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掌心对着她的后背,“柳儿,别睡,千万别睡!”
透心的凉意从他的手掌里透出,直直钻进她心里,再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从温暖的四月天穿越到寒冬腊月,穿着短袖站在雪花纷飞的山顶上的感觉,冷得全身的毛孔都闭塞,心脏都紧缩了。
她全身一激灵,下意识的就要转身反抗,疑惑地问:“你要什么?”说完又觉得质问、怀疑的语气不妥,赶紧重新又问一次,“你对我做了什么?”
其实后面这句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是因为她真的快冷死了,本来心情就低落,又累得要死的感觉,突然被她施法术,冷得牙关打颤,放到谁身上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柳儿,你忍着点,我只是输了点寒气给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她气得火冒三丈,怒吼:“什么?我都快冻成雪人了,你还只是输了一点寒气,要是再多一点,我是不是已经成哈尔滨的冰雕,死翘翘了。”
“阴婚!”他神色凝重地解释,“那个人正在施法,只要你一睡着,魂魄就会去地府跟他成亲,到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杨柳惊呆了,也忘了寒冷这回事。她还没活够呢,还不想死啊,不想嫁给一只千年男鬼啊!
嫁鬼可以,但这个鬼必需是叶庭深才行。
她哆嗦着问:“有办法解吗?”
“阴婚易结不易解。”他第一次露出棘手的表情,颇为无奈地解释:“除非他死,或者”
她死灰般的心在听到或者两个字时,眼底满是希冀的盯着他。
“帮那人重新找一个新娘,让他主动放过你。”叶庭深手指抚过她冻得略微发白的唇,眉宇间的心疼显而易见。
杨柳一听就焉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好不好。不是她有多自恋,认为那鬼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关键是,她是纯阴之体,得到她能帮鬼提升五百年的修为啊,就算是再怎么瞧不上她的人,也一定会为了得到五百年修为而要定她,除非是个智商为零的蠢鬼,才会错过白得修为的好事。
他一把拉她入怀,霸道的宣布:“我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杨柳撞到他怀里,身体更冷了,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腹诽道:这个时候还玩霸道总裁,是不是太那么什么了?
其实叶庭深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在浪费时间,而是从发现杨柳眉间浮现黑气的时候,就在用自己的法力对抗那个男鬼了,只是对方比想像中还要历害,他才不得不将寒气输进她体内保持清醒,现在的他纯粹是在用生命做抵抗,轻则受重伤,重则灰飞烟灭。
他身子微微一颤,一缕肉眼看不见的白色烟雾台风似的从身体里钻出来,离开木屋的时候,卷走了杨佳的尸体,抛到黄泉路上。
他是害怕自己离开后,杨佳的鬼魂出窍成形,会对柳儿不利,才将她抛到黄泉路,阴差的面前。
杨柳见他久久不放开,自己又越来越冷,感觉再不动就要真被冻成雕塑了,就用力地推他,“好冷,快放开我,我要冻死了。”
叶庭深没有反应,也不答话,似乎就要这样站成永恒的姿势。
杨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说完话的时候,他就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给吸到地府去了,真身正和施法的老鬼打得不可开交,站着的不过是为保护她留下的一魂化的身形,为的是万一她有危险,能及时赶过来救她。
感觉不对劲,杨柳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她彻底慌了,冻住的心这才感觉到在跳动,快得要冲出胸腔一般,狠狠撞击着肋骨,疼。
她摇晃他的手臂,哭着喊他,“庭深,庭深,庭深,你怎么了?你说话呀,你动一动好吗?你别吓唬我好不好,你说句话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忘记了寒冷,只知道绝望,深深的绝望。
人一旦失去希望,就像没了骨肉的烂泥,垮塌了。
她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滑下,坐在冰冷的地上,仅剩的力气用来抱住他的结实修长的双腿,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打湿了他的裤脚,浸到皮肤里。
在地府与老鬼恶战的叶庭深,本来都以处于下风,眼看就要被老鬼劈天盖地的手给打中,但杨柳的眼泪却让他腿上的伤迅速愈合,功力增加,不但成功逃过这一击,还飞身还击。
这转变不但他莫名其妙,也吓得老鬼暂时停下攻击,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就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整个林子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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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为徒弟抢媳妇()
这个天赐的儿媳妇,眼泪竟然能治愈鬼的伤口,哈哈,有意思。
叶庭深担心杨柳,没时间问老鬼笑什么,一伸双手以光速俯冲到笑得得意忘形的老鬼面前。
‘砰——啪——咚——’老鬼快速闪开,他背后的千丈高树被打成几截,躺在枯叶上。
老鬼却已经没了打斗的兴致,一边闪躲一边说。
“自身难保,却还是不肯招回自己的一魂,是条汉子,本座喜欢。”
叶庭深也不是逞能好斗的人,该软时就软,也不再进攻,就像古人一样抱拳,诚恳地恳求道:”“那就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留下柳儿一人在那,他实在是不放心,心急如焚。
老鬼摆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架势,笑着说:“放过你们可以,但她必须给我徒儿当媳妇!”
