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唯一能为秀琴做的了。
接下来,小曼娓娓道来,终于告诉了张二狗她们母女这十五年的生活经历。
现在,她跟张二狗之间完全没有隔阂了,这是个慈眉善目的父亲,也是个善良的长者。
尽管他是个脑袋不长毛,赖利头的长者,可他的心是热的。
原来,十五年前,张二狗真的给秀琴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那时候的秀琴已经打算再嫁,嫁给张二狗做媳妇,跟他过一辈子。
毒饮料的事情发生以后,女人才如梦方醒,看清了男人的本来面目。
那一刻,秀琴天旋地转,感到天塌地陷,男人欺骗了她的感情。家里还有媳妇跟闺女。而且张二狗的媳妇四妮比她漂亮多了。
女人在家里的炕上躺了几天,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离开Z市这个伤心地,距离张二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他。
就这样,秀琴拉着七岁的小曼走了,一去不回头。
原来的老房子本来就是租住的,退掉以后她没有地方去,只好拉着孩子回到了老家。
男人死了,秀琴又在城里胡搞,跟张二狗的那点风情韵事早就传遍了老家,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小曼的叔叔婶婶都觉得嫂子背叛了哥哥,跟野汉子睡了,丢不起那人,很讨厌秀琴,把她们母女从家里赶了出来,三间茅草房也给分掉了。
秀琴跟孩子没地方去,房没一间,地没一垄,失去了任何生活的来源。
最后秀琴一跺脚:“娃,咱走,回娘的老家,咱们回大西北你姥姥哪儿去。”
于是,女人拉着小曼,坐上了西去的列车,回到了娘家。
秀琴的娘家在大西北,她是大西北出来的姑娘,在Z市打工的时候跟小曼的爹恋爱的。
结婚以后,因为路途遥远,没回去过。
现在走投无路了,只能回娘家去打饥荒。
好在秀琴的娘家还有片瓦遮头,那时候,小曼的姥姥姥爷也在。
但是两个老人的年纪大了,不能干活,还需要人照顾。秀琴不得不出去打工养活二老,养活闺女。
女人非常的勤劳,在附近的窑厂帮人拉砖,烧窑。
十五年前,S市还不行,根本没有发展起来,就是个小县城。村子里也没有路,城里人都找不到活干。
窑厂的活儿太累了,根本不是女人干的,大部分是男人。但是秀琴一点也不怕苦,不怕累。
她带着手套,跟那些男人一样装窑,出窑,那些砖块都是泥胚子打出来的,很拉手。一副新手套,早晨戴上,傍晚就给磨烂了。
秀琴的手上被磨得净是水泡,水泡破掉就是鲜血淋漓,轻轻一碰钻心地痛。
烧出来的砖块,还要从窑里拉出来,拉砖的时候,窑里因为刚刚熄火不久,温度非常的高,能达到六七十度。
那些砖也很烫手,摸上去丝丝冒着白烟,皮肉都能烫焦。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呼呼冒着热汗。
干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根据工作量结算,一个月下来,秀琴也挣不到五百块。
那个年月是凄风惨雨的,秀琴在窑厂一直干了十来年。从一个丰润俏丽的少妇熬成了半老徐娘。
这中间她没有找过男人,可能是受过伤,对男人产生了厌恶,觉得男人就没好东西。
女人挣来的钱,供着二老生活,供着小曼上学,从小学一直供她到高中。
再后来,姥爷姥姥相继去世,娘的身体也累垮了,一身的病。
高中毕业以后,小曼嫌娘太辛苦,发誓再也不上学了。
于是,女孩子也出去打工,她同样在窑厂干过,耗尽了力气。
她也帮人做过保姆,干过清洁。
终于有一天,秀琴晕倒了,女人昏睡不醒。小曼吓坏了,赶紧叫医生。
乡村医生发现秀琴病得很严重,皮包骨头,明显是营养不良,再加上繁重的体力活,女人熬干了灯油。
秀琴整整烧了七八天也没退,小曼只好将娘送进了S市的医院。
复查的结果出来,给了女孩一个晴天霹雳,娘得的是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她拉着医生的手苦苦哀求:“医生,求求你治好俺娘,只好俺娘啊,俺给你下跪了。”
小曼冲医生下跪,医生也没有办法,最后说:“最好的办法是换肝,可换肝需要高额的医疗费用。
即便换肝成功,也就多活个十年八年的,你家庭条件负担不起啊。”
小曼问:“除了换肝,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说:“有,就是不断输蛋白,再就是化疗,但是蛋白也很贵,化疗也不是长久之计。同样花费巨大。我们的意思,闺女,还是把你娘拉回去吧,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该安排啥,安排啥。”
