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再回狐家问问情况。”
“也行。”我点头。
村子里来了人将狐湖的尸体裹住抬走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也逐渐散开。可是狐家人甚至黎家人,脸色都十分不好看。看来隐情确实有,而且很令他们头痛。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从一同守夜的人嘴里掏出些线索来。
我望了一眼天空,太阳隐藏到了厚厚的云层里不知所踪。云层压得很低,令人感觉无比压抑。一阵阵冷风吹拂过这片浅丘地带,带来了一股让人后脊发凉的气息。
难道这个村子,真的如黎诺依的第六感那样,要出大事了?
祭奠仪式,不论在哪里,总会带给人一种神秘感。特别是夜晚。
今晚是黎诺依的爷爷死后的第二天,也是黎家孙辈守夜的日子。
守夜也称为守灵。古人认为人死后三天内要回家探望,因此子女守候在灵堂内,等他的灵魂归来。每夜都有亲友伴守,直到遗体大殓入棺为止。演变到现在,守灵便是亲人们聚在一起,悼念死者,抒发缅怀之情。
人死后,遗体要在家中稍事停留,谓“停灵”。入夜,则由家属守护在旁,以尽孝道。《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三有提及:“儿媳两个也不守灵。”沈从《边城》二十:“剩下几个人还得照规矩在棺木前守灵过夜。”
中都有对守灵的描述。
守灵基本上以三天为限,有在住宅内的灵棚、灵堂内守灵的,也有在殡仪馆内租礼厅守夜的。在郊县现在还有“搁三朝“之举。《礼记·问丧》中有“三日而后殓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之心亦益已衰亦。家室之计,衣服之具亦已成矣。亲戚之远者亦可以至矣。是故圣人为之决断,以三日为之礼制也”。
所以守灵三夜,并不完全出于迷信,而是三天的时间,准备工作都全了,远方的亲戚、朋友也能赶到,足以尽人情。
至于篱落村的守夜方式,和中国东南部地区更为接近。为死者守灵的天数,请阴阳来测算黄道吉日为准。封住死者亲人家的门窗,也是普遍的风俗。可今天我一踏入黎老爷子的宅院,就看到了许多不解的东西。
桃屋门前的院落里堆满了花圈和纸扎人。那些纸扎人做的很精致,如果不是呆板的面容以及毫无质感、画上去的红绿衣裤,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
我的视线在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祭祀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黎诺依也在打量着纸扎人。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似乎在害怕眼前的玩意儿。
“你怎么了?”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第843章 邪恶侵袭(上)()
“这些纸扎人,我似乎在哪看到过。”她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家乡的东西,小时候常常看。”我有些不以为然:“把纸扎人弄得那么真实,确实会让小孩子的童年蒙上阴影。”
黎诺依摇摇头,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
桃屋的门大开着,和昨晚一样,黎老爷子的棺材摆在中央的位置。屋里深处放着一个八仙桌,桌子上有鸡鸭以及一些水果当作贡。香蜡插在八仙桌最中央的香炉里,红色的蜡烛没有一丝喜庆的感觉,摇曵着的橘红色烛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散发出不详的诡异光芒。
桃屋的大门上,居然还贴着两副门神。可是画上边的门神我一个都不认识。所谓门神,应该是道教和民间共同信仰门神的守卫门户的神灵,旧时人们都将其神像贴于门上,用以驱邪避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等,是民间最受人们欢迎的保护神之一。
一般而言,有人死亡为了避免灵魂不能回来,应该是要将门神暂时扯下来的。可为什么黎家特意将本没有贴门神的桃屋门上又贴了两张门神呢?他们难道是存心要让黎老爷子的魂魄徘徊在门外?
