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护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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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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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宁王不温不火地声音传了出来:“我也不愿相信皇嫂是这等人,但此事儿事关我皇家血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也由不得我不信。”

    里面许久没传来声音,忽然姜佑的声音带着愤懑传来出来,却不是对着宁王,她在殿门前向着孝宗和张皇后合葬的地方遥遥行了个大礼,面色满是郁愤委屈:“母后啊,您含辛茹苦,对外要劝谏父皇,广施恩泽,这朝中上下,谁没有受过您的恩义?对内要管辖六宫,教养儿臣,儿臣的品性教养皆是来自母亲,可惜您体弱身单,早早地仙逝了,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在,儿臣报答不得您的哺育之恩,受过您恩惠的人也无以报偿,如今还让人污了您的身后名,都是儿臣无能啊!”

    这话说的底下的朝臣面皮发红,都带了些羞惭,孝宗宠信宦官,最严重的时候,昭狱里都是人满为患,幸好这时候有张皇后在旁时时劝谏着,这才免了许多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所以姜佑说张皇后有恩于朝臣倒也不为过。

    底下已经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大臣站了出来,纷纷劝言:“皇后贤德,殿下又在宫中多年,在皇上膝下尽孝,怎么可能不是皇上亲子?王爷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宁王面色微沉,却不言声,侧脸微微一个眼风打过去,原本安静立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妇人就站了出来,对着众人福了福身,然后垂头敛着眼皮底下的精光:“奴婢在宫中当了一辈子差了,想必诸位大臣也有认识我的,本来我都是快要出宫的人了,但近来越是临近太子登基,我这心里越难安生,今日就在这里把当年的事儿说几句。”

    她看了姜佑一眼,一拧身子,极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当年皇后身子并不安康,甚至怀殿下的时候还生着病,早有太医诊断,说殿下纵然能生下来,怕也不好养活,可殿下却一直是平安康健,实在是有玄机在里头。”

    姜佑冷哼道:“小时候的事儿我记不大清,自我记事儿起父皇就敦促我白日练拳脚武艺,晚上泡药浴,身子调理过来有什么稀奇的?难道这也是疑处儿了?”

    她顿了下,眼神有些闪烁,又垂了头道:“殿下,您本来是寤生,一出世便身子娇怯声气儿弱,勉强用汤药吊着命,就这么拖了两个月,终于有一日晚上渐没了声息,皇后抱着她哭了一天一夜,可第三天夜里不知怎地,皇后竟又抱着殿下出了寝宫,就过了两天,殿下便跟换了个人一般,玉雪富态,连哭声都大了许多。”

    有好些老臣都知道姜佑刚出生身子是不大好,面上都显了深思之色。

    姜佑胸中积郁难抒,愤懑翻腾,只能恨声怒斥道:“你胡说!”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事无巨细,字字真切,想来在宫里应该是很得用的了,可我为何没在母亲宫里见过你当差呢?”

    她眼底一慌,随即对着姜佑福下身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有所不知,奴婢在您出生一年后得了场大病,皇后怕过了病气给您,便把奴婢赶了出去,那时候您还小,自然记不得了。”她眼底似乎带了些畏惧,眼底却难掩恶意:“当初宫里有个宫女,名唤春兰的,跟侍卫私通,珠胎暗结,偷偷瞒下了怀孕之事,她怀的月份跟皇后差不多,但生产的几个月前人便没了踪影。。。您若是不信,便可去宫里调出当年的记事来查验,奴婢若有半句谎话,甘受天打雷劈!”

    她说着便向宁王跪了下来,尖声道:“这事儿奴婢一直捂在心里几十年,夜不成寐,如今眼看着太子就要登基,奴婢实在不忍皇室血脉出了岔子,便在这时候说了出来,还望您来决断!”

    这事儿说的真假参半,甚至七八成都是真的,姜佑小时候身子的确不好,赶皇后怀胎那阵,也确实有个宫女珠胎暗结,瞒下了身孕,后来人就再没了踪影。这两件事儿被她串连到一起说,原本无关的事儿便变了味儿,连起来就是皇后的女儿早死,便拿了宫女生的顶替。

    在一边的镇国公皱眉反驳道:“我看你是一派胡言,殿下当初身子不好,是皇上请了国手圣医慢慢调养好的,等大些了跟着练些吐纳功夫,怎么就成了被人掉包?而且宫女怀孕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下来?”

