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者多劳,谁叫她来去比较方便呢,好在昨天晚上吴新玲睡的香甜,应该没那么快醒。
第二日上午,天气不错,吴新玲又在桃花树下摆开了桌子,摊开了画纸,叫丫头磨起了墨。
小丫头这些日子是常给吴新玲磨墨的,因此也习惯了,每次磨好磨便自觉的走开,这次刚要走,便被她喊住了。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小丫头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要做的,吴新玲每日饮食都少,早上这一顿是无论如何吃不下去的,以前喝药,后来发现不管用,渐渐药也不喝了,喝点茶就算是糊弄过一顿。
“我有点饿,你让厨房送点早饭来。”吴新玲提起了笔,第一次感觉想吃东西:“再把屋子里的花瓶收拾一个出来,每天折点新鲜的花插上,我今早见那屋子冷清清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出来看了花才发现,原来到春天了。”
这可不是到春天了么,院子里这桃花红的粉的白的开的美不胜收,各房里,每日都是有专人送去新鲜花枝的,只有她的屋子,一概不要。
小丫头被吴新玲突然的转变惊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在原地愣了半天,这才应了是,飞快的去了。
吴新玲抿了抿唇,将碎发捋在耳后,落笔做画。
笔下渐渐成形,是一片果园,虽然树上还没结果子,但枝繁叶茂,阳光从树枝缝隙中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片一片的斑驳倒影。一改往日的阴森。
树下,围成一圈坐了一个,两个,三个……数一数十二个人,中间摆着酒菜点心,十二个人围成一圈,有正喝酒的,有在说笑聊天的,有吃点心的,还有人在划拳行酒令,一派和乐融融的气氛。
一阵香味传来,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拿了饭菜来了,就在院子里的桌上一一摆开,摆好了来请吴新玲,探头看了下,笑道:“小姐,你这是在画什么呀,游园宴会吗?”
“是吧。”吴新玲勾出最后一笔,笑道:“我看着天气好,也想出去走走,就画了这个,瞎想的。”
“画的很好呀,看着就叫人觉得热闹。”小丫头给吴新玲盛了碗粥出来:“小姐,要我说呀,您就该多出去走走,天气好景致也好,跟老爷夫人说一声,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家子出去踏青,那才好呢。”
出去就得见人,本来吴新玲对出去两个字是非常抵触的,甚至能够几个月半年不踏出院门一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听丫头这么说,竟然不觉得反感,但是觉得好像也不错。想了想,道:“我一会儿跟母亲去说。”
小丫头这几年伺候吴新玲也是憋的慌,人家的贴身丫头,都是跟着自家小姐身边的,虽然平时也不出门,但踏青庙会游园一样不少,灯会赶集赏花也都会带着护卫去凑热闹,只有自家小姐,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心寡欲的修行一般,整个叫她们也坐牢一般的在家里守着。
因此一听说吴新玲要出去踏青,小丫头也跟着高兴,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
而且她见吴新玲作画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开始画便将人赶走,画完了收起来,也不叫人看见,次数多了,难免会心里犯嘀咕,猜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今,方才真正松了口气,这风景人物图欢快的很,并没有不能见人的地方。
而此时,在东郊的果园里,一间阴暗的破屋子里,桌上,一字排开放了十二个灵位,每个灵位前面,放着一个香炉,每个香炉里,都插了一根香。其中有十一支香,是已经袅袅冒着青烟的,只有一支尚未点燃。
屋子里什么其他的摆设也没有,只有正中放着一个蒲团,蒲团上伏着一个身影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突然间,未燃着的那只香,断了。
那人骤然抬头,正是昨夜沈星月见到的那张脸,只是比起七年前又苍老了几分,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像是枯树皮一般,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刺人,但是那眼睛中透出的光,却是恶毒的像是要将人活生生的吞噬。
“谁,是谁,坏我的好事。”老婆子的面孔一瞬间扭曲的不能直视,骤然起身,看上去一把年纪动作却灵活的很,一步便冲到了断了的香烛面前,一把将那香烛拿起,然后一把辉过去,在水泥石墙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指甲印记。
“飞鸦,一定是昨晚上放飞鸦的人。”老婆子伸手按在水泥墙上,手指一点点的按了进去:“你坏我好事,我叫你永世不得超生,我叫你魂飞魄散,我叫你跪在我面前忏悔……。”
只是此时该忏悔的人一点儿也没有忏悔的心,沈星月跑了一夜,此时正坐在阳光明媚的院子里吃早饭。虽然她并不觉得饿,但是不时来一顿美味佳肴,也是一种享受。
今天厨房熬了鸡汤混沌,什么料也不加便香浓的很,知道肖墨饭量大,实打实的盛了一大锅,叫两人虽然昨晚上都没睡好,却实在是吃好了。
大宅门里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今肖老爷子身体不好,几乎不出门。老夫人和林河倒是管事,可再管事,那也是妇孺下人,因此众人的目光都放在肖墨身上,大少爷还是大少爷,总有一天是要继承家业的,现在伺候好了,准没有错。!迷器,,,,!!
