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的看着老头:“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可不错啊。”
老头咦了一声:“我在做梦?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道士淡淡的说:“你还没有死,还在病床上呢。你的儿子正在四处卖画,打算用这些画救你。”
老头大惊失色:“他在卖画?卖的什么画?”
道士说:“就是你从乡下带过来的那些画。”
老头一跤跌倒,躺在地上,用手一个劲的砸石头:“不肖子孙啊,不肖子孙啊。这些宝贝也敢卖。不孝啊。”
老头爬起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孝啊,不孝啊。”
我忍不住说:“如果他在现实中,能有这么灵活的动作,他儿子应该早就喜疯了。”
道士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老头的哭声渐渐下去了。道士问:“那些画,到底是什么来路?似乎很神奇。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声?”
老头缓缓地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老祖宗的规矩,绝对不能告诉外人。”
道士无奈的说:“当真不能告诉?”
老头嗯了一声:“当真不能。”
道士皱着眉头,正在想办法,忽然霹雳一声,天空中响起来一声闷雷,紧接着,天地就黑下来了。
老头惊讶的看着天:“怎么?要下雨了吗?”
然而。天上并没有下雨。反而传来一声声阴惨惨的冷笑。紧接着,从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人。
这两人都长着人的身体,脖子上,却有牛和马的脑袋。
我苦笑了一声:“是牛头马面。看来这老头的想象力挺丰富的,居然在梦中看到他们两位了。”
牛头马面走到老头身边,冷笑着说:“老兄,你的阳寿尽了,跟我们走一趟啊把。”
老头使劲的发着抖:“我不走,我不去。你们别带我走。”
牛头马面将他架起来,使劲的向远处的黑暗拖去了,一边拖,一边恶狠狠地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天明?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你不要为难我们。不然的话,让你挨一顿哭丧棒。”
老头大呼小叫:“一定是阎王弄错了,我们这一族人,向来不归阴间管得,生死簿上根本没有我们的名字。”
牛头马面大怒:“放屁,世间凡有九窍者,都归阎王管,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口出狂言?”
老头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了一样,他大呼小叫:“这是我的梦啊,在我的梦里,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他这话一出口,我们脚下的地面就震动了一下。
道士脸色一变:“糟了,他要被惊醒了。”
我苦笑着说:“深度昏迷的人,被自己的梦惊醒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道士也苦笑着说:“我真担心,他刚刚把自己吓醒,就死了。”
老头已经被带的很远了,他回过头来,大声的冲我们两个喊:“你们告诉我儿子,让他找到吴道子。让吴道子作画。就说我皈依了,我皈依了。”
我和道士皱着眉头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儿子还能穿越不成?”
这时候,老头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过来:“趁我还活着,找到吴道子,我死了就完了,就完了……”
随后,他的声音就听不到了。而这个世界,也开始消亡了。
脚下的地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它摇晃不已,像是有一双巨大的手,正在撕裂这方天地一样。
我看见那些美女被倒塌的巨柱砸中,瞬间变成了一滩肉泥,那种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估计就是这个意思吧。这种景象看多了,我没准就不近女色了。
道士忽然回过头来,笑眯眯的问我:“你怕不怕?”
我苦笑了一声:“这么恐怖的场面,我能不怕吗?”
道士笑着说:“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让你不再害怕。”
我好奇的问:“什么办法?既然有这种好办法,那快点在我身上试试啊。”
道士笑着说:“既然你这么热衷。那咱们就试试吧。”随后,他在我后脑勺上猛地拍了一下。
我的身子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砸在了地上。偏偏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地面裂开了,我的身子整个漏了下去。
下面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我惊恐至极的大叫了一声。
随后,就是去知觉了。
后来,我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脸,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道士正站在我面前,而我已经回到肉身上来了。
我看了看病床,一大群医生又在老头的床前抢救。
我揉了揉后脑勺,对道士说:“你刚才为什么吓我?”
道士笑着说:“不吓你,你能这么顺利的还阳吗?”
