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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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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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涓喜更加大惑不解,看着刘花程。

    他不紧不慢地说:“这女孩来历不小,是四川一个降魔家族的独苗儿,姓楚,叫玉臻。你外公那点儿本事和她比就是三脚猫。楚玉臻家世世代代都是降魔者,这个双龙戏珠图是家族的标志。她家人都是紫色的眼珠子,特别漂亮,当时你外公注意到她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据说她们家族最早的祖先是个西域人,所以降魔法也和中原的阴阳先生不一样,但是经过这么多代,她家的降魔法已经汉化了,只留了很少一部分西域渊源,就像她家人的血统一样。说起来奇怪,她家人都是紫色眼睛,有人说这是返祖现象,也有人说是因为有法力。这把铜刀是她家祖先用陨石炼的,又杀了只魔兽,把魔兽的眼珠子抠出来,嵌在刀柄和刀鞘上,刀刃上还有个双龙戏珠图案,也镶了颗红珠子,那颗最稀罕,是魔兽的心脏炼的,所以这刀就和普通刀不一样,能斩妖除魔,而且平常的降魔剑杀不了的妖怪,这把刀一下子就咔嚓了,这刀就成了她家的传家宝。可惜一个传奇家族,到她这代就一个独苗儿,还早早死了,连个后代都没留下。”

    “她是怎么死的?”

    林涓喜问了这么一句,刘花程脸上立刻露出了惋惜至极的神色,他说:“说起来真是太惨了。”

    刘河生和楚玉臻是在大一第二学期好的。楚玉臻是个特别开朗乐观的女孩子,虽然不漂亮但很有魅力,刘河生风度翩翩,才华横溢,两人当时是学校的瑶台双壁神仙伴侣。

    大三寒假,刘河生依旧先把楚玉臻送上了火车才走,火车开动时,楚玉臻向站台上的男朋友挥手告别,叮嘱他要给她写信,笑得特灿烂,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阴翳。

    刘河生回家后,隔三差五地给楚玉臻写信,但却没有收到一封她的回信,就在他快坐不住几乎要去四川的时候,楚玉臻的回信来了。信很短,只是告诉男友她一切安好,开学了再和他聊,让他不要再写信了。

    刘河生魂不守舍地过了年就往学校赶,没想到楚玉臻已经在学校了。他就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哪知她特别生气,让刘河生不要问,只管对她好就行了。刘河生虽然心里既担心又好奇,但看她都这样了,只得暂时作罢。

    半学期过去了,对于寒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玉臻一字不提,刘河生也不敢再问。然而糟糕的是,女孩的性格变了,变得忧郁而暴躁,常常乱发脾气,情绪低落地一个人哭,或者发呆,刘河生知道寒假一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终于,有天他忍不住了,问她,她又生气了,两人大吵了一架,她负气走了。

    当时刘河生是个毛头小子,成天受无名火,也憋屈得很,就没去追,哪知道这楚玉臻一个礼拜都没回来上课,这件事惊动了学校,派出所令警察去找,终于在一所废弃的厂房里找到了女孩的尸体,更惨的是女孩在死前受到了□□,是奸杀。

    刘河生追悔莫及,心痛不已,如果自己当时可以追出去,或者多关怀一下楚玉臻,耐心一些,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了。这件事很轰动,知道的人都觉得惋惜极了,这么年轻,又是清华高材生,怎么就死了,而且还死得那样惨。

    在那之后,刘河生几乎崩溃了,他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在家休了两年学才重返学校读书。

    两年过去了,再惨烈的事情都会被淡忘,何况那时候兵荒马乱,凄惨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还会多留意一个不幸的女孩子?但是刘河生忘不了。兵荒马乱的,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可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不比一颗沙子更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玉臻惨死,这些愚钝的人受得苦算得了什么,他的玉臻死的那样惨……

