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雨半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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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烟雨半城锦-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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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陆少廷在兰苑用饭,意外地决定留宿,灵芝一听,满脸堆笑地退出小客厅,到卧房装点,拿两人新婚之夜用过褥子铺上,看上去便极喜庆,以为三姨太失了宠,总长终究记起了自家主子的好。傅佩瑶心里却似明镜般通透,自觉将簇新的褥子抱到了睡榻上,“爷许久不来了,可是有事要同我说么?”

    “后天我要去趟山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府上的事还要麻烦你多担待。”

    “我明白,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前几日三姨太之所以做出冲动之举,绝非本意,况且如今也受了几日教训,爷临行前……可要将她解禁?”

    陆少廷笃定道,“不用,是该关关她,让她长长记性了,不过只是软禁,旁的地方,一切如常,这些事仍旧交给你去做。”

    “爷就这么信任我?上次三姨太沉塘之事,难道您忘了吗?”

    “夫妻三年,你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上次怒气上脑,吓到了你和孩子,别往心里去。”

    三年假夫妻,听到这句,傅佩瑶也算偶感安慰,在他心里,自己还算是个称职的妻子,“不怪爷,那件事,我确实也有错。爷且放心去,我既身为陆府的女主人,又即将为人母,一定会尽我所能管我这个家,让爷没有后顾之忧。”

    陆少廷看了眼她隆起的小腹,“小家伙长的真快,不愧是我陆少廷的种。”

    这是腹中骨肉第一次听见亲生父亲的承认,傅佩瑶眼眶微红,孩子,你听见了吗,你爹跟你说话了。

    当晚的一句话,在傅佩瑶的生命里有了至关重要的影响,也许就是在今晚,她才下定决心捍卫陆府,帮助顾烟雨。

    杜露露收到信时嗤之以鼻,“呵,自作自受,我不来找你,你倒找起我来了,也好,眼下这件棘手的事正好让你来办。”

    一早杜露露就以讨论时装为由光临了陆府,未来少帅夫人的名号也极好用,进入玫苑未受到半分阻拦,顾烟雨清减朴素的衣着看起来格外憔悴。

    “我就说让你速战速决吧,看看现在,吃苦的还是自己,都懒得说你!找我来什么事?”

    烟雨递给她一张画像,“我现在不方便出去,露露,麻烦你把它交给宋教官,看他能不能用组织的关系网帮我找找画上的人。”

    “什么人,这么紧张兮兮的,你不说我可不帮哦。”

    “是我的母亲,我最近才得知,她可能是三年前那场大火中的生还者,这对我很重要。”

    杜露露蹙眉,“为了一个可能,组织可能不会为了你浪费财力物力,除非……”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后一夜()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先为组织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拿到陆少廷身上的怀表。”

    “你们要那块怀表干什么?”

    杜露露蔑然一笑,“烟雨,看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难道不知道陆军众人见怀表如见虎符吗?不过你放心,组织只是想调动陆少廷在中部边界的一部分守将,为将来方便行事,只是动动他的皮毛而已。”

    她思忖了片刻,“好,我答应你。”

    “那你可要尽快了,据我所知,他不日就要离开北平了。”

    他的那块纯金怀表,烟雨见过多次,以一个总长的财力来论,并算不得珍宝,却是他的随身之物,想要偷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作为交换寻找母亲下落的条件,她还是答应下来。

    杜露露前脚出了玫苑,傅佩瑶后脚就挺着肚子进来,烟雨睨了她一眼,“软禁了一回,原以为能躲个清净,没成想,这苑里比平日里还要热闹,大太太真是稀客呀,月份大了还出来走动,也不怕磕磕碰碰的,失了肚子里那块宝。”

    灵芝喝道,“大胆贱妇,我们太太见你可怜来看看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灵芝,你先出去,我想单独跟三姨太聊聊。”

    “太太!”

    傅佩瑶拂了拂手,“出去,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自顾自找了石凳坐下,“烟雨,我们也曾是盟友,何必这样剑拔弩张。”

    “亏得太太还记得,出卖过同伴的,就不算是盟友。石凳上凉,太太还是关心关心自己这一胎的好。”

    “爷的孩子,不会这么娇贵。”傅佩瑶轻抚小腹,正视着她的双眸悠悠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爷后日一早就要去西边了。”

    她眸色一转,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轻应了声,“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告诉我做什么。”

    “我看得出来,爷……还是很关心你的,你想不想在他临走前再见他一面,只要你说些软话,爷会原谅你的,我可以帮你安排。”

    经过上次,烟雨已不再完全信任傅佩瑶,只怕又是一次陷阱,“你会帮我?”

