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乱说。牛永祯也算是个有想法的人，但是在这当头还真不敢拿主意。
牛家的人担心的是有道理的，因为牛赤水几个孩子里面，永蕙的那个姐姐永兰其实是最大的，按照别人家的情况，她早就应该出嫁了。但是她其实平时是被家人忽略的，一来便是没有什么文化，二来这女孩子容貌是牛家最难看的，身上综合了父母身上所有的缺点。
邻居们私底下开玩笑，说这永兰不是牛家的，她还曾经听到后难过了很久。不过幸好容貌里依稀还像老令公，牛家人才没有太在意，所以一直也是牛家的一块心病。
牛永祯是牛家这代的长子，按说有什么好事应该先轮到他。确实为了他能够在村里开大型拖拉机，牛家由老令婆出面和唐良园说道，后来才在唐八天那里拍板定下来。就是到了今天，牛永祯能够开拖拉机，也还是令人羡慕，也是牛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这次瓷器厂招工的事情，牛永祯肯定是不会参与的了。
而牛家的幼子牛永杉，虽然不能和牛永祯一样通透，却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不过他的年龄其实还有点小，真正要说参加工作这件事，只怕他在村里别人面前，还真没有丝毫的竞争力。这是牛家人心里的疙瘩，因为牛永杉这不大不小的年龄，还有他自身的条件，出去也是一个受辱或者被涮下来的主。
至于同样比牛永杉小的永蕙，却是牛家人有点心思的主要原因。牛永杉不一定能够进去瓷器厂，永蕙却希望大了很多，那就是因为乡里人女孩子出嫁早，永蕙的年纪在娘家也算是大姑娘了。所以牛家人的想法就是，如果在永蕙现在这个年龄里，给她一个工作的机会，以永蕙的容貌来说，以后找个好人家是很简单的。
当然，牛家人具体的想法，还真的不是旁人可以揣度的。至于这个时候的我，就更加想不到这些了。
永蕙在家具体听了一些什么话我不知道，但是因为她逐渐的成年了，也越发的出落的水灵，平时听别人的话自然便多了很多。要说丫头大了没有心思也不可能，但是她不管对家里人的安排，还是平时自己有什么想法，都很少表露出来。
其实我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因为这种我不能决断，也不能发挥作用的事情，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就是因为我的这种不言不语，却已经伤了永蕙的心。但是这个时候的我，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和道道。
撩着一些蚊帐看了眼永蕙，可能感觉到她没有动静，便又放下磨磨蹭蹭的穿了半天衣物。倒不是怕永蕙突然掀开蚊帐来看，因为确实是有了一些情况。
其实她正坐在屋里的木凳上发呆，虽然没有吱声的意思，也没有看我这边的意思。但是我即使再愚蠢，这个时候心里一想之后，已经猜到了她不开心的原因。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她，因为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我之所以磨磨蹭蹭的，那是因为我快要穿好衣服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卓婷拉着了我。这让我有些紧张，当我看到她哀求的眼神时，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猜想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毕竟她比我大而且应该比我懂事，看着她露出来被外半截脸，眼神里不知道想什么，但是神色好像有些哀伤，我心里便乱了起来。
”小蕙，你先回去罢！我好像还不饿！“我颤着声音忽然对永蕙说了句谎话，其实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对永蕙说过假话，这个时候说出来，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颤。
半撩起的蚊帐外看到永蕙有些惊讶，看了我一眼依旧坐在被窝里不动，永蕙难得的是脸色一变嘴巴一撅，眼神闪过一丝生气，居然腾的就站起来出去了。
我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心里虽然有些后悔，可是回头看到卓婷的样子，恍然却感觉是淑媛躺在那里。心里好像缺失了一根弦的琴，静静的摆在那里。
然后我感觉到一个滚烫的身子抱着我，我讶然的看到卓婷居然趴在了我小腹上：“小河，我好像又发烧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好，好，我陪着你！”我感觉到自己喉咙发干，忍不住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小河在家吗？小河在家吗？”外面传来一阵喊叫的声音，虽然没有看到人影，让我惊讶的是我却听出是唐宗的。这不但令我惊讶不已，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
永蕙再次跑了进来，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我：“小河，好像是牛爷家叫你有事哦！”她似乎都懒得看被窝里，有些激动的看着我。
