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笑道，“那天晚上，村里也下雨了，不过，村里的雨没有城里的那么大，我一个人在雨雾中溜达，奔跑，终于洗了个痛快澡，舒服极了。”
庄梦蝶道，“啊？那就是说，那天晚上，你一直在村路的马路上游荡了？”
“是啊，我经常半夜在马路上溜达，因为我睡不着。其实我不喜欢睡觉，我就喜欢走，一直不停地走，宽宽的马路，无穷无尽地朝前延伸，所以站在马路上，会给我一种思维全方位被打开的感觉。你知道那种感觉的，没有一点障碍，四通八达，延伸到无穷无尽的天际，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傻子说完，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居然举着那只死鸡跳起舞来。
当然，他的舞姿蠢笨得如同大象，叫人实在不敢恭维。
庄梦蝶不得不咳咳两声来打断他，毕竟他又脏又臭，而且手里还拿着死鸡，伸手抓他，肯定是不明智的。
“那个，拜托你先停一下，既然你整晚在马路上游荡，你应该看见当晚有卡车出去送货吧？”
“当然有看见，我不但看见那辆卡车出去送货，就连那辆卡车回到村里，我也看见了，那晚，我一直就在村口。”
叶天三人听了，顿觉精神一振，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傻子脏臭不堪，他们肯定一起扑上来，会抓住这个傻子。
“喂，你说啊，你看见的那辆卡车究竟是谁家的？”
“是——”
傻子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刚要开口，忽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确切的说，叶天三人是顺着傻子的视线发现那个老太婆的，因为傻子伸出的食指陡然僵住，嘴巴大张，说不出一个字来，整个人木然站在原地，如同泥雕木刻一般。
那老太婆穿一件斜襟蓝布褂，腰板挺直，手里还拎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那木棍的一头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经常握着那头给磨出来的。
“你个兔崽子，谁叫你出来挖死鸡的，你这成天不长进，就知道给老娘丢人现眼，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婆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抡起棍子就打。
傻子一看见老太婆，脸上得意的神情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只见他把死鸡一扔，立刻抱着头，窜到一棵大树后面，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妈，不要打我，我不吃了，我已经不吃了。”
“呸，你个没出息的，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养鸡去，刨人家扔的死鸡，算个啥子本事。”
老太婆哪里肯依，拎着棍子，追着傻子，没头没脑地打。
傻子四处逃窜，不住地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叶天三人，这才看明白，原来这老太婆是傻子的老娘。
叶天苦笑，“这叫什么事啊？关键时刻，他老娘拿着棍子杀出来了。”
庄梦蝶叹气，“这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傻子和老太婆，一个逃，一个追，别看那老太婆头发全白了，可是她腰板挺直，腿脚利索，跑起来，速度飞快。傻子被她追得无处可逃，最后脚下一绊，竟然摔倒在地。
老太婆上前一步，伸出一只脚，踩在傻子的肚皮上，用木棍在傻子的脑袋上比划。
“妈，我错了。”
“混蛋，你没错，是你老娘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生出来，生出你这样的废物，本身就是个最大的错误。别人生儿子，我也生儿子，可是别人的儿子会赚钱，娶妻生子，孝敬父母。你呢？你这混蛋，都三十的人了，还养不起自己，还得靠我这当娘的养活你，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太婆说完，哭天喊地地嚎了起来。
“妈，我错了。你打我，你打我呀。”
傻子一骨碌爬起来，抱着老太婆嚎啕大哭。
“你个混蛋，活着丢人现眼，你还活着干啥？你给我吃去，吃死鸡去，吃死算了，省得你再活着，碍我的眼。你这混蛋死了，我倒干净了，省得我一把年纪了，还得伺候你。”
“妈，我错了，我不吃了，我再也不吃死鸡了。”
老太婆哭得惊天动地，傻子害怕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妈，我发誓，我真的不吃死鸡了。”
老太婆拧着傻子的耳朵，把他拎起来。
“你个混蛋，不许磕了，磕坏了，老娘还得赔上医药费给你瞧病。”
“是，不磕了。”