    “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也算是为肚子里的孩子争取一个良善的庶母。”

    见她提及孩子,烟雨方释去疑虑,领下她这份人情。

    那天晚上,经过傅佩瑶的打点,夜幕初初降临时,烟雨披着黑色薄纱斗篷去大屋前,先到了锦园。一样宁静,散发着青草雨露味道的庭院,她对着逆时节而生出的一株百合花苞轻合双掌,静立中霄。

    美丽圣洁的花神,您既能违背王母之命逆时而生,必会眷顾同您一样孤勇的女人,请保佑我的母亲,只要能找到她,烟雨愿放弃当下的一切,终生茹素,陪伴母亲度过余生。也请原谅信女这最后一次脏污的计谋。

    还是那个老花农,迈着一深一浅的步子走近,“姑娘,看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

    “我想离开这里,回西川老家,所以,现在必须去做一件辱没良心的事。陈伯,你说,假如昔年宋家的小姐还在,见到今日风光无限的陆总长,她会回来报仇吗?”

    陈伯更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摇摇头,“老朽不知道小姐会如何想,却很清楚陆总长这些年所过的日子并不风光。这半年,他来锦园的日子少了许多,可在半年多前,陆总长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坐上几夜,尤其是每年临近宋家灭门的那几日。老朽曾多嘴同他说过几句话,才知道他之所以彻夜不眠,是因为想要逃避一个不断重复的梦,他心里是有小姐的。

    姑娘可曾见过后宅里那位唱戏出身的姨太,上妆后的眉眼,倒有几分小姐的神韵,前些日子她似也知道了这一点,曾来逼老朽帮她培植了许多百合盆栽,恰如其分地利用了总长的念旧。

    烟雨听他低沉道来,就像听了出感人的折子戏,“陈伯所见的总长倒还真像戏文里的痴情郎呢,可我见到的却不是这样,我先走了,改日若有机会,再来听您的故事。”

    老花农叹了声,“好好保重,孩子。”

    她加快了脚步钻进大屋后门,老花农的话,她不是不信,只是不愿相信,她怕信了,自己就没办法再哄骗他了。

    她解下黑纱斗篷与素色长旗袍的盘扣,躺进熟悉的鹅绒床褥放下床帏,静待深夜来临。

    陆少廷在军部与沈世岳交待完要务,并不知道家中有场饕餮盛宴正等着他,与一众兄弟去燕墟坞玩到半夜,喝的酒气熏熏才回来。

    脚步声渐近,躺在鹅绒枕里的人胸口难以控制地不断起伏,见到这样的她,他的反应会如何,很难预料。

    眼见来人就要挑开床帏,门口传来的喧闹之声令他停下了动作。

    意欲闯入大屋的苏菡被勤务兵拦住,“二姨太,总长要休息了,明日再来吧。”

    “爷若不出来,我就在此久候。”

    陆少廷打开门,却将她拦在门口,“有话就在这里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的脾气你很清楚。”

    美妾软在他胸口,将他的手往腰间带,闻着他身上的酒意诱惑道,“爷,菡儿这几夜每晚都做噩梦,你摸摸,现在小心肝还扑扑直跳呢,你来陪陪我好么?”

    她柔媚的劲儿用在一心想着别人的陆少廷身上,反招来厌烦,“热心窝自然是扑扑直跳,我累了,你是自己回去,还是让他们送你回去?”

    “爷……”她一声娇嗔,两名警卫立时将她架起往苑外送,苏菡被扔在巷口,抓着轻纱睡衣裙摆又羞又气,苦于心里头所想不能宣之于口,陆少廷,你不是个男人!

    只是总长是不是男人这件事,实该问问此时在榻上微扬起唇角的三姨太太。

    虽说酒醉,可自己日日下榻之地有何异样,他又岂会不知,熄了屋内大灯,只余床头一盏。陆少廷扯下军装,甩开脚上军靴,手握着皮带掀开床帘,看了眼掩映在帘幕下的绣花软缎鞋,三分笑意一闪而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金怀表() 
他假作微醺地侧身躺下,故意背对着她,闭上眼想见识见识她没用过的花招。烟雨轻启柔夷搂上他的腰际,绵软的脸颊正要贴向他的后颈,反被陆少廷反剪住双手,翻身压进了更深的鹅绒枕内。

    “把你软禁在苑里几日,想男人了?摸进这里来撩拨我,你以为我陆少廷是什么人,你想要,我就要给么!”

    烟雨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轻吐兰气,“假若你不想要我,又为什么那么着急赶走二姨太,却不轰走我,嗯?”