医生的话就等于是病危通知书,击垮了女孩的意志。小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没办法,只好将娘从医院拉了回来,隐瞒了事实。
而且她一直在想办法弄钱,给娘买蛋白,并且定期到医院化疗。
两个月下来,家里被挥霍一空,鸡,鸭,鹅,包括看门狗,还有羊圈里的几只羊,全都卖掉了,亲戚朋友也借了个遍。
最后,还是有很大的窟窿,根本堵不上,女孩子就咬咬牙,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财务公司。或者信贷公司。而且不用抵押。用女孩的身子做抵押就行了。
小曼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帮着娘贷了一部分钱。
又是几个月下来,债台高筑得更厉害了,利滚利,竟然混了两倍还多。
一帮子无赖上门了,揪着她的头发,把女孩子拉走了,到娱乐城去做小姐。
做小姐挣来的钱,一部分贴补家用,一部分分期还债。
现在,正是小曼走投无路的时候。
把这一切说完,张二狗的眉头皱紧了,牙齿也咬的嘎嘣嘎嘣作响。
“小曼,听叔叔的话,别到哪儿去做了,你欠下的债,我来还!”
小曼问:“二狗叔,你有能力还吗?”
张二狗呵呵一阵冷笑:“惹急了,老子就把那家财务公司收了,将那些王八蛋赶出S市,我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财大气粗。”
小曼说:“二狗叔,这是俺家的事儿,你没有必要淌这浑水。俺自己的债,自己还!”
张二狗说:“混账话!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爹,爹老子给孩子还债天经地义,你就是我亲闺女……。”
“二狗叔……”小曼真不知道说啥好,心里暖暖的。
七岁那年,当张二狗第一次跟秀琴钻被窝的时候,小曼就住他们隔壁的里屋。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的很,张二狗跟秀琴干那些猫狗事儿的时候也不避讳,弄得整个楼房叮叮咣咣响,小曼听得清清楚楚。
她非常恼恨张二狗,对他充满的敌意。
她觉得这个光头男人要把娘抢走,让她变成孤儿。从而跟他结下了仇恨。
有几次,小曼恨不得弄包老鼠药,毒死这个混蛋男人。
她也觉得娘太放恣,打算扔下她不管了。
小小年纪,她就有了自闭症。
时隔十五年,再次见到二狗叔叔,她觉得这男人还不错呢。
那时候二狗真的对她们母女好,还给她买了很多玩具。
现在,为了她跟娘,更是出手大方。
小曼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熬到头了,她又有爹了。
张二狗说:“小曼,我不期望你喊我一声爹,但是我不会看着你跟秀琴受欺负,我来了,你们的日子就好了,二狗叔这就跟你弄钱去,明天,把你娘送进医院!”
果不其然,张二狗第二天就着手弄钱了。
作为一个头脑聪明身经百战的企业家,弄钱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儿。
张二狗绝对不是吹大话,分分钟弄几百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背着手回到了S市,再次回到麻将馆的地下室,见到了大癞子。
进门他就问:“癞子,你有钱不?借给二狗叔花花”
大癞子问:“多少?”
二狗说:“不多,先弄两百万。”
大癞子吓得差点拉一裤子,说:“二狗叔,你想吓死我啊?”
第739章 情债难还()
张二狗说:“一句话,你有没有?没有就别嘚吧。”
大癞子说:“二狗叔,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二狗说:“给小曼。”
“小曼?就是那天咱们找的那位姑娘?”
“是?”
“你干嘛给她钱?脑袋烧糊涂了吧?一出手就是两百万。”
张二狗说:“她是我闺女,他娘秀琴是我的老相好,现在我老相好病了,快死了,我想弄点钱补偿一下。”
“那,是啥病?花恁多钱?”
“肝癌晚期。”
大癞子不说话了。
大癞子真的没钱,不要说两百万,五万块都拿不出来,他本来就是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没见过世面。
前几年跟了宋子健,宋子健收他做了干儿子,他有宋子健名下的六成股份。
可那六成股份都是场子跟场地,固定的资产,而且流动资金目前都是刘媒婆在掌握。
从大梁山逃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多少现金。
S市的两个麻将馆是小本生意,流水不大,大部分钱还要用来流动。
大癞子抠了抠鼻孔,说:“二狗叔,我没那么多,只有两万块,不嫌少你就拿去。”
说着,他拉开抽屉,将两踏钞票递给了二狗。
张二狗骂了声:“你小子,就是个土豹子,没见过世面,两万块也好意思?”