    就在刘河生休学完返校这学期,开学不久,学校来了一对中年夫妇,说是找他。

    刘河生一看到那男子的紫色眼睛、那女子的像极了某人的面容就知道是谁了,当时也顾不得别人,扑通跪下来。

    那两人正是楚玉臻的父母,他们扶刘河生起来,都是泣不成声。

    夫妇俩带刘河生去了他们住的旅社,才说明了来意,是和那柄祖传宝刀有关。

    那柄刀刘河生见过。大二暑假他曾偷偷去成都找楚玉臻,玉臻溜出来见他,刘河生提出要看她家的祖传宝刀,楚玉臻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她偷偷将刀拿到了男友住的旅馆,刘河生还为此租了照相的设备,将屋子弄得像模像样,和宝刀合了张影。这就是那张照片的由来。

    楚家宝刀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不是家里人根本找不到,可是前段时间夫妇俩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上面赫然就是他家的宝刀,照片背面有一行字:刀在我这儿,不过你们可以用钱来赎。

    夫妇俩吓坏了,忙去察看刀是否还在。

    到了那一处,两人看到刀还在,放了心,正要离开,一道劲风袭来,夫妇俩是何许人也?马上低头躲过,就再没了动静,等到两人看时,暗叫糟了,原来就在两人低头躲避的时候,有人窃走了宝刀。一瞬之间在两位高手面前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个人的身手实在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夫妇知道这么追是追不上的,白费力气,还不如回去商量对策。

    他们奇怪这刀都几十年没有拿出来过了,这人的照片哪来的?后来保姆才说,小姐交了个男朋友,或许是小姐将刀拿给男朋友看了,以至于有人照了照片。

    他们终于找到了刘河生,问他此事。

    刘河生将那次去成都偷会楚玉臻的事情说了,并且说照片放在自己家中,藏得很好,而且拍好后都是自己洗出来的,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刘河生惭愧地抬不起头,夫妇俩倒也不生气,只是很感伤。

    他们都怀疑,刘河生去成都那次,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虽然女孩很聪明,法力又高,手中又有神器,但毕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少女,她将刀拿出来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了解了情况后,夫妇两就打算回成都了。

    刘河生再也忍不住,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问了大三那年寒假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十七章() 
夫妇两愣了一下,最后那女的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对我们也不好。再说现在我们家都成这样了,你还是不要问了。”

    说完就决绝地送客了。

    此后,刘河生和这家人再没有联系过。可从此他就迷上了画符驱鬼,也许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毕业后刘河生回到了老家凤凰城,没有像长辈期待的那样在城里找个体面工作,而是回到了村里的小学、他的母校做了一名普通教师,并且娶了邻村的村姑,就是林涓喜的外婆刘陈氏。

    也许是楚玉臻的死带走了刘河生的灵魂,以前那个胸怀鸿鹄之志的奋发青年死了,活过来的是一个喜欢装神弄鬼、淡泊名利——抑或是颓废的人,对于事业提不起一点儿兴趣,终日无精打采,只有谈到神鬼之事时才有点儿兴头。

    刘花程讲完了,林涓喜却还没从故事里走出来,这么离奇而悲惨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她心里很难受。

    “这些你外婆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别给她说。”

    “我知道。”林涓喜说。

    “这些事你也别太上心了,好好学习,而且这也不是你能管的。哦,明天早上我还得早早起床送你这祖宗上学呢,再研究会儿银坠子,我就睡觉去呀!”

    他低下头摆弄银挂坠,嘟囔道:“你给咱考大学,嗐,看你明年能放个什么卫星。”

    “我放不了卫星,放个流星都不错了。”林涓喜笑道。

    刘花程抬起头说:“怎么还没上战场就没士气了,你也考个好大学,让我骄傲骄傲。”

    林涓喜笑道:“我这不是没士气,是实事求是。再说,有我哥让你骄傲就行了!”

    刘花程听到提起大哥的儿子,也就是林涓喜表哥,撇了撇嘴。

    林涓喜就掏出课本学习,刘花程继续在灯下摆弄着银挂坠。

    他突然说:“涓喜,我觉得你看见的那个阴着脸走进来的吴师傅肯定不是人,说不定他就是凶手。”

    那个阴着脸的吴师傅已经对她造成心理阴影了,听二舅这么一说,她背脊发冷。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凶手——你想想,当时你头顶可能就挂着那两个倒霉蛋的尸首,进屋子的那个吴师傅肯定是别人了,说不定就是他杀了人又吊天花板上,等你吓得不得了,慌慌张张跑出去以后,又使了个妖法清理现场,所以后来的人都没看见。”

    “我说青山刚昌(注:《名侦探柯南作者》)怎么没聘你去当编剧。那银挂坠是谁扔那儿的?”

