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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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当铺-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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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大胡子也是个明白人,听得懂黎塘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依旧是笑着打趣:“这话可是你说的,小浅生,下回你可得跟我不醉不归咯!”

    “一言为定。”

    常言道,一醉解千愁,可也有一言说,借酒销愁愁更愁。

    没有人再敢瞎扯黎塘什么事,一半是因为有大胡子在那撑腰,另一半则是黎塘愈发冷下去的眸子,直教人看得脊背发凉。

    席间,傅家的几位跟大胡子不停地寒暄,说着如此这般的趣事,无非是想逗大胡子一乐,只有戚五爷,时不时地盯着黎塘,似乎是在琢磨着些什么。

    琴浅生,据梨苑的说法,是赵班主一手带大的角儿,前不久才正式出来登台,照理说,该跟梨苑的其他孩子一样,是个孤儿,那他口里的的那个“大姐”会是谁?

    戚五爷琢磨着,完全没意识到大胡子在喊他,被大胡子推搡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吃饭的时候,想什么心事呢?好好吃饭!”

    戚五爷被当着这么多人数落,自己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心里未免觉得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凑在大胡子的耳边:“二叔,你给我留点面子。”

    声音不算小,五爷也算是故意让傅家这些个人听见的,说完还瞥了一眼傅恺庭和周芳兰。

    过去他不想招惹傅家的人,那是因为怕麻烦,可现在不一样了,傅恺庭是他二叔的学生,今后不管怎么着,傅恺庭也不会对他不留情面吧。

    对于周芳兰而言,今天本来是想趁着给戚老接风洗尘,好好给傅恺庭说些好话,让戚老也好放心傅恺庭在夜城,更重要的是,让戚老放心他交给傅恺庭的那些兵。

    可谁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琴浅生居然跟戚老会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原以为那都只是谣传,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可能相信,多少年没回来夜城的戚老,会跟梨苑的一个年轻戏子成了“兄弟”?

    早知道这样,她怎么着也不会去找梨苑的茬,更别说是逼死秋倌了。

    这一顿饭,吃得是一点儿都不痛快,至少大胡子是这么觉得的,虽然有好酒,有佳肴,但是人人都是心怀鬼胎,各打着各自的主意,脸上都戴着伪装的面具,直叫他看得心里一阵憋得慌。

    临走时,傅恺庭说要送送,被大胡子拦住。

    “行了,别送了,都回去吧。”大胡子的心情如何,全都表露在脸上,今天他各种不痛快,要是再不顺着他一些,怕是又要发怒。

    “那老师慢走。”

    回去的时候,大胡子执意要跟黎塘坐一辆车,让司机把戚五爷给先送了回去。

    车上,大胡子时不时就盯着黎塘,直看得黎塘一阵头皮发麻。

    “老刘,前面停车。”大胡子突然朝着司机喊了一声,“你先回去吧,车我自己来。”

    司机老刘有些犹豫,被大胡子瞪了一眼,只好下车走了。

    车停在街道边上,大胡子和黎塘排排坐着,却是一言不发,半天,大胡子递了支烟给黎塘,黎塘摇了摇头,没接,大胡子转而就给自己点了。

    摇下窗户,在吸了几口烟之后,大胡子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小浅生,你知道我老戚头为什么一辈子都没成过亲吗?”

    大胡子这一说,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但黎塘隐隐觉得,大抵是大胡子在傅家刚刚喝了点酒,加上听说他有过一个“未婚妻”,突然间起了些感慨。

    没等黎塘回答,大胡子就继续道:“这世上哪有人真希望一辈子就孤苦伶仃的,老来无依无靠?”

    大胡子说到这,突然又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烟,半天才袅袅地朝着车窗外吐出一口云雾来,灰白色的烟缭绕在大胡子的面前,黎塘一时间看不清大胡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接下来,大胡子跟他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心怀大志,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保家卫国的年轻小伙,还有一个等了爱人一辈子,却等来一场空的傻姑娘。

    小伙子满腔热血,年纪轻轻就出去打土匪,也称得上是一个“英雄”,可就是太笨了些,遇见喜欢的姑娘,他总是承诺将来,将来,从没想过要现在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只是陪陪那个姑娘。

