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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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那些事儿-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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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海亮咣当将酒坛子砸在了地上,一下子跪在了大夯的坟前嚎啕大哭。

    他的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泥土,十根指甲陷进土石里老深,仿佛要抓住大夯哥久久不散的灵魂。

    他又想起了跟大夯哥一起修路的那段日子,两个人兴高采烈勘探,兴高采烈帮着运输队将那些山货一点点荡过断崖。

    他们一起推过小车,一起荡过断崖,一起走到大山的尽头,将一车车货物搬运上卡车,换来的是一大叠渣渣响的票子。

    每次接过那些钱,大夯哥的眉毛都会乐得舒展,额上的皱纹也不见了。

    海亮还记得跟着大夯哥一起炸山路的情景,钉炮眼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爬上山崖,腰里系着绳子荡在半空中,一个抡锤,一个扶钳,叮叮当当的响声惊散了一山的鸟雀。

    可现在大夯哥的笑容却不见了,憨厚敦实的身板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坟堆。

    他的死是大梁山千百群众的损失,也等于是削去了海亮的一条臂膀。

    没有了大夯哥,他根本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修,遇到问题该找谁商量。

    大夯倒是清静,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千斤的重担全部压了在了他的身上。

    王海亮像个娘们,在大夯的坟墓前嚎啕大哭,直哭的声泪俱下,风云惨淡,哀痛的哭声合着凄厉的秋风,飘出去老远老远……

    两年的时间,他们建立了比亲兄弟还要深厚的感情,是生死过命的亲人。

    哭够了,王海亮才站起来,擦了下眼泪,说:“大夯哥,你放心,嫂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当做亲姐姐那样对待。

    你的儿子就是我王海亮的儿子。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大路修通的一天,还要让你亲眼看着大梁山一点点走向富裕,摆脱贫穷。我要让你在泉下得到安息,相信我……我可以办到……”

    海亮是天黑以后回到的家,他没有走进自己的家门,而是来到了喜凤嫂的家。

    过节了,喜凤嫂孤单,海亮担心女人心里难过,所以想劝慰她一下。

    喜凤嫂这段时间真的很难过,整天以泪洗面。

    大夯哥死了以后,家里的顶梁柱子等于是塌了,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海亮怎么也想不到,等他赶到喜凤嫂家的时候,女人的屋子里会有个男人。那男人竟然是张拐子。

    张拐子不是第一个找喜凤的人,在他之前,已经有一个男人来过了。

    喜凤嫂长得好,美艳动人,早把村子里的一些人馋的口水直流。

    平时,大家迫于大夯的强壮,没人敢对喜凤嫂下手,现在大夯死了,那些人可逮到了机会。

    第一个来找喜凤嫂的是二丫的爹张大毛。张大毛是喜凤的老相好了。

    两年前的五月收割,张大毛利用巧计将喜凤嫂按倒在了村东的打麦场上。

    他们两个在麦垛上打滚,翻来覆去,一场的麦子被摊平,碾碎,也就在那一天,张大毛将一粒种子播进了喜凤的肚子里,生下了现在的如意。

    张大毛可喜欢喜凤了,那件事以后,一直想跟喜凤嫂好好谈谈,深入了解一下。同时,也想自己的儿子认祖归宗。

    如意可是张大毛的种,张大毛一生无后,真的想把儿子认回去。

    现在大夯死去一个月了,又赶上八月中秋,张大毛大献殷勤,拿着几个糖饼过来慰问她。

    张大毛走进喜凤的屋子以后,喜凤嫂还在哪儿哭。

    每逢佳节倍思亲,八月十五家家户户团圆,喜凤又想起了大夯。

    张大毛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进了喜凤的屋子。

    “喜凤,还难过呢?大毛叔过来看你了……。”

    张大毛少脸没皮,尴尬的笑容让喜凤感到恶心。

    喜凤说:“大毛叔,你咋来了?”

    张大毛说:“大夯走了,今天过节,我怕你一个人闷得慌,特意过来跟你作伴。”

    喜凤嫂知道张大毛没按好心,心中升起了怒气,说道:“大毛叔,你以后别来了,人言可畏,俺可不想村里人戳俺的脊梁骨。”

    张大毛说:“我知道,喜凤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不会伤害你,是只是想看看……如意,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喜凤嫂吓一跳,说道:“你住嘴!如意不是你儿子,是大夯亲生的……”

    张大毛说:“喜凤,你别骗我,全村的人都知道大夯有不孕症,他不能生育的,而且大夯自己也承认了,如意就是我跟你在打麦场留下的种,我想把如意领回去,自己养……”

    那知道喜凤忽然变了脸色,怒道:“张大毛!你别得寸进尺!你敢动如意一下,老娘就跟你拼命!!”

