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的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蓝调”。突然，他眼尖地看到繁落从“蓝调”里出来，他正欲下车，却还看见了跟着繁落出来的秦剑之。拿着《郁郁而生》的手指关节发白，蓝颜感到有一把剑似乎刺穿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的落落吗？
那是他的落落啊！
落落不是跟他说要和一些老同学聚会的吗？为什么会单独和秦剑之在一起？
冷静，蓝颜，你要冷静。
蓝颜愣在那儿，在心里对自己说。
蓝颜，你该相信落落，你该相信她。
蓝颜强迫自己从容地走上前去。
“落落。”
“蓝颜！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让你……”
蓝颜的出现让繁落的脸瞬间苍白，声音明显不平静。
落落，为什么你不从容应对，为什么心虚的这么明显？
“我买到《郁郁而生》了，本来想来这儿接你的，不过好像并不需要。”
蓝颜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声音听上去平静。他伸手把书递给了繁落。
“呃，蓝颜，我来介绍……”
“不必了。他是秦剑之，是你高中时候的同桌，现在在T大。我说得对吗？落落。”
“……嗯……剑之，这是蓝颜，我……现在的男朋友。”
繁落说得很不顺畅，一旁的秦剑之始终都在淡淡地笑。早就听说F大的蓝颜是“众星捧月”般受尽追捧的帅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甚至是比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目光冷如寒冰，在看向繁落的时候会变得充盈无限柔情。孤傲和内敛的气质与他的年龄并不相配。精致的脸庞，帅得让他都嫉妒。也难怪会是F大一半女生的梦中情人了，再加上冰冷的气息，更是时下女生最爱的典型。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日月星辰都几乎失色的男孩却好像爱惨了繁落似的。
“你好，蓝颜！”
秦剑之友好地伸出手。
可是……
蓝颜却迟迟没有伸手与之相握。一秒、两秒、三秒……蓝颜毅然转身回到车里，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繁落，他好象误会了什么。”
繁落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剑之，我倒希望他不是误会，你不知道，虽然和蓝颜在一起，但我心中爱的人始终是你。因为骄傲，所以当我知道你和范依的事情后，我选择高贵地退出。有时候，我会一直想，如果先和你成为同桌的是我，那今天在你身边的会不会是我裴繁落呢？可是，老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成为你的同桌，我比范依晚了一步，甚至如果不是她调离你身边，我连成为你一任同桌的机会都没有吧。如果真是这样，现在的我也许也不会如此吧。
我们都太渺小，抵不过上帝的心血来潮。
“繁落，去找蓝颜解释清楚吧。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我相信和他在一起，你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秦剑之说得很诚恳，他是真得希望好朋友可以快快乐乐的。因为每次发觉和繁落在一起时，她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笑也笑得不洒脱。
只是，他从来都不曾知道：
其实，在他身边，除了女友范依，还有一个女孩爱他爱得心都痛了。
……
落落，你让我好失望，好失望！
蓝颜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幽邃沉痛。
落落，什么时候，你也这样无情了。
心，好痛……
蓝颜猛地一个急转弯驶向“仁心”医院，在心痛的霎那，眼前居然浮现了狄雪病发时苍白、无助的样子。
天，突然下起雨来，让路上的行人都来不及躲闪，一霎那就被淋湿。雨，不小，每一滴都有力地敲打着车窗玻璃。
蓝颜的心此时就如同这个雨天一样空旷。恍惚中他似乎能感觉到狄雪的声音可以敲击在雨滴上，产生天籁之音。
“蓝颜，我们的英语小品得了一等奖……”
“蓝颜，学校让你代表参加市里的钢琴比赛，你一定要捧只大奖杯回来……”
“明天‘六一’了耶！蓝颜小朋友想要什么礼物啊，狄雪姐姐会变出来给你……”
“蓝颜，沈老师又要我们一起主持校艺术节。老规矩，稿子我写，节目你负责……”
“蓝颜……”
“蓝颜……”
……
他曾经和狄雪居然有过这么多的交集么？
而现在，她的集合有了允晨的填充；而我，落落还会是我的子集吗？
。
第五章 洇湿的黑夜
更新时间201197 15：52：53 字数：10725
寂寞的时候最怕洇湿的黑夜，
每次，
想你想得心痛的时候，
总要背靠着冰冷的墙，
绝望地看着天空一次又一次地发白。
想着天堂的甜蜜和幸福，
会不自觉地微笑！
可是……
天堂
或许是疼痛天堂。
既然要受甜与苦的煎熬，
我宁可选择纯粹的
疼痛……
“蓝颜，你怎么来了？”
正靠在垫高的枕头上看书的狄雪，很讶异蓝颜的出现。
“看你。”
说着，蓝颜甩了甩被些许雨淋湿的头发。
“那儿有干净的毛巾，擦擦吧。”
躺在床上的狄雪伸手指了指屋角的毛巾架。