    可姑娘也傻,小伙子说什么,她都统统相信,就算知道那些承诺里的美好,大多都是不现实的,就算知道,自己可能根本就等不到那一天,可她就是乐呵呵地应着。

    没什么好难过、好惆怅的,她只要每天都能看见小伙子平平安安的回来村子里,她就能安心了。

    人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贪心,实在抓不到手心里的,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那也是心满意足了。

    于姑娘而言,那个小伙子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有太多的热血与抱负了,小小的一个家,是圈不住他的,他不会属于任何的人,他属于那些美好的将来,而那些将来,姑娘无福消受。

    大胡子说,人在还能爱的时候,就一定要用力去爱,对待喜欢的人,就一定要用力地去喜欢,要把那个人放在心尖上去疼,别总是等到人不在了,才想着有多后悔。

    意外和将来,你从来都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黎塘发现大胡子前一刻还嬉笑着的面孔,满是沧桑,眼中依稀闪着泪光,多大的疼痛才能使这么一个铁血的老人满含泪水?

    “你还想见她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意外和将来,你从来都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黎塘发现大胡子前一刻还嬉笑着的面孔,满是沧桑,眼中依稀闪着泪光,多大的疼痛才能使这么一个铁血的老人满含泪水?

    “你还想见她吗?”

    黎塘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才问了这么一句话,过后又觉得多余,就算想见,凭他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回灵魂当铺去帮大胡子圆这个心愿。

    大胡子愣了一下,掐了手里的烟之后,眯了眯眼睛,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说什么见不见的,我就是讲了个故事,给你提个醒。小浅生,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可千万别轻易撒手了,这一旦撒开,兴许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大胡子看得出来,黎塘在傅家的时候,话说得倒是挺绝,可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伪装得再好,也会有蛛丝马迹。

    他看见黎塘的眼里分明就是对一个人的眷恋和执着。

    车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黎塘知道,大胡子肯定是醉了,否则怎么会在他面前说起这种往事?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块疤,它被烙在最柔软的深处,触一下,便是叫人窒息的痛,哪怕只是看一眼那早已结痂的伤痕,也会不自觉想起曾经的鲜血淋漓,灼痛着眼,不忍直视。

    大胡子望着车窗外,呆呆的,很久,才掐了手里的烟,抹了一把脸,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僵硬。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人啊,还是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的好,趁着那个人还在,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去爱,别等到人走了,只留下些许的温存迷醉,陪着自己度过一次次寂寞的夜,纵使是相遇,也只是梦境。

    这世间的最大的悲剧,不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而是你来过,而我却没能将你留下。

    黎塘听着大胡子的劝言,愣了很久:“大胡子,有些人,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的,还有一些人,更是不能留。”

    想想秋倌,纵使是豁出了性命,也没能换来傅书朗的一个转身,他一生轰轰烈烈,敢爱敢恨,却依旧活成了一个巨大的悲剧。

    于黎塘而言,他的确有那么一个想留下的人,从二十年前就想要牢牢抓在身边的人,却随着时间的迁移,随着那层出不穷的误解和伤害,彼此间渐行渐远。

    别说是留下,恐怕有一天,就连远远地看着那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到。

    大胡子扭过头,怔了怔,刚想开口问什么,就又被黎塘打断,像是叹息一般地:“回吧,我开车。”

    窸窸窣窣一阵,没等大胡子有什么反应,黎塘就跑到了驾驶座上,熟练地开着车,一路向着戚宅。

    大胡子是真的醉了,嘴里不停地嘀咕了没几下,就在车座上睡着了,车子里缭绕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醉人的酒香,直将人的思绪带得无边无际。

    黎塘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论是功夫也好,计谋也罢,戏曲、易容诸此等等,他都是一学就会,可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从来就是个失败者。

    一心想对一个人好,所以就给予无尽的包容,以为这样,就算不被理解,就算继续被怨恨,也总有感动那个人的一天,而包容,也成了他唯一能做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再这么无私地以为忍让,他也是人,同样有血有肉,会嫉妒,会受伤,会需要陪伴。

    所以,二十年来,他唯一自私了一次,不想再停滞不前,想把那个人彻彻底底地留在身边,再没有人能够抢得走,哪怕失去全部的力气,哪怕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也不放手。

    爱一个人,本就是自私的,爱一个人,本就是希望拥有她的一切。

    她的喜、她的怒、她的悲,都该是跟他有关的,他要的是在一起时,彼此的全心全意。

    可他不是输了吗?

