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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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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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下脚步,递给林涓喜一方丝巾。

    林涓喜接过,不好意思地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了。”

    “你今天可是犯了大忌呀!”倾泓诙谐地说,“你保证不会脚一沾地,就跑回去找主人吵着要离开这里,或者说得直接点,去送死?”

    林涓喜轻笑了声,语音低柔:“不会,我保证!”

    倾泓轻轻放她下来,看着她蒙好眼睛,说:“走吧!”

第三十二章() 
揭掉蒙眼布后,林涓喜一眼就看到了漆黑天幕中嵌着的一颗颗泪珠般晶莹透明的星子,冬季的荒原辽阔萧索,风呼啸而过。

    她叹了口气:“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这些星星。”

    倾泓也抬起头,看着璀璨夜幕,缓缓吸了口清寒的空气。

    刚才的哭泣和倾泓及时的关切举动,让林涓喜彻底平静了下来,她说:“真是谢谢你,那些台阶,很费力啊!”

    “客气了!”

    林涓喜捋了捋耳边碎发,感念道:“其实你也可以飞上去的,像李邺那样,你是觉得我当时的情绪不稳定,想让我平静一会儿,才那么辛苦地慢慢走上去。”

    “不辛苦,你很轻。”倾泓眸光淡淡,“林小姐,你今天竟然当面提出要离开,这几乎等同于宣布造反,主人对你还算好的了,一般人都不知道要被剐多少次。”

    林涓喜叹口气:“我真的是、真的是,想离开李府。”

    倾泓平静地说:“事已至此,离开是不可能的。人生就像一盘残局,你唯有尽全力把它下的最好,而不能试图去改变游戏规则。这是我常常告诫自己的话,但是也很难做到。”

    林涓喜闻言笑了。

    看着星光下她秀丽的笑颜,倾泓叹道:“林小姐,你是个好女孩——”他的话没说完,他那带着叹息和惋惜的眼神,让林涓喜明白了他咽下去的话是什么,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林涓喜心中酸涩:“他把袖子从我手里抽出来,太不给面子了。”

    倾泓淡淡一笑。

    林涓喜抬头定睛于倾泓,他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浓秀俊朗,刚那浅浅一笑,真是散漫夺目。

    倾泓不解:“怎么了?”

    “你们妖精,都这么好看吗?”

    倾泓一怔,说:“这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长得美一样。”

    “哦。”林涓喜点点头,“你是什么成得精——别介意,不想回答没关系。”

    “不。”倾泓摇摇头,“我是蛇,一条红色的蛇。”

    林涓喜张了张嘴,继而笑笑:“看不出来——那你不用冬眠吗?”

    “不用。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来张曼玉的《青蛇》里面,青蛇和白蛇冬眠的样子。”

    倾泓也笑了:“要是还冬眠,就不算修成人了。”

    林涓喜突然说:“你知道李邺为什么不杀我吗?”

    倾泓目光飘向前方,他乌漆的眸子如周遭夜色,好像茫茫黑暗的一部分,他带着几分叹息说:“我也不知道。”

    林涓喜见状,不再问。

    “不说这些了。”倾泓说,“你没事了吧?”

    林涓喜一摊手:“我有什么事儿?就是过年的好心情没了。”

    倾泓微微一笑,伸过胳膊说:“抓着,可要抓紧了。”

    林涓喜诧异,照做了,他袖上的绣花有些扎手。

    下一秒,两人腾空而起。

    林涓喜惊呼一声,眼看着地上一切以极快的速度变小,她又惊又惧。

    耳畔是倾泓低沉的声音:“别怕,你掉不下去的,就算掉下去了,我也可以抓住你。”

    “可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风太大,林涓喜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有恐高症!”

    整个人还在不断飞升,飞升。

    可以看到凤凰城全景了:南边雄奇伟丽的山峦此刻秀美玲珑,似掌上美石般可爱;西边荒原辽阔苍凉,延伸至星子坠落的天尽头;城市如彩绣辉煌的徽章,精细华美,好像被四周广袤黑暗捧着的明珠,环城公路却恰似明珠的一圈圈光晕,烘托得城市越发柔亮剔透,美好难言。

    慢慢地,林涓喜不害怕了,注视着难得一见的景致,乘奔御风,毫无阻挡,仿佛世界之大,可以任她游走。灰暗残败的心境和暖起来,蓬松温软,,思绪好似自己的满头青丝,轻舞飞扬,触着仿若近在咫尺的晶莹透亮的星星。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倾泓看着她秀丽的脸,苍白晦暗一扫而光,喜悦轻快,宛如上元佳节,孩子擎着艳红剔透的冰糖葫芦,俱是单纯的欢愉,交相辉映。

    “要下去了。”倾泓提醒。

    紧接着,林涓喜就感到自己在高速下坠,好像在玩蹦极,忍不住尖叫出声,强劲的风无孔不入,似能将人撕成碎片。

    终于,脚落在了实地。

    林涓喜扶着倾泓,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笑盈盈地说:“这么一折腾,心情好多了,好像把烦心事都甩到了天上——你治好了我的恐高症,谢谢了!”