蓝颜洒脱一笑，走过去拿起一条白色的干毛巾擦拭头发。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随口问她。
“我也不知道。快考试了，唉！”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不是，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大二就快过完了。”
“嗯。”蓝颜着嘴唇，嘴角微扬。抬头看见狄雪手中的书，竟震惊了一下。
“你也在看这本书？”
好巧，狄雪也在看《郁郁而生》。
“……嗯。怎么，谁也在看？”
“呃，是落……落。”
蓝颜说到繁落，语气很明显地僵了一下。
爱蓝颜至斯，狄雪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蓝颜这样一个微小的反应。
“蓝颜，繁落怎么了？”
“……没什么，她很好。”
“那你……”
“别说了，狄雪。”
蓝颜咬着牙艰难地说道，看得出他内心隐忍的情绪正如潮水涨起般，一层高过一层。
“好。”
狄雪合上了手中的书，将它放在床头柜上。
“这本书讲些什么？最近它似乎很流行。”
“这本书是上个礼拜刚发行销售的。呃……它讲述了一群人的故事，这里面，有亲情、友情、爱情的纠葛和碰撞，有仇恨也原谅。实在很难说清它的内容，如果一定要概括的话，那么，这本书讲述的时‘生命’……蓝颜，你说，爱与被爱，哪个更幸福呢？”狄雪看着蓝颜，认真地问道。
“我不知道……”蓝颜顿了顿，说：“也许，是‘被爱’吧！”
狄雪定定地看着蓝颜，心的位置又在隐隐作痛，狄雪赶忙拿起床头柜上护士拿来的药和着水吃下。
“狄雪，怎么了，又痛了吗？”
“……不是，只是忽然想起吃药的时间到了。”
老天啊，求求你，先收起你的疼痛好吗，现在，我的心没空啊。
狄雪偷偷匀着呼吸，后背已渗出一层冷汗。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请求，正当蓝颜满心疑虑地想开口时，疼痛在骤然间被抽走。狄雪漾开一抹笑。
“蓝颜，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干吗这么问？”
蓝颜依旧用深邃的眸子看着狄雪的苍白，眉头不自觉地微拢。
“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而已，当我有一天死去，我的肉身会陨灭，那么我的灵魂呢，究竟会去哪里？”
“……”
蓝颜紧抿的嘴唇无法开启告知眼前这个女孩答案。
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大概是……天堂吧。”
蓝颜静默了许久才吐出二字。
“天堂？会存在吗？”
“会。天堂会在人的心里永恒存在。”
看着狄雪的眼睛，蓝颜的语气很坚定。
“蓝颜，你很爱很爱繁落吧？”
轻幽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蓝颜僵直了身体，沉默地低下了头。
抬起，开口，却是……
“那你爱允晨吗？”
“我……”
我爱的是你，是你啊！
在心里说这句话，心泛起苦涩。
“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这是在伤害他。”
蓝颜似乎把狄雪当成了繁落一样来质问，他的心似在控诉繁落不爱自己却和自己在一起的残酷事实。
“你知道吗，蓝颜？晨绯也这么说过。”
狄雪冷笑，笑得凄凉而虚弱。
同样的话，从蓝颜口中说出，杀伤力达到了顶峰。
“狄雪，允晨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别看他总用温和的笑感染每一个人，仿佛任何一个角色都游刃有余。但我知道这样的他最容易受伤，而爱情这样东西的杀伤力太大了，一旦造成伤害，便是体无完肤。所以，别伤害他。既然不爱，那就放手吧。”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蓝颜。从没见过他对除了繁落以外的人这么在乎，这么保护。
“……好，你放心吧，我会听你的。我会放手。”
蓝颜抬起头看向狄雪。
从没见过这样……绝望的狄雪。是的，她的眼眸中充盈了绝望。
为什么会是“绝望”？
聪明如他，一直到后来才想通。
蓝颜啊蓝颜，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一番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是怎样一种残忍吗？
狄雪看着蓝颜，彻底绝望。
事实上，早该断绝希望了，是自己太执著，一直在逃避而已。
当一个女孩的爱从隐忍到绝望，最后的最后，只能选择不再想起。
“允晨，我们分手吧。”
允晨在削着苹果的手颤动了一下，血已从指尖留下，滴上苹果，又滑下。
“允晨，你！”
狄雪马上抽出纸巾包上允晨的手，可血在瞬间染透了纸巾。
“快，快去找医生。”
狄雪的语气显得很焦急。
“不用。告诉我，为什么？”
“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你快去找医生包扎，快去啊！”
“不，我不去，你告诉我原因啊。”
血依旧在滴，这一刀割得太深了，可允晨似乎感觉不到痛。
“允晨，我求你，我求你去，好不好。”
狄雪哭了，她的泪止不住地流下。她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冲出去叫医生。着急无措的她已经忘了只要按一下床头的按钮护士就会来的。
