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大门前,沐千秋被几个臭脸的家丁挡在石阶前,一副只要他敢再往前一步,就要不客气的架势。
金乌太子大摇大摆的走上去,身姿挺拔,紫色衣袍被微风吹得晃荡,神气活现的样子跟沐千秋被拒之门外的窘迫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看看心情不错的金乌,又看看一脸怒意的沐千秋,心生感叹:不管在哪个地方,有个高大上的爹,真的很重要哇!
我对着沐千秋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千秋,你回去吧。”
别说,这沐千秋真是特别会来事,只见他的右手从挡住他的两个家丁的肩膀上伸出来,五指张开,配上一脸哀怨的表情和氤氲的眸子,说:“柳儿”
声音中带了十二分的凄婉与无助,那声‘儿’拖得很长,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来的,没有任何铺垫,他便喊出了撕心裂肺般的痛。
他不去当演员,真是暴殄天物。
尼玛,难道他也爱琼瑶剧?!
我一脸黑线,齐刷刷的从额头流下,一只手捂住眼睛,实在不想看到他那只‘尔康手’,和正在经历生离死别似的惨样。
挡住他的两个家丁脸更加臭臭的同时,还带着深深的鄙夷,好似看到他都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眼角余光扫过叶庭深时,正好看到他嘴角一抽,眸色阴鸷。
金乌太子的一只脚本来都踏进门槛了,闻言愣是撤了回来,走回来,将我和叶庭深、沐千秋都看了一遍之后,轻描淡写一句:“唉,关系真乱。”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自行进了府。
我对着紫衣背影腹诽道:丫的,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家玩深沉。
叶庭深走到面前,靠近耳边,问:“莫非你是在等本将抱你进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抖,我本能的就转头去看他,却因用力过猛而撞上他的脸,他的肌肤清清凉凉的,细腻光滑,像是贴上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沐千秋大喊:“叶庭深,你放开她。”
待回过神来,我的脸又没出息的红了,低着头,谁也不看,逃似的进了院子。
大门外,传来沐千秋不绝于耳的声音:“叶庭深,有本事你让我进来,我们正大光明的公平竞争”
假山后,叶庭深暴怒的喝道:“让他闭嘴。”
我没回卧室,而是一溜烟的跑到厨房,着手准备今晚的‘鸿门宴’。
厨房内干净整洁,各种各样的厨房用具摆放整齐,工具齐全到了连近几年才发明的锯齿剪刀也在其中,更过分的是连高汤、鸡精、生抽这些现代化的作料也一应俱全。
李婶从外面端着一篮洗净的菠菜回来,看到我明显一怔,兴许是我在这里住了小半年都没进过厨房的原因吧。
她将篮子放到案板上的瓷盆上,问:“您下次需要什么,叫小春来一趟就行,等我做好就给您送过去。”
且不说她是一个修行千年的鬼,单看她和我妈差不多的年纪,一口一个您的尊称,我还真是受之不起呢。
“李婶,您是长辈,我是小辈,您可千万别再您啊您的,听着怪别扭的,以后就叫我杨柳,戓是柳儿就成。”
她摇摇头,说:“那怎么成呢,尊卑有别?,规矩可不能在老奴这里坏了。”
什么尊卑有别,我现在不过跟她一样,是个丫环而已。
古代人迂腐,古代老女人更加迂腐。这是我费了半天口舌依然没能让她改变尊称,而总结出的经验之之谈。
当李婶得知我是来给叶庭深做菜的,她瞪大眼睛,很不可思议的瞧着我,然后咧嘴笑着,那神情就像是发现了新大似的,稀奇而又惊喜。
直到看得我实在不好意思了,我说:“不就是炒个菜吗?您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嘛。”
她稍微收敛了些嘴角的笑容,灰白无光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欣慰,“将军一会吃到你亲手做的菜,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自嘲一笑,边开白酒瓶边说:“您老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她语重心长的说:“按理说主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多嘴的,可有几句话,老奴已经憋在心里好些天了,不说出来憋得难受。”
她没等我回答,接着说:“夫人,将军都这般将你宠在心间上了,您为什么还一心想要离开他呢?那个油头粉面的僵尸难道真的比将军对您还好吗?”
为什么他们都说是我要离开他呢?明明是他不要我的呀,明明是他不听我解释,误会我和沐千秋啊!
