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捉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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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捉鬼人-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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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口音,居然还是河南老乡,王思河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有吃的吗?”

    几个孩子同时愣了一下,小女孩反应最快,嘴里回答着,有有,赶忙打开自己身上那个“雷锋式”的绿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小孩儿脑袋大小的白面馒头。

    我父亲跟王思河一看是白面馒头,眼睛都直了,王思河一把从小女孩手里抢过来,递给我父亲一个,两个人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猛啃了起来。

    王思河啃的最快,三五口把馒头吞下了肚,又问小女孩儿,“还有吗?”小女孩看了看旁一个小男孩一眼,小男孩赶忙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两个大烧饼。

    王思河又是一把抢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他没吃,直接塞衣兜里了。

    小女孩看着王思河那饿死鬼的样子笑了,又把另一个男孩包里的几个烧饼拿出来,给了王思河。这让我父亲跟王思河两个都挺诧异的。

    王思河诧异的是,现在的孩子咋这么老实呢,不用抢自己就“坦白从宽”了。我父亲诧异是,这几个孩子,哪儿来这么多吃的,那烧饼不像是他们从家里带出来的。

    我父亲啃着馒头问他们,“你们也是去北京见*的吧?”

    几个孩子点了点头,我父亲又问:“你们来的时候,家里给了你们很多钱吗?”

    几个孩子又摇了摇头,小女孩儿说:“俺们来的时候,俺爸妈一分钱都没给俺们。”

    一听这话,正忙着往兜里塞烧饼的王思河问了一句:“那你们哪儿来的钱买烧饼?”

    “红卫兵接待站给的呀。”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回道。

    我父亲跟王思河都是一愣。小女孩接着说道:“路上每个镇里都有接待站,到站里每个人发两块钱,三斤粮票……”

    “啥?”一听这话,王思河手里的烧饼差点没掉地上,还他娘的有这种好事儿?忙问:“那接待站在哪儿呢?”

    小女孩扭头朝身后一指,“离这里很远就有一个。”

    王思河看着小女孩身后那个“很远的地方”愣住了,估计在埋怨自己两个傻的还不如几个孩子,差一点儿就打算要饭回家了。

    小女孩旋即又问王思河,“哥哥,前面是不是快到北京了?”

    王思河没回答,我父亲忙说:“还远着呢,还得走上三四天呢。”

    几个小孩儿听了略显失望,小女孩给我父亲道了声谢。我父亲问小女孩儿:“你们走了几天了?”

    小女孩儿回答说:“俺们走了十几天了。”

    我父亲一听,扭头看了看还在发呆的王思河,原来自己两个的回路也还长着呢,还得十多天走呢。

    走出这片荒芜之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就在我父亲两个准备找个草窝睡觉的时候,前方远处出现了一个黑压压的轮廓,看着像是个镇子。王思河说,前面肯定有红卫兵接待站,咱们到那里领上几块钱再说。两个人振奋精神,加快了脚步。

    这个镇子具体叫个啥名来着,我父亲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他们路过了很多镇子,不可能每个镇子都能记得名字。

    走进镇子的时候,大概已经晚上九点多钟,路上的行人很少,不过偶尔还是能遇上一两个。我父亲两个跟人一打听,镇子里边儿还真有个红卫兵接待站,不过得有村里或者学校的介绍信才能领钱。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接待站,不过这接待站门口挂着某某小学的字样,原来是所学校。大门开着,校园里空落落的,里面的人好像都已经睡下了,两个人仗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所学校里好几间房子,从房子的样式来看,过去这里住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其他的房子门全都关着,只有一间房门开着,我父亲跟王思河两个没出声儿,走到门口探头朝房子里面瞅了瞅,里面乌漆麻黑空荡荡的,没有桌椅板凳,在房子中间的地上,躺着两个黑乎乎的玩意,像是两个人。

    王思河跟我父亲商量着,不行咱也在这里睡一夜吧,有墙有房顶,总比躺草窝里四面透风强。我父亲一听,也就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没敢往屋里去,怕惊动了地上那两个人,在门口找了块地方,就这么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睡到半夜,我父亲感觉这后背咋这么凉呢,就像身下枕着个冰疙瘩似的。话说他能不凉吗,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季节,啥也不铺躺在冰凉地面上睡觉,短时间内还可以,时间一长谁也受不了。

    我父亲给冻醒了,不过他没舍得起来,走了一天的路早就累坏了,别说凉,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想起来。

