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莫芷念记得出门说过了的。
“那你走窗边看看。”
莫芷念进了最近的书房，透过玻璃，惊诧地发现，外面一片白色。打开窗户，就能清晰地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啊。“下雪了啊，对了，我今天吃过晚饭再回来。”莫芷念伸出手，接着了几片雪花。凉凉的，化在了温热的手心，一个下午静默相对而产生的焦躁感，似乎也因此散去了些许。
“吃吧吃吧，正好家里也没人，你爸昨天出差，估计等雪停了明儿才回来。我在你外婆家，车都让你爸和公司的人开走了，下着雪呢，交通又不方便。我晚上就不回去了。你吃完早点回去，小心路滑。一个人在家也要注意安全。”
得，这就被抛弃了，安宛初笑着说：“你是因为下雪啊，还是因为她们拉着你打麻将？女儿不要了啊？”
“呵呵。”莫妈妈笑：“反正你最近也挺忙的，忙着吧。自己注意安全啊。”
“……”没等莫芷念继续吐槽，莫妈妈就急急地收了线，像是怕担上不负责任母亲的名似的。
不用打也知道爸爸也是同样的说辞，莫芷念懒得再打，绕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帮手的。
安宛初身在厨房，心可随着莫芷念转呢，听着莫芷念打完电话过来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家里催你回去吗？”
“没，就是说外面下雪了，然后告诉我，我被抛弃了，他们都出去住，今晚不回来了，还好这儿还能让我蹭个饭。”莫芷念说着，走过去拿了碗，接安宛初手上洗好的香菇。像是这样，说说话多好，之前真是各种尴尬别扭啊。
就在莫芷念想着，要从正常说话交流做起，慢慢再考虑该对中午的事情作何回应的时候。安宛初放下洗了一半的香菇，关了水龙头；“一个人回去住，会怕吗？”
“不……”
莫芷念话还没说完，安宛初继续出声掐断了她的回答：“既然这样，这里除了蹭饭，还可以蹭住的。”
“我……”莫芷念卡壳。
作者有话要说：始终还是小安比较勇敢……
挨个摸摸……有一种加入了蝙蝠团的错觉……
【上来改了一个BUG，的确啊… …冰雹是夏天下的，昨天码字码傻掉了。虽然低纬度地方冬天也有时会下冰雹，但是很少会和雪一起下，所以改一下，挨个摸，今天晚上也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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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只是误会啊 。。。
此时的安宛初，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感觉是在陈述，而并非询问。只有那瞬间躲闪掉的眼神，才泄露了那不能言说的心情一分半点。莫芷念只觉得身子僵硬，如同被安宛初这句貌似不经意的话点了穴道，拒绝的话语，却是说不出一星半点的。想要顺从的心，已经脱离了被轰得一片空白的理智，内心的柔软与身子的僵硬骤然成了明显的对比。
幸好的是，这会儿没有人会取笑莫芷念那站得直直，犹如木头人一般的模样。安宛初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再多哪怕一点，怕是也没有勇气去做了。此时两人，一人洗着香菇，一人端着碗，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更是说明了两人不同于普通闺蜜的关系。
普通的闺蜜，甚至是关系还算好的两个女生，留宿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事情。哪里会像此时的莫芷念和安宛初，干什么都像是拐了九曲十八弯似的，各种浑身不自在。心里有鬼，做什么都无法光明磊落，连带着想着的事情，也充满了暧昧与绮念。
等安宛初洗完香菇，莫芷念出去给莫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了要留宿的事情。不出所料的，莫妈妈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再交代了一下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就结束了。莫芷念握着电话，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估计那头着急去打麻将的家伙，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此时的纠结的吧。
注定有些事情，是无法分享与取得意见的。而方才在厨房，莫芷念不出声，已经算是默默地应了。出来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在饭厅，厨房的门没有关，想必安宛初可以听得很清楚。总而言之，莫芷念让安宛初知道了自己会留下来过夜，却还是没有办法，当面没心没肺地说：好，晚上一起住吧。那样估计会瞬间变成一只可食用的西红柿，是要给晚餐加菜了吧。
莫芷念在门外打电话的声音不低，安宛初句句都听在了耳中。心里一松，又有些怅然若失，这家伙连答应住下都无法当面开口，只是多一个晚上的相处时间，又能指望有些什么进展呢……不过再细想想，倒也是好的，毕竟事情开始向良好的方向进展，虽然有些缓慢。安宛初却不急，事实上自己想要的，也不是多么迅猛的进展，只要一个开头，一个开头就好……
