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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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媒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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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劝老太太,说娃死就死了,媳妇还在,不管疯不疯都是王家人,母鸡在还怕不下蛋,王家断不了后的。

    正劝她,屋里传出哭声。

    婴儿的哭声,先是哇哇的哭,听着还正常,王善保媳妇哄了几句,婴儿笑了。

    嘎嘎嘎嘎的笑。

    我听过这笑声,在杀人坝遇到的小娃就这么笑的。

    魏爷咬咬牙,喊大家帮忙把门撞开,王善保找来海碗粗的木桩,四个男人托桩子撞门,撞到一半窗口有人惊呼:“死人啦!”

    我挤到窗口,看见王善保媳妇用剪刀割了手,正滴血喂食婴孩,婴孩咬住手腕像吸**一样吞咽。

    割腕很痛,一般人根本受不住,但王善保媳妇却面无表情,生怕婴娃吃不够,又割了十几下,割得手上皮肉翻卷起来,但她却不知痒痛,还是傻痴痴的摇。

    魏爷喊不要管她赶紧撞门,众人死命撞了几下,门板上“啪”的裂出洞,王善保伸手勾门鞘,想从外面拨开,手刚伸进去,嚎了一嗓子又缩出来。

    他手上咬着半截婴孩,不是她媳妇喂的那个,而是另一个。

    难产的怀儿婆,特别是双胞胎,为了保命只能要一个,先死的胎儿出不来,产婆会用夹子捣碎把碎块夹出来腾空间,咬中王善保的婴孩,肚子以下都被捣碎,估计是先前被产婆夹出来扔了。

    事发突然,堂屋里炸开了锅。

    胆子小的拔腿就跑,魏爷还算震得住场子,马上咬破中指,含了口血喷向婴孩,婴孩哇的一声掉到地上,他又抓起王善保手瞧,婴孩没牙只能吮,表面没破皮,但吮过的地方肿得像发糕。

    落地的婴孩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追着人还想咬,几个胆子大的后生,学魏爷的样子咬破中指,含了血唾沫喷它,血水像是迷了婴孩眼睛,找不着方向在原地打转。

    这个时候,师父闯进了门。

    他看了看情形,先是让周围的人退开,随后让人叫人端来水,拿黄符烧了扔碗里,合着符灰水含上一大口,噗嗤喷向婴孩,半碗符水喷完,婴儿没了动静,看样子是死透了。

    堂屋的事解决完,里屋的麻烦还在。

    师父让其它人退到院坝头去,只留我在身边,他摸出布包好的铜镜,让我拿镜子对齐门上的窟窿,他伸手刨门鞘,这回没出岔子,我们顺利进了屋。

    王善保媳妇专心喂孩子,手腕翻起的肉白黄白黄,说明血已经吸干。

    师父轻轻唤她的名字:“刘慧琴,刘慧琴。”

    女人没反应,师父从怀里摸出贴子高声念起来,贴子上写的是祭文,大意为慈母王氏慧琴,何处人氏,生卒年月,今阳寿已尽归阴曹,限期内速速去报道,以免在下头受责罚。

    师父念完,示意我把镜子举起来,让王善保媳妇照镜子,女人先是一怔,缓缓抬起头看镜子,我有点害怕隔着老远,师父悄声说别怕,站近点,我又往前走了两步。

    王善保媳妇瞧着镜子发呆,眼仁儿开始涣散,我看不到镜子里是啥,总之她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软绵绵瘫在床上。

    我伸手指想探呼吸,我觉得她这回真死了。

    却不料,她怀里的婴孩,忽地睁开眼睛。

    师父眼疾手快把我拉到身后,摸了张符扔过去,符纸沾上婴孩的背,“啪”的燃起火星,婴孩叫了一声爬下床,师父急忙喊用镜子照它。

    婴孩爬的速度很快,转眼进了堂屋,我举着铜镜一路跟着。

    师父急冲冲去烧符水,等他端了符水跑过来,婴孩已经爬进院坝,师父大叫糟了,赶紧含符水开喷,院坝人多地方大,几次都没喷中,婴孩趁机爬进田坎。

    师父发号施令喊大伙儿追,那婴孩绝对不能放过,让它跑了村子的人要出事。

    这话把大伙儿吓得不轻,先前的事已经够诡异了,难不成还有后招?魏爷赶紧招呼王善保娘取手电,没手电的人打火折子,总之能照亮的都带上,今天就是把地翻个透,也要把祸根除了。

    一群人乱糟糟跑出院坝,沿着田坎方向四面八方搜,等我回过神来,只剩下自已拿着铜镜在院坝,还有堂屋里走不动道的王善保。

    王善保被婴孩咬过之后,整条胳膊肿起老高,靠在墙角一直呻吟。

    我想了想还是留下照顾他,我端碗糖水问他喝不喝,王善保喝了一口又吐了,吐出来的水带绿丝。

    我突然想起杀人坝的小孩,他吐的也有绿水。

    我举起镜子照他。

    铜镜里映着王善保,我仔细瞧没啥异常,我又照照自已,莫名希望能看到二姐,瞧了好一阵没见着红盖头,我失落的晃晃镜子,不经意间又照到王善保的脸。

    王善保变了样,脸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皮肤出现皱褶,几秒的时间像是老了几十岁。