    喜凤像一只护着鸡仔的老母鸡,对张大毛怒目而视,为了儿子如意,她敢于跟任何人拼命。

    张大毛一声苦笑,说道:“喜凤,你别激动,我对如意也没有恶意,大夯毕竟不在了,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孩子以后要上学,要读书,还要吃喝拉撒,你一个女人怎么扛得住?

    我想帮你一把,减轻你的负担……”

    喜凤怒道:“不稀罕!如意俺自己会带,不需要你,你马上走,赶紧给我滚!!”

    本来张大毛还心存幻想,希望跟喜凤嫂继续相好,女人身边没了男人,她一定憋得慌……自己刚好抚慰她一下。

    没想到喜凤对她这么仇恨,张大毛也不敢下手了,只好将糖饼放在了桌子上,说道:“那好,别生气,别生气,我走,走还不成吗?这些糖饼你留下,算是我对孩子的一份心意。”

    喜凤怒道:“你给我滚!拿走你的脏饼,俺不要!!”

    女人说着,拿起了糖饼,全部跩在了男人的脸上。

    呼呼啦啦,糖饼砸了张大毛个满脸开花,张大毛打了个冷战。

第133章 喜凤的心事() 
第133章喜凤的心事

    他没有生气,而是弯下腰,将糖饼一个个捡了起来,放在嘴巴上吹了吹,然后在衣服上噌噌,擦干净了上面的尘土。

    张大毛说:“喜凤,你何必呢?全村人都知道如意是我张大毛的儿子,我给自己儿子送两个饼,尽一个父亲的职责也不行?”

    喜凤说:“不行!张大毛,你已经玷污了俺的身子,你还想怎么样?你有老婆的,有家室,俺以后跟你没关系,你走不走?不走俺就喊人了!”

    喜凤说着,一下子抄起了炕头上的笤帚疙瘩,冲张大毛就是一阵扑打,笤帚疙瘩在张大毛的脑袋上留下了几个大包。

    张大毛吓坏了,拔腿就跑,一溜烟地冲出家门不见了踪影。

    喜凤将笤帚疙瘩扔在了炕上,女人哭的更悲伤了:“大夯,你起来看看吧,你刚走就有人欺负俺,你狗曰的干嘛要死啊?啊……呵呵呵……。”

    喜凤嫂越哭越伤心,不知道为啥,她只是感到委屈,并不是十分难过。

    喜凤跟大夯的感情并不怎么好,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亲情……当初嫁给大夯完全是为了娘家人。

    那时候家里太穷,为了给哥哥娶个媳妇,娘家人愁坏了,父亲把她许配给大夯,完全是看上了大夯哥家的那头老母猪。

    大夯哥用老母猪换来了喜凤,而老母猪卖掉的钱刚好可以为喜凤的哥哥娶个媳妇。

    母猪换媳妇,在大梁山不是什么稀罕事,谁让村民们穷啊?

    成亲以后,大夯跟她几乎没话说,想起来抱住亲一口,上炕亲热一下,想不起来就把她扔一边,半月十天也不搭理。

    男人每次回家,进门就往炕上躺,好像十分累。饿了就知道吃,吃过饭抬脚走就。家务也不做,完全甩给了女人。

    大夯是干大事的人,不拘泥于这种小节,每天想的就是怎么修路,怎么帮着王海亮奔小康。

    在他的眼里,兄弟如手足,女人就是衣服。稍有不慎,就会对喜凤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郁闷。

    大夯的死对喜凤来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解脱。哭一阵以后,也就算了,不再去想他。

    喜凤嫂准备吃饭,她把儿子如意哄睡,刚刚端起碗,忽然院门又响了,砰砰砰,砰砰!

    喜凤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定是张大毛又回来了,这个老无赖,看姑奶奶不打断你的腿!

    女人放下碗筷,抄起笤帚疙瘩扑向了院门,院门打开,她抡起笤帚就揍。

    当!门外站着一个人,喜凤手里的笤帚刚好砸那人的脑壳上。

    “哎呀,喜凤,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啊?干嘛打我?”那人捂住了脑袋。

    喜凤觉得声音不对,不是张大毛,那声音反而像张拐子。

    门外的人果然是张拐子,张拐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簸箕站在门台上。

    “呀!拐子哥,咋是你……你这是……?”喜凤惊讶了。

    张拐子说:“喜凤,今天中秋,大夯不在了,我担心你难过,所以过来看看你……你咋打我啊?”