    温暖的绵软在他紧绷的胸膛前,陆少廷承认,这些日子来,他忍的快要发疯了,温香软玉就在眼前,但凡男人都无法自持。只是出于与生俱来的一颗倔强自尊心,就是无法下台,“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再娇艳的女人,也只是男人发泄的工具,只是一时之需。”

    修长的双腿慢慢自他的脚踝摩挲,继而重重盘上腰际,蓄势待发地两相贴合在一处,折磨得他眉头紧蹙,额头因强自的忍耐沁出汗珠。烟雨灵动的舌尖撩拨着他的耳垂,“陆少廷,我知道你忍不住了,不如我们各取所需,做个交易怎么样?”

    对于她出于利用的目的,他虽恼怒,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沉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想我而来,想要什么,说!”

    “我给你人,你给我一件随身之物。”

    “就这么简单?”

    烟雨吻向他的唇瓣,促狭地咬住扯起,“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没什么是我给不起的。”陆少廷向后退了退,猛一挺身,他不知将藏在哪里的妒意迸发出来,“还是这么可人疼,宋尚尧那个小白脸可能满足你?”

    情浓欢好中的一句话,霎时将烟雨通身浇的冰凉,被伤害的刺猬夹着他的阔腰,说出了令陆少廷能铭记半个世纪的话。

    “你没他厉害。”

    两个天生倔强的人故意说着气话彼此伤害,男人的自尊遭到羞辱,陆少廷掐住她的小腰,毫不怜香惜玉地折磨泄恨。她无力瘫软,痛,并快乐着,就要化成一滩水时,他蓦地停下了动作,坐起身故意俯视床上眼含水雾的她。

    “说,谁厉害!”

    烟雨睨向他,心内明明是仇恨,却化作一双杏眼含情,似在诉说本能的渴望。

    “想不想要?你说了,我就给你。”

    如潮水般涌来的生理反应不断刺激着她的内心,脸颊因冲血而红透,脑中一片混沌,别过头扯住抱枕,小辣椒似的嘴唇轻启,“你厉害……”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这才放过她,烟雨只觉一股热流整个钻入了小腹,身体里充满了暖意的种子。

    次日西行,有军务在身的陆少廷醒的极早,被整治后的烟雨心里存着事,也乖觉地起床,服侍他更衣。

    看着双臂环在自己腰间扣拢皮带的妻子,他回味动情地捏起她的下巴,“说吧,要我身上的什么,这次不知道要出去多久,我习惯银货两讫。”

    烟雨正不知如何开口,他一说,倒极自在地柔柔抚上了他的军装衣袋,“我要它。”

    他握住金链一头取出怀表,翻开表盖看了眼,将她整个头埋进怀里,“告诉我,你要它做什么?”

    他记得,他从没告诉过她,这块怀表的意义。

    烟雨环上他的腰,“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刚离开母亲的小奶狗总是会在夜里嗷嗷叫,而主人放一块钟表在它身边,它就会安稳地睡去?”

    “为什么?”

    “因为小奶狗在足月前习惯了听狗妈妈的心跳声睡觉,钟表的嘀嗒声跟心跳声很像,同样能让它们安心。”

    她说的很动人,他真的希望她要这块怀表只是对自己的依恋,可以她的性子,若不是有旁的理由,绝不会主动爬上他的床。

    被骗过了,也就多疑了。可他还是将赤金怀表交到了她手上,“拿着,希望有了它,你真的可以安枕无忧。”

    她总以为会费些口舌,却没想到他给的干脆。陆少廷看着她将怀表握在手心的满足模样,不由抚向她的鬓角,“想不想再做个交易,若是给我生个孩子,你得到的会更多。”

    烟雨避开,“一个孩子的代价,我付不起。”

    在遇见她之前,他心里从来没有过那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全感,遇见她之后,局面好像随时会脱出掌控,他总想找到维系他们关系的绳索把她牢牢捆住,而孩子,是唯一融入两人骨血的牵绊。

    直到踏上前往山西的秘密专列,他才摒弃杂念,其实他将怀表交到她手上,一是想赌一把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二是因为自己奉命带着亲兵卫队贸然前去褚绍荣的地界,祸福难料,万一遇到不测,她也能凭着手上的怀表得一条生路。

    真爱总是藏私的,他离开时,牵挂的只有一个女人,却因此忽视了自己并不只有这一个女人。此时在菡萏苑中坐着冷板凳的苏菡像具缺了阳气的骷髅,无精打采。

    丫头半夏为讨她欢心,弄了几本城中名媛圈里流行的外国杂志与她最喜欢的云锦送进屋,“姨太太,小的打听了,这本杂志上的服装都是今年最时髦的,三姨太和孙夫人就有好几套这样的。小的听说爷最近常去燕墟坞找洋婆子,姨太太趁着爷不在这个当口也做上几身,定能让爷眼前一亮。”

    苏菡如今已是黔驴技穷,但凡有一分希望的法子都会一试,“你说的对!做几身洋婆子衣裳,爷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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