大癞子说:“我真的没钱,有钱我能不给你吗?我也知道你不缺钱,还得起。”
张二狗说:“行,不嫌少,我先收着。”
将钱装进口袋,张二狗搔了搔光头,准备进行下一步了。
其实他已经计划好了,大癞子这儿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到三联集团去借钱。
因为三联集团有个财神爷,特别有钱,三联的总经理,正是大梁山的二丫。
二丫是三联的当家人,背后的董事长是王海亮。
目前,王海亮的家产十几个亿,三联集团是他手下很不起眼的公司。
跟二丫借钱,也等于是跟王海亮借钱。
张二狗跟二丫不对付,两个人有矛盾。
不过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有人跟张二狗说媒,说的正是二丫,俩人还曾经相亲。
就在相亲的那天,二丫跑了,上了村南的土窑,张二狗追上二丫,打算亲她。让王海亮教训了一顿。
现在,他跟王海亮都冰释前嫌了,大家都是大梁山人,二丫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个兴致勃发的时候,不怪我二狗扯淡,谁让二丫长得好看?
张二狗拿上钱走出了麻将馆的地下室,一步三摇,唱着十八摸,背着手来到了三联贸易集团公司。
三联公司非常豪华,办公楼整整二十二层。
这座大厦的四周,上百亩地,都被二丫给买了。
二丫在S市做的不单单是药品生意,饮料生意,还有罐头生意,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她啥都干。
从罐头厂开始转型,后来帮着王海亮销售中药,再后来倒卖钢材,水泥。最近,三联开始涉及房地产。
就是买地,盖楼,然后将房价炒高再卖出去。
三联公司在王海亮看来,也就是个三流企业,但是在S市,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财神爷。
二丫的生意早就崛起,在S市独树一帜,每年的利润都在数千万,甚至上亿。而且还在打着滚向上涨。
二丫离开大梁山又是四五年了。
四年前,她跟王海亮结婚,洞房花烛夜,她让带娣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带上了自己的红盖头,并且亲手把带娣送上了花轿。
她让带娣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王海亮是将带娣破掉身子以后,才发现那不是二丫的。
男人大发雷霆,对二丫也心灰意冷。
二丫之所以把自己的幸福让给带娣,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她是女强人。王海亮需要的不是女强人,而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一个知冷知热,白天叠被窝,晚上会暖炕,小鸟依人的花瓶。
对于王海亮来说,挣钱是男人的事儿,女人就是个花瓶,会做饭会暖炕,会生孩子,这就足够了。
因为他的光太强,热量太大,能力逆天,任何女人再怎么能干,在他面前也显得一无是处。
二丫自由自在惯了,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想被家庭的枷锁束缚,知道跟了海亮,自己的理想也就没了,只能成为黄脸婆。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孙瞎子的一句话。
孙瞎子给二丫算过命,也给王海亮算过命。
王海亮是天煞孤星,命硬得很,那个女人嫁给他也不得善终。
二丫跟海亮好的第一天,就被爹老子打下悬崖,跟玉珠过了不到十五年,女人也被她给克死了。
孙瞎子说,如果二丫跟海亮成亲,三个月过不到头同样会死。
她倒不是怕死,关键不想自己死了男人伤心。
王海亮经历的痛苦太多,她不想在男人的心上再划一刀。
孙瞎子还说,只有带娣才能跟海亮天荒地老,白发齐眉。因为带娣是伯虎星,伯虎星跟天煞孤星是绝配。
二丫对孙瞎子的话深信不疑,孙瞎子说啥中啥。是活神仙。
所以她最后一咬牙,就舍弃了那段姻缘,成全了带娣跟海亮,毅然返回了S市,继续过她钻石女版王老五的生活。
虽然寂寞,晚上憋得慌的,可毕竟心里踏实。
最近的二丫同样很悲苦,想王海亮想的不行。
她每天晚上玩自摸,身体扭来扭去,手也在身上划过来摸过去,一直翻滚到天明。
没有男人的日子,那真不叫日子。
儿子也不在身边,跟着爹老子过了。
所以当张二狗一步三摇,走进三联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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