唉,活了三千年,还要为徒弟抢媳妇和小辈打架。唉,真是难为这张老脸了。
他回头看看被他封在结界里的红衣男人,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人家都把他的情劫情人送上门了,还不知道赶紧洞房花烛渡劫,说什么想成仙要靠自己,不能靠一个女人取得成功,这样会留下笑柄。
啊呸,成仙重要还是名誉重要?僵尸修成仙,这是开天劈地头一遭千万年难遇的好事,他应该不顾一切和把握住才对。
况且这事也不他做的,是天公作美,同情他修了几世都未成正果的眷顾。
遇到这样的傻徒弟,也只有他这个师傅帮他完成成仙大业了。
叶庭深自知不是老鬼的对手,除非他肯放过柳儿,否则今日就是他们生离的日子。
他看这老鬼也是性情中人,应该可以说通,“婚姻之事,自当两情相悦方能长久,我相信以老先生这样的智慧,应该比我们做小辈的更明白这个道理,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柳儿今日被奸人设计,才被配了这门阴婚。又有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还请老先生不要助纣为虐才是。”
老鬼一向不善言辞,平日里也只有他说话别人听的份,从没人顶撞,今天乍不乍乎听上一连串,竟觉得耳朵搔痒,头昏脑胀,就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武断地说:
“不管你怎么说,就是说破了嘴皮子,她也只能是我徒弟的媳妇,我管她是怎么来的。”
其实他还是蛮欣赏他的,前世是大皇子,英勇的护国大将军,能为了全城百姓而自刎于城门前。做鬼千年,只为等到她轮回六生,来到他身边,却偏偏天意难违,还是未能修得正果。
待得到今世,他又被亲父害死,带着满腹怨气入尸还魂,却没有杀害凶手。
做人做鬼到他这份上,真是教人不知是该骂他傻,还是傻了。
若不是徒弟成仙要靠那个女人纯阴之体的相助,他也不会插手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我不想杀你,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走”老鬼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叶庭深就瞬间消失了。
“喂,小子, 只要你别再跟我徒弟抢媳妇就行, 你听没听到啊!”他扯着嗓子冲林子上方喊。
老鬼的话音未落,地上落叶忽然翻涌成涛,对准他的方向席卷而来,他怒极,“臭小子,我放你一马,你却卑鄙无耻的偷袭于我,今日你算是活到头了。”
可正当他集中精力对付龙卷风一样的落叶时,叶庭深借助杨柳手腕上玉镯和眼泪的法力,制造出一个结界。
普通的结界当然困不住他,但若是加了些奇门遁甲的阵法,就够他琢磨几天了。
叶庭深施完阵法,见老鬼暴怒闯阵被机关打中鼻子,就飞身到结界上方,声音不卑不亢的说:“前辈,对不住了,为了媳妇,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卑鄙的混蛋,别让我再看见你——”老鬼一边斗阵法,一边怒吼。
他发誓,他真是头一遭受这样的侮辱,不为徒弟媳妇,也得为自己宰了他。
“为了感谢前辈高抬贵手,他日一定带我媳妇一起登门道谢。”
叶庭深最后这句话,表面看似是说给老鬼听的,其实却是对林子后面结界里的僵尸沐千秋说的。
叶庭深其实很感激沐千秋,如果不是他不愿伤害杨柳,恐怕今天这劫他们是躲不过去的。
他当然不相信沐千秋对杨柳当真是兄妹之情,也不相信他是对杨柳无意,才不将计说计娶杨柳。
能让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和一个对自己有莫大帮助的女人结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男人是真爱这个女人。
叶庭深对着林子后方,幽幽地叹息,又多了一个情敌。
木屋里,风从木板墙的缝隙中渗进来,吹得案上两只将要燃尽的白色蜡烛的火苗如风中落叶飘零,摇拽的火光晃得地上的影子也一动一动的。
晃动的影子,僵硬的动作,便是坐成雕塑的杨柳和站成雕塑的‘叶庭深’,似乎真要化身成石,坐成永恒的姿势。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嫁给叶庭深。
如果现在死了,做鬼也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她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要嫁给什么老鬼。
躺在门口处的曾超,被痛苦折磨得奄奄一息,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痛麻木了,他也不在内心哀嚎,因为没人能听到。逼迫自己接受现实,脑子就从混沌的痛苦中清醒过来,记忆像老电影一般回放。
镜头从上幼儿园有记忆开始,他还是个天真烂漫单纯可爱的小胖子,最爱跟小女孩一起玩过家家。