    像一个逃兵一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连再见她一面,都觉得是在灼伤那份可怜的自尊心。

    像大胡子说的那样,用力地将心里那个人抓在身边的做法,黎塘做过了,败了,这一次的溃败,甚至否定了他心底的最后的一点希冀。

    当最后的一簇火苗也被熄灭了,那么黑暗终于是彻彻底底地将他包裹在冰冷的深渊中,谁也救不了他,也不再会有人愿意救他了,大概是这样的吧。

    黎塘厌恶欺骗,厌恶背叛,就像他深深厌恶着那个优柔寡断的自己一样。

    如今,他还会担心那个人的安危,还会时不时想要知道她在做着什么,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是已经没有了将她留在身边的冲动。

    将大胡子送回去以后,黎塘一个人在喧闹的城市间穿行,来来往往的人跟他擦肩而过,笑着的、忧愁的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充实而富有生命,那就是最好的。

    僻静的小巷子,厚厚的砖墙记录着无数人的记忆,它无声无息,却像富有生命一般,不悲不喜,静谧安然。

    海棠路86号,木制的大门被紧闭着,一把金属的小锁挂在上面,如同一个被尘封的宝盒,里面藏着所有的希望和悲伤。

    黎塘的手里摩挲着一把钥匙,愣愣地盯着那把锁。

    也好,走了也好,至少这样,他就可以就此断了自己那些虚妄的念想,也不用强迫自己再去尝试着分辨真情和假意,好,就这样吧,他可以不必再回头张望,因为知道再也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牵挂。

    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吹乱了他的头发,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莫名的释然和悲哀,迎着风,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只是那抹笑意里只有言不尽的苦涩,却没有丝毫的温暖。

    他挺直了后背,让自己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强硬和自负,就像是没有人能左右得了他一样。

    黑色的身影离开这条寂静的巷子,在86号的门口,只留下了一枚被人生生坳断的钥匙,躺在那,悄无声息,被风尘所掩盖。

    喜你无疾,药石无医。(。)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这个世界有多吵闹?

    它的喧嚣,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所改变,说不准,哪怕有一天是末日了,这里依旧是歌舞升平的景象。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

    真是讽刺得很。

    梨苑恢复了过去的生机,甚至因为黎塘的缘故,更加热闹起来,门前是络绎不绝的人,有为戏而来的,也有专程过来巴结的,整个梨苑里里外外,每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琴老板,段老板来了,见是不见?”

    来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一套推辞的路子,他黎塘也不是三头六臂,就算这能给他带来巨大的人脉,也不能是个人都见吧?

    姓段的,黎塘只能想到一个人——段淮宁。

    黎塘这会儿正被穆楼拉着,穆楼非要让他跟着一起练两下武生的把戏。

    “就他一个?”黎塘收了手里的家伙,回头问了一下那传话的小厮。

    小厮顿了一下:“这倒不是,是兄弟俩。”

    这下换黎塘沉默了,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穆楼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不耐烦地挥退了那小厮:“行了,照往常的来。”

    “等等。”那小厮明显有些为难,刚要走,被黎塘喊住,“带他们上去,跟他们说,我这就来。”

    当初秋倌出事的时候,段淮宁也算是出过面的,而且,他也确实对段淮宁承诺过一些事情。

    “浅生,你犯不着勉强自己。”

    穆楼也知道,这些找黎塘的人,都是冲着什么来的,哪里是因为梨苑的名声?还不是心怀鬼胎,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勉强。”黎塘收拾了练功的家伙,跟穆楼告了声别,便急急离开了。

    对于段家的两兄弟,他倒真不是一点儿也不想见,想起来,两个年纪轻轻的人,短短几年,就能在夜城崭露头角,一个游走于商贾之间,一个吃上了官饭,也算是了得。

    听说,段淮宁跟李邱生的女儿之间还有一段渊源,两人似乎是情投意合,可黎塘恨就恨在这里,这李家的小姐既然心里有了段淮宁,又何必跟傅书朗闹那么一出,平白搭上了秋倌的一条性命。

    “琴老板。”

    黎塘刚走进去,额前还依稀挂着汗珠子,还没来得及整理一番,段淮宁就急急朝他过去。

    “段老板,段长官。”黎塘礼节性地拉开了距离,“方才浅生在后院练功,让您二位久等了。”

    黎塘的生疏有理,让段淮宁一下子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弟弟,而应该是当下戚老面前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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