我苦笑了一声:“那你下一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刚才太恐怖了。”
道士笑眯眯的说:“不能提前告诉你,不然的话,就不灵了。”
我们在病房里面看了一会,老人终于还是被抢救回来了。我们两个松了一口气,就走到了病房外面。
我看见警察和男人还等在外面,并没有离开。
警察问我们:“怎么样了?”
道士点了点头:“有点眉目了。”
他想了一会,对男人说:“你认不认识吴道子?”
男人苦着脸说:“道长,我都这样了,你就别打趣我了行吗?我承认,这些画都是假的,这还不行吗?”
道士笑着说:“我看这画挺有意境的,就算是假的,恐怕也值不少钱呢。”
男人看着警察说:“我倒希望是这样了,如果真是这样,不如现在就把我放了吧。”
道士摆了摆手,他收敛起开玩笑的样子来,对男人说:“刚才老爷子在梦里说,你认识吴道子。”
男人呸了一声:“胡说八道。这老头怎么乱说话呢?”
他气急之下,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叹了口气:“我爸肯定是病糊涂了。你想啊,吴道子是一千年前的人物,我上哪认识他去?如果真的认识他,那倒好了,我就是在他面前跪上十天十夜,也得求着他画一幅画。然后再拿去卖,这样的话,老头的医药费就有找落了。”
我忍不住笑着说:“好远大的理想。”
道士也笑着说:“你爸的话很奇怪。我跟你学一遍啊,你听听,能不能想起什么东西来。”
然后,道士把老头最后的那番话讲了一遍。
男人听了之后,先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说的恐怕是吴道子庙。”
我们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兴趣,连忙问他:“吴道子庙又怎么样?”
男人说:“我记得小时候,村子里面有一座吴道子庙。庙里面住着一个脏兮兮的道士。这座庙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大人们总是把里面形容的阴森恐怖,不许小孩去玩。可是很奇怪的是,老人们平时再忌讳这座庙,临死的时候,都会进去皈依。”
“他们在里面沐浴更衣,然后过上一夜。第二天早上……哎,那些老人必死无疑,家属们就直接可以领尸体了。”
我瞪了瞪眼:“那个脏兮兮的道士杀人?”
男人点了点头:“肯定是杀人了。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家属问罪。那些老人也像是自愿去的。”
第九十一章 缉凶()
我们听了这个,还在低头深思,旁边的警察却几乎要跳起来了。他大声说:“什么?有道士杀人?你为什么不报警?”
男人看了看警察,苦笑着说:“这个事,报警不管用。”
警察生气的说:“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不管用?”
男人叹了口气:“我也不瞒着你。这是我们村的风俗。老人们被道士杀了,估计也是心甘情愿的。警察到了村子里面,别说办案了,稍微打听一下这种事,都会被轰出来。”
男人亮了亮手腕上的铐子:“你们在城市里面,想要抓谁就抓谁,没有人敢反抗。这是因为你们在城里力量大,一个电话能调过来很多人,而且市民互不相识。可是一进山,嘿嘿,一个山村有几千号人,你们怎么抓人?你们敢抓谁?就算你们带着枪进去,老百姓站在你面前。你敢开枪吗?”
男人的这一番质问,让警察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是啊,有些地方,警方的力量。还真的有点难以触及。”
我皱着眉头说:“我听说日本鬼子打过来的时候,四个人就能占领一个县城。怎么十几个警察,从村子里带走一个犯人都做不到?”
道士笑了笑:“那还简单吗?日本人看你不顺眼就会开枪的。而村民知道,警察的枪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警察想了一会说:“不能明着带走,难道还不能悄悄地抓吗?”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带着我们去山村。偷偷地溜到吴道子庙里面去。然后把他给抓了。怎么样?”
男人犹豫着说:“这么干,会犯了众怒的。”
警察说:“趁着天黑抓人,谁知道?”
男人又看了看病房:“那我爸的病……”
警察咬了咬牙:“医药费我先垫上。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你爸还是活人,怎么样?”
男人马上眉开眼笑:“这当然好啊,咱们什么时候走?”