054 梨园赌约()
不过吃到一半,下人突然来报,说有人来拜访。
“什么人?”肖墨有些意外,他来风城不过几日,没交什么朋友,一早上来拜访的更难想会是谁。
“是位姓姚的公子,长的很体面。”丫头道:“他说,有急事。”
姓姚的公子,除了姚慕,再不做其他人想。昨夜沈星月回来后,想来姚慕也再睡不着了,毕竟他对吴新玲的紧张不是假的,对幕后施法的人,定是更恨之入骨,只想着一把就能揪出来,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肖墨点了点头让丫头请他进来,不多时,便看见丫头红着脸领进个翩翩佳公子。
姚慕也是半夜被吵醒的,但是半点倦意也无,只是有些急匆匆的,但是进了院子看见肖墨和沈星月正在吃饭,当下将催促的话都咽了下去,挥了挥手,十分不见外的道:“加一副碗筷,我也还没吃。”
小丫头也是刚跟着肖墨的,还从未见过他来客人,一时间有点怯怯的看了看肖墨,看到肖墨点头,这才应了是,跑去拿碗筷,来了个客人,自然还要再加些品种份量。不过一般客人上门,就算是留饭不是中饭也是晚饭,赶着来吃早饭的,还真是少见。
“你还真是自来熟,怎么贤雅居没吃的么?”沈星月转着圈啃着一块鲜肉蛋黄饼,侧头看姚慕。
“贤雅居是喝茶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荤腥,俗气。”姚慕充满鄙视的说了一句,然后夹了个鲜肉包塞进嘴里,在接到两人鄙视的眼神之前又:“一直听说肖家是风城首富,果然是不一样,至少这早饭,吃的可比吴家丰富多了。不过说起来,今天新玲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吃了早饭,而且这会儿跟父母说了,想出去踏青,可把一家子都乐坏了,阖府正兵荒马乱的准备呢。吴老爷今天生意也不谈了,要把一家子都喊上,好好的陪她散散心。”
虽然人世有许多难以想象的黑暗心肠,却也有许多可见的温馨,亲情便是永恒的温暖,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从第一声啼哭开始,直到人生结束也不会结束。
一顿饭吃完,擦了擦手,姚慕便又恢复了温润君子的样子,喝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我找到了小婵,也找到了你看见的那个老太太,他们现在住在一个果园里。”
“是不是东郊的梨树园?”沈星月道:“吴新玲画的那些画,那些已经死了的人,都到过那个地方。”
“确实是一个梨园,不过我只探听了消息,还没有去,正打算来喊你们一起去。”姚慕有些无奈。和吴新玲相关的事情,他着急,可却又偏偏不能靠的太近,这种有力不能出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我们也正打算去看看。”肖墨道:“而且这会儿,想必幕后的人也正摩拳擦掌的等着我们呢,呵呵……”
昨天晚上被毁了一只飞鸦,肖墨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但是想想自己可能毁了精心十几年的布局,又舒服了一些。不好说谁恨谁多一些,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罢了。
姚慕对昨晚上的情况不太十分清楚,但是肖墨他们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叫他放心,而且肖墨身上自有种正气,就算是总黑着脸,也叫人觉得可以放心信任。
梨园在凤城郊外,虽然属于风城,但离的很远,三人也没什么好收拾,两匹马便一起出了城。
姚慕生在土中长在土中,其实是可以借土来往的,但光天化日太惊世骇俗,因此也骑了一匹白色骏马,跟黑风一起,一黑一白,倒是相得益彰。
到梨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虽然还是亮的,可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有些阴沉。
梨园是靠半山修建的,前面是三进的小院子,住着种树看院子的人家,养了些鸡鸭种了些菜,自给自足。后面,一大片的果树,这会儿没有果子,倒是和寻常的山坡也没有什么区别。
下了马它们自己随意去吃草,肖墨敲了敲院子的门,不多时,便有个老者来开门了。
六十来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怕光还是什么,头上裹着头巾,声音有点颤抖的道:“几位客观,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你们是看梨园的人么?”肖墨看了看后山道。
“是呀,是梨园没错。”老者道:“但是这会儿也没梨子呀,梨子要到秋天,这会儿园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你们要是想要好的,可以先付定金订货,留个地址,等梨子出来,就会给你们送去。要不然啊,咱们这梨子可抢手了,一出来,就被抢光了。”
“那是要订一点才好。”肖墨道:“那这定金怎么交,梨子什么价格?”
