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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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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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檀不明所以,嘲笑道:“哥哥又杞人忧天,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沈雁州笑而不语。

    当年闯十绝关时遗留的心结,本以为年深日久早已消失不见,谁知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之所以执意阻拦沈月檀前往鬼鸣山,是因为当初幻境之中,沈月檀与叶凤持正是在鬼鸣山达成联手,并与他彻底决裂。

    虽说如今前因后果早不相同,此事未必成真。

    然则到底仍是,关心则乱。

    时间紧迫,二人匆匆作别,分头行动。

    军中派系众多,是以仍留了夏祯、目莲坐镇协助沈月檀,而沈雁州轻车简行,索性将侯赟带在身边,这小猴儿心性单纯,修习真知轮反倒比旁人进展更为迅速,如今已是沈雁州之下第一高手,有他同行,便不惧刺客出没。

    遮日宫中,则由程空坐镇主持。

    沈月檀取出青灯鹿舟,带领众多修罗军一路北上,因有夏祯随行,军令在手,畅行无阻,不过两个时辰便抵达了事出地。

    鬼鸣山烧起来了。

    方圆百余里被烈焰熊熊笼罩,由山脚至山顶尽是红莲业火,连巨大的岩块也烧得通红发亮,眼见得再接再厉,便能融化成沸腾岩浆。

    青灯鹿舟也抵挡不住的热浪焦灼,只得远远停了下来。

    隐约可见火舌中有军营残骸,数不清的焦黑尸首摆出痛苦造型,却早已丧失生机,里里外外烧成了焦炭。

    以夏祯为首,众多修罗军不由咋舌,尽管与鬼鸣山的守军从无来往,也难免生出些许兔死狐悲的惊惧。

    是……什么人,降下这宛若天罚的一场大火?

    沈月檀出了鹿舟,走向焦热地狱,离着尚有一里路,便觉热气滚烫,熏得地上石头也发黑炸裂,草木自燃,寻常人再难寸进。

    夏祯道:“莫要冒险,先灭火再说。”

    沈月檀望着远处冲天火舌,犹若赤红幕布由天际垂挂而下,苦笑道:“这火只怕难灭。”

    夏祯亦是神色凝重,只叮嘱下属以各种灭火的法术物资试过再说。

    而后火帘突然分开,竟自其中走出个猩红的身影来。

    那人白玉般的面容清绝出尘,一头白发宛若冰丝映着月光,身子挺拔、风骨卓绝。然而一双眼眸却诡异非常,不分瞳仁、眼白,唯有一汪血池波光粼粼。

    一身血红深衣,大袖衣裾逶迤曳地,整个人冰白猩红,犹若满身血腥结霜的幽灵,朝着沈月檀一步步走来。

    沈月檀视线落在那人缠绕手腕上,一半赤红、一半纯白的砗磲佛珠上,喃喃唤道:“叶……叶兄!”

第一百零五章 盘剥() 
叶凤持靠近时; 佛牌温热转为略烫,时不时轻颤,显然激动不已。

    沈月檀只得在佛牌之外裹上一层道力; 免得烫伤,这才含笑道:“叶兄别来无恙?”

    一面仔细打量,上前一步; 才开口唤了叶兄; 身后传来夏祯暴喝:“月公子当心!”

    当空一片壮阔的金色明王幡席卷而来。

    叶凤持扣住沈月檀手腕; 足下一蹬便后撤数尺; 堪堪避开明王幡裹挟,金幡背后显出夏祯的身影,手中伏魔大锤仿佛卷着风声雷光,烈烈轰响,只是见沈月檀与叶凤持并肩站在一起; 只得硬生生止住锤势,冷脸喝道:“魔道; 还不快放人!”

    叶凤持不语; 沈月檀道:“夏将军住手!”

