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辈子他怕是就这么一个人一直过下去了，这样也挺好，人总是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的，当年他为了前程放弃南宫岚，现在他前途似锦，依然没有得到南宫岚。
这一切似乎正是他最初所求的，可是如今看来，日子也不过如此，他不知道自己过得算好还是不好。
南宫岚亲自监督，面对各项考核苏澈不敢偷懒，但是他想，南宫岚应该不会愿意让他靠近太子殿下才对，想到这，他的脸色不禁有些黯然。
考核方式很简单，第一项，由南宫嗣把看不顺眼的人剔除；第二项，就是让众人进行武术展示；第三项是考文采，最后，南宫嗣一点苏澈的鼻尖，大叫道：“你好厉害，他们都不如你！”
第735章 南宫岚与苏澈番外 （五）（）
说完，在苏澈的目瞪口呆之下，他立刻扭着身子对南宫岚道：“母皇，我就要他做我的师父！”
南宫岚和苏澈目光复杂地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垂下了头，南宫岚对上南宫嗣亮晶晶地双眼，缓缓地温柔地点了点头，道：“好，母皇都听你的。”
苏澈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他傻傻地望着南宫岚，心道，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周围那些艳羡的目光以及南宫嗣那带着孺慕和喜悦的面庞让他意识到，他并没有听错，南宫岚真的愿意让自己教导她唯一的孩子武术。
这一刻，他又一次惊讶地意识到，本以为已经成为死灰的心竟是瞬间死灰复燃了，而且还跳动得异常欢快。
就这样，南宫嗣上午去学堂读书，下午跟着苏澈锻炼身体。
其实南宫嗣现在还太小，骨骼还没有长成，所以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顶多就是踢踢腿挥挥拳耍耍玩具刀，可即便这样，他也玩得异常开心。
苏澈则是又煎熬又享受，他看着南宫嗣那玉雪可爱的样子，总是会想起他是南宫岚与别的男人所生之事，可是每到武术课结束的时候，南宫岚就会出现，给南宫嗣送点茶水点心，再温柔地给他擦擦汗。
这么温柔慈爱的南宫岚是他很少见到的，小的时候她调皮骄纵，长大之后她冷漠高傲，登基后更是高高在上无人敢直视，也只有在面对南宫嗣的时候，她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很多时候，苏澈都忍不住贪婪地用余光追随那道身影，及至到了自己该出宫的时辰，南宫岚便会让南宫嗣给他行礼送别。
苏澈每天都在这种煎熬和享受中度过，一点点地见证着南宫嗣的成长和南宫岚越来越成熟的模样，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个人，彻底将他的心潮颠覆。
此时南宫嗣已经九岁了，模样俊俏，气质也较同龄人稳重许多，站在大臣面前的时候也十分有威仪，即便苏澈时常会因为他的出身感到心中抽痛，更多的却是骄傲，这孩子是他和南宫岚一起教养出来的，除了血脉，就和他自己的孩子一样。
是啊，他依然没有孩子，他有时候看着南宫嗣会想，如果他也有孩子，应该就是会这么教导他吧？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如果孩子的母亲不是南宫岚，无论孩子如何可爱，他都不会像对南宫嗣这般用心！
这天他从宫里出来，走在已经灯火通明的长安大街上，心中感到宁静而安心，心道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走着走着，迎面突然撞上来一个人，竟是喝得烂醉的礼部侍郎黄毅，此人性子懦弱，脾气温和，很少见他发脾气或者在人前失礼，平日里表现很是谨小慎微，如此烂醉如泥的样子倒是很少见。
苏澈扫了一圈儿，见黄毅出门竟然连个小厮都没带，不禁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亲自送他回府。
到底同是南宫岚的臣子，看他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路上出了什么事反而给南宫岚添麻烦。
此时黄毅也看清了来人，他非常豪放地一把抱了上去：“原来是骠骑将军苏澈啊，相逢不如偶遇，走，咱哥俩去喝一杯！”
苏澈心中腹诽，谁和你是哥俩，嘴上却道：“黄大人你已经醉了，本将送你回府！”
“不……不回去！”黄毅难得说了一句硬气话，却满口酒气，熏得苏澈一直往后仰。
可既然已经决定揽下这个烂摊子，苏澈就得好人做到底，他没有去过黄毅府上，这时候不得不问道：“黄大人，您住在哪里？”
“不要回府……我要继续喝酒……喝酒……”黄毅整个人早就意识不清了，但嘴里还不住地喃喃道，“臭娘儿们，居然敢嫌弃老子，老子还就不回去了，看你能怎么着……”
苏澈几乎和他脸贴脸，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感到好笑，原来是和家里的婆娘闹别扭了，这位黄大人倒是有趣。
可是接下来的话，他却无法保持淡定了。