    她神色眉毛一耷拉,脸皮子抽搐几下,再开口却是平缓的声口:“本来皇后是打算把那宫女处置了的,但后来听太医说殿下可能保不住,又诊出那宫女怀的也是女胎,皇后便把那宫女报了有疾,再送到松涛庙里安置,让她平安生产。”

    松涛庙早就被烧了,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镇国公气得面皮发紫,正欲反驳,就见宁王踏出一步来,微微笑道:“说来也巧,我无意中寻到了当初曾在松涛庙出嫁的一位师太,十几年前她也是在的。”

    她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就簇拥着个一身缁衣,步履蹒跚的老尼走了出来,对着众人缓缓行了个礼,垂下松弛的眼皮,半掩着眼底的狡狯精光,沉声道:“阿弥陀佛,诸位檀越,当初确有人送来一位怀了孕的女施主到我们庙里,是由主持接待的,她一直被安置在后院,生产之后,她的女婴便被人抱走了,再后来。。。”

    她故作了几分惊惧:“再后来庙里起了大火,庙里的所有人,连同那位女施主一同葬身了祸害,贫尼正巧那日出去化缘,这才险险捡下一条命来!”

    宁王示意这两人退下,一转身对着诸位大臣长叹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我看登基之事不如先放到一边,先把殿下身世之事调查清楚了,再谈登基之事不迟。”

    如今这情势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有利。底下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阵,都没了声响,事关姜家的血脉,那便是丝毫出不得岔子,说句不好听的,若真是让个野孩子成了皇上,那真是让天下人都笑掉大牙了。

    宁王垂头看着底下一众人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满意地扬了扬唇,正欲开口,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迈了进来,对着他朗声道:“王爷这话可就错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国君之位,还是早日定下来为好。”

    宁王见薛元笑得丰神朗朗,姿态从容地踱了过来,想到他屡屡坏自己好事儿,心里不由得一堵,又硬是忍着气:“今日皇上下葬之日,应当没厂公什么事儿吧?”

    薛元仰唇:“好歹咱家担了个司礼监掌印的名头,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事关国储,咱家总不能不过问一句吧?”

    他拢了拢曳撒,负手立在丹陛上,立刻有两个黄门抬了把太师椅上来,他一抖曳撒坐下,又伸手接过成北递过来的茶,不急不慢地呷了一口茶。

    这里是太庙,就连身份高贵如宁王太子都不得不站着说话,偏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底下却没一个人敢置喙。

    宁王神色又沉了几分,眼底满是阴霾,素来扬起的嘴角也沉了下去:“厂公到底是何意呢?”

    薛元击了两下掌:“把人都带上来吧。”说完就有个太监带着一位面容素净的女子走了上来,他看了那女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这女子当初是当初近身伺候皇后的,后来嫁给太医出了宫,总比宁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粗使奴婢要强。”

    姜佑上下打量那女子几眼,迟疑道:“这是。。。当初母后身边的浣纱姑姑?”

    薛元微微笑了笑:“殿下好记性。”

    浣纱也看了姜佑一眼,神色略有激动,随即便缓了神色,转头对着那妇人道:“当初皇后便说你是个心术不正的,长喜宫里留不得,今日果然应了娘娘当初之言。”

    她眼底带出几分慌乱,一张口便想反驳,浣纱却理也不理她,团团福了个礼道:“诸位大人想必都精通刑法,她攀诬皇后的事儿暂且不论,但她对皇后一直怀恨在心,只冲着这一点,这人的话便一个字都不足信!”

第22章() 
那妇人按捺不住,尖声道:“你胡说!”

    浣纱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词句道:“当初娘娘有孕在身,难以照顾皇上,她便起了不正的心思,却被皇后发现,说了她几句,这人还是不知悔改,后来娘娘为正宫闱,罚了她一顿,将她贬了几个品阶,终身不得提拔,她便一直怀恨在心。”她一屈膝道:“这事儿不光是我,宫里许多老嬷嬷也是知道的,不光如此,宫里还存了记档,若是诸位大人不信,可以取来查阅。”

    她说的有理有据,众人立时就信了,她又叹口气道:“这人既然说殿下是和宫女所生之女调换的,奴婢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娘娘刚怀殿下的时候,宫女春兰查出来珠胎暗结,也生的是位闺女,不过她命不好,五个月上头便流掉了,后来她身子一直不好,没两个月便去了,娘娘为了宫里的名声,一直不准人外传,没想到竟有人拿这个说事儿,反倒让殿下惹了麻烦。”

    那妇人恨声道:“你是皇后的心腹,自然向着皇后说话,既然那宫女已死,你怎么胡诌都行!”

    浣纱冷冷地看她一眼:“当年春兰流产之后,给她诊治的太医也能证明她的孩子已死,跟殿下的生辰压根对不上号。”

    那妇人脸色灰白,颤着腿后退了几步,险些从玉阶上跌了下来。

    薛元两手交叠着搭在腿上,手指点了点,转头看向宁王:“王爷,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王满脸的风云,偏又只能隐忍着发作不得,只能暗沉地看了他一眼,转向那个老尼道:“就算不是名为春兰的宫女所出,也没准是别的女人生的,不然皇嫂当初送出宫的又是何人?”