晚餐除了中午多出的菜，还加了一个香菇炒蛋和豆腐汤。这顿饭，两人都吃得格外慢，好像只要碗里的米不吃完，这该睡觉的钟点就永远都不会到一般。结果是两个人都难得地添了半碗饭，而晚餐最终还是在磨磨蹭蹭中结束了。
安宛初家就只有一间卧室，床自然也就只有一张。客厅还有一张沙发，不过比较小。当然，就算沙发再大，估计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先开口提议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沙发。其实，莫芷念和安宛初算不上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在学期初军训时，两人就一起睡了两夜，还没算上午休时躺着小憩。
当然，这是不一样的。时间不同，地方不同，连人的关系，也早就不是开始时的模样。说来也奇妙，人还是同样的两个人，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去经历同一种事情，却是另一种心境。或许这就是缘分，聚聚散散，都是缘分，却半点不由人。
从晚饭结束后，两人就继续拉着三只毛团看机器猫剧场版。也亏得这剧场版拍了一部又一部，成了拖延不去睡觉的好借口。可惜三个毛团不大给面子，在地板上追着追着滚着滚着，最后都团到角落的垫子堆里开始呼呼了，独留下对着电视机快要石化掉的两人。
熬……熬……继续熬……脑袋发重，眼皮打架，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十一点半，十二点，凌晨一点……
啪嗒。
莫芷念一个激灵，闭合的双眼一下子睁开，脑袋也迅速抬了起来。
“很晚了，睡吧，明天还复习呢。”安宛初从电视机边走开，转身从卧室里拿出一套睡衣，连带着晚餐时打电话让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送上来又洗过烘干的小裤裤，一起放到了莫芷念的手里。
刚才自己是睡着了吗？莫芷念觉着头有点儿晕了，估计还真是没撑住，顿时觉得有些囧，赶紧地接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去了。
随着浴室门被关紧的声音，安宛初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靠着软垫，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再放松一些。却总是觉得无力的，果然就算留下来住，也不过是把尴尬延长，让人在无限的希望里，体会到了更多的……绝望。
这三番五次，是表明心意也是试探的小动作，耗尽了安宛初有限的勇气。甚至让她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日子经历的一切，其实只是自己会错意而已。那个叫莫芷念的家伙，对自己怀有的，只是善意与同情，友好与帮扶，而不是如自己这般，纠结着爱恋的心情？
那么自己之前的那些，类似于暗示的举动，在莫芷念看来，是不是一种困扰。是的，因为是一种困扰，所以莫芷念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有了这漫长的沉默与尴尬。是这样么，是自己误会了么，误会了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误会了……是误会啊……哈哈，只是误会啊……
明明只是一个念头，却瞬间被脑补得血肉丰满，女孩的想象力总是如此惊人。安宛初带着淡淡的自嘲，陷入了一种低潮哀伤到无力爬起的状态。
当莫芷念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深陷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咬着下唇，那个不知道在忍耐些什么，却明显很是辛苦的女孩。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件扎了一下，有些深……
听见浴室门开，安宛初睁开眼，似乎还冒着水汽的莫芷念就站在客厅的门边。两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相望着，那么近，又那么远。无法企及的距离，是因为自己走错了一条岔道吧……安宛初苦笑，却不愿意再因为自己失控的走错的感情让莫芷念为难。
“洗好了，我去洗。”安宛初边说着，边从卧室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在经过莫芷念身边时，又顿了顿，“今天我睡沙发吧。”
说罢，安宛初就快步进了浴室，莫芷念垂于身侧的手随着这句话往上抬了些许，却最终还是没有拉住安宛初。
从安宛初睁眼望向自己，莫芷念就被女孩那不加掩饰的脆弱与落寞惊住。扎在心中的尖锐物件，一下子被拔了出来，疼痛更甚，让人难以动作。只不过是洗了一个澡的功夫，她，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有些晚，有些少……大概因为有些累于是更是龟速……
俺会努力的……滚来滚去……
