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贤家的话,肯定会拦住我们,要不然也不会吃这么大亏。
“伯母,你放心……这女人过不了明天,就得来求咱们。”和尚嘿嘿的笑着。
“怎么了?”妈妈脸色一愣,不由得问道。
和尚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我摇了摇脑袋,叹气说道:“他公公活不了太久,兴许明天就会死。要是过了年三十的十二点,那还好说。熬不过去,恐怕就麻烦了。老人眷恋家,死后魂魄肯定不散,怨念聚集的话,会化为猛鬼。”
“那怎么办?”妈妈不由得问道。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我说道。
当晚。
和尚早早的洗了入睡,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拿出了无字天书对着灯光下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你说是不是见鬼。
只要我闭起眼睛一想,当初在淮南王刘安后背上的那些金色符字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面。等到我落笔,把这些金色符字写在纸上,写在本子上的时候,都是好好的,能够看见字迹。
但是,恰恰当最后一个字写完之后,无字天书就真的变成了‘无字天书’,什么也都看不见了。
我写下的字,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本子上。
不管是墨水、还是我故意用力在本子上留下的字迹痕迹,都全部消失,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崭新的书本。
怪不得,这玩意会被称作无字天书,不管怎么看,都是看不出半个字迹来。
就这么熬了大半夜,我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梦中,却又是发生了事情。
那些被我写在本子上的金色字符,竟是一个个的漂浮了起来,不断地围绕着我旋转起来。它们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围着我的脑袋上下浮动,一个个的从眼睛里面钻进去,一个个又从嘴巴、鼻孔和耳朵里面钻出来。
我虽然知道是梦,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怎么也都动不了。
就这么躺着,任凭那些天书一般的字体在我浑身上下乱窜。
仿佛很久。
又仿佛一瞬。
等到我重新掌握了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原来已经天亮了。我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鬼压床,却是没有想到等我完全清醒之后,脑海中却像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是预感变得更为的敏锐了。
“师哥,你干啥?”和尚悠悠的睁开眼,俩眼都是红血丝。由于今天是年三十,一早就有鞭炮声噼里啪啦的放着,他还有些昏沉沉的,看见我翻找道包,不由得开口问道。
“找铜钱,算卦。”我回道。
一听这个,和尚顿时来了兴趣,睡意全无,立刻坐了起来望着我,连忙问道:“师哥,你给谁算卦。是不是给我算姻缘,我丑话可是说在前面,你替我算一算哪个女人跟我有缘。尼姑不要……”
“滚蛋,嘴上没个把门的。我算算陶贤她老公公什么时候死……”我笑着砸了和尚一拳,将五枚铜钱一一取出。在手中抖了抖,轻轻洒在身前。五枚铜钱哗哗啦啦的洒落在了床上,方位、正反不一。
和尚好奇的看着我。
这种卦叫做寿元卦象,是最难算的一种。
因为一个人的死活,除了和天地有关,还和各种机缘有关。比如某人,明明生死簿上可能注明的是寿辰八十,但偏偏遭来横祸,说不定会早死。也有的人,说不定生死簿上只有三十年的寿元,但是行善积德,或许又增添了几天、或者是数年的寿元。
这就是不好说了。
所以,会算卦的道士,从来不敢妄言称给人看寿元卦象,因为极其不准。就算是我师傅,也在算卦的时候,也只能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当然,凶吉卦象又是另外一说。
道士的卜卦向来是极为复杂,一直以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
“师哥,你看出那个老头的卦象了没有。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这寿元卦,可不是那么好看出来的。”和尚在一旁凑巴巴的望着我,满脸的不信任。“师哥,你看出来了没有?”
我沉凝不语,将五枚铜钱一一收起。
卦象大凶!
第270章 生死在天()
按照以往,我是绝对不可能看出这五枚铜钱的落点、以及它所代表的意思。
但是这一次我看懂了。
和尚奇怪的望着我,忍不住催促的问道:“师哥,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说话,这卦象说的是什么?”
“那老头今晚会死在子时两刻的最后一个点。”我说道。“也就是,活不过年三十。”
和尚一愣,陡然坐直了腰。
他盯着我,目光有些半信半疑。
为什么?