    “不用谢——我走了!”

    林涓喜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已经在院子里了,不过,是在楼顶上。

    这可怎么下去呀?

    “倾泓……”林涓喜唤道,转过身愣住了,身边空空如也,倾泓居然一瞬间走了。

    “喂!……”林涓喜急了,喊了几声,没有人。

    林涓喜家所在的公寓楼,楼梯一直往上,到了顶层,通过一扇小铁门,可以到达楼顶,太阳好时,左邻右舍都会上来晒被子。小铁门上着锁,每户配一把钥匙,她今天没有带。

    走到铁门跟前,呵,果然锁着,斑驳的锈迹,让她一时怔在那里。

    家里没电话,只得给许嫣然打手机,她设置着自动关机,十点一刻。

    拨通号码,林涓喜将听筒贴近耳朵,心里祈祷着。

    里面传来了布兰妮的《toxic》的彩铃声,林涓喜心头一喜,许嫣然还没关机。

    很快地,许嫣然接通了,声音清醒万分,带着焦虑:“涓喜吗?”

    “是我。”

    许嫣然急忙说:“你在哪儿?”她看来担心坏了。

    “我没事,就是被关在顶楼了,你快拿钥匙上来,给我开门!”

    “啊?……好,好的,我马上上去!”

    挂了电话。

    林涓喜将手机装口袋里,左右得等一会儿,便索性仰头看着星空,回味刚才畅快的飞行——真是爽透了!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回过身,泛着微光的小铁门旁,俏立着瘦小的许嫣然,她在睡衣外套着厚重的羽绒服,撒着棉拖鞋。

    林涓喜忙跑过去。

    许嫣然错愕地说:“天哪!你真在这儿?”

    “那你以为呢?”

    许嫣然睁圆眼睛:“我以为你和我开玩笑——谁能想到你这时候一个人在楼顶,夜观天象吗?”

    林涓喜胳膊肘杵了许嫣然一下,说:“赶快回家吧,我都要冻死了!”

    许嫣然打量着林涓喜,又是一鄂:“你穿这么少?衣服怎么破了?”

    林涓喜这才发现,自己穿着那身偷窃用的黑色运动服,腰间还有两个鼓囊囊的腰包,里面是枪支蟹爪钩迷药等物,自己从紫虚观出来,神思恍惚,居然就这样跑去见李邺了,而且,在石阶上那一跤跌得不轻,膝盖、胳膊肘全破了。

    迎着许嫣然狐疑而关切的眼神,林涓喜不在意地笑笑:“我摔了一跤——”

    许嫣然不再追问,说:“走吧,明天还要去你舅家呢,又是大过年的,伤风就不好了。”

    林涓喜点点头,当下两人下了楼。

    林涓喜一直垂着头,默默跟在许嫣然身后,许嫣然也不说话。

    到了自家门口,开了门,许嫣然先进去,林涓喜跟后面。

    门反锁好,换了鞋,许嫣然发现林涓喜还是愣愣站着,维持刚进来的样子。

    许嫣然眉宇浮上不安,很快恢复如常,推了林涓喜一把,说:“快换鞋,睡觉——我给你冲杯板蓝根吧?”

    “嗯?”林涓喜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这一天的经历太跌宕起伏,林涓喜忍不住去想。

    “我说我给你冲一杯板蓝根,你可能受凉了。”

    “哦,好。”

    林涓喜踢掉鞋子,脱了脏兮兮的衣服,这才发现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淤青,两个手心伤处的血都凝固了,好似大理石上暗红的斑纹。

    瞅了眼厨房中许嫣然的身影,林涓喜迅速穿好睡衣,爬上床,寻一个毛绒熊垫背后,再拉过被子盖好,偶尔碰到伤处,针扎一样疼。

    一时许嫣然端着杯子过来了。

    “这么利索就坐床上了。”许嫣然在林涓喜床边坐下。

    林涓喜接过杯子:“我太冷了。”

    真正坐在家里柔软的床上,握着烫手的杯子,嗅着鼻端甘苦而熟悉的板蓝根味道,林涓喜才完全放松下来。

    委屈心酸涌上心头,她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垂着头,看着被子上的小熊图案,只想哭。

    许嫣然凝看着林涓喜,掩藏着担忧,却什么都没说。

    林涓喜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冷不防伸臂抱住了朋友,眼泪终于溢满眼眶,她不能开口说话,不然肯定会被发现哭了。

    好歹平复,林涓喜说:“明天就年三十了,好开心呀!”