一听果然是来买东西的,老者来了点精神:“几位里面请,进来说话吧。我只是个看园子的,几位随我来,我去喊当家的。”
开了门,肖墨一行跟着他走了进去,一直往里走,被带到了院子里。
农户家的庄园,没有大户人家的宅子那么讲究,没有什么花木装扮,而是种着菜,养着鸡鸭,几个用木板拼起来的小板凳散乱的放着。
“几位坐。”老者道:“我去喊当家的,这就来。”
肖墨客气的谢了,几人虽然衣着都富贵的很,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却半点也没有嫌弃的样子,一个个在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老者领他们坐了之后,便径自穿过堂屋往后面去喊人了,肖墨看了沈星月一眼,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劈砍的手势,沈星月点了点头,表示她也看见了。
即便裹着头巾,刚才在老者低头的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线,一条缝合的线。针脚粗糙,还能看到皮肉外翻,这可绝不是什么受了伤留下的痕迹,无论谁在脖子上受了这样的伤,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这老者根本不是人,而是吴新玲画中的死者之一,一个耍杂技的江湖人,玩了一辈子的飞刀,可却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失手,扔起的刀在落下的时候没有接住,反而左腿拌右腿的摔了一跤明晃晃的钢刀直接切掉了脑袋,咕噜噜的滚出了十几米,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三人心照不宣,却谁都没有说穿,只是谈论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说话间,姚慕挥了挥手衣袖,几片桃花瓣从袖子中落下来,落在地上,钻进土里消失不见。、;;,,!!
055 活死人()
不一时,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汉子跟着老者走了出来。
汉子一看便是农户人家的憨厚汉子,长的粗壮的很,脸上一脸老实样,看见几人后,便加快了脚步,拱了拱手:“是几位客人要订货?”
“对,是我们要订货。”肖墨站起身:“你这梨子,什么价格,怎么个定法子?钱便是问题,但东西一定要好。”
汉子哈哈一笑:“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梨园啊,因为供不应求,所以订货的法子和旁的地方不同。”
“哦,是么,那怎么个不同,说来听听。”肖墨不动声色,他不会记错,在吴新玲的画中,这男子的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那是被野狼挖出了心肺剩下的一个洞,没心没肺,还能行走说话自如,难怪这幕后的人敢如此张狂的挑衅自己,看起来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咱们这定梨子,认树不认量。”汉子道:“梨园里有几百颗树,因为日晒雨淋总有差别,所以产量甜度也略有差别,您可以去看看,选个自己满意的树,交个定金,再树上标个记,等结了果子,咱们就按地址给您送去。”
“这法子倒是新鲜,闻所未闻。”沈星月不由的道:“那万一这棵树没结什么果子,那我岂不是亏了。”
“那可不就是亏了。”汉子呵呵一笑:“可万一结的都是大果子,那可不就赚了。这是有点赌的意思,咱们不勉强,您看看,行,就去园子里挑果树,不行,那您等梨子结了再来,要是有多的,您再买。但我可不是自夸,咱这院子,果子那是出一批卖一批,基本上没什么剩的。”
“行,入乡随俗。”肖墨估摸着,这是要将他们引到院子里去:“既然是梨园的规矩,就按规矩来,你带路吧,我来挑一挑,说不定我眼光好,挑的是你们最好的一棵树也说不定。”
要是怕,他们就不来这地方,既然来了,什么龙潭虎穴不敢闯。肖墨要是一个人说不定好谨慎些,可如今有他们三个在,真是很难想象有什么是不能对付的。
汉子嘿嘿笑道:“既然如此,几位请随我来。”他说着,按了按胸口,似乎有点不舒服。
“老板不舒服,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肖墨随口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汉子立刻将手放了下来:“就是也不知怎么的,老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沈星月冷笑,心肝肺都没了,可不是心里空落落的么,看来这妖婆虽然能驱使死尸,但功力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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