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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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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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博古架,中堂居然是下山猛虎,两边对联曰:

    福门吉祥千财旺,人顺家和万事兴。

    横批:吉星高照

    这让林涓喜大感意外,饶有兴味地看着对联,笑道:“没想到啊,你会挂世俗味这么重的对联,还以为会是‘野泉’、‘烟火’之类的。”

    李邺哈哈大笑,说:“超凡脱俗的妙词雅句都是假的、空的,会越来越乏味,世俗之气才永远勾魂摄魄、让人欲罢不能,这才是生活呢,就像——”

    他胳膊和手用力,颠了颠林涓喜,说:“——就像怀里这个又香又软的女人。”

    林涓喜刚才光顾着看对联,现在才反映过来自己还被他抱着,听他说话这么直接,脸上一红,说:“快放我下来!”

    李邺松开手,目光流连在她身上,那双胳膊似乎颇为不舍。

    林涓喜站在当地,理了理衣服,打量客厅。

    中堂前面,就是黑漆漆乌油油摆放对称的桌椅,一边三把,墙角各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青花瓷瓶,大门边是两面大大的窗子,糊着白色轻纱,房中采光极好。

    东西是对称的两间套房,李邺推开东边一扇门,说:“这是你房子,我睡对面。”

    林涓喜探头进去,瞧了瞧,颇为失望,只见自己房子只有一个光板床,一个乌木桌子,一个大柜子,一个梳妆台。忙跑去对面看。

    李邺房间也是一个光板床,一个梳妆台,可是书桌硕大,柜子旁还有个大大的书柜,里面码满各种书籍,墙上悬一把古琴,琴旁是清妙淡素的临摹搬《秋山问道图》。

    “我想和你换。”林涓喜环视着李邺的房间说。

    “为什么?”

    “因为我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你这儿有书有琴,还有画儿。”

    “去看看你的柜子。”

    林涓喜又撒腿跑进自己房子,李邺徐徐跟来,待他走到林涓喜房门口,她已经把柜子打开,看着柜中那个大大的纸箱,回过头来,询问:“这是什么?”

    李邺将纸箱扛出来,放地上,修长手指一划,刺啦一声,胶带开了,他打开箱子。

    林涓喜一见之下,惊喜不已,忙蹲下翻看。

    里面是许多可爱的摆饰,毛绒玩具,工艺品,挂画,还有套淡蓝色爱心图案的床上用品和淡蓝色的碎花窗帘,是她喜欢的颜色。

    林涓喜喜出望外,说:“你给我挂窗帘,我收拾床铺。”

    两人忙活起来。

    林涓喜间或抬起眼睛,瞅着挂窗帘的李邺,阳光从他宽大的衣袖间隙倾泻下来,注满一室;李邺偶尔瞥她一眼,秀颀的凤目中含着笑意。

    看着渐渐焕然一新的房间,林涓喜突然有种感觉:好像将要结婚的小夫妻,在收拾婚房。

    笑容没有离开过她的嘴角。

    他挂好窗帘,从桌上跳下来,拍拍手,站旁边看林涓喜铺床。

    林涓喜先给光板垫上层粗布床单,再将三床棉被当褥子,一层层摞上,最后拆开崭新的床上用品,铺好床单,摆放好枕头。

    突然,她愣在了那里。

    从包装袋里,抽出两个枕套,居然是双人床上用品。

    她手里捏着枕套,神色呆呆的,其实心里起了不小的波动,李邺在一边站着,幽黑深邃的眼睛望着她。

    然后,他走过来,挨着她、贴着床边,弯下腰,抚了抚床单上褶皱。

    他的手离她的手很近,她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过了片刻,李邺直起腰,淡淡一笑,说:“我去做饭。”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涓喜随后也跟了出去,这才发现,厨房里,新鲜蔬菜,水果,米面鸡蛋等等什么都有,便开玩笑说:“田螺姑娘?”

    “我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住几天,平时有下属定时料理,咱们来之前,又着人收拾了一下。”

    “一个人,不带谁?”

    “一个人。”

    “不无聊吗?”

    “现在不了。”

    林涓喜嫣然一笑,接过他手里的水瓢,里面是正在淘的大米。

    林涓喜手指□□水中的大米里,滑动几下,说:“凉凉的。”

    李邺看着她说:“你不会淘米吧?”