    许嫣然微微笑道:“我也开心!”

    “怎么今天这么晚都不关机,刚给你打电话,声音也清醒地很。”

    许嫣然笑道:“用手机看小说呢!”

    林涓喜疑问道:“是不是我每次不打招呼出门,到了晚上还没回来,你都睡不着,开着手机?”

    许嫣然拍拍林涓喜肩头,说:“怕你被喵星人劫持走了。”

    林涓喜就笑笑说:“明天去舅舅家,咱们多住几天,他家好玩儿的东西可多了。”

    许嫣然点头:“我初二就回来吧,毕竟是别人家,大过年的,已经够麻烦了。”

    林涓喜微微一笑:“那你干脆嫁我家得了。”

    许嫣然脸一红,啐了口:“我才不呢!”

    林涓喜笑道:“为什么?我家那俩位爷,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样有身样,你也是个美娇娘,乐得君子配淑女,有什么不好了?”

    许嫣然拿过枕边公仔打林涓喜:“你再说我明天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早点儿睡吧!”

    许嫣然关上门自去睡觉了。

第三十三章() 
林涓喜坐床上,拥着被子,愣了会儿神,口中板蓝根的甜味儿开始淡了,舌尖发酸,身上伤口隐隐作痛,几处擦伤更是火辣辣的。

    她下床来,在柜子里找消毒水。

    糟糕,碘伏用光了,只剩下一点点酒精。这段时间□□稳,都忘了采购。

    无奈之下,只得端着半瓶酒精,走进卫生间。

    在林涓喜看来,消毒水中,酒精最凶残,虽然效果好,但难以消受。

    插好门,她将睡衣褪下来,搭在椅背上,一抬眼,看到镜中的自己。

    她肤色如雪,身材也属于纤细袅娜型,此刻,肌肤在灯光下呈现通透的玉色,曲线有致,玲珑美好,似一朵刚刚吐露芬芳的木兰花,但是,伤痕累累。

    右腿上部靠近胯骨的位置,有处一寸长的伤疤,那是一次失败的任务中,子弹留下的;左肩的刀痕不太明显了,仔细瞧还是能看出狰狞的残迹;右手肘侧面有道三寸长的细痕,这个最疼了,是一个变态用极薄的刀片慢慢划出来的,不过那个变态后来被她的同事打爆了脑袋。

    所以现在身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她扭开瓶子,用棉签蘸饱酒精,先往膝盖的伤口按去。

    一阵强烈的灼痛猛然袭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眉毛拧在了一起,手中动作迅速,三两下将所有伤口都消了毒,然后扶着墙,喘着气。

    酒精真是个bitch,每次消毒都踏马想骂娘!

    接着,她穿上睡衣,打开水龙头,将棉签在水下冲洗,消除酒精味,用纸包好塞进垃圾桶,盖好酒精瓶盖,打开窗户,让气味跑掉,开了门,把东西一一放好,直接躺倒在床上。

    突然,她想起一事,忙开了灯,跑进卫生间。

    酒精味道淡多了,不会露出破绽,可是——她打开灯,看着镜中的自己。

    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有几道乌青印记,细细的,并不十分显眼,刚才光惦记摔伤,居然忘了这个,许嫣然心细如发,肯定看到了,难为她,得用多大的忍耐力,才没开口询问。

    她寻思着,上次从李府带出来的消肿活血膏药,好像还有一些,得消除了,明天还要去舅舅家。

    于是翻箱倒柜找起来,终于在一个旧纸盒里找到了,那个细白的瓷瓶子,扭开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

    重新回到卫生间,插上门,对镜涂药。

    看着颈上青痕,回想发生的一切,那个可怕的地下刑场和血腥萝莉,掐上脖子的狠辣力度,窒息的绝望和痛苦——那真是场噩梦,仿佛刚从地狱里捡回一条命来。

    这些她永远都忘不掉,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个最愚蠢的废物那样,对镜涂抹地沟油般的膏药。

    上好药,洗了手,倒在床上,胡乱拉过被子,蒙上头。

    连日情绪大起大落,身心俱惫,她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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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过年了,仿佛连气压都嗅到了喜庆,这几天持续高压,晴空万里,阳光干燥耀眼,混合着黄土气息,笼罩着春假中昏昏欲睡的浮华都市。

    路边国槐也被粉饰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华美的布幔包裹着苍老的树干,让这垂暮之人也焕发出了精神。商店门口都贴了春联,透亮玻璃上红彤彤的精巧窗花分外惹眼,端丽的大红丝绒灯笼在金风中轻轻摇曳着,静默地诉说着历史和民俗,不时传来顽童的炮声,让年气儿直冲碧霄。

    春节,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美好的日子。

    刘逸宸一大早出去,黄昏时才回来,刘陈氏看到,便说:“成天不沾家,现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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