    我吓了一跳,撇开铜镜瞧他,王善保牙关紧闭脸憋得通红,但样子没任何变化。

    我再看镜子,他又瘦了许多,脸上的筋凸了出来,五官挤作一团,我瞧见鼻孔有东西想往外钻,黑乎乎的一条,像虫子但又不是,准确的讲是黑气,黑气越来越多,耳朵、鼻子、嘴,甚至眼眶里也有,都像活了似的往外扭。

    那时候没手提电话,我知道有问题但无法通知其它人,正当犹豫杂办。

    王善保迷迷蹬蹬说话了:“小壹,走;;小壹,走;;”

    我心头一个激灵:二姐!二姐在提醒我走!

第九章 抢尸(下)() 
几个月前,二姐也是这样提醒我的,我知道会出事,当下抱起镜子往外跑。

    出了堂屋回头瞧,王善保正用手指蘸糖水在地上写字。

    王善保是白丁,也就是文盲,文盲写字倒稀奇了,我瞧他一笔一划有模有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写的“來”字,來是来的繁体,繁体在在港台地区用的多,但内地也不是全没人用,有些特殊职业,比如道士,画符的时候就会使用。

    他一连写了两个,我站在门坎外揣测意思,王善嘴里嘟囔让我走,手上却写来字,想必身子不只被一人控制,说话的自然是二姐,那写字的又是谁呢?

    我不作声继续瞧,随时做好跑的准备,王善保没半点起来的意思,又蘸了水在地上写:殺人壩。

    杀人坝。

    他让我去杀人坝。

    我心里发怵,找婴娃的人已经走老远,田地上亮光模糊,去通知师父怕是来不及了,王善保脸都憋成紫红,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咬了几次牙想走,但硬是狠不下心肠。

    我说:“你莫为难他,我来找你就是了。”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一个人来。”

    找谁,找来干啥,我都不知道,只是凭本能觉得,我要不答应下来,王善保会出事,话说完,王善保脸色稍稍缓和,人虽然昏迷但气顺了许多。

    但他嘴上还在喊我走,想是二姐不愿意我去,我默默说了声对不起,不是我不听话,王善保真死了,那就是我害的,一辈子都会觉着良心不安。

    我打定主意去杀人坝,但也不能没准备。

    我挑了根胳膊粗的柴棍,缠上布条泼上灯油,一来可以防身,二来可以点上照路,铜镜塞进秋衣,特意放在心脏位置,因为小时候听爹讲三国,里面的将军都有护心镜,我就当它是护心镜。

    出了王善保家,我朝另一头走,和搜找婴孩的人群方向相反,农村人睡得早,家家户户早已黑灯瞎火,一路上除了呜呜风声,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走到杀人坝,已经是下半夜的事。

    坝子上有光,光是灯笼发出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有人?

    灯笼搁在我白天遇着小娃的地方,我灭了手上火把,摄手摄脚走过去,地上的灯笼白色,纸皮上写有斗大的囍字,灯笼里红白蜡烛各一根。

    灯笼旁边立着半人高的竹筐,筐子上压着包,包有些眼熟,我走近看正是之前我被人偷走的那个。

    正瞧着,几米远的黄泥坑,传出吭嗤吭嗤喘粗气的声音。

    我摸到泥坑,探出半拉脑袋往下看,一条黑影正趴在坑里上上下下,黑影下压着人,看不清脸像是女人,我赶紧缩回脑袋,黑影似乎觉察到上面有人,吼了声:“哪个!?”

    我扭头想跑,没注意背后有东西,下半身撞了上去,那玩意儿**像树桩子,我抓住桩子稳身子,低头一瞧,竟是白天呕吐的小娃。

    小娃抬头望我,五官皱成一团,坚白的眼仁儿透出笑意,我头皮发麻,绕开他跌跌撞撞往外跑。

    跑了没几步,小娃又出现在我前方几米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撵我前头,当时腿肚子直哆嗦,慌忙扯藏秋衣里的镜子,我想照他。

    镜子没扯出来,背后忽然有人拽住我衣领,对方力气很大,我站不住脚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

    “伢子,莫走噻。”

    有人在说话,我抹了把脸上的土翻身瞧,竟然是招待所见过的络腮胡,络腮胡一面系裤腰带,一面冲我笑,满口烟渍牙漆黄,我知道他不好惹,索性坐地上不吭声。

    “伢子,你莫怕,叔不得整你,叔有个事找你帮忙。”他说。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帮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吓唬他:“我师父在附近,看不到我他会来找。”

    络腮胡听完哈哈大笑,让我稍等下,他从竹筐里拎了一团东西扔我面前,我看了看,正是师父到处搜的婴孩,婴孩早没了气,血糊糊摆我面前,我下意识缩缩腿。

    络腮胡说:“老子本来是找你,没想到还能顺便做盘生意,使点小手段就哄得他们团团转,就算他来了又能杂个?你回头好好问问师父,白媒人敢不敢惹黑媒人。”

    其它的我听不懂,但他冲我来再明白不过,包在他手里,里面有学生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我大名,他拎包来村上,不找我还能找谁?