可这些话我却说不出口,似乎不说,就还能骄傲的站在人前。
我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说到叶庭深时,从骨子里透出的发自肺腑的疼惜之情,从不屑对外人解释的我,竟然破例了,坚定的道:“我和沐千秋只是朋友,仅此而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沉浸在做菜的乐趣中,原本只是带着灌醉叶庭深的目的来的,现在的心境竟然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也因李婶的话而有了期待——
他真的会很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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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改良醉鸭()
将近一个小时的忙碌后,改良的醉鸭终于新鲜出炉了。做法呢还是按照网上搜集来的工序做的,只不过在煮之前,将鸭子整个在特制白酒里泡了十五分钟外加按摩而已。
盛醉鸭的盘子是椭圆形的白底蓝边,盘子边沿是青色的细长 叶子的饰画,用干净的抹布将边沿擦干净,再从厨房后面的花坛里摘了一朵鲜艳的月季放在鸭头处。有了月季的点缀,这只油光水亮的鸭子瞬间变得清新不少。
待到李婶将她的菜全都端上桌之后,我才双手端着自己十分满意的杰作走出去。
边走边配音,本来是想学英特尔的广告音乐‘当当当当’,结果却哼成了婚礼进行曲的调子,“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餐桌上,叶庭深和金乌正襟危坐,在听到声音时,都齐齐回头,看到我手中的鸭子没有半点欣喜的神色。本该对鸭子产生浓厚兴趣的两人,却对我随意哼出的音乐感了兴趣。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抢戏?
再会抢戏,也是抢不过某位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的女人,明知自己不受欢迎,却还偏偏要往上凑。这女人不是被我拉黑的锦鲤精还能是谁。
“这鸭子,怎么像掉进了酒坛子泡过似的,这种东西你确定能吃吗?”说完就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副嫌弃到不行的样子。
“哼,你想吃我还不给呢。”我将鸭子挪到叶庭深面前,再拿起筷子递过去,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庭深,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特意为你做的,你尝尝。”
他唇角上扬,形成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刚毅俊郎的脸部轮廓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漆黑通透的眸子蕴藏着淡淡的笑意,深深的看着我,却并不拿筷子品尝。
李婶说他吃到我亲手做的菜,一定会非常开心。我当时还真有点期待,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连动筷子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开心了。
还是说他看穿我想灌醉他偷瓶子的意图了!?
我被他看得心虚起来,佯装生气的要端走盘子,“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金乌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话锋突的一转,手便飞快的伸过来接盘子,“柳儿亲手做的菜,我一定得尝尝。”
叶庭深手却更快的抓住盘子边沿,往原地一放,无比淡然的道:“太子,这是柳儿特意给我做的,你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想他喜欢便好,他要吃便好。只是这平日里霸气测漏、威风凛凛的将军大人此时说出的话,怎么有些幼稚的赶脚呢。
金乌‘呵呵’一笑,完全没有手落了个空的尴尬,自然的收回去,笑着说:“来者是客,好东西理应拿出来招待贵客,哪有主人藏着掖着不让吃的道理。”金乌不抢盘子,改用筷子夹肉了。
等到金乌夹走一块看上去肥而不腻的鸭脯肉时,叶庭深才拿过我手中的筷子,优雅的夹起一小块。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着他们俩的评价。金乌在喂进嘴里的那一刻,飞扬的眉毛深深一拢,两只眼珠滴溜溜的在桌上乱转,锦鲤眼疾手快的忙拿起一个空盘递到他面前。然后,他就毫无悬念的吐了,还连带吐口水的呸呸声。
反观叶庭深就吃得如帝王般优雅,眉峰没有收紧的迹象,吃了一块之后,又夹了一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夹起一小块肉吃进嘴里——
妈呀,这是什么呀,说好听点是五味杂陈,说得难听就是将所有能放的作料加上浓度超高的白酒洒在一只炖烂的鸭子身上。
待我想明白他们的反差来自,叶庭深没味觉,而金乌的味觉又异于常人的灵敏。看金乌一脸嫌弃样,再看叶庭深一脸津津有味的样,突然于心不忍。
我伸手便去端盘子,说:“呃,这次做得不好,等下次我再重新给你做,这个就别吃了。”虽然没指望夭夭的秘制酒精真的能一沾就倒,但叶庭深都已经吃了两块了,等会再劝他喝些酒,灌醉他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叶庭深看着我,微微点头,眼眸中划过一抹亮色,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婶像是读懂了他的唇语,自告奋勇的翻译道:
“夫人,将军刚才是想说,希望一辈子都能吃到你做的菜。”
叶庭深沉默不语,端起碧绿色酒杯轻抿一口,不反对也不承认。
锦鲤脸色一沉,吩咐道:“李婶,你去看看厨房里的汤好了没有,好了的话端上来。”
正常人的理解是:沉默就是默认。所以,锦鲤精又吃醋鸟!
