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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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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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雾飘渺,水汽氤氲,他见一婀娜纤巧的身影浸泡池中,她容貌美丽脱俗,却透着亲切可爱,但眉宇之间,又有无尽凄凉。

    血寒。

    门主。

    师父。

    太乙在此世的记忆活了过来,盘蜒凝视少女,既感畏惧,又觉敌视。她是山海门人,眼下是盘蜒的对头。

    血寒流着泪,心声弥留在池水中,她在呐喊,在泣诉,那声音宛如千万人在哀嚎,惊天动地,震荡人心。

    她喊:“都死了,都死了!蚩尤杀了他们!我怎会如此鲁莽?是谁让咱们来这儿的?那声音,那歌声。。。。那人是谁?为何能将咱们引至异世,却神通不减?那是蚩尤布下的陷阱么?可咱们与他隔绝两边,奈何他不得,他为何要多此一举?”

    盘蜒哈哈大笑,他记得正是自己——那梦中的太乙——朝天歌颂,打开了通路,令真仙降世。

    真是天大的笑话,如今他却无法用这法子回去,他与山海门困在此地,像猎物躲着猎人一般遮掩潜藏。

    他不记得血寒曾这般软弱无助,楚楚可怜,她一贯温和沉着,运筹帷幄,令昔日的太乙敬畏。

    血寒又道:“孤独!我好孤独!我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这世道。。。。。。这泉水,不错,没准这世道仍有冰雪神潭。这池水是天神遗留,这世上也有天神的遗迹!”

    山海门的人应当欢喜孤独。隔绝情··欲,超越爱恨,在自己心中,与天地斗争。血寒、太乙、苍鹰、金猴、觉远,一个个皆是如此。你为何会伤心?为何会流泪?你显露出弱点破绽了,血寒,你不该如此,你乃山海门的首领,你无需任何人保护。

    盘蜒已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心声,还是血寒的哭诉。

    血寒探出神识,感应这池水中古神的思绪,许久之后,她流泪而笑,说道:“这里有天灵者?这抑天山周围有古神后裔,与我一般。天灵者的血脉,每百年一轮回,降生在此地的婴儿身上,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是我。。。。我的孩子。”

    不,不,他们就是我。

    血寒拍这手,哼着歌,像是催眠的曲子,她道:“魂之初,心之始,纷纷乱,浑与浊,无善恶,无好坏。魂孤独,心寂寞,有亲友,来相见。我与你,此与彼,无差别,合为一。”

    她一边唱,一边斩断自己双足,可立时又回复如初,那双血红的脚起了变化,不多时,变作两个婴儿。

    血寒笑道:“天灵者。”在两个婴儿脸上亲了亲。婴儿自然不懂,但血寒依旧对他们说道:“我替你们找一户好人家,让你俩好好长大,你俩哭,我心里也哭,你俩笑,我心里也笑,你们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你们遇上难处,我会设法帮你们。”

    她顿了顿,又凄凉道:“我。。。。我对不住你们,可我。。。。实在太苦。心魔。。。心魔。。。。暂难化解。我并非。。。。借你俩躯壳练功,可。。。。可我抵受不住,我。。。我活了千百年,仍与那个血泊中的小女孩儿一般软弱,着实不像话。”

    盘蜒与斗神红疫相斗时,她些许记忆曾涌入盘蜒心中。他知道天珑曾在一被屠灭部族的尸山血海中找到血寒,将她抚养长大,而逐阳阎王所救下的那个少女,也曾罹患灭族之灾,血寒与那少女是否为同一人?

    逐阳在找血寒,她知道此事么?

    那与盘蜒又有何关系?山海门与阎王相斗,盘蜒正该幸灾乐祸,置身事外才是。

    血寒擦去泪水,声音平静了些,她道:“小妹妹,小女神,你们俩会度过平凡而不凡的一生。你们的魂魄会饱尝喜怒哀乐,待你们寿命消尽后,部分灵魄会融入我体内,化作我功力的一部分。这是我血肉纵控念的习练之法,原谅我,这并非加害,而是祝福。我会保你们一生幸福,儿女成群,不受苦难。”

    盘蜒心想:“从此以后,这儿每个出生的天灵者,都是血寒心魂的一部分?不错,不错,魔神心思,岂能循规蹈矩?凡人的慈悲,可并非魔神的慈悲。”

    他想着小默雪,想着道儿,想着阿道,想着阿熏,目光闪烁,心头畏惧。

    他心想:“从我至此后,小默雪一直跟着我,这是巧合么?不,不,她尚未识破,我能看得出来。但我需设法蒙混过去,彻底消去血寒的疑心。”

二十三 满腔悲愤洒花丛() 
他探至水池底部,手指触到一物,捞起一瞧,正是那构地文书,其材质强韧,半金半绸,未有腐蚀。

    回到顶层,他轻触小默雪与道儿,两人睁眼,小默雪低呼一声,羞得缩成一团,道儿则失魂落魄,愧疚之情充塞心胸。

    盘蜒道:“妖魔作祟,两位不过受其荼毒,何须如此?”