    他往前迈了一步; 不意叶凤持正拉着他手腕,顿时加重几分力气,生怕他挣脱一般。

    沈月檀回头笑道:“叶兄莫怕,我不走。”

    夏祯见状痛心疾首; 将大锤长柄狠狠往地上一顿; 坚硬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此人自火中现身,与这场山火脱不了干系!更何况,魔气缠身,绝非善类,月公子莫要上当!”

    沈月檀抬手,虚虚安抚骚乱的部属,转头问道:“叶兄可知道是谁人在鬼鸣山纵火?”

    叶凤持眼睑低垂,淡然静默,如亘古恒久无言的冰川,肃声道:“是我。”

    一时间,数不清的目光落在这青年身上,责难愤恨、畏惧厌恶,兼而有之。

    他仍是不为所动,只抬起眼皮,看向沈月檀,“鬼鸣山驻军合计五万四千九百二十六人,神形俱焚,灰身灭尽,再不受六道之苦。”

    夏祯听后,气得哇哇大叫:“原来你就是凶手!鬼鸣山虽然与我们不打交道,却仍是一殿同袍!我不杀你,誓不为人!月公子,叶凤持亲口认了罪,你都听清楚了,莫要再护着他!刘崇刘昶,还不将你们公子拉走!”

    叶凤持困惑看他一眼:“认罪?我持身谨正,何曾犯过罪?”

    夏祯一愣,喃喃道:“这人……疯了!”

    他死死攥着伏魔锤,脸色神色变幻不定,正琢磨不管沈月檀死活,以击杀那杀人恶魔为第一要务。

    然而刘氏兄弟却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一左一右立在他身侧,各自拔剑防御。表面上与他对敌,但夏祯十分笃定,若他敢威胁到沈月檀的安慰,这两人的剑尖所向,便不是叶凤持,而是他夏祯的后背。

    沈月檀便问道:“叶兄,你对整个鬼鸣山下手,究竟所为何来?这几个月来,雁州哥哥派了成百部下也寻不到你的踪迹,你去了何处?”

    叶凤持对一旁夏祯等人的大呼小叫置若罔闻,木然问道:“阿月,世间有极恶事,勿看勿闻,方能自保。若见其形,易受其害;若闻其音,易受其困。你当真要问?”

    沈月檀道:“我正是为此而来,岂能无功而返。”

    叶凤持便道:“你随我来。”

    沈月檀应允,又回头命下属原地待命,竟是要只身涉险。

    夏祯自然不允,他不是沈月檀的下属,就要上前拦人。

    谁知叶凤持揽住了沈月檀的腰身,也不见如何动作,二人便骤然离远,再度没入了冲天火幕当中。

    沈月檀只见头顶四方,尽是赤红浓雾,仿若血池一般。唯有叶凤持周围两尺方圆维持常态,他一时不查,衣袖超出范围,霎时着了火。

    他这身衣袍本是个水火不侵的防御法宝,竟也扛不住这烈焰。

    若是叶凤持维持不住结界……恐怕他立时就要由里到外、烧成一团焦炭。

    叶凤持叹道:“五日后这火便熄了。”

    沈月檀道:“叶兄惋惜?”

    叶凤持道:“嗯,五日烧不光的……到时我再另想办法。”

    沈月檀愈发困惑,问道:“叶兄,你究竟要烧什么?”

    叶凤持却只道:“你随我来。”

    沈月檀只得按捺,跟随叶凤持穿过山谷,谷口有尸身倒伏,被烈火长时间烧灼,焦黑的尸骨早已脆弱不堪,二人走过时掀起一点微弱气浪,就震得尸骨散落成灰烬。黑灰犹如漫天飞雪,被火舌卷到半空。

    山谷深处,乃是鬼鸣山军营层层包围、视为军机重地的所在,原本就连天空中都设置结界,飞鸟在五里开外便不得不绕行。

    如今结界尽毁,再无一丝人烟。唯有地上一个深深巨坑,直径五里有余,倒与聚灵塔塌陷的深坑有些许相似。

    坑中亦是火焰熊熊,叶凤持抓住沈月檀手臂,竟凌空一步步走进坑中,二人如同两颗滴落进浓艳红水中的珠子,缓缓往坑底坠去。

    叶凤持问道:“阿月,你怕不怕?”