“走，跟我回家去。今后不许你再当夜游神。”
老太婆说完，一手拎着木棍，一手拧着傻子的耳朵，转身就走。
“妈，轻点，疼着呢。“
”走快点，否则还有更疼的呢。这根棍子，老娘就是专门用来打你的。“
老太婆说完，伸手就是一棍，刚好打在傻子的小腿上，傻子疼得惨叫一声。
（本章完）
第2090章 傻子的话是真是假（）
老太婆拧着傻子的耳朵，母子俩一前一后的，眨眼间，已经走出五米开外。
叶天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庄梦蝶道，“啊？那个傻子，他可是那晚的目击证人啊，千万不能让他走了。”
叶天点头，“追！”
三人急忙追了上去。
“等等！你俩先别走呢。”
老太婆拧着傻子的耳朵走在前面，听见后面有人喊，立刻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怒视着叶天三人。
庄梦蝶看清了，这老太婆长的细眉吊眼，看上去很刁，应该不是个善茬。一般的女人到了这个年纪，看上去都是慈眉善目的，这老太婆显然不属于一般女人之列。
“喊我们干啥？有啥事？”
老太婆说话的语气冰冷异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
叶天咳咳两声，“大妈，我们有点事想要跟你打听。”
“啥事？说。”
妈呀，拢共就三个字，而且她此刻的站立姿势是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打算随时走人的架势，而她脸上明显不耐烦的表情，也说明她希望他们能尽早结束谈话。
庄梦蝶笑道，“大妈，其实我们是想跟你儿子打听点事。”
老太婆立刻严厉地看了傻子一眼，傻子看见母亲严厉的目光，宛若被针刺了一般，立刻身子一缩，躲在老太婆身后。
老太婆看着傻子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扭脸，看着庄梦蝶哈哈大笑。
“哟，姑娘，你真会说笑话，我儿子只有三岁孩子的智力，你跟他打听事，他能跟说明白吗？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平时最感兴趣的就是玩泥巴，捏泥人。他对你们的事，不会感兴趣的。”
傻子立刻呵呵地傻笑，“对——捏——泥人——好玩——极了——姐姐——我给你——捏——捏一个啊——”
傻子说完，立刻抓起地上的泥巴，当真捏了起来，最后，不知他捏的是个啥，此时，晚霞已经快要全部没入地平线下了，故而，根本无法看清他捏的是啥东西。只觉得，混混沌沌的，像是个泥疙瘩。
傻子把手里的泥疙瘩塞进庄梦蝶的手里，吓得庄梦蝶尖叫一声。
老太婆立刻训道，“你干什么？你看看你，吓着城里来的小姑娘了吧？你说你这样子，哪个姑娘敢搭理你？”
傻子看见庄梦蝶害怕，一副很懊悔的样子。
叶天道，“大妈，其实你儿子并不傻，在你来之前，他跟我们一直在聊天，刚才他口齿清楚，思维清晰，根本不像是三岁小孩。”
老太婆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叶天，“哟，全村几千人，都说我儿子是傻子，就连我送他去上学，小学老师也说他智力不合格，不能上学，你现在跟我说他不是傻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叶天道，“大妈，我真不骗你，刚才他跟我们聊天，一点事都没有，他脑子里清楚着呢。只是刚才你一来，他就立刻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嗯？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想说儿子故意在我面前演戏吗？如果他是故意演戏，那小学老师为啥也说他脑子不够用呢？全村人都知道，我儿子就是个傻子。”
老太婆发了疯般的大吼。那神情就如同一个拥有正常智商的孩子被人诬陷是傻子那样。
叶天看着老太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走，你给我马上回家去，少出来丢人现眼了。老娘上辈子肯定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老娘养了你三十几年，还得继续养下去，养你一辈子。老娘就是养一头猪，还能宰了吃肉呢，养你就是个亏本钱的买卖。”
老太婆骂完，拧着傻子的耳朵，转身要走。
庄梦蝶着急了，急忙上前拦住。
“大妈，你们先不要走。”
“干什么？姑娘，你不是看上我儿子了吧？”
老太婆那双浑浊的老眼望着庄梦蝶，把庄梦蝶噎得不知所措。
“哦，那个，当然不是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的儿子。”
“还有问题？”
老太婆咳咳两声，呕出一口浓痰，用鞋底碾了几碾。
“说吧。”
庄梦蝶看得胃酸上涌，只得忍住。
“那个，这位小哥，你不是说去年鬼节当晚，看见一辆卡车离开村子，又回来了吗？你知道那辆卡车是谁家的？”
“哦——”
傻子的喉咙里刚发出一声干咳，老太婆立刻手上用劲，拧了傻子一下。
“啊哟——啥子卡——卡车——姐姐——我不懂你说的是啥——啊哟——老娘，疼啊，别拧了。”
傻子的回答，以一连串的惨叫告终。
