在被批斗的时候,拿着中国的宪法呼吁道:“我是中国的公民,我有申诉的权力,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结果呢?除了红。卫兵们肆意践踏中国的宪法,压根就不会理会所谓的权利、所谓的法治精神。纵观文。革期间的法律,最为重要的一条是伪民主:让群众表决。一些被批斗的人士,戴着高帽、挂着罪名牌带上了公审大会,然后一些红。卫兵拿着*语录。将其罪名宣读一边,随后询问群众道:“有罪吗?”群众们一喊“有罪”,得。。。。。。那被批斗人士就算是有罪了。然后红。卫兵继续高喊问道:“判死刑吗?”群众们一喊“死刑”。那那名被批斗人士都不用等死刑复核,基本上当场就能被红。卫兵们打死,然后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都不带通知死者家属的。整个文。革期间就是如此乌烟瘴气,同样是二战后满目苍夷的国家,小日本被原子弹炸完后,整个国家米仓里连颗米都找不到,当时我国建国后还能用上拉线开关,小日本的底子比我们差了很多。结果呢?我们开始搞文。革,人家踏踏实实搞教育。如今我国和日本的差距就是在文。革期间被人家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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