    沈月檀仰起头,神色从容笑道:“叶兄未免太小看我。”

    叶凤持便难得弯了弯嘴唇,只是原本犹若云霁月开的清朗笑容,配上他如今一双血眸,只透着十足诡异阴森,“既然如此,阿月,我便让你看。”

    叶凤持轻轻拂开沈月檀的额发,扣着那青年后脑,低头下去,眉心轮与眉心轮轻轻相贴。

    只那一刹那,沈月檀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周遭的无边炽热烈焰,全都失去了踪影。

    他与叶凤持便悬停在深坑中央,突然有重物坠落,自他耳畔呼啸而过,没入脚下无边黑暗之中。不过一息的工夫,他已然分辨清楚,落下去的分明是个活人。

    不等他想清楚,头顶接二连三落下人来,有男有女,个个年轻健康,正是最朝气蓬勃、最健壮的年纪。

    却被剥得赤条条如牲畜一般,面上或惊恐或悲愤,大张着嘴惨厉嘶嚎。

    洞壁光滑无比,却是上宽下窄,渐渐收拢的态势。偶尔有人仗着身手出众,勉强趴在斜坡,在光滑斜面上又蹬又抓止住下落身形,然而既然上不去,无论停留多久,最终也逃不脱力竭后再次跌落。

    沈月檀瞠目结舌,叶凤持已拉着他的手臂,伴随头顶落雨般密集的坠落活人,继续往坑洞深处沉去。

    坑底终于暴露在他视线之中。

    直径超过千丈的青石磨盘缓缓转动,将落入其中的青年男女挤压磨碎、碾成细腻肉泥,连柔韧的头发也被强大魔力碾碎,而后肉泥又顺着另一条管道,被送往更深的地底。

    分明该是幻景罢了,然而浓烈腥臭味依然熏得沈月檀面色惨白。他强忍着冲上喉头的逆呕感,虽然故作镇定,却仍掩不住嗓音微颤,“这……这是……在做什么……?”

    叶凤持答非所问,说道:“这些便是育婴堂送来投军的孤儿。”

    育婴堂遍及修罗四域,搜罗、养育孤幼,未生道种者习得一技之长,在各地开枝散叶。至于生了道种的孤儿,无残疾病弱,便于年满十四时送往各地修罗军中投军。

    又在军中接受训练、修行指导,磨练到十八岁时,便要参与十死九生的“剿魔试炼”。

    然而,直到落入磨盘时,恐怕这些孤儿才明白,所谓的“剿魔试炼”,不过是将他们锻炼得出众优质的肉身送去“绞磨”罢了。

    这恐怕是修罗界亿万年以来,最大最血腥残虐的骗局。

    沈月檀只觉遍体生寒,反手抓着叶凤持的手腕,连自己都察觉不到颤抖剧烈,“怪不得……怪不得……爹娘执意要关闭育婴堂……这等天良丧尽、神鬼难容的行径!人人得而诛之!只是……目的何在?莫非是饲育魔兽?不不……纵使为了喂养魔兽,也不必磨制得这般精细。那些……是送往何处去了?”

    叶凤持道:“天人界。”

    沈月檀倒抽一口气,心中混乱如惊涛骇浪,“不……我不相信,叶凤持,你又从而得知?!只调查一个鬼鸣山,为何能知晓这许多秘辛!”

    叶凤持抬起未曾被抓着的那只手,抖开袖子,将缠绕手腕的砗磲珠露给他看,“鬼鸣山防守精妙,我被困在空间夹缝之中不得脱身,侥幸遇到了一个天人,是他告诉我的。”

    沈月檀道:“天人?莫非是舍脂?”

