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这里,扭头就向外面走。结果我一回头,看见那中年人拿着一把刀,神色阴郁的进来了。他冷冰冰的问我:“你要去哪?”
他手里的刀很锋利,刀刃泛着白光。我实在吓得不轻,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中年人面色不善的看着我:“你想走?”
我连忙摇了摇头:“不走,不走。我拉肚子,想上厕所。”
中年人冷笑了一声:“懒人屎尿多。年轻人,你到了我们单位,可要认真工作,别偷懒。”
我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认真工作。”今天如果能活着出去,让我当牛做马我也认了。
中年人把玩着那把刀子,把我领出会议室,来到办公区,他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小门:“那里面就是厕所,快去快回。”
有刀在手,他对我的态度大变,从笑眯眯变成冷冰冰。我现在几乎确认,他就是要杀我的小编了。
我像是逃命一样跑到厕所,死死地关上门,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喘了一会,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怎么逃出去。外面是几十个上班的年轻人,我要偷偷溜出去几乎不可能。可是厕所里面又没有其余的通道……
我坐在马桶上,一个劲的敲脑袋。忽然,我看见旁边放着一摞报纸,上面赫然有出版社的名字。
我奇怪的拿起一张报纸。发现这是本市的日报。在社会新闻那一版上面,登了几则凶杀案、抢劫案之类的。而在最角落里面,有一个标题:“某出版社员工声称出现灵异事件。”
我有同学是做新闻的,我知道媒体不可能宣传迷信。所有的鬼故事都必须有一个牵强的科学解释。所以看这类新闻,只需要看前半截,不要看专家的调查结果。
我把新闻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它的大概意思是说,在二十多天之前,这家出版社一到晚上就阴风阵阵,冤鬼索命。所以这里的员工在太阳落山之后,就全都跑光了,谁也不敢逗留,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吓得住院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太阳落山之后就跑光了?可是外面明明有人上班啊。”
我的心脏猛地一揪:“外面上班的,是人吗?”
我把厕所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偷偷地观察那些上班族。
他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喝水,甚至没有人眨眼。我揉了揉眼睛,惊恐地发现,他们全都长得一模一样。
我一下瘫坐在马桶上:“完了。真的是鬼。”
我哆嗦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摁报警电话。这时候,有人敲了敲厕所的门。中年人阴阳怪气的说:“年轻人,怎么上个厕所也这么久?你要在里面办公吗?”
我正要敷衍两句,拖延点时间。没想到他把门拉开了。我心里面一阵懊悔:“刚才我怎么忘了把门锁上?”
中年人用刀柄轻轻地敲着厕所门:“上完没?”
我哆嗦着说:“完了。”
中年人阴森森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然完了,裤子不都穿上了吗?”
他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跟着他去会议室。
如果他是人,我还有心和他打一场。现在我知道他是鬼了,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了。
中年人又坐在椅子上了。他拿出来两个小小的浅碟子。
他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两眼,然后叹了口气:“印泥这个东西,很宝贵呢。”然后他拿起刀,在自己手指上割下去了。一直割出血来,淋淋漓漓滴到一个碟子里面。
我早就已经看呆了,这时候哪还能说出话来?
中年人放下刀,伸出食指在碟子里面蘸了蘸,然后在合同上摁了一个血指印。
他做完了这事,向我抬了抬眉毛,把另一个碟子推过来:“年轻人,该你了,你也割点血出来吧。”
我咽了口吐沫:“用……用血做的印泥啊?”
中年人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说:“是啊,这样才显得庄重。古人不是讲歃血为盟吗?这样的合同才可靠。哈哈哈。”
他这三声哈哈哈像是念白一样,简直诡异极了。
第三章 阳寿尽了()
我看着眼前的碟子,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恐惧满脸赔笑:“实在对不住,我晕血。我看……这印泥就算了吧,咱们换红墨水行不行?”然后我轻轻推了推那碟子。
中年人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又把碟子慢慢地推了回来。他幽幽的说:“年轻人,咱们是出版恐怖漫画的。这合同,不光是给人的,也是给鬼的。你不摁手印,我怕他们不认可你在这里上班。将来撞见东西了,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我全身打哆嗦,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了:“我……我不上班了,行吗?”