警察想了想:“别着急,我先准备准备。你们都跟着我来吧。”
我们坐上警车,跟着警察往派出所赶。
在路上的时候,我问道士:“你确定,这个吴道子庙,和那些奇怪的画有关系吗?”
道士点了点头:“病床上的老头,临死的时候,曾经跟我们说,让道士作画。估计那些画,就是从吴道子庙流传出来的。”
我笑了笑:“你是道士。吴道子庙里面也是道士。这下好了,你要清理门户了。只不过,不知道你是不是他的对手啊。万一咱们还没抓到他,反而被他给杀了,那就惨了。”
道士笑了笑:“这个你放心,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他应该会放我一马的,至于你们几个,嘿嘿……那就难说了。”
我们赶到警察局之后,警察先打了一通电话,请示了一下能不能出警。结果半小时之后,上边似乎不太同意。
警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面一直抱怨。过了一会,他跺了跺脚:“算了,反正我最近休假,我自己干了。”
男人小声说:“你自己去抓那个道士?会不会有危险啊?”
警察指了指我们:“不是还有你们帮忙吗?咱们四个人。还抓不到他一个?”
他坐下来,问男人:“那个道士长什么样子?多大岁数,你能和我们描述一下吗?”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们惊讶的看着男人:“你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脏兮兮的道士?”
男人点了点头:“是啊。村里的人从小就被教育,吴道子庙里面很恐怖,凡是进去的人,都不能活着出来。所以向来没有人敢进去,我相信,那些死去的老人,也是平生第一次进吴道子庙。至于那个道士是不是脏兮兮的,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这么信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说:“不过,我觉得那个道士年纪应该不小了。因为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他就在杀人,现在应该变成一个老人了吧。”
警察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抓捕归案。”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件事办成了,你卖假画的事,我帮你说情。”
男人笑了笑:“那我可多谢你了。”
警察换了一身便装,然后把男人的手铐解开了。他冲我们摆了摆手:“咱们走吧。”
外面是茫茫夜色,我们都瞪了瞪眼:“这个时候走?至少要吃点东西吧?”
警察叹了口气:“时不我待啊。也许在咱们耽搁的几秒钟里,道士又害了几个人。”他冲我们摆了摆手:“饭在车上吃,咱们快走吧。”
我们拗不过他,只能上了车。
这是一辆有点旧的面包车,好处是比较宽敞,累了可以躺一会,坏处是车子的性能很差,坐着一点都不舒服。
男人在车上给自己老婆打了个电话,交代她照顾好老人。听他在电话里的意思,他的老婆还在街上卖画呢。
而警察也打了电话,帮着男人把医药费凑好了。
面包车渐渐的驶出了市区,外面越来越黑暗。我干脆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车子时走时停,我模模糊糊的知道,是警察和男人在换着班开车。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车子还在行驶。
我有些不满的对男人说:“到底还有多远啊?你是不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翻越国境线潜逃啊?”
警察苦笑了一声:“兄弟,你可别开我的玩笑了。国境线离这里还远着呢,我就是要潜逃,也不能开着这破车走啊。”
等到中午的时候,男人终于说了一句:“靠边停下吧,咱们该下车了。”
我向车窗外面望了一眼,发现这像是一个镇子。商店,饭店,应有尽有,还挺繁华的。
我从车上走下来,伸了伸懒腰:“这里也不算落后啊。和你描述的不大一样。”
男人笑了笑:“这里是镇上,再走二十里路,才能到我们的村子。车只能停在这,不能往前开了。”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开着车多省力气?有车不开,为什么用腿走着?”
男人叹了口气:“因为开进去之后,不出半小时,车就被人拆散了,搬回家了。”
我们几个只能苦笑了一声,做出一个了解的表情来。然后跟着男人向山里面走。
在路上的时候,警察买了几个包子,分给我们吃了。
在平原的时候,二十里路根本不算什么。对于青壮年来说,说说笑笑,一会就到了。但是在山区,二十里路完全是另一个概念,要不停地上坡下坡,我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简直是拖着身子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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