“……哼，居然敢说我是被皇上睡过的男宠，臭娘们儿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说，也不怕皇上砍她脑袋……”
苏澈这才想起来，这位黄毅黄大人似乎当年就曾进过南宫岚的后院，后来她怀孕之后，随着一大批人一起被遣送了回来。
“嗝！我的委屈有谁知道，不过是给皇上磨了几夜的墨汁，就被说成是男宠了……你说我冤不冤枉？”
苏澈一瞬间怔住，他目光发直地看着黄毅：“你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我委屈啊！皇上从来都没宠幸过我，却被那婆娘说成是男宠出身，让我在儿女面前都抬不起头……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啊？”
苏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好半晌他才一把抓住黄毅的衣领，面目狰狞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即便被如此粗鲁地对待，黄毅依然没有清醒过来，浑浑噩噩道：“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可是那婆娘居然不信，真是气死我了……”
苏澈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有什么似乎要从脑海中冲出来，可是却始终理不出头绪来。
他听着黄毅一口一口的愿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自己府中走，好像他也跟着醉了一样。
黄毅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睡了过去，苏澈木着脸把人抗回去，安置在客房里，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黄毅的床边坐了一夜，熬出两只大黑眼圈儿，直到第二天黄毅朦胧地睁开眼，一看到熊猫似的苏澈吓了一跳，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苏澈神色阴森地瞅了他一眼，叫来下人服侍黄毅梳洗。
黄毅不知道为什么被苏澈那一眼看得浑身发寒，昨夜的痛哭失声已经不见，换上的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等黄毅坐到饭桌上，苏澈指着桌上简单的早饭道：“苏某早饭一向简单，委屈黄大人了。”
黄毅连忙抱拳道：“是黄某叨扰苏将军了。”
第736章 南宫岚与苏澈番外 （六）（）
苏澈微微勾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黄毅把早饭一点点咽下去，在他想要告辞离开的时候，突然道：“昨晚黄大人喝醉了，说了一些话，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
黄毅身子一僵，慢慢转头看过去：“我……我说了什么？”
苏澈抬眼示意旁边的下人退下，这才看着黄毅道：“大人如果真不记得了，苏某不介意复述一遍。”
“别……”黄毅下意识阻止，他这人毛病很多，但是有一点，记忆力还算好，酒后的记忆力更是不错，昨晚他发的那些牢骚他记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苏澈复述，尤其那些话说出来被人听去他们一家都会遭殃。
苏澈冷哼一声，又安抚道：“黄大人不必惊慌，苏某只问一句，昨天那话可属实？”
黄毅冷汗涔涔地瞅了苏澈一眼，最终咬着牙点头：“属实。”
苏澈表情很平淡地点点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道：“大人可以离开了。”
黄毅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拔腿就跑，在临离开苏澈的视线之前，他忍不住回头叮嘱：“这次是在下欠苏将军一个人情，请将军为我保密！”
苏澈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看着那人离开。
之后的一个月里，苏澈每天都在下职后邀请不同的人喝酒，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当年被南宫岚纳入后院的世家子弟，如今也算混得人模狗样。
对于皇上和太子面前的红人苏澈，能够邀请他们喝酒那可是莫大的荣幸，竟没有一个人拒绝。
要说过去这么多年，苏澈的品级依旧是个四品的骠骑将军，唯一多出来的尊荣就是太子少傅和荣恩侯，这些都是太子要求南宫岚赏赐的。
大多数臣子都知道当年苏澈帮助南宫毅逼宫一事，虽然时过境迁，但是这种情况就被众人以为南宫岚虽然念着就请起复了他，但对于让他掌兵权一事还是不那么放心，所以才没有升他的职。
但是这些并不妨碍他是太子跟前红人的身份，尤其以后的天下是太子的，南宫岚忌惮他不代表太子也忌惮他，所以，大家还是很乐意与他交好的。
酒精的作用威力无穷，苏澈大多数情况下都很轻易地把想听的话套了出来，除了个别几个一喝醉就睡死了过去，全都说当年南宫岚并没有真的宠幸他们，而是一夜笔墨伺候而已。