“在，我在！”虽然不想起来，但是听到唐宗的声音到了窗外，我只好无奈的应着，一边快速的问永蕙：“你怎么又回来了？”
“有你电话打过来了，赶快去我家里接哈！”唐宗却没有进来，听到我在屋里应着，便直接又走了。
我终究还是没有赖在被窝里，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电话，想到是父亲或者妈妈的，因为这个时候的电话还太昂贵，整个村里只有唐八天家里有个电话机。人家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所以即使卓婷拉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几乎是套上了外裤，便跟着永蕙一起小跑出来。
“你好像很讨厌我！”跟在身后的永蕙声音似乎有些喘息和发颤，但是我听着似乎有些哭腔。
我回头看到永蕙眼圈真的发红，不由头皮发麻的回到：“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我这句话回的也有些委屈，毕竟和永蕙从小玩到大，还没有被她这么说过。
一个从小疼爱照顾的人，忽然对自己这么说，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不过因为要接电话，我也没有来得及和永蕙解释。不过当看到永蕙越来越慢，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心里虽然有些茫然，却依旧往唐八天家里跑去。
永蕙最终没有跟过来，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我心里第一次有些失落。虽然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种伤心的意思，但是我可以看出来永蕙很不高兴。
在我靠近唐八天家时候，便听到鞭炮声不断，他家门口因为燃放鞭炮升起的烟雾，迷漫了他家门口的晒谷坪。我知道这肯定是来重要客人了，便有些畏惧的没有马上靠近。果然在鞭炮声中听到一阵拜年的声音，而且还看到几台吉普车。
我想站住不过去，不过却看到唐宗似乎站在屋檐下朝我招手，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只好快速的走近过去。
唐八天家门口的坪里当真满压压的都是人，有些认识的都是村里的干事和村委的领导，还有各个组里这些年提拔培养起来的一些积极党员。唐八天正在阶前迎着了一帮人，大家站在阶前门口在一阵客套里迎进了客厅去。
这些村里的人便都站在门口边看着，显然这种场面可以看出来，唐八天在县里的威望，也终于让村里的人意识到，如果没有唐八天的话，谁会在意和认识弘扬堂里的这些人？
大家终于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唐八天的距离，看着进屋的这些领导，连乡里的几个领导都只能站着。等县里来的领导和唐八天坐下了，他们才侧着身子在凳上坐下，身子却都朝着这些领导，满脸的堆笑和陪着好。
村里人心里明镜一般，唯一进屋的就是唐入海，他都还陪在乡里领导的最后。看到沈宝珍却在屋里人群穿梭，快四十岁的人了却好像一只花蝴蝶一样，不但发出爽快的笑着，而且举止得体声音清脆好听。看着她的样子，唐入海想到自己的堂客，心里便一阵难受！
唐八天似乎没有在意村里这些人的想法，神态自然的便陪着几个体态微胖，穿着四个口袋中山装的男子，坐在屋里的椅子里客套。壹太婆自然也是在的，不过在接受了大家的拜年之后，便示意大家不必理会自己。
忽然挂在墙上的电话机便响了起来。这使得大家都微微一愣，唐八天抬头看了电话机一眼，自己却没有站起来，却朝一旁的沈宝珍使了个眼色。沈宝珍马上会意过来接住了，听到声音后脸上先是一愣，继而马上四顾的看了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人。（。）
第三百零五章 不着痕迹（）
“小河来了没有，大家赶紧的帮忙看看，他爷老子打电话来找呢！”沈宝珍看了眼门外的人问道！因为外面站满了人，虽然看着自己，却显然是不想知道电话的内容。沈宝珍也看不到别人的样子，她只好朝外面喊话。
这大正月里的，乡里人讲究新年礼数，那是必须对每个人客客气气的。不管是老人小孩，那都是不能重话，尤其是骂人训斥的，不然别人会认为一年不顺的。沈宝珍虽然有些不耐，尤其看到门口满丫丫站着的人。不过想到屋里的这些人，她只好强装着笑意。
其实站在门口的这些人，虽然都是村里的领导和党员，说起来也是自己男人的手下和培养起来的，但是沈宝珍历来是个八面玲珑的，这会怎么会给男人失了面子？
何况虽然孩子比较大了，但是这些年沈宝珍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老了。村里很多人风传有人和自己男人一起，但是沈宝珍想来想去，这弘扬堂还真没有几个和自己能够比的。尤其自己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加上见多识广，一般人哪里会入得了唐八天的眼里。
这个时候家里来了客，还是周围难得一见的贵宾，虽然自己可以摆着一些姿态，自然更加会当着这些县里的领导，展示自己的风度。据说如今挨着自己男人坐的那个瘦子，还是市里主抓企业的刘领导。虽然沈宝珍一直知道自己男人威风，想到这市里的领导来家里拜年，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尤其看到自己搔首弄姿的时候，这个刘领导多看了自己几眼，沈宝珍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便忍不住的激动。