中年人两条眉毛竖起来,面色铁青的说:“我的血已经印上去了。这合同你不签,我怎么办?”
我擦了擦冷汗:“好,我签,我签。”
我一边说着,一边抓起那把刀。然后大叫了一声:“签个屁。”我一把抓起屁股下面的椅子,甩手冲他砸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砸中,只听见咣当一声巨响。我不敢回头,提着刀就向外面逃。
等我跑出会议室,来到办公区的时候。我发见这里根本没开灯,反而星星点点,燃了一地蜡烛。而那些上班族,全都是纸人,他们或者坐,或者站,乱糟糟摆了一屋子。
所有的纸人都一模一样,所有的纸人都笑容可掬的看着我。
我两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我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冲到纸人当中。
我两只胳膊使劲挥舞,把那些纸人推到旁边去。我的脚踩在纸人身上,一声脆响。那些竹篾和白纸绊住了我的小腿,感觉像是被鬼抓住脚腕了一样,我吓得头皮发麻。
我冲出来一条路,踉跄着沿着楼梯向下跑。
我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是中年人追来了。我两腿发软,拖着身子在楼道里面连滚带爬。声控灯被我的尖叫声惊扰,一会亮,一会灭。
出口就在眼前了。我身后的中年人显然急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嘴里大声的叫骂。
我根本不敢停留,只是玩命的向前跑。我到底还是跑出大门去了。
一出楼门,一阵冷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中年人的声音消失了,好像我只要出了大楼,他就没有办法再抓我一样。
我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说厉鬼死了之后,只能在怨恨最深的地方出现,不能随意走动。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随手把那把刀扔在了绿化带里面。然后加快脚步,逃离这里。
楼里的厉鬼大概是不能出来了。不过小心无大错,我还是回网吧老实呆着吧。
我跑了不知道多久,出版社的大楼已经看不到了。不过街上还是没有什么人。周围呜呜的刮着风,吹起来碎纸和落叶,在我周围乱飘,实在是恐怖。
我走了一会,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店亮着灯。隔着玻璃门,我能看见里面是一个服装店。有个小姑娘正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
我现在看见活人就像是看见亲戚一样,想也没想,加快脚步跑进去了。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大哥,你要买衣服?”
我摇了摇头:“我走累了,想在这里歇歇脚,歇一会就走。”
小姑娘笑了:“开门做生意的,买不买东西,只要进来都是客人。”然后她搬过来一张椅子,让我坐下了。
我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可是手机没有信号。我有点生气的把手机揣在兜里面,自言自语的说:“开发区的信号也太差了。”
小姑娘看了一会电视,忽然对我说:“大哥,你是不是挺冷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发现,我一直在发抖。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冷,我是吓的。”我看着小姑娘疑惑的眼神,神神秘秘的说:“被鬼吓的。”
我本以为能把小姑娘吓一跳,谁知道她笑了:“鬼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怕鬼,我怕人。尤其是坏人。”
我点了点头:“大半夜的,店里面只有你一个人,是得提高警惕。”
小姑娘转身从衣架上拿起来一件衣服,递给我说:“穿上点吧。晚上的风挺凉的,你又坐在风口上。”
我道了一声谢,就把衣服穿上了。这衣服样式有点老,不过面料摸起来不错,应该挺贵的。
我穿上衣服之后,瞟了一眼电视。上面演的好像是样板戏,也不知道是红灯记还是什么。反正是黑白的,画质也不清楚。
我跟小姑娘说:“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看这种电视呢?”