    翻了个身,我父亲继续接着睡,不过,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是冷,二是这心里头也不知道因为为啥,总觉得特别闷得慌,就好像给什么东西压着上不来气儿了似的,这鼻孔里,还隐隐闻到有股子腥味儿。

    突然,房间里传来“吧嗒”一声,很清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房顶上掉下来跌在了地面上。紧跟着,旁边的王思河传来“啊”地一声惊叫。我父亲这时候侧躺着,赶忙把眼睛睁开了,“啊!”我父亲也叫了一声。

    就见一张女人脸,几乎跟自己鼻尖儿对着鼻尖儿,眼睛睁着,死死瞪着自己,那眼睛珠子都是血红色的。

    我父亲大叫的同时,腾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房子外面出来传来哈哈哈的哄笑声,听着人数还不少,有男有女,紧跟着,几束明晃晃的光柱从门口射进来落在我父亲脸上,导致我父亲眼睛都睁不开了,赶忙用手遮挡。

    一片白光与笑声里,一个带着戏虐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胆儿真肥,那个派的?”

    我父亲用手挡着光,不过依旧耀眼的要命,他不知道啥东西能这么亮,就跟几个太阳似的,我父亲随口回道:“二七公社的。”

    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讽刺:“你们二七派的都是革命英雄啊,敢跟死人睡一个屋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 疯狂年代(6)() 
一听这话,我父亲下意识扭头朝屋子中间躺的那俩人看了一眼,浑身一激灵,那俩人不见了,再看看自己身边跟王思河身边,一个人身边躺了一个,我父亲立马儿就明白了,这屋里之前躺的那俩是死人,这帮缺德带冒烟儿的龟孙子们趁自己两个睡着,把这俩死人抬到了自己两个身边。

    我父亲遮住照在脸上的几道光柱,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候王思河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脸上也被几道光柱照着,因为搞不清状况,两个人都不敢发作。

    僵持了一会儿,光柱由我父亲他们脸上移到了地上,等我父亲从强光中适应过来以后,已经给一群人团团围住。我父亲扫眼一看,这群人里面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此时此刻这群人倒没什么,我父亲惊讶的是那几道晃眼的光柱,居然在他们其中几个人手里拿着!

    “你们想干啥!”王思河这时候也缓过劲儿来,像头发了怒的狮子似的吼了一嗓子,他跟我父亲都不是那种胆小怕事儿的人,刚才只是被那几道不知道啥玩意儿的光束给唬住了。

    王思河这一嗓子下去,却引得这群人又哄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不温不火的说道:“你说我们想干啥。”

    这男生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像是这群人的头目,听声音,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是那里的人。

    我父亲上学的时候,老师也教了一些普通话。当然了,过去那些普通话跟现在的不太一样,听上去土的都能掉渣儿,各位要是想知道过去那些普通话是个啥样儿,去看看老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就明白了。

    我父亲跟王思河看着那个男生没说话,男生看看我父亲,又看看王思河,疑惑地问道:“二七派就来了你们两个?”

    我父亲跟王思河对视了一眼,转过眼神儿,我父亲直视着男生,不算客气地回道:“就我们两个又怎么了,照样儿造反闹革命,啥在我们跟前都是纸老虎!”

    男生一听我父亲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朝他自己身边的两个男生看了看,说道:“看看人家二七派的人,以后你们都学着点儿!”两个男生赶忙点头。

    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父亲跟王思河,突然喊道:“与天斗其乐无穷!”

    我父亲两个一听,这是要对*语录呀,这要是对不上来,或者反应稍慢一点儿,那就摊上大事儿了,我父亲连想都没想,顺口就喊:“与地斗其乐无穷!”

    王思河跟着忙喊:“与人斗其乐无穷!”

    男生一听,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说道:“我们是红星派的,这个学校就是我们的总部,欢迎两位二七派的同志跟我们胜利会师。”男生话音一落,一群人哗哗哗鼓起了掌。

    这是啥毛病啊!

    还没等我父亲跟王思河反应过来,男生像国家领导似的一挥手,掌声立刻就停了,男生语气平和地又问我父亲两个,“你们两个怎么睡在停尸房了,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们呢?”

    我父亲眼神一闪,说道:“这不是天色晚了嘛,我们不想打扰到别人。”我父亲话音没落,王思河接了一句,“*说过,胸怀朝阳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天大地大,革命最大,咱们这些干革命的,睡哪儿都一样!”