    我问他找我干啥,络腮胡拽着我衣领子拖到泥坑边,指着坑里讲:“帮我背人,背到我喊停,不白背,给你3块钱。”

    我顺他手指瞧,坑里躺着王善保媳妇,女人换了身喜服,脸抹白粉腮打红,嘴唇抹得猩红,一副出嫁的模样,我不清楚尸体为啥会在这里,突然想到刚才络腮胡做的事,我胃里一通翻滚,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络腮胡笑着踢了我一脚:“怂x。”

    我当然不肯帮络腮胡,准确说是不敢帮,王善保家人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扒我的皮。

    我不帮忙络腮胡也没撤,他先是把价提到5元,见我还是不松口,踢了我两脚骂道:“妈拉巴子,有钱不赚,滚滚滚!”

    听到这话我如获大赦,连滚带爬抓起包想跑,他在背后忽然又说:“亏老子看得起你,出钱不说,还帮你搞仇家人,你狗x的一点不知报恩。”

    我楞了,仇家人?他说的是张家吗?

    我连忙回头问:“你说啥?你把张家人杂了?”

    络腮胡见话起了作用,故意不瞧我,阴侧侧说也没杂样,就是看不惯张家嚣张,他家女娃子又长得水灵灵,寻思要不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嫁了。

    我一听急了,扔下包吼:“你要是搞她,我和你拼命!!”

    络腮胡装做害怕,鼓鼓掌撇嘴冷笑,又冲泥坑抬抬下巴,我知道他啥意思,今天我不听他的,他不会放过张家人,我恨张家人,但总不至于盼人家出事吧。

    更何况,他针对张晓北。

    权衡了许久,我咬咬牙点头:“我干,就这一次,以后不要来找我。”

    络腮胡见我答应了,从竹筐里拿出东西,都是寻常祭祀用的,其中有个草人儿挺特别,稻草扎成,有巴掌大小,草人面部贴着红纸。

    络腮胡让我捏紧草人儿,自已撅起屁股在地上点香,香的气味很特别,有股浓浓的腥臭。

    点上香,他从坑里搬出尸体,用红绳五花大绑在我背上,王善保媳妇有点胖,我背起来挺吃力,络腮胡警告我,一柱香十分钟,香点着时女人脚绝不能沾地,他换香的时候才准休息。

    我按照他的吩咐,背上尸体围着泥坑转圈,络腮胡也没闲着,把小娃抱进竹筐,盖上盖子在上头摆出罗盘。

    背了两柱香,我浑身汗流浃背,脚底开始发虚,络腮胡死死盯住罗盘,脸色越来越难看,换第三柱香的时候,他倒了碗水给我,让我先等等。

    他想了一阵,捡起婴孩尸体扔进筐,竹筐动了几下传出咀嚼声,嚼的很快,卡擦卡擦不到半分钟,筐子恢复平静,络腮胡见没了动静,方才点上第三柱香,让我继续开始走。

    刚走两圈,我感觉背后有人拉扯。

    不是二姐在扯,对方扯的人也不是我,是我背上的女尸。

    络腮胡也瞧见了,喊我不要停继续走,我咬牙死命往前挣,他骂了句:“狗x的,老子还说买一送一更好脱手,妈拉巴子,这年头鬼都想要黄花闰女!”

    到后来,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多,我憋足劲往前挪,以至于不得不弯下身子,头埋的很低,我瞧见走过的地方有脚印,每走一圈,脚印数量都会增加,粗略算过,至少有五六对。

    直到第三柱香燃尽,我累得不成人样,几乎瘫倒在地上,络腮胡拍了拍罗盘,如释重负舒口气,喊了声:“定下来咯。”

    话音刚落,我手心传出一阵剧痛。

第十章 威胁() 
我低下头,捏草人儿那支手,血止不住的往外浸,我以为手掌破了,正松开草人儿,络腮胡大吼:“抓紧!”

    我打了个哆嗦死死抓住草人儿,血浸透稻草染上红纸,说也奇了,血水在纸上汇聚,歪歪斜斜显现出几个字,我仔细瞧是天干地支,应该是生辰八字。

    络腮胡赶紧抄下字,又瞧了瞧罗盘,罗盘针滴溜溜打颤,络腮胡提起灯笼,高喊:“新郎定咯,各位莫扰,新郎定咯,各位让道;;”

    喊了三五遍,罗盘针指着东南方没了动静,络腮胡十分满意,从我背上解下女尸说事儿办完了,我赶紧扔下草人儿看手掌,没有伤口,正纳闷血杂流出来的,他拍拍我肩头,示意瞧后面。

    我转过头,后脑勺一阵风,紧接着脖子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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