他这倒不是怀疑我,因为卜卦的道士看完卦象之后,都得说的模棱两可。因为人算不如天算,终归是世事无常,一旦出了差错,道士还可以自我圆过去。但要是把生和死的时间说的太绝对,哪怕误差一秒钟,都会被人找到破绽。
举个例子吧。
袁天罡,知道吧。
唐朝初年四川人士,算卦的有一手。
他和泾河龙王打赌算卦,居然算出了几时布云、几时发雷、几时下雨。雨什么时候下,什么时候停。下多少雨,下雨的范围在哪。
要知道,这可是连现如今的天气预报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但是袁天罡算出来了。
如今的‘称骨歌’也就是袁天罡首创。
不是所有的道士和卦师都有袁天罡这样的本事,街头看手相、看面相、看姻缘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骗子。
如今我把陶贤她老公公的死期如此肯定的说出来,和尚肯定会惊讶。
“那这卦象是好,还是坏?”和尚问道。
“大凶!”我眯起眼睛,说道。
“怎么个凶法呢?”和尚再问。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除夕吗?”我问道。
“年兽?”
我摇了摇头。
年兽那只是古老的传说,除夕的存在大多还是为了‘辞旧迎新’。子时两刻,是一天最后的一段时间,也是年末晦气、怨气聚集最浓的一个时间。众所周知的是,人死后,有的会甘愿下地府入轮回,有的则不愿意。
有的尸体会尸变,有的则不会。
这一切都和云气有关。
秽物聚集之地,肯定会引发不祥之兆,尤其还是在这种特殊的时间点。
我把事情一说,和尚愣了愣,连忙问道:“师哥,那怎么办,是不是要通知他们一家?”
我摆了摆手说道:“难道你还想去讨打不成。再说了,这也就是我随便算的一卦,准不准,我自己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只是我虚惊一场而已……”
眼见时候也不早了,大年三十还在赖床,也确实不像话。
连忙爬起来,开始帮着家里忙活了起来。
在农村,可不像是城市里面那么悠闲,年夜饭可是最为丰盛的一顿。就在昨晚,老刘还特地打电话说,今天要一起过年,所以这顿晚饭也是备的更加的丰盛。
奶奶一早就去上香了。
去的是狐仙庙,直到中午头才回来。
“张根!”奶奶一回来,就气喘吁吁的找到了我。“狐仙给我托梦了。”
“狐仙托梦?”
奶奶猛点头,说道:“是的,狐仙告诉我,年初二千万不要出门,否则会遇到大灾。”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
狐仙——
难道就是我们在狐仙庙里面遇到的那只六尾狐狸?
它怎么好端端的托梦给奶奶。
我连忙问道:“狐仙还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了,就是说,要是哪家有死人了,千万不要过去,否则会惹祸上身。”奶奶一字一句的叮嘱着我。“我刚才听人说,陶贤老公公快不行了,估计是活不过年三十了。这家子人不好对付,你可别吃力不讨好。”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对狐仙托梦这段话,弄的有些迷糊。
为什么呢?
年初二我压根就没有出门的打算。
至于陶贤家,就算是他们八抬大轿的请我,我都未必会上门,谁会那么傻乎乎的自讨没趣。
当然,这番话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拜门神、扫灰尘。
上香,又去父亲和爷爷的坟前拜了拜,等到忙完这些,时候也不早了。将年夜饭端上桌,摆齐。在供桌上的‘天地君亲师’位前,我也独自上了一炷香。
天刚刚黑,老刘的车就已经开到了院门口。
寒暄一阵子,大家坐下便开始吃喝了起来。
小孩子不懂事,指着桌上的三个空碗问道:“为什么这桌上摆了空碗?”
老刘面色一愣,连忙把儿子赶下了桌,和尚塞给他几块钱,让他去门口的小卖部买烟花玩。
这三只碗,自然是备给鱼薇、师傅和师叔三人的。
我家乡有个习惯。
没死的人,自然都是要备上碗筷,要不然会很不吉利。虽然鱼薇他们三人,情况大家都有所清楚,但毕竟在我看来,还能够救活,说死了也都不实在。过了这个小插曲之后,饭桌上渐渐升温了起来。
和尚跟着老刘俩人勾肩搭背的拼酒,我也在一旁乐呵呵的瞧着。
酒过三巡,收拾了碗筷,按照农村的习俗就是守岁。
奶奶和妈妈带着刘嫂窝在房间里面看春晚,我们三个大男人就坐在火盆前烤着手。
红彤彤的脸,噼里啪啦的火焰声,还有不断响起的嗑瓜子的声音。
“噼里啪啦……”
安静的夜晚,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
老刘突然抬起头,朝向外面看了两眼,说道:“谁家放鞭炮?”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回道:“大过年的……”
老刘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那种烟花,而是死人放的炮竹。好像就响了七八声,就停了。”
死人?