黎诺依猜到了我的疑惑:“很奇怪,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可篱落村一直以来的风俗就是这样,逢年过节从来不会贴门神。我们这里的门神,只有在人死后开始守夜时才张贴,尸体下葬后立刻扯下来。”
“古怪的风俗。”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研究民俗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如此自相矛盾的风俗还是第一次遇到。
“古怪的地方还有更多咧,慢慢你就习惯了。”黎诺依冲我眨眨眼:“走,去给我爷爷烧点纸钱。”
太阳再一次落到了山的后面,天色黯淡了下来。黎家的人基本上都回来了,黎诺依的伯父伯母们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害怕激怒到我。他们在怕我身上的枪。或许这些遗老遗少的脑袋里,已经将我刻画成了一个容易发怒、而且极具威胁力的神经病。
神经病杀人是不需要付法律责任的,没有人想莫名其妙的变成亡魂。所以大部分黎家上一辈离我远远的,不再敢用言语刺激黎诺依。我倒是很乐于看到现在的状况。
晚饭是院子里请来的厨师做的大锅饭,一共摆了6桌,所有黎家人和请来帮忙的村人都埋头吃了起来。原本闹哄哄的院子在吃饭时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他们的安静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随着夜幕的深邃,吃饭的人更加的寂静了。许多人不时的抬头瞧瞧天色,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我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周围人的充忙神色,他们似乎都在忌讳夜晚的来临。
终于,最后一个人放下了碗筷。阴阳看了看表:“不早了,除了守夜的人大家都早点回家。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回家后都把门关好,不要轻易出去。”
所有人都应了一声后,急忙往院子外边走。人流很快就散掉,最后只剩下了黎家孙辈的人,加上我和黎诺依,一共十个。
阴阳将我们集中起来,解释起守夜的禁忌:“今天是黎老爷子过世的第二天,守夜的是孙辈。你们都很年轻,恐怕就算是本村人,也有许多不太了解篱落村的注意事项。我简单的说一遍,全都听清楚,免得灾难临头。”
天快要黑尽了,阴阳显然也很想尽快离开。他表情十分严肃,可黎家的第二代,也就是岁数在二十到三十左右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太买他的账,一个个都懒散的模样,并没有认真听。
阴阳加快了语速:“等我走后,老大将桃屋的大门关紧,直到明早七点太阳完全出来后才准打开。你们在桃屋里干嘛都不重要,但千万要注意,八仙桌下有一盏油灯,那是引魂灯,千万不能弄熄。”
其中一个打扮的很非主流的女孩举手问:“晚上出去尿尿也不行?”
阴阳脸上一抽:“不行。内间有马桶,尿在里边就行。总之千万不能开门,前往不能让引魂灯灭掉。”
“干嘛要那么麻烦?”搂着非主流女孩腰部的男孩不屑的问。
“这是篱落村建村以来的传统,据说没有照做,死者的灵魂就回不来。徘徊在外的鬼魂会给至亲带来灾难。”阴阳觉得和这些人说话很累,甩出这番话后,急忙离开了。
黎嘉见阴阳走掉后,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的视线刻意避开我,冲身后的兄弟姐妹们喊道:“都进去,嘿嘿,轮到我们给死老头守夜了。”
等所有人进了门后,他将桃屋关好,将门锁住。
在门合拢的前一秒,一股阴风从院落外刮了过来,吹得花圈和纸扎人一阵‘哗哗’作响。天总算是完全黑暗了,院子里高瓦数的白织灯在风中摇晃的厉害。光芒随着灯的摇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我和黎诺依在桃屋的右侧,棺材的旁边找到了两张凳子,默默的坐下。黎诺依看着爷爷的尸体发神,而我则是不断的回忆着阴阳所说的守灵禁忌。这些禁忌很有趣。在十分大众的习俗中又带着一些特有的地方民俗,自相矛盾而又相辅相成,确实值得研究。
屋里的人在起初的沉默后,开始呱噪起来。
有一个人冲我喊道:“喂,你,那个小白脸。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没理他,看向黎诺依。她因为对面的吼声而回过神来,在我耳旁一个一个的解释起黎家的成员以及屋里的人来:“爷爷一共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和小姨母你都见过了,我爸是老四。黎家伯父伯母中,大伯父的儿子叫做黎嘉,就是恨我入骨的那个。二伯父的女儿叫黎莉,就是很非主流那个。三伯父的儿子叫黎元,他就是要你自我介绍的人。”
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双胞胎:“他们叫黎双和黎贺,是小姨母和前夫的孩子。剩下的我都不认识,应该是他们带来的男伴或女伴。”
屋子里共同守夜的有十人,直系亲戚6个,剩下的五个全是外来人口。黎诺依身旁有我,黎嘉身边坐着一个长发、长相甜美的女孩。非主流黎莉正和她同样非主流的男友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热吻。黎元看着我,眼神中散发的光有些令人讨厌,这家伙见我久久的忽略他,明显生气了。
双胞胎黎双和黎贺紧紧的坐在一起,他们默默无语,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俩人的手臂上有着许多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谁掐出来的。爆发富又是单亲家庭,这种身份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难道他们的性取向不正常,还****?