其实要说沈宝珍风光了这些年，虽然是唐八天的堂客，但是沈宝珍一直心里有个心病，因为自己不是唐八天的原配。虽然沈宝珍不愿意提这件事情，但是那个死去的女人留下了两个孩子。如今他们也出去工作了，但是在沈宝珍眼里，自己终究是人家的后妈，唐八天的第二房堂客。
如今也没有人敢在沈宝珍面前提这件事，但是每次看到那个女人的孩子回来，沈宝珍便会不断的想起这件事情。而且沈宝珍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年纪，从十八岁那年开始跟着唐八天，她也算风光了将近二十年了。
乡里人老的快，可能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很多人不到四十岁便算是堪堪老年人了。但是沈宝珍一直生活的很好，因为除了正常的家务，别的她都不用想。在这个家里甚至是弘扬堂，沈宝珍应该说是活的最好的堂客了。不过即使如此，她心里一直有个小小的遗憾。
人总是要有些事情做，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乡里人虽然说不出这个道理，但是大概的意思无非一样的。沈宝珍悠闲了这么多年，随着孩子逐渐的长大，忽然发现自己活得好像很白痴。出去无论谁都知道，自己是唐八天的堂客，但是除了这句话之外，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于是她心里逐渐的有了个心结。
尤其出门应酬的时候，别人问起平常做些什么的时候，她更是深深的难受。原来据说周围有好几个村的书记家的堂客，都安排到乡里政府去工作了。不管她们平时做些什么，哪怕是如今兴起的计划生育，那至少也是每天做了份工作不是？
沈宝珍平时就围在弘扬堂家里居多，尤其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她心里更是格外的难受。虽然这些年唐八天拗不过她，让她去了村里铸造厂做出纳，但是沈宝珍认为自己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她是要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的，要让乡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的。
想堂堂唐八天的堂客，男人不说在乡里和县里多风光，那就是县里市里的领导，每年都要到家里来拜年的。而家里的堂客却只会煮饭洗衣服，这对于沈宝珍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和折磨。
随后沈宝珍准备了好几次，想和乡里上门的领导诉诉自己的苦，但是唐八天好像都明白一样，每次都事先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自己丢脸，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宝珍就感觉到憋气！毕竟这种大事是男人说了算，女人如果强出头的话，是要被人笑话的。
不过沈宝珍也不傻，自己过着太平日子，几个孩子也眼看着要长大，家境一直比别人好的太多，所以沈宝珍还算是克制。不过今天看到这风势，想到瓷器厂马上就要启动，沈宝珍的心里无法抑制的再次涌动了起来。
近些年外面风传国家政策变了，允许老百姓走出去做生意，也允许职工出去闯荡。于是有些人的生活环境变好了，也逐渐不把自己男人放在心里了，所以沈宝珍隐隐也有些危机感。因为占据着资讯的优势，沈宝珍知道的还是比别人多很多。
但是因为这次瓷器厂招工的事情，许多人私底下便找过自己。沈宝珍虽然知道自己说话不算什么，可是在男人耳边吹吹风还是可以的。似乎在这种虚荣里再次找到了安全感和存在感，沈宝珍从年前开始就很活跃！尤其想到瓷器厂招工的事情，既然别人可以进去，为什么自己不想想这个事情呢？
当然尤其这次不知道谁传出消息，说县里领导要来和自己男人商量招工的事情，早上打开门的时候，沈宝珍还真是吓了一跳。村里有着一些脸面的人，似乎都来了自己家里。这个时候沈宝珍终于知道，自己男人还是有着资历的。也更让沈宝珍触动，自己应该有一番作为。
在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她匆忙的准备了许多红枣和鸡蛋，只等着大家落座，便给大家上来热腾腾的醪糟鸡蛋！做一个主妇该做的事情，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得体。这是沈宝珍聪明的所在，因为到了她这个程度，没有必要靠别的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别人不知道沈宝珍心里的想法，但是看到她鹤立鸡群的样子，很多男人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就是那个市里的刘领导，都忍不住看过来。当看到沈宝珍的目光看过来，和自己接触的那一瞬间里，沈宝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