第一次被老师教训,是一年级时掀女生的裤子,因为别人跟他打赌,说女生尿尿的东西男生一样,他为了证明自己说得对,去掀裙子证明。
画面闪得很快,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第一次被拒绝,第一次自卑,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怨恨每一个镜头,都是他活过的证明。
记得最深的,还是一个月前的今天,做神婆职业的奶奶突然拉住他走近专门给人看水碗的汪房间,,水碗是神婆都会的本事,一碗干净的泉水,里成洒几粒米,再念符咒,就能算出此人三年零三个月的运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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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死于不信任()
奶奶看完之后,脸色大变,哆嗦着两片黯淡无光的嘴唇,神神叨叨的又念一遍口诀。口诀念完,睁开眼睛对着曾超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碗清水加几颗米的水碗,脸色死灰一般的难看,额头上汗珠沁出,要不是曾超及时扶住她,就要从长凳子上滑到地了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深深凹进去的眼睛透出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抖动着双唇说,他一个月后的今天,有个大劫数,必须得想办法解了,否则必死无疑。
他当时只当她是整天装神弄鬼的事做多了,回家发神经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奶奶离家两天后回来,匆匆进屋,鼓捣两个时辰才出来,递给他一个红布做的三角型护身符,里面的东西有点硬,感觉是像砂子一样粗糙的东西,味道说不出的怪,难闻得很。
奶奶再三叮嘱,一定要时刻戴着护身符,特别是一个月后的今天,要呆在家里不能出门,她会尽量帮他化劫。
因为他压根不相信,觉得奶奶说跟鬼物打了一辈子交道,但他从小到大连根鬼毛都没见过,认为她就是骗那些迷信的人一点小钱而已,就在每天出门的时候就拿下来,回家再戴上,这样一来,同学不会发现,奶奶也不会神经质,两全其美。
口口声声不相信鬼神论的他,没想到死在了他不相信的事情上,用他从小耳儒目染的迷信,证明了他的愚昧。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也没有时光机可以回到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
真是应了那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彻大悟后的曾超,心明如镜,眼睛却永远的闭上了,犯下大错的他,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在曾超的灵魂飘到屋子中央的时候,木屋的门突然被打开。
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人撞开的,用身体,老人的身体。
老人穿着一身的黑,头发花白,皮肤皱皱巴巴,特别是眼睛,凹得厉害,眼珠子却特别的亮,在黑夜里乍一看,就像猫头鹰的眼睛似的,亮得只能看见眼。
意识处于模糊中的杨柳,先是被突如其来的老人撞门吓一跳,现在又是被那双眼睛盯得人都清醒了大半。
老人根本就没看见她,一双亮亮的眼从一进来就锁定了还未完全消失的曾超,喃喃地说:“超,奶奶还是来迟一步。”
她今天本来是把曾超锁在家里的,房间内有她精心布置的化劫阵,只要他不出房间就能安然过了今晚十二点,死劫解。
白天都好好的,他也说不会离开家,说放松了警惕,而且她对护身符有感应,他要是走了,她立刻就能发现。
谁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把护身符取下戴在他妹妹身上,自己从窗户跳下来跑了。
她那儿媳妇今天也不知犯的什么毛病,天刚黑就跟儿子吵架,她一去劝架,就忽略了曾超,等到六岁的小孙女把护身符拿出来玩,她才发现。
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但凭着对仅有的一个大孙子的爱,她耗费了不少元气,才算出他的方位,找到这阴气森森的村庄。
“奶奶,是不是戴了护身符,就真不会死了?”曾超的声音虚无缥缈,散开在四面八方,却细小如蚊蝇,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从小到大,奶奶从来没有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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