我念头一动,立马想到了陶贤,该不会是陶贤她老公公已经去世了吧。
老刘看我走神,不由得问起原因。
和尚笑嘻嘻的接上话茬,把我们昨天遇到的事情给说了一下,老刘也是一阵无语。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情不管放在谁的身上,恐怕也不会那么坦然。
聊到了大半夜,都累了困了,没有熬到天亮,大家分别都洗洗睡了。
差不多我刚刚朦朦胧胧睡着的时候,奶奶突然一脸惊慌的把我给摇醒了——
“怎么了?”我问道。
“死人了,陶贤家死人了。”奶奶说道。
“她老公公吗?”
“她老公公没有死,死的是他四个儿子,昨晚全部掉进水里淹死了!”
第271章 有鬼()
这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我立刻没了睡意,一咕噜跳了起来,问起了究竟。细细一说之后,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昨晚不是大年三十么,自然是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差不多夜里两三点的时候,陶贤他老公公的四个儿子临走时看了一眼老爹,打算回家。陶贤公公总共有五个儿子,两个丫头……陶贤嫁的是大儿子,其他的四个儿子也都在本村住着。
由于距离不远,就一起结伴回家。
结果路上出了事情。
具体什么事情,这说来奇的很。
二儿子晚上喝了不少的白酒,走上田埂的时候想要撒尿,于是就让哥几个先走。哥仨没注意,往前走了一截,这才发现二哥没追上来。回头一看,发现二哥居然一头栽倒在了田埂里面,淹死了。
要说这田里面的水有多少呢?
比脸盆深不了太多,就是淤泥不少。
他二儿子大半个脑袋,就和倒栽葱一样摔了下去,等到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把他给从泥巴里面拔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泥巴给糊了脸,没气了。
这下急了。
兄弟三人留下一个看管二哥,其他两人打电话喊人来救命。这会都夜里三点多了,哪一家人不在睡觉?一时半会救命的人来不了,俩兄弟也就急着去老大家里喊人。
事情到这就结束了。
为什么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呢。
这不是才死了一个吗?
差不多电话打出去四五分钟之后,周围的人都接到了消息,连忙火急火燎的赶来。这一看,坏事了。
二哥先死的。
看着二哥的老三也死了,也是一头栽倒进了田里。兄弟俩勾肩搭背,亲昵的很,把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给吓了一个哆嗦。为什么……这模样看见起来,就像是老二深深的把他三弟给按进了泥巴里面。
老四和老五也死了。
也都是死在这一条田埂上,和二哥死的位置相差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全都是一个齐齐的倒栽葱,大半个脑袋扎进泥巴里。等人把他们给从泥巴里面捞出来的时候,发现嘴巴、眼睛、鼻孔、耳朵全部都是泥。
心跳没了,呼吸停了。
这肯定是死了。
大年初一死人,你说这晦不晦气。
我一听,立刻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
单单从我奶奶说的这些,我就能够感觉到死的很不平常。这不是被抓了替身,也不是遇到了横祸,而是被人给‘拽下去’了……
“对了,奶奶。陶贤她老公公没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
“没死。”奶奶点了点头。“今早他们看得时候,还有呼吸,脸上也红了一些,看样子是挺过了年三十晚上的这一劫。”
我眯起眼睛。
不寻常。
卦象表明着陶贤老公公必然会死在年三十晚上,我也亲眼看过那位行木枯朽的老人。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回光返照,要么就是被人给强行续命了。
正说着。
妈妈从门外慌慌忙忙的跑过来了,嘴里大呼:“出事了,出事了。”
“什么事情?”我连忙问道。
“死人了!”妈妈说道。
“这个我知道,奶奶刚说。”
妈妈见我误解了她的意思,连连直摇头。好不容易喘了几口气,这才接着说道:“不是的,又死了,死了十三个。今个凌晨,陶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