金乌终于呸完之后,还用茶水漱了口,这才发表感言,道:“柳儿,你那做的是什么呀,是给人吃的么?我们天庭的猪吃的都比这个味道好。”
我挑眉一笑,“太子的意思是你吃过猪食了?不然怎么知道猪食的味道比我的醉鸭还好。”
太子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面对我的话,愣是没找到词反驳,半晌,也只说出个:“你”
叶庭深低笑出声,险些喷出刚送进嘴边的酒,一张俊脸瞬间被憋得通红。胭脂似的绯红浮在他那白玉无瑕的面容上,就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粉红玫瑰,耀眼夺目,芳华绝代。
某太子黑了脸,气得双颊微微鼓起,一双清澈眼眸一眨不眨的瞪着我,正要说话,被旁边的锦鲤抢了先。
“太子殿下,请恕姐姐无礼,她这人心眼不坏,就是太过爽直,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绝无冒犯您的意思,这一杯就当是锦鲤替姐姐赔罪,锦鲤先干为净。”锦鲤说完,就自行倒了大半杯,一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看来这锦鲤已经沉不住气了,居然会揪住这点小辩子作文章,她未免也太小看太子了吧。哎呀,以前还真是高估她那二百五十的智商了。
我不着痕迹的瞟过叶庭深,见他眉头微皱,眸色稍稍暗了几分,想必心里也是对这个义妹感到有恼怒吧。
金乌原本黑了的脸,突然像是经过了渲染似的画布,表情一个比一个丰富多彩。
我像个旁观者,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酒杯转圈圈,不痛不痒的道:“太子殿下,人锦鲤都喝了,你怎么不喝呀,是看不起她呢,还是不肯原谅我?”
“呵呵,锦鲤姑娘好气魄,不但对她人的恶劣态度包容至此,还帮她人求情,嗯,人生娶妻当娶如此女子。”他端起酒杯,又说:“本太子理应奉陪,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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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注定失败()
太子口中的她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说的是我了,奈何我这人脸皮厚,竟完全不当一回事,接着他的话,道:“是啊是啊,太子果然有眼力,一眼就看出锦鲤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妙人,依我看,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大子不如带回去扩充东宫可好。”
“作为太子,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特别是婚姻,况且仙妖殊途,本太子自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眼睛瞟了眼始终不曾言语的叶庭深,顿了顿又说:“但在阴间,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了,只要喜欢,便可娶回家。”
锦鲤碧色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好似在说现在不是应该说杨柳冒犯了尊贵的太子一事吗?怎地就偏了话题?
金乌的话还在继续:“依我看,锦鲤姑娘虽为妖精,但品行端正,且贤良淑德,比你这个挂名的野丫头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我觉得将军大人不如趁早休了她,迎娶锦鲤,早脱离她,早脱生。”
锦鲤脸色微红,眼神飞快的瞥了叶庭深一眼,然后就低头不语了。
我‘哈哈’一笑,给自己倒了满杯,站起来,道:“太子,来,咱们干一个。”
他错愕的眨眨眼,半晌,才举起杯子,问道:“为何要干?”
“英雄所见略同。”‘叮’——那是杯子与杯子碰撞时发出的声音,收回杯子时,我又说:“只可惜啊——”
我哪里会不知道,这太子分明是想拿锦鲤来说事,报刚才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恶气,但他哪里知道,我对锦鲤的那点小心思早已看清,想得明白,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要搓合他们而生气呢。
太子又问:“可惜什么?”
我拿起杯子,跟叶庭顿在半空的杯子碰了下,然后又看着锦鲤,说:“我心将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
太子不说话了,眼光在叶庭深和锦鲤的脸上来回扫视,大概是在猜想那个明月是谁,沟渠又是谁呢?
叶庭深脸色阴沉了几分,闷闷的将杯中酒一口喝下,良久,才道:“太子所谓的体察民情,就是指在饭桌上和内人谈些无聊的八卦?”
内,内人?!他说的是我吗?!
他转过头又看着我,认真的说:“柳儿,我说过,锦鲤是我的义妹,仅此而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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