    小默雪心想:“我。。。身子都被吴奇先生看去啦,这。。。该如何是好?不过他年纪大,足可做我祖父,或许。。。。也不打紧。”

    道儿忽然连抽自己耳光,声音响亮,出手极重,第三招被盘蜒挡住,她流泪道:“妹妹,我。。。。不是东西,真该天诛地灭。”

    小默雪道:“不,不,就像先生所说,那并非姐姐过错,而是妖魔太过狡猾之故。”她心知若自己显得过于委屈,道儿势必更为悔恨,于是定住心神,神色颇为豁达。

    盘蜒指着那婴儿血肉说道:“那妖魔以为掌控住我,反被我找出真身,一举杀死,这叫斗智不斗勇,斗心不斗力。”

    两人不知这婴儿厉害,信以为真,齐声笑道:“真多亏吴奇先生立下大功。”

    盘蜒再将构地文书交给小默雪,道:“我不懂凤依族文字,小默雪,道儿,你二人通读一遍,带回去给靡葵。”

    小默雪见找到宝物,先是一喜,又忙道:“不可,不可,这构地文书是巫师传给巫师的。。。。”

    盘蜒道:“靡葵可曾不让你瞧了?她自个儿无能,夺不回此物,难道还欲坐享其成?你二人不学,将来再遇上危难,又该如何保住亲人?”

    雪、道二女心中一动,展开文书,见上头所载咒语、野兽,极为神异,其中精要,乃是以高贵心魂,行善积德,感动善灵,从而援助。两人一时无法尽解,但盘蜒要两人死记硬背,将来功德到了,自然而然便能施展出来。

    两人经此一难,非但学了那强身护体的‘道雪神拳’,更领悟凤依族咒语之妙,可谓不虚此行,收获丰厚,只是想起此地惨剧,仍困惑悲叹,难以释怀。

    既然妖魔已除,宝物已得,三人即刻离去,又行了小半天,回到凤依寨,去面见那靡葵巫师。

    巫师见三人归来,惊喜交加,眼眶发红,险些哭泣,她急道:“此去可遇上什么危难么?”

    盘蜒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道:“老夫一条老命,险些葬送在那儿!塔楼中有一婴儿妖魔,迷住道儿,令咱们自相残杀,若非老夫机灵,用计将它杀死,咱们哪儿还回得来?”说罢举起手中构地文书。

    靡葵当年从塔中逃离之后,当晚便发生大乱,周遭村子死者无数,她受猫妖拦路,无法返回,可隐约感到是那死婴作怪。听盘蜒所言,脸色惨白,勉力笑道:“吴奇先生不愧为当今大侠,除去那。。。作恶。。妖魔。”说到此处,喉咙苦涩,小声咳嗽掩饰。

    小默雪劝道:“吴奇先生,巫师奶奶也歉疚得狠,你莫怪她啦。”又将途中遭遇全说了出来。

    靡葵巫师越听越惊,不禁汗流浃背,暗呼侥幸。她之前命小默雪、道儿前去,并非出于坏心,有意陷害,而着实想得知其中隐情与师父结局,更因族中如今危机四伏,八面受敌,非得倚仗构地文书的大威力不可。她听闻天灵者传闻,知道那塔楼池水与天灵者息息相关,心中隐隐指望小默雪能破开死局,这才冒险一试,不料她那师父果然活着,局面却比想象更为凶险。

    她默然许久,道:“小默雪,你有没有心上人?”

    小默雪羞道:“哪有?哪有?我。。。。我钻研医术教义还来不及呢。”

    靡葵道:“那就好,你。。。仍是处子之身。待咱们熬过这几桩大事,我便破例升你为族中巫师。”

    小默雪心头一热,旋即受宠若惊,心慌意乱,道:“这哪儿成?巫师奶奶,我才十七岁啊,唯有到四十岁后。。。。”

    靡葵道:“你是百年一见的天灵者,族中虽鲜有人知晓这‘天灵者’名头,但族长等各位元老却心中有数,当年。。。。我师父失落在塔里,我三十岁不到,也奉她遗愿,继任巫师。只要上代巫师答应,此节大可破例。”

    道儿欢呼:“妹妹,这真是天大之喜。”这凤依族巫师地位之高,更稍胜过族长,如小默雪这般破例升任,前所未有,乃是无上荣耀,她自然替妹妹高兴。

    但在她心底最深处,隐隐有难以告人的念头:“她当上巫师,便再无法抢我的小王爷了。”这并非那死婴弥留的毒咒,而是她自个儿暗怀的思绪,不过受那咒法诱惑而出,连盘蜒也无法消去。

    小默雪心砰砰直跳,如在梦中,望向盘蜒,轻轻笑道:“吴奇先生,我当天遇上了你,果然是罕有的吉兆。”

    盘蜒和善说道:“你心地善良,自然会有好报。与老夫关系不大。”他停了停,又道:“只是这般提拔,难免惹人嫉恨,不知情者定会口不择言,说出不少难听话来。”

    靡葵皱眉道:“什么难听话?”