“小雪，别去，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血流得这么多，怎么可能没事！”
为什么当看着允晨受伤流血，心会那么痛。
原来，心痛真的只有自己知道。
对于允晨，狄雪并非无情。
“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要放了你。”
允晨沉默，看着不断流着泪的狄雪，她正赤着脚站在地上。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分手’？是不是谁又和你说了什么？”
沉痛地叹出一口气，允晨伸出手抚去狄雪的泪，轻而沉痛地开口问道。
“允晨……”
“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主见了。何必为了别人活着，做自己不好吗？”
“可是……我不要伤害你。不爱你却拴着你，这样太残忍了。你应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天堂。”
小雪啊，何必总是提醒着别人和自己：你不爱我？
“你的心就是我的天堂！小雪，失去你，我就不可能找到天堂。”
“会的，会的。我不是个好女孩，我不配。”狄雪哽咽着说。
“配不配由我说了算。”
“允晨……”
狄雪抬眼看入允晨的眼，在他的眼里，狄雪看到了无限的疼宠和爱恋，还有……深刻的伤痛。
“小雪，没有你，天堂纵然存在，那也是疼痛天堂。”允晨说地温柔，帅气的脸庞略显苍白，这让狄雪无限心疼。允晨的无怨无悔更让狄雪无地自容。
差一点，小雪差一点又溺死在允晨的无限温柔和痴恋里。
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这是在伤害他。
蓝颜的话又回荡在狄雪的耳边。
“不，我不能！”
狄雪无力地往后退，她好想逃。
“雪……你究竟要我怎么办？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允晨无力地低吼，手抓住了狄雪的肩膀。
狄雪无措地摇头，泪洒落。
她的心在痛，却无法承受这一切。允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泪大颗大颗地滴落，碎成小泪滴，心也跟着一起粉碎。
“好！……我们分手！如果，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答应你就是。分手，我们分手！”
允晨激动地吼出，每一字都说得那样艰难。说完，他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留给狄雪一个凄怆的白色背影和带着水雾的一眼。。
“允晨……”
狄雪凄烈地哭泣，无力地瘫坐在地。
冰凉的地板，冰凉的心。
为什么看着允晨离开，心好像被撕裂开一样的痛。
……
“Alan，回来啦！你……”
祈桑忆见允晨开车回到家中便展开笑脸相迎，只是她的热情却被一脸阴沉的允晨浇熄。
允晨一言不发地直接上楼，仿佛没看见祈桑忆一样。他把自己关在房里。
坐上落地窗台，允晨看到自己的左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伤口处的血已凝住，再没有新的血流出了。可是，他的心却在滴血！
手上流出的血，不及他心上流出的千分之一。离开狄雪，自己就像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不知疼痛，更不懂得如何开心，如何笑！
什么时候，已经爱狄雪至斯？允晨自己都不知道。
“Alan？”
祈桑忆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
“祈小姐似乎很没礼貌。不知道不经别人同意就私自进入他人房间是很没教养的吗？”
允晨忽然清冷地开口，他的话让祈桑忆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Alan，我敲过门了，只是你没有回应。所以，我就进来看看……”
“不回应就表示我不想让你进来，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祈桑忆小姐。”
从没见过一向温和如玉的安允晨这个样子，祈桑忆的心底闪过一阵不安。他刻薄的话语也让她几乎无地自容。
“Alan，你……”
“祈桑忆，你真得很不知好歹！”
允晨一下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我……”
“出去！”
祈桑忆还想说些什么，却让允晨的一声喝斥给吓退。她眼里噙着泪跑开。
而允晨，始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在他的眼里，在他充盈了伤痛的眸子里，只有狄雪一个人。
外面又下起雨了，雨水敲打着远处的梧桐树叶，发出声响。允晨不由地想起了在游乐园的那个雨天，他找到狄雪的那个雨天。
他和狄雪今生就注定无缘吗？
允晨痛苦地闭起好看的眸子，脸依旧苍白。
狄雪配了一大堆药出院了，是Elsie来接她的。
“小雪，在医院那么几天一定闷坏了吧，你哥给了半天假让我陪你好好逛一逛，买一些你喜欢的东西。”
甜美温和的声音、娴静温柔的语气，这就是沈艾诗，狄寒的助理。而狄雪，很喜欢这位沈秘书。
“他只给你半天？”
“嗯。”
“真吝啬！”
“别这么说你哥，他肯放我假已经是大发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