呼，熬了两晚，现在俺的形象基本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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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究竟是怎样 。。。
温热的水珠在脸颊上滚落，然后一滴一滴砸落在洗脸池里。
安宛初反锁了浴室门，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却没有伸手接水，只是按在洗手池的边沿上，低头半倾着身子，任由湍急而大量的水流，卷走落下的泪水。仿佛这样，就能顺便带走心中的郁结与酸楚。
无法明朗，没有出现，都是假象。一切只是臆想了数日的镜花水月，不过是寂寞下的空梦一场。安宛初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自己与人相处的能力逐步退化，习惯了冷漠的关系，于是除了遥远的距离，已经不大能和人保持亲近友好而有分寸的相处。可是就算是这样，安宛初也不曾想过，自己的情商已经低到了如此的境地，连莫芷念对自己，是友善的帮扶还是爱恋的情愫都分不清楚。
是……太寂寞了吧……在冰冷和黑暗中独处了太久，再没有人来轻易靠近，于是更加沉寂。当看到一丝光，犹如救世的惊喜，让人几乎以为是梦，颤颤惊惊地伸出手去，看着那光在指尖盘桓。随着时间，变成小小的光点，小小的光球，微弱的光，竟照亮了一室的地方，驱散了浓郁到快要让人窒息的阴霾。从意外，到珍惜，再到习惯，然后生起了永远留住的心。接着，当无法想象，要是失去，该如何生活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从未拥有……
那人，从来没有，和自己同样的心思出现过，从来都没有。
当顿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安宛初心中首先闪现的，竟不是因误会而产生的尴尬感，而是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沮丧到无力。虽然未曾能够明白开口表示过心意，但是种在心中的种子，早已茁壮成长，枝蔓纠葛，再难分离。安宛初像是魂魄离了体，只是遵循着身体仅余的那点儿习惯与惯性，关了洗手池的水，打开花洒，除去衣物，站在了如雨的水里。
没有，再哭了吧。安宛初摸了摸湿湿的脸庞，又接了些热水，敷在了眼睛上。就算是，仅仅只剩下友谊，也再也不想失去了，虽然，已经失去的足够多。安宛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抑制住难受得快要死掉的心情，然后一遍遍说服自己，不该因为自己的臆想，让莫芷念陷入为难的境地。之前的事情，都是自己误会下的诱导，以后，再也不要了。
直到感觉心情稍有平复，而进入浴室的时间又确实太长了，安宛初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幸好平日就不是爱笑的容颜，此时也不会因为沉闷着没有表情而让人生疑，安宛初一厢情愿地如此想着，然后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莫芷念时，心口一窒。
如果安宛初在走出浴室前，愿意再花些时间，擦去镜子上的雾气。就会发现，略红的双眸里，满满是化不开的愁绪，刻意保持平静的脸上，那抹苦涩之意难以掩盖。浑然不知自己伪装得很失败的安宛初，就这样走了出去，站在客厅橘黄色的灯光下，将自己的心事展露无疑。
其实十多岁女孩的心，并不是那么的难猜。尤其是安宛初这种，生活简单，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的女孩。之前莫芷念只不过是不愿意看清，恨不能拿一整棵树，用几千片叶子，障了自己的目。而此时，只是一个状似随意看过来的眼神，就将一切击溃。莫芷念觉得之前在心里捅进又拔出的尖锐物件，瞬间又在还在流血的小心脏上走了几个来回，敏感的神经齐齐哀嚎。
安宛初觉得出来之后，应该说些什么，话在嘴里徘徊，偏偏连口都张不开。又想着为了不让莫芷念那么尴尬，要不还是笑一笑缓和一下气氛，努力了半天，嘴角都无法上扬半分。担心再继续表情都有可能会变成狰狞，安宛初只得随意向那处看了一眼，然后进屋开始收拾床铺。
在安宛初进去洗澡的时间里，莫芷念曾顺着时间轴，细细地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初想了又想，觉得该还是中午吃饭吃到一半的那句话，惹的祸。可是再往深了想，其实应该是自己一直以来，暧昧不明的态度吧。总之，无论怎么算，罪魁祸首都是自己就对了。
那么她说的那句她要睡沙发，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很生气了呢？生气自己的无动于衷，还是生气别的什么？莫芷念在外面，脑壳都要想爆炸了，最终能想通透的，不过是肯定了安宛初对自己的心意，至于里面那人的古怪念头，是摸不着半点的。
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是也看出了呢……那还能继续和稀泥么……
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差不多明了彼此两情相悦，而中间的那层纸则越来越薄。是远远遁去，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薄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