    盘蜒笑道:“人嘴两张皮,什么话说不出口?比如说或有人传闻:这两个双生丫头,是巫师偷偷养的私生女儿,方才得此厚遇。”

    靡葵心头巨震,霎时暴跳如雷,骂道:“你说什么?你这。。。这老贼,你乱嚼舌根,污人清白!”小默雪、道儿不料她突然怒火冲天,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盘蜒神色自若,说道:“我不过打个比方,未必真是如此。。。。”

    靡葵高喝道:“狗屁,狗屁,你这般想法,心肠恶毒,猪狗不如!”

    盘蜒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巫师一口气喘不过来,头一沉,软倒在椅子上。

    小默雪慌道:“巫师奶奶,你不舒服么?”捏她手腕,探她脉搏。

    盘蜒道:“巫师瞧我有气,在下唯有告辞。”说罢出门不见。

    巫师呆了许久,道:“你俩。。。先下去吧,我高兴太过,一时虚弱,并无大碍。”两人放心不下,执意要留,但巫师大声将两人喝退。

    道儿与小默雪出门一合计,却毫无头绪,道儿伸个懒腰,笑道:“我去洗个澡,再去找问天哥哥啦。”

    小默雪道:“我要去后山竹林练练咒。”

    道儿拍拍妹妹小脸,道:“你要当巫师,是该磨练本领才行。”

    小默雪想起此事,头大如斗,惶惶不安,道儿劝她几句,回屋去了。

    小默雪回到屋中,不见盘蜒,便烧了饭菜,吃了几口,留在桌上,出了门,来到竹林中。

    这竹林甚是幽静,乃是巫女习练咒语之地,颇为神圣,此时已然日暮,更不会有人前来。小默雪回想“道雪神拳”,练了数遍,将拳法威力使得淋漓尽致,得心应手,只觉单凭这四招,族中已鲜有敌手。

    拳法练完,再默想构地文书中的‘美与毁之训’,上曰:‘美人愈美,恶事愈恶,盖因美人激怒气、嫉恨,招引毁灭。故而美人者,当引美之效,慎而用之,以助族人。’她默想许久,陡然间心领神会,招来林中一头仙牛灵,身躯透明,将她身子遮住。

    小默雪万分喜悦,暗想:“这仙牛灵遮住我,挡住美丑,我在林中行走,谁也察觉不到我。这构地文书,果然神奇无比。”

    正庆贺间,她见到两个人影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点亮火把,照亮两人面孔。

    正是吴奇先生与靡葵巫师。

    小默雪又不安,又好奇,心想:“午后吴奇先生对巫师奶奶偷偷说了几句话,原来是邀她来这儿交谈。”见巫师奶奶神色忐忑,比早晨愈发苍老,更是担忧。

    靡葵道:“这儿没有人,你说吧,早上那句话什么意思?”

    盘蜒笑道:“实话实说,我确见到你那师父,她留下文书,说你是杀她的凶手,还有你那不可告人之事,我也皆了如指掌。”

    靡葵尖叫一声,掌心嗤嗤作响,升起一团毒气,盘蜒恐吓道:“你那师父都奈何不得我,你念咒之前,我已将你制住了!”

    靡葵怒道:“你。。。。你血口喷人,没安好心,我明个儿就叫神山守卫来除你!”

    盘蜒手指忽然点出,靡葵身子一震,穴道受制,已成了木头一般。靡葵恨恨道:“你。。。放开我!你袭击本族巫师,已犯了死罪!”

    盘蜒仰天笑道:“巫师?巫师?哪有谋害师父,私通鬼灵,养下私生孩儿的巫师?”

    小默雪听得明白,顷刻间头皮发麻,脑子大乱,心想:“吴奇先生在说什么?”靡葵更是魂不附体,泪如雨下,盘蜒解她穴道,靡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你怎地。。。都知道?”竟不再说谎掩盖。

    盘蜒道:“你师父所留控诉,已落在我手里,你若不听话,我便将此事公之于众,莫说你名誉尽毁,凤依族也成滇地各族笑柄。”

    靡葵泪眼朦胧,抬头道:“我。。。。答应,我什么都会为你做,不惜。。。不惜代价。。。”

    一听此言,盘蜒身子发抖,眼前一黑,暗想:“什么都会为我做?不惜代价?”

    这是吕流馨死前,苦苦哀求盘蜒的话。

    瞬间,盘蜒感官放大,心思如狂风乱云,难以收拾,他明白那婴儿的毒咒并未全然除尽,被此言挑起,扰乱他心思,可盘蜒迷迷糊糊,已不想压抑。

    他知道小默雪在旁偷看,他引这巫师来此,正是为了揭穿她往昔罪行。可就在此刻,盘蜒有了新的、更危险,更疯狂的主意。

    小默雪所见所闻,皆会传给山海门的血寒,血寒眼下未必留意盘蜒,但盘蜒总的设法彻底消去她的猜疑。

    太乙最不会做什么事?

    他超越了爱恨,心性残忍,对男·欢·女·爱厌恶至极。

    盘蜒已头脑不清,只觉这法子精妙绝伦,万无一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勾起靡葵巫师那憔悴、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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