    男生点了点头,看来十分赞赏王思河这句话,男生说道:“这位同志说的不错,不过,爹亲娘亲,同志最亲,咱们干革命的不能亏待了同志,我们睡床上,不能让你们睡地上。”说着,扭头朝身边一个小姑娘说道:“小茹,给这两位同志安排两张床……”

    我父亲闻言,顺着男生的眼神看向了那个叫小茹的姑娘。这姑娘看着跟我父亲年龄相仿,甚至可能比我父亲还要小一点儿,穿着一身绿军装,胸前搭着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像是个城里人,皮肤白皙、模样儿俊俏,大眼睛水灵灵的十分乖巧。

    其他人又把之前那两具吓人的尸体抬回了房子中间位置,这个叫小茹的带着我父亲两个出了房门。这小姑娘在前面走了没几步,猛地一回身,问我父亲两个,“跟死人睡一块儿什么感觉?”

    我父亲没说话,王思河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会去试试呀,躺那俩死人中间,保证叫你知道是个啥感觉。”

    小姑娘砸了下嘴,转过身接着带路,我父亲在她身后问道:“那俩尸体,是你们抬到我们身边的吧?”

    小姑娘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完了说道:“我们一个同志起床撒尿,路过停尸房看见里面多了两具‘尸体’,一开始害怕,后来发现那两具尸体还会动……”小姑娘说到这儿,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我父亲跟王思河相互看了一眼,不用小姑娘再说,他们俩也能猜出接下来他们做了啥。

    小姑娘笑了许久,笑完了以后,可能怕自己接着再笑,转移了话题,问我父亲两个:“对了,你们两个还没吃饭吧?”

    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一天了,两个人就靠着小女孩给的那几个烧饼维持着,因为烧饼已经风干,咽的时候像刀片儿一样割的喉咙生疼,这时候还真想吃点儿软乎儿东西。

    “那跟我来吧。”小姑娘见我父亲两个点头默认,说着,把我父亲跟王思河带到了一间很不起眼的小房子跟前。

    小姑娘让我父亲跟王思河先等一下,她自己走到房门口儿,猛然间做出了一个让我父亲至今难忘、与她乖巧模样极其不相称的举动,小姑娘抬起脚,咣咣踹起了房门,一边狠踹,嘴里一边像母夜叉似的吼叫着:“臭老九,快开门!”

    踹了没几脚,小房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音声,“来了来了……”紧跟着,咔哒一声,小房子里的电灯亮了。

    房门打开以后,一个白发苍苍略微驼背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儿,逆光之下,我父亲恍惚觉得这位老人身上带满了说不出的悲凉与沧桑。

    小姑娘没进屋,下命令似的对老人说道:“给新来的这两位同志下两碗面条,再煮几个鸡蛋!”

    “哎哎……”老人像个老奴才似的,一边答应着,一边冲着小姑娘连连哈腰。

    小姑娘一转身,变了个人似的,笑盈盈对我父亲跟王思河说道:“走吧,一会儿再来吃饭,我先带你们找两张床……”

    走了没几步,我父亲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位老人拄着一根拐棍儿,一瘸一拐朝小房子对面那座大房子走去,这时候,王思河低声问了小姑娘一句,“小茹同志,那臭老九是谁呀?”

    小姑娘看了王思河一眼,轻描淡写回道:“我们学校的副校长……”

    我父亲心里猛地一震,从眼前这小姑娘身上,我父亲似乎看到了雷锋哥哥那句话:对待“同志”,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待“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

    真是个疯狂的年代!

    小姑娘带着我父亲两个在一间大房子里找了两张床铺,床上的东西都是现在成的,新被子、新褥子,摸上去比我父亲在家里睡的床铺还要好。

    小姑娘临走时跟我父亲两个说,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等饭做好了直接到食堂里去吃。

    这间大房子里不止两个床铺,不过那些床铺上都没人,偌大个房子就我父亲跟王思河两个。我父亲跟王思河并没有休息,因为这么一闹,两个人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走出房间,两个人直奔食堂,之前那个老人住的小房子对面那个大房子,应该就是食堂了,因为这时候那个大房子里的电灯亮了。

    走进食堂一看,里面放着七八张小桌小凳,看样子过去是课桌,现在成了餐桌。在食堂的一角,盘着个烧煤的大灶台,老人正驼着腰在灶台上忙活着。我父亲跟王思河走了过去,老人扭头瞅了我父亲两一眼,一低头,又继续忙活起来。

    我父亲把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老人一身破棉袄,上面有许多开口的地方,小孩儿嘴似的,露着油黑的棉花套。老人那脸上带着一道道淤伤,像给鞭子抽的,那条瘸腿上还绑着块夹板,看样子像是给打瘸的,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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