    “这么简单的我——”她嘎然住口,李邺从背后拥住她,一手搂住她腰,一手也伸进水瓢里,五指□□她五指间。

    十指交缠,缠绵摩挲,他的肌肤在水中十分柔滑,一丝一丝温柔地亲抚她的肌肤。

    林涓喜心砰砰狂跳,扔下水瓢,落荒而逃。

    吃饭的时候,林涓喜仍然不好意思,垂头扒拉大米,红着脸。

    李邺做饭很好吃,松菇和火腿蒸的米饭,一盘清炒嫩笋,一只清炖松鸡,一盘野菜炒鸭蛋,他不停给她夹菜,简直把她当成个饭桶。

    两人的饭桌设在池塘边,正午的阳光直直照进水里,池底鹅卵石晶莹漂亮,此刻真如玉石一般,水波的反光映在石墙上,无数细细的摇曳的金色弧线,墙外,不知是什么植物,梢头高高,几朵粉色小花探进院子,让人悠然神往。

    “一会儿吃完饭了,我带你出去玩,采点松菇,打点野味,说不定还能碰上紫貂呢!”李邺说。

    林涓喜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来,高兴得说:“嗯嗯,好!”

    李邺浅浅一笑:“快吃!”

第151章() 
两人在这里住下来,李邺每天早上会背着弓箭出门,回来就提着负伤的野兽野禽,中午吃完饭,两人会出去采野果、野蔬、山菌和干柴火,于是一天的用度就够了。

    这样清淡闲静的日子,常常让林涓喜忘了外面的世界。

    李邺干活的时候,会脱掉广袖长衫,换上短打,乌发绾在头顶,林涓喜也渐渐学会了做许多家务。

    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李邺会把林涓喜房间的书桌搬出来,在池塘边写字,一直写到傍晚做饭时。

    写完以后,李邺会将笔具在池中洗干净,夕辉下,墨汁如烟般四散开来,他会一直看着,直到墨迹渐渐变淡,消失——林涓喜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天,林涓喜如常在池边石头上坐着,看李邺写字。

    “磨墨。”李邺将砚台递给她。

    她接过来,一边磨一边打了个哈欠。

    “瞌睡了?”李邺问道。

    “中午吃太饱。”

    中午,李邺做了叫花松鸡——用调料腌了一天一夜,早早起来拿叶子包住,涂上厚厚泥浆,放进炉里微火慢慢煨熟,十分入味,肉又鲜又嫩,简直是人间佳肴。

    一只鸡,林涓喜吃了多半。

    所以,提到这个,李邺嗤地笑了。

    “你还笑,我最近在这儿都胖了,肚子上多了一圈肉。”

    李邺微笑着伸手在她腰上捏了捏,林涓喜禁不住痒,躲避着。

    “这样刚刚好,我就喜欢肉一点的。”

    “我不喜欢,我要减肥!”林涓喜说着,将砚台递给李邺。

    他在那里写字,她看着,看着,慢慢睡着了。

    醒来已是夕阳西下,山里,四点左右都挺晦暗了,她身上盖着他的鹤氅。

    李邺已经开始洗笔具。

    “醒来了?”他说。

    “嗯。”林涓喜揉着眼睛。

    他洗干净笔具放脚边,突然发现指上有墨迹,便把手探进池里,修长洁白的一只手在清凌凌水里来回划动,他说:“真凉。”

    “这是雪水吧?所以凉得很,这些鱼肯定好吃,我舅妈说,冷地方的鱼肉香,油脂还厚。”

    李邺一笑:“你又舍不得吃。”

    “处了这么些天,有感情了。”

    李邺将手从池中抽出来,指尖挂了晶莹水珠,折射着艳丽夕辉,有种哀艳之感。他往前看,不远处是青色的粗粝石墙,墙外,错落叠嶂的山崖,翠绿林木蔚然成荫,几点野花星星般闪烁于芊草之中;较远处,植被是浓重的深绿色,再远处,成了黯淡的灰绿,仿佛也变得薄了,更远处,远树如剪影,如山岚,浅浅淡淡;极目望去,夕阳下的雪山呈现少女般娇嫩的淡缇色,美不胜收。

    他瞅着那片雪山,似乎着了迷,良久才回过神,低头看时,水中墨渍早已散去,他用手划拉几下池水,淡淡地说:“这池子有天也就成墨池了。”

    “不会,这是活水。”

    李邺看了林涓喜一眼。

    林涓喜忍俊不禁:“会会会,行了吧?好多好多年以后,还会有个公务员来这儿写篇文章,回顾一下历史,感慨一下时事,展望一下未来。”

    李邺笑了:“我又不是书法家,没人来。”

    林涓喜唇边笑意淡了,他似乎情绪不佳。

    “不开心吗?喏,允许你打我一顿。”她伸过肩头。

    他光彩熠熠的眸光流连在她脸上,展颜而笑。

    李邺重新明朗起来,谈笑风生,轻松闲适地享受难得的自在,林涓喜心中忧虑的阴影被山风吹散,或许,她真是关心则乱,多虑了。

    凡人的闲适时光总是很容易流失掉,归期将近。

    因为第二天下午要回凤凰城,夜里,林涓喜和李邺早早睡下。

    在林涓喜快要沉入睡乡时,有人推门进来,到她床边。

    她睁开眼来,明丽月色下,只见李邺立在那里,乌发披散,一泻而下,直垂至膝盖,仿佛披着件黑色的斗篷,银光闪闪,顺直无比,长长白色寝衣垂落在地,闪着暗花的衣摆下露出一双玉色赤脚。

    她瞬间清醒,一骨碌坐起说:“山里这么冷,你怎么不穿鞋?快上来!”