    薛元长睫不动,轻轻地‘哦’了声,一个眼风往下扫了过去,这时候忽然有个也是一身缁衣的小尼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那老尼哭道:“师太,师太您怎么又跑出来了?”

    从姜佑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那小尼手里银光一闪,一下子刺入了那老尼脖颈的一处大穴,那老尼立刻动弹不得了。她心里微有错愕,见薛元仍旧不动声色坐在原处,一下子便了然了。

    那小尼抱着动弹不得的老尼哭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跪下,对着众人叩头道:“诸位大人,我们师太是个有些疯病在身的,一犯病就疯言疯语,旁人教什么她说什么,她说的话实在做不得数啊!”

    众人忙抬头望去,就见那老尼如木鸡一般立在原地,神情痴痴傻傻口角流涎,果然是个有痴病的。

    薛元嗤了声:“王爷果真是忠心得很,竟找了一个奸人,一个疯子来证明太子血脉不正,倒真是一片赤诚啊!”

    下头有几个老大人面上也一脸不满:“王爷关心国本并非坏事,但也须得查验清楚了再告知众人,这般不明不白的人也敢用来作证,幸好厂公机警,不然真是要铸成大错了。”他们想到方才对姜佑的怀疑,臊得老脸通红,心里更是将宁王骂了无数遍。

    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宁王冷毒地看了薛元一眼,缓缓地舒展开攥到一起的拳头,面色竟一点点平和下来,他忽的转向姜佑,跪地行了个稽首大礼:“臣关心国本,一时不察,险些铸成大错,请殿下责罚。”他说完竟去了头上的通天冠帽,披头散发地跪在姜佑面前。

    他突然来了招以退为进,姜佑有点不知该怎么接招,若是罚,宁王一口咬定是误信谣言,而且他又是长辈,自然重罚不得,可不罚和轻罚都不痛不痒的,又不能拿他如何。

    薛元慢慢地调过视线,长睫交织出细密的罗网,语调轻缓地道:“王爷说自己是无心之失,只怕不见得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孙贺年呵腰走到他身边,身后还跟着两个腰佩绣春刀的番子,共同押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等那女人抬起头来,众人一看,竟然是昔日孝宗跟前的御前女官拢翠。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行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先是满面惊惧地看了眼薛元,然后又怨恨地看了宁王一眼,对着姜佑‘砰砰’磕了几个头:“殿下,当初您在守灵的时候突然害了失魂症,当初太医诊断您是忧思过度,但这事儿并非偶然,是罪臣对不起您啊!”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一片哗然,当初姜佑害病的事儿他们隐约听过风闻,但如今看来,却是另有隐情?

    众人正疑惑着,那拢翠却用力晃开了额前的乱发,两行泪流了下来又是羞愧又是哀痛:“我和王爷早几年就有了私底下的交情,只是碍着女官的名头,一直忍着没敢说出来,直到皇上晏驾之后,王爷给了我一包慢性毒。药,又花言巧语地哄了我一番,说是事成之后要给我个位分。。。”她泣不成声:“我那时猪油蒙了心,心迷了,眼也花了,竟真应了。。。这才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事儿来。。。”

    她又对着姜佑用力叩头,血和着污泥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臣背着主子与人私。通,是为不忠,又被奸人所惑,残害太子,是为不义,臣这等不忠不义之人,不求苟活于世上,只求一死,还望殿下成全!”

    姜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宁王却抢先一步说话了:“都听说东厂的刑讯功夫一流,就是再硬的嘴巴,都能给撬开来,只要一旦开了口,那便是上头想让说什么便说什么,想攀诬谁便攀诬谁,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薛元慢慢地道:“无风不起浪,王爷今日诸多作为,让人不得不生疑啊。”

    宁王冷哼一声,忽然站起身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拢翠,对着姜佑一躬身,沉声道:“殿下明鉴,这贱婢在皇兄御前当值时便不安分,先是兜搭皇兄不成,又数次对我拨云撩雨,被我拒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平白向我泼了一身污水,若是不严惩此人,只怕难以服众!”

    姜佑冷脸看他,但也知道但凭拢翠一个人的供词可没法治一位亲王的罪名,她转头征询般的看了眼薛元,然后沉声道:“这事儿定要细细勘察,还皇叔一个清白,但如今皇叔到底是有人指摘,朕也不好轻放了,那不如就。。。”她也不清楚该如何处置,只能边说囫囵话儿边侧眼看着薛元。

    果然薛元不负所望地接口道:“那就先请王爷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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