我看着他俩身上的伤痕,充满恶意的猜测着。
“喂,我老公在问你话呢,小白脸!”看到自己男友生气,黎元的女友,一个长的漂亮但明显势利眼的女孩连忙邀功似的冲我喊道。
我慢条斯理的抬头:“哦,我最近太阳晒的有点多,脸应该不白。”
“长的就是一副小白脸样。黎诺依一个月给多少钱养你?”黎元的女友趾高气扬的问。
我挠了挠头:“你的行情是多少?”
她正想回答,后脑勺被黎元拍了一巴掌:“白痴,他在玩你呢。”
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有点小聪明。黎元斜着眼睛,看我的眼神很是阴森:“我不管你吃软饭也好,想骗钱也罢。不要以为攀上了黎诺依这颗大树,就能跳进公司里掌握实权。公司是我们黎家的,哼哼,说不定死老头的葬礼一结束,这个死女人也会被丢出公司。”
他的眼神从我脸上又滑到了黎诺依的身上,色迷迷的看着自己的堂妹好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的移开脑袋。
我皱了下眉头,这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就像他家里握着黎诺依的某个致命把柄,那把柄足以让黎诺依手中的公司股份化为飞灰?
黎诺依也很是不解,她被自己三堂哥带着****的眼神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对我说:“这位亲戚一直都对我有企图。哼,父母去世,趁着我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他差点**我。还好不但没得逞,最后被我摔断了尾椎骨。整个黎家人知道后,除了爷爷外,全都骂我是贱货。黎家,现在已经没一个好东西了。”
听了这番话,我气的几乎肺都要爆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家族,俗话说家家的锅底都是黑的,繁盛的家族没有一个干净。可能不干净成如此地步,还真是骇人听闻。我阴沉着脸,强忍怒气。心里暗自思忖着怎么把黎元弄成半身不遂。
黎元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得意的抱着自己的女朋友卿卿我我起来。
黎嘉知道我身上有枪,在黎元惹我的时候一脸的幸灾乐祸。
第844章 邪恶侵袭(中)()
可等了又等后,我居然没有暴走,不禁失望的站了起来。他走到老爷子的棺材前看了看,然后冲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提议:“来,围一桌麻将。总之今天通宵,我们也难得聚一次,就当切磋了。”
除了双胞胎和我俩,其他的人欣然附和。找来麻将,又将八仙桌上的贡拿下来随意的放在地上,四个人上阵,三个人在一旁围观。
自己兄弟姐妹对爷爷的不敬激怒了黎诺依:“你们在干嘛,贡都随便丢,就不怕报应?”
“报应是什么?堂妹,我看要有报应,也是你最应该被报。”非主流黎莉恨恨的看了黎诺依一眼:“我们家做牛做马的,你倒是好,什么不干就霸占着公司大部分股份。你这个死女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黎诺依被气的呼吸急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别理他们,这些人的人生观早就扭曲了。”我轻拍她的背脊,安慰道。
“我早就知道他们的德行烂,可没想到会那么过分!”她牙齿咬得很紧,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贡被扔在桃屋的里侧,而引魂灯孤零零的在八仙桌下燃烧着,被桌上聚精会神砌麻将的八只脚轮流折腾。每一只脚晃动,带来的阵风就能将引魂灯细细的火苗骚扰到玩命摇晃。
我暗暗摇头,看着不远处依然安静坐着的黎双和黎贺两兄弟,轻声问:“你小姨母的两个孩子似乎有些内向。”
“可能是自小就没有父亲的缘故。小姨母的前老公也是狐家人,可十年前就不知所踪了。在现在的后爸没出现前,他俩还是挺活跃的。可自从六年多前,吴盛泽当了上门女婿,黎贺和黎双就沉默寡言起来。”黎诺依对吴盛泽总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出于女性的第六感,我总觉得他有问题。可从他俩嘴里,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说完,黎诺依总算忍不住了,她走到八仙桌前,在那群打麻将的人脚下将岌岌可危的引魂灯拿了出来,放到离人较远的棺材旁边。
麻将桌上的黎嘉一边打牌,一边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朝我和黎诺依身上扯,想方设法的引出矛盾,让自己的兄弟姐妹打头阵找我俩麻烦。可这个房间里谁都不笨,黎元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似乎在静待葬礼结束后将黎诺依从公司最高宝座上扯下来。
而黎莉主动将话题岔开了,大咧咧的问道:“狐家人最近不太平的很,一个家族六十多个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似乎也没剩多少了。我昨天才回来,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管他那么多干嘛,他们死光了才好。土地全腾出来,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们黎家手里。”黎元笑得十分猥亵,整个像是电影里最下流的反面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