小姑娘答非所问的说:“你累不累啊?要不然在这里睡一晚上,天亮了再走。后面有几张床。”
我向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小店的角落里面果然摆着几张床。我笑了笑:“我担心你不方便。”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值夜班,有个人和我作伴,我心里也踏实。万一来了坏人,还能帮帮我呢。”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先睡一会。”说实话,我今晚已经吓破胆了,不敢再走夜路了。能在这里歇一晚上也不错。
我站起身来,向那张床走。结果走到一半。忽然听见那姑娘极其惊慌的喊:“大哥,坏人来了,你快帮我挡住他。”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到服装店来了。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店里的灯变得昏黄昏黄的。
灯光虽然暗下去了,但是我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是出版社的那个中年人。
我吓得头皮发麻,想要躲起来,这时候我感觉身上有点异样。我惊恐的低头,发现我穿在身上的,根本就是纸糊的衣服。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服装店?这根本就是一家纸扎店。店里面全都是纸糊的桌子椅子,衣服鞋袜,纸人花圈,甚至电视冰箱。
唯一的木桌子上,点着半截蜡烛。那小姑娘就站在蜡烛旁边。她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白袍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被风吹得来回飘。
我几乎要吓晕过去了:“这姑娘也是鬼?”
中年人倒背着手,声音嘶哑的看着小姑娘:“他是我的。”
小姑娘梗了梗脖子,争辩说:“是他自己闯进来的。”
中年人厉声说:“我不管他怎么来的。他必须跟我走。如果你要拦着我,连你也得魂飞魄散。”
小姑娘明显怕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向旁边让了让。中年人大踏步的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拖着我向外面走。
我接连遇见了两次鬼,胆子彻底被吓破了。我全身发麻,茫然的被中年人拖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墙角。那里根本没有床,只有几个骨灰盒。
我被拖到大街上。中年人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路灯柱上。
我咽了口吐沫,大着胆子问:“你要把我怎么样?”
中年人淡淡的说:“送你去阴曹地府。”
我一听这话,又使劲的挣扎起来了。但是中年人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他一脚踩住我的后背,另一只脚踩住我的手腕。
他掏出一把刀,在我的右手上划了一下,鲜血马上涌了出来。
他在我耳边大喝一声:“郭陵,你的阳寿尽了。”
随后,他抓着我的血手,使劲摁在了合同上。
合同放在地上,就在我面前。我瞪大了眼睛,看见那根本不是合同,而是一张黄纸,上面写着我的姓名、籍贯、年龄……
这张鬼合同,我到底还是签了。
第四章 拜城隍()
我的血印在黄纸上之后,我感觉手掌发麻,像是中毒了一样,很快就没有知觉了。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事情有点不妙。可是还没等我想出办法来,我整个手臂都不能动了。
我带着哭腔说:“你要把我怎么样?这张合同会把我怎么样?”
中年人在我身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那种麻木的感觉爬遍我全身,当它占领我的脑袋之后,我就失去神智,栽倒在地上了。
我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这下死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上的麻木在一点点的消减下去。从心口开始,一点点向周围扩散。我渐渐的恢复了触觉,嗅觉,听觉……我心里面一阵高兴:“我又活过来了?”
我先是闻到一股纸灰味,像是有人在附近烧纸钱。然后我又听到有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一个劲的念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我睁开眼睛,感觉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像是秋天起了浓雾的早晨。过了几分钟,雾气越来越淡,我能看见几个黑影,和一团火光。渐渐地,薄雾散去,周围越来越清晰了。
其实这里根本没有雾,只是我的视力在一点点恢复罢了。
我向周围看了两眼,发现这里很熟悉。我眨了眨眼,忽然惊恐地发现:“这不就是出版社的办公室吗?我又被抓回来了?”
而在我身前,蹲着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一个劲的在烧纸。只不过,他烧的不是纸钱,而是一本拆散了的漫画书。
我刚刚睁开眼就看见这个场面。早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我咽了口吐沫,哆嗦着问:“你是谁?”
那眼镜慢慢地抬起头来,我看见他的脸色苍白苍白的。他幽幽的说:“我就是出版社的小编。”
我吓得头皮发麻。猛然间想起小编最后那句话来:“你不是要书吗?我送你,送你上西天。”
我出了一身冷汗,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是我发现身子不听使唤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坐在地上。
这姿势像是修炼的人在打坐一样,只不过我两只手都压在腿下面,根本抽不出来。而我的胸口上,就贴着那张鬼合同。想也不用想,估计是这张合同带着什么邪术,把我制住了。
我带着哭腔说:“我只是在网上骂了你两句,你何苦这么害我?”
小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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