老太婆冷笑，“姑娘，你听清了吧？我儿子压根不知道什么卡车的事。所以你最好别问他了。”
庄梦蝶着急地道，“可是他鬼节当晚，一直站在村口，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谁家的车。”
老太婆笑道，“姑娘，你不是被我儿子给忽悠了吧。我儿子是个傻子，傻子的话，你们也当真的吗？你们这都是什么办案思路啊？”
叶天道，“大妈，就算他再傻，他整晚站在村口，他肯定知道那是谁家的车。”
“够了，我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拜托你们别再纠缠我们了，再见。”
老太婆说完，不等叶天三人有任何反应，立刻拧着傻子的耳朵走了。
傻子边走边回头跟庄梦蝶挥手，“姑娘，再见。”
庄梦蝶追上去，喊道，“喂，别走，告诉我，那晚开车的司机是谁？是黑牛还是傻德子？说啊，快告诉我。”
傻子笑嘻嘻地道，“再见，再见喽！”
老太婆拎起棍子，照着傻子的屁股，又是一下，“小兔崽子，还没看出来吗？那姑娘跟警察是一对，没你什么事。别惦记了，你还是乖乖跟着老娘回家吧。”
庄梦蝶还想再追，被叶天一把抓住，“算了，别追了，那老太婆不会让他说出来的。”
庄梦蝶皱眉，“叶天，你说傻子看见那个肇事司机了吗？”
叶天摇头，“不知道，傻子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叶天三人，就这么呆立在原地，看着老太婆拎着傻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本章完）
第2091章 吴瞎子登场（）
叶天三人站在原地，看看落日的余晖，再看看老太婆和傻子远去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
好半晌，叶天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庄作家，咱们走吧。”
庄梦蝶点头。
李元泰道，“咱们现在去哪里？是去村里吗？”
叶天点头，“是的。”说完，叹口气，转身朝山下走去。
庄梦蝶跟着叶天往前走，忽然感觉掌心里有个凉冰冰的东西，刚想扔掉，可是对于这个凉冰冰的东西，忽然生出一丝好奇，打开掌心一看，由于此时晚霞早已落到地平线以下，西升的弦月亮度又不足，以至于只看见黢黑的一团。
叶天发现庄梦蝶站在原地没动，不禁好奇道，“你怎么了？”
庄梦蝶低声道，“等一下再走。”说完，立刻打开背包，拿出手电筒，手电筒的亮光照在掌心的东西上，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
“啊？这是什么东西？”
她喊完之后，不自觉地甩手，想把掌心的东西扔掉。
叶天见状，急忙按住她的手，“不要扔。”
她方才冷静下来，定定地瞅着掌心的东西。
那是一个泥捏的小人，虽然很粗陋，可是仍然看得出，这是一个人形。
叶天看着那个小泥人，惊道，“庄作家，你哪来的这个东西？”
“是傻子塞给我的，我记得，他刚才蹲在地上，用泥巴现捏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原来是这个小人啊。”
李元泰道，“傻子捏个小人塞给你，这又代表什么寓意呢？”
庄梦蝶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傻子肯定看见肇事司机了，只是刚才那个老太婆忽然跳出来，把局给搅了。这个老太婆实在是太可恨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跳出来，她要是晚来一步，咱们肯定就知道真凶是谁了。”
叶天叹气，“算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天马上要黑了，咱们不能总是站在这里啊。”
庄梦蝶点头，三人朝着山下走去。
三人走到路边，找到警车，叶天开车继续往村里走。
临近村里的马路，总算有了路灯，虽然路灯的光线不怎么亮，只是照亮道路，还是够用的。
可是沿着马路没走多远，就看见路边站着好些人，那些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干啥，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当地的村民。
庄梦蝶惊道，“哟喂，好像出事了。”
叶天道，“嗯，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叶天把车靠边停下，朝着那群人走去，那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他们走了过去。
人群中间，站着一个身材矮小，形容猥琐的男子，年纪在四十岁上下，那男子手执铁锨正在挖坑。
旁边围着的人似乎是叫他不要再挖了。
那男子举着铁锨，发了狠地喊道，“滚开！全都给老子滚！你们这些混蛋，不就是想包庇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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