    李邺掀起被子,坐进去,林涓喜□□的脚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她拉过他手,覆在自己双手中,只觉冰冰冷冷,忙给他捂着,一边哈气一边说:“冻坏了吧?”

    他不说话,侧躺下来,伸手示意她也躺下。

    两人并头而卧,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搂住她说:“立秋了,山里到晚上还冷得不行。”

    她感到他拥着自己的胳膊上透出凉气,轻责道:“知道冷还赤脚?”

    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处,声音有些含糊:“睡不着。”

    她抚了抚他的乌发,柔声说:“睡不着就和我说说话,一会儿瞌睡了再去睡。”

    “恩。”李邺答应了。

    林涓喜想起一件事,笑道:“你不是睡觉不许人靠近吗?”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以前经常做噩梦,在一个地方走着,周围全是黑雾,一点光都没有,突然会从黑雾里伸出只手抓我,所以睡觉总不稳,现在好了。”

    李邺挪了挪身子,躺得更舒服了些,梨涡浅笑:“自从你收留了我,那个噩梦就很少做了,今年基本没有。”

    林涓喜笑道:“这么会说话,我是你的救世主吗?”

    李邺胳膊肘撑床,半坐起来,正对林涓喜的脸,凝视她的眼睛,他乌发垂落,扑在她脸上、肩上、枕上,他的眼睛和牙齿亮晶晶的,好像夜里的寒星,眸子深处是深厚柔和的光层,他说:“你是我的命。”

    她心情激荡,心脏砰砰狂跳起来,克制着没搂住他,翻过身,将发烫的脸颊贴在柔滑的枕头上。

    他重新躺下,搂住她,脸埋进她后脑秀发中。

    “你给我唱个歌吧?”他闷闷的声音,一阵阵湿热气息随着他说话穿过她秀发,透进她脖颈里。

    她轻轻地唱起来。

    是范玮琪的《最亲爱的你》。

    “……

    看你沉沉的睡去,忍不住轻抱着你,

    孩子般的无邪安宁,幸福就那么笃定。

    突然想写一封信,给我最亲爱的你,

    看你不畏惧,一股傻劲,有时候多不忍心

    ……

    夜里,无声眼泪惊天动地,

    我心疼你,为何倔强执迷,

    半梦半醒,你说再多打击也不放弃

    ……

    也曾失望伤过心,你总相信那片乌云会散去,

    从没变的孩子气,常让我生气却又着迷,

    就算冷眼伤了你,却不曾逃避,横冲直撞,

    也不管受了委屈,

    我会守护你那颗赤子的心,永远不分离

    ……

    梦和现实的差距,有的时候让你感到灰心,

    世界无情,只要记得我在这里陪你

    ……

    我最最亲爱的你,擦去泪滴,那片乌云已散去,

    我们一起走下去,一起笑着看沿途风景。

    我最最亲爱的你,最真的一句,永远守着爱着你,

    带着梦想前进,珍惜那最初炙热的心,最亲爱的你

    ……”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林涓喜转过身,月光下,李邺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不知他何时进入梦乡,有没有听到他唱歌?

    她小心地跨过他,下了床,撒上鞋,为他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突然,他梦中喃喃地说:“……涓喜……”

    林涓喜俯下身子,一手扶着李邺肩膀,柔声说:“我在这儿。”

    看着他的睡颜,她心中不舍离开。

    但还是硬起心肠,到他房中拿过他的鞋回来,放在床下,然后返回,爬上他的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严实,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回到凤凰城后,两人各奔东西,林涓喜也要开学了,得回家做准备。

第152章() 
室内很暗,百叶窗帘遮住大部分阳光,当然还有些细微光子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一条条金线投在暗红牡丹图案的长毛地毯上,投在红木的低矮茶几上,投在红木镶嵌暗红丝绒的双人沙发上,投在沙发上刘逸宸的身上,然而,这些细碎光线,并不能使室内明媚多少,反而透出森然之气。

    刘逸宸靠着沙发,指尖没有夹香烟,桌上放个小小的利口杯,盛了小半杯剔透的红色液体,一位灰色西装的男青年手夹香烟,靠沙发背站着。

    刘逸宸神色沉静,他眼前,隔着红木茶几,站着位美艳女郎,她栗色秀发高高挽起,耳垂上硕大的黄金耳坠随着说话轻轻晃动,衬得一张秀美的脸庞儿神采奕奕,雪白优美的脖颈戴了黄金项链,婀娜的身段,裹一袭海蓝色晚礼服,足蹬一双缀满碎钻的尖头鞋,鞋跟又细又高,足有十几公分。

    女郎望了眼背靠沙发的灰西装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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