    喜凤赶紧赔不是,说:“哎呀,拐子哥,对不起,俺不知道是你,快进屋,进来啊。”

    喜凤对张拐子的态度跟对张大毛的态度截然不同。因为张拐子跟张大毛不一样。

    张大毛是大梁山人尽皆知的老无赖,见女人就想上,见秋千就想荡。村里的妇女看到他就敬而远之,害怕染上晦气。

    张拐子人品好,人憨实,乐于助人,也不爱占便宜。

    特别是占女人的便宜,这样的事儿张拐子从来不干,在村子里名声极好。

    这样的人妇女们都乐意接近,因为他不会让任何女人吃亏。

    张拐子站在门口没动,喜凤说:“拐子哥,你进来啊,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哪儿干嘛?”

    张拐子说:“我不进去了,喜凤,这是俺家烙的糖饼,我给如意拿来的,让孩子尝尝鲜。”

    张拐子人好,特意从家里拿了糖饼过来,他担心喜凤中秋节难过,也可怜如意这个没爹的孩子。

    在乡下农村,逢年过节邻里之间相互帮衬,送吃喝是最正常的,第一是送上自己的祝福,第二,也是邻居之间相互的热心,张拐子没有别的意思。

    他知道孀妇门前是非多,也担心别人说长道短,所以没好意思进去。

    “我不进去了,喜凤,这是糖饼,还有……这些钱你留下,算是我对大夯的一份心意,他生前帮了我那么多,我想回报一下。”

    张拐子从怀里拿出一叠钱,塞进了喜凤的手里。

    喜凤的手颤抖了一下,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拐子哥,谢谢你,糖饼俺留下,钱就算了,俺不缺钱,海亮已经送过钱给俺了。”

    张拐子说:“那怎么行?海亮是海亮的,我是我的。你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到处都要花钱,你收下吧……”

    张拐子强行将钱塞进了喜凤的手里,转身就要走。刚刚走出一步,喜凤却叫住了他。

    “拐子哥,你别走……。”

    张拐子一转身:“你……还有啥事?”

    喜凤说:“既然来了,就进俺屋里,喝口水吧。”

    张拐子的脸红了,说道:“不了,不了,外人要说闲话的。”

    喜凤道:“你个胆小鬼,害怕啥?俺还能吃了你?今天中秋,你身边没人,俺身边也没人,不如咱俩一起过吧。”

    张拐子打了个哆嗦,道:“这样不好……”

    喜凤说:“有啥不好的?俺知道你没吃饭,风铃死了以后没人给你做,俺的饭是现成的,你不进来,就是不给俺面子。”

    张拐子抽抽搐搐,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进了喜凤的屋子。

    女人的屋子里很干净,地面扫得一尘不染,炕上的棉被有棱有角特别整齐,八仙桌子也擦得明光可鉴。

    喜凤嫂有洁癖,是大梁山少有的干净人。

    她也注意自己的仪表,每次出门都把短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整理得非常光洁,二十六七的人,看起来跟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稚嫩。

    干净,淡雅,纯洁,开朗,美丽,善良,所有大梁山美女的优点在她的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将张拐子吸引得欲罢不能,不由自主进了女人的房间。

    喜凤说:“拐子哥,你坐,你坐,俺去给你舀饭。”

    喜凤拿了一个碗,为张拐子舀了一碗稀饭,就是农家常喝的玉米面糊糊,特别香甜。

    张拐子真的没吃饭,家里就靠他一个人忙活,做饭洗衣服也是一个人。

    风铃死了以后,二弟建军也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跟三弟建国。他一边帮人理发,一边在代销店忙活,一边还要照顾建国。

    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他常常感到冷清,晚上躺炕上心里也空的慌。

    他曾经幻想再成个家,可村子里的年轻好后生都娶不到媳妇,更何况他一个残疾人,还是个二婚。

    喜凤说:“拐子哥,也不是啥好饭,将就着吃点吧。”

    张拐子感动极了,风铃死去一年半,很久没有女人对他这么好了。

    风铃在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因为风铃是聋哑人。

    张拐子端起饭碗,喝了一口,稀饭哽在了嗓子眼,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张拐子说:“喜凤,大夯不在了,你别难过,村子里有海亮,有所有的群众,还有我张拐子。以后家里有啥活儿,搬搬抬抬干不了的,你就吱声,我随叫随到。”

    喜凤说:“俺知道,俺可以熬,等如意长大,俺就有盼头了。”

    张拐子说:“你别客气,我真的想帮助你,不想看着你们娘儿俩受苦。”

    喜凤恩了一声,问道:“拐子哥,俺风铃嫂死去有一年了吧?”

    “恩,一年多了,小两年了。”

    “你就没有寻思着,再成个家?”

    张拐子说:“谈何容易,我这种人就是个累赘,谁愿意跟我?”

    喜凤说:“你人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好的姑娘,不如……俺给你说媒吧?”

    张拐子说:“别……别的女人我不要。”

    喜凤问:“那你想要啥样的?”

    张拐子的脸更红了,说道:“跟你一样的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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