    叶凤持愣了愣,“不是舍脂……我实则为舍脂所救,却又被她不喜,丢弃在夹缝内自生自灭。那之后,又得另一位天人援手,他自称名为阿朱那。”

    他对着沈月檀又笑了笑,“阿朱那将六道背后的真相展示于我,阿月,现在轮到我给你看。”

    沈月檀由他牵引,终于远离了那血腥磨盘,远离大地,穿过层层云烟,突然之间,就被黑暗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叶凤持道:“回头。”

    沈月檀依言回头,只见眼前有一颗散发猩红光芒的剔透晶球,仔细看去,晶球内赤烟萦绕中悬浮着一片大地。有几根绿色长管附着晶球上,仿佛几根丝线缀着颗血红的珍珠,只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尽管相隔距离遥远,沈月檀依旧能判断出其形态巨大。

    圆球渐渐拉远,沈月檀视野里进入更多圆球,第二、第三……合计五颗晶球。或莹莹幽绿、或皎皎洁白、或黯淡无光……各以管状物维系,彼此相连、在黑暗中彼此旋绕。

    叶凤持一一指点:“赤色是修罗界,绿色是人间界,白色是畜生界、褐色是饿鬼界,黯淡无光则是地狱界。”

    至于天人界,叶凤持示意顺着相连的管状物延伸看去。只见管状物彼此靠近缠绕,形成了类似于树干之物,树干另一头鼓起个约莫是树冠,形状却近似于节瘤的黑色肿块。

    沈月檀不知是失望多些还是激动多些,喃喃道:“这便是……六道众生的居所?”

    叶凤持不答,只叮嘱他“抓牢”,随即风声呼啸,二人身形宛若光电闪烁,刹那间没入一颗晶球之内。

    人间界大地上空,有丝丝缕缕的绿色薄烟不时升腾,被尽数吸纳进一座铜鼎,又经筛选区分后,分别送入连接晶球的管道。

    色匀而光柔,则送往修罗界。

    黯淡微弱,色泽晦暗,则送往饿鬼界。

    叶凤持道:“人间界误以为世上有轮回转世,实则乃弥天大谎。六道之中,唯有人间界能新生魂魄,是以历练之后收集起来,挑选其中强健者,送入修罗界作为魂种,方能诞生我等修罗众。至于病弱残缺的魂魄,便丢弃到饿鬼界,任其自行消亡。”

    而后又进畜生界。

    此地却与修罗界十分相似,挑拣健壮活人,绞磨成泥,却是输入修罗界的。废弃者同样抛入饿鬼界——原来饿鬼界不过是个处置不合格杂物的废物处理场。

    送往修罗界的是赤色管道,送往饿鬼界的则是黑色管道。

    而地狱界,原来不过是关押看守诸如俱摩罗等反叛者、异见者的监牢。

    二人顺着管道折回了修罗界,便入了魔域,见魔兽自送来的血肉中诞生。

    而后同样有年轻健壮的魔兽,成群结队跳入魔域之眼,被绞磨碾压,送入天人界。

    中途时与修罗众融合,生时相遇,总是刀剑爪牙相向,厮杀得你死我活。死后想不到却彼此融合,难分难解。

    他二人便停在融合的粗大管道旁,遥遥望着黑色节瘤般的天人界,有天帝坐镇,纵是个幻影也是进不去的。

    叶凤持便为他解说,“这些管道,实则俱是准提神木的根系——六道之中,只有一株准提神木。其余不过是神木种子四散,偶然发芽的子木。天上天下,只能有一棵神木,若子木成长,便要与神木争夺地位、寿命。所以天人四巡时,不遗余力铲除子木。”

    沈月檀问道:“所以这些……收罗绞磨,全是在为准提神木供给养分?这神木究竟有什么来头……”

    叶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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