大部分都是如此，那么剩下的几人侍寝的可能性也不大，苏澈没有强求，转而找上了最早一批进入公主府的男宠和面首们。
这些人大多出身低贱，除了一副好看点的皮囊，并没有太多才华，被南宫岚遣出宫的时候，就一人分了一大笔银子，他们有的做些小生意有的已经娶妻生子，有的包了块地做地主，总之凭着南宫岚的余荫，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只是这些人大多数离开了京城，苏澈专门向南宫嗣请了两个月的假，外出寻找这些人。
两个月后回京的时候，苏澈觉得自己是飘回去的，因为他终于知道那将要冲破自己脑海的东西时什么了，南宫嗣居然可能是他和南宫岚的孩子。
这段时间他除了确定了在自己住在东宫后没有任何人得到南宫岚的宠幸之外，还把东宫后院的所有房间都画了出来，哪个房间当初住的是谁他一清二楚，这些人如今都好好地活着，并没有被秘密处死，也就是说这些人都不是南宫嗣的亲生父亲，除非还有如他一样被秘密安置的人。
但是他绝对不相信有这种可能性，他要亲自去问南宫岚，是不是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可是真的进入宫门，见到那母子二人的时候他胆怯了，万一不是呢，那他岂不是要再度遭受一次重创？如果是，南宫岚瞒了这么多年她会承认吗？
在去见南宫岚的路上，苏澈的心被两个声音撕扯着，在问与不问之间徘徊不已。
可是在真正见到那母子二人的时候，尤其南宫嗣像一只小燕子般张开翅膀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顿时释然了，不论这孩子是不是他的骨肉，他早已待他比亲子还亲，而这孩子对他的依赖和孺慕之情他也感受至深。
在别人面前都端着太子架子的小家伙，两个月不见，竟是赖在他怀里不愿意出来。
苏澈揉揉他乌黑的头顶，柔声笑道：“太子殿下又长高了，过不了几年就要超过末将了。”
面对苏澈的夸奖，南宫嗣眼中像是盛满了细碎的钻石，亮的耀眼。
这么多年，只有南宫岚和苏澈是常常陪伴在他身边的，对他就像是对待普通的孩子一样，有时候他就想，如果苏澈是自己的父亲就好了。
在苏澈怀里撒娇够了之后，南宫嗣立刻板着脸问道：“少傅一去两月，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苏澈心底柔情四溢，悄悄瞥了眼坐在上位上一脸平静的南宫岚，道：“末将这些年一直教导殿下习武，从未有一天懈怠，如今殿下已经长大，末将便出去会了些老朋友，这次见后再见已不知是何时？”
南宫嗣道：“少傅若想见他们，本宫请母皇把他们宣进京来！”
苏澈笑道：“他们在家乡住惯了，并不习惯住在京城，殿下的好意末将心领，日后末将会一直守护在殿下身边，不会再离开了。”
南宫嗣立刻露出一排珍珠般的贝齿：“少傅说话算数！”
苏澈颔首：“自然算数！”
南宫嗣顿时高兴地跑去南宫岚身边，兴奋道：“母皇，儿臣想去兽苑狩猎，让少傅带儿臣去！”
南宫岚正对苏澈的态度变化感到不解，很快就被南宫嗣转移了注意力，她没有多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依你就是，只是去了千万要听少傅的话，那些野兽可不是好惹的。”
南宫嗣满口答应，之后又回头对苏澈道：“太傅，咱们快去做准备，现在正是吃烤肉的好时候！”
苏澈确认南宫岚是真的答应了，便带着南宫嗣去准备狩猎事宜，安全是最重要的。
第737章 南宫岚与苏澈番外 （七）（）
外出的这这段时间可谓是苏澈生平内心斗争最激烈的两个月，他想了许多，也猜测了各种可能，但是最后在面对南宫岚和南宫嗣母子二人的时候，他发现他这辈子的归宿就是这两人再没有其他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在乎南宫嗣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肉呢，无论是不是，这些年来是他把他教养长大的，是他陪伴在了这对母子身边，就算这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也毫不后悔。
苏澈的改变南宫岚感受不到，但是南宫嗣感受到了，一起前往兽苑的路上，南宫嗣直接问他：“师父此次回来心情颇好？”
苏澈笑：“何以见得？”
南宫嗣仰着尚且稚嫩的脸庞看他：“就像现在，师父的笑容比以前多了也开怀了许多。”
苏澈当然是开心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还被这孩子看了出来，他于是哈哈大笑道：“殿下说得很对，臣如今很高兴，能够做殿下的师父就更高兴了！”
能被自己孺慕的师父这么直白地认可，南宫嗣难得地有些赧然，他认真地对苏澈道：“师父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苏澈这一刻是真的想对待自己儿子那般摸摸他的头顶的，可是想起君臣身份，他又不得不压抑按捺，他高高扬起马鞭，对南宫嗣道：“咱们师徒今日来比试一场，殿下若能令臣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