    “你舅我不是牛顿,这个就说不准了!”

    牛顿是物理学家和中国玄学有个毛关系?文盲!林涓喜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看书。刘花程一个劲儿钻研银挂坠,专心不二的样子让林涓喜想到了钱学森研究导弹设计图,囧。

    她正被一道数学题搞得焦头烂额,就听到二舅诧异地“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

    他将银挂坠中的照片抽掉,从里面掉出来个东西,两人一看之下,都呆住了。这是一片极薄的布,简直像轻纱一样,质感却很好,像麂皮,团成一团塞进了照片后面,上面是几句话,繁体汉字,字迹非常潦草,上书曰:“潜龙迢遥,缺月昭昭。孔门七十二子,今有存乎?”

    “潜龙迢遥,缺月昭昭。孔门七十二子,今有存乎?”他俩不约而同念了遍,然后同时大惑不解地看着对方。

    林涓喜仔细看着那行字,突然脸上现出一种震惊和恍然交织的表情,随后是更大的不解。

    “怎么了?”刘花程问她。

    “二舅啊,这……这是用血写的!”

    “啊?!……血?谁……谁的血?”刘花程说到后来,声音都发颤,林涓喜也想到了,脸沉了下去。

    “如果这真是我外公的血……唉,看这字都黑了……而且写得这么潦草,又是胡乱一团塞照片后面的,应该是匆匆忙忙写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刘花程打破了沉默。

    “要不我明天拿去化验一下,看是不是你外公的血。”

    “好。也只能这样子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刘花程骑着摩托来学校接林涓喜。

    林涓喜见到舅舅便问他怎么样了,他说:“回去再说。”

    到了家,还好刘陈氏在厨房作饭,俩人进了刘花程房子。

    “化验结果出来了吗?”林涓喜焦急地问。

    “出来了,就是你外公的血。”

    一下子两人都不说话了,半晌,刘花程开口了。

    “咱们虽然不知道银挂坠是怎么到了那张桌子上,但是可以肯定,血书里的信息非常重要。不过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这血是半年前的。”

    林涓喜看了她舅一眼,心想高兴个屁,说不定是外公临终前……她不敢再想了。

    刘花程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林涓喜想着,如果借此让舅舅帮着调查吴师傅和王老汉,倒是可以的,便微微一笑,说:“二舅,外公应该和那两个倒霉蛋有关系,或者跟凶手有关系。这已经是个重大发现了,以前咱们可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要高考,没功夫,你回头好好调查一下吴师傅和王老汉。”

    刘花程食指中指并拢,在眉梢碰了碰——一个漂亮的美式军礼,道:“知道了,长官,不过我可得隐瞒身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fbi探员。”

    林涓喜莞尔。

    她又想到了一件事,笑笑说:“二舅,我看外公还是挺器重你的,把最重要的东西都交代给你了。”

    刘花程嘴角翘起,一脸掩不住的得意,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林涓喜心里叹气,可惜家里其他人根本不会信她的话,更不会费神调查,李邺那里更别想,否则借吴师傅这个线索,说不定能牵出外公的踪迹,或者,自己那诡异梦境的原因。

    熬到了六月,终于高考了。林涓喜考上了一所高职学校,学她向往的护士专业。

    然后就是清闲的大学生活。

    今年三月因为噬心丹的事和李邺不欢而散后,就再没见过李府一系列人,刘河生失踪一案毫无进展,徐志强家一系列麻烦也没有结果。刘花程多方打探,只晓得吴师傅和王老汉是普通农民,实在没什么不寻常之处。

    那个美妙而诡异的梦境依然时不时地骚扰她一次,男孩还是看不清容貌,只知道他在弹吉他,也许他的曲调总在变幻,也许没有,但总是可以将人灵魂浮起,久而久之,林涓喜明白了,音乐的动人之处往往不在曲谱,不在音色,而在于弹奏者与听者的心。

    吉他和不明相貌的男孩在她的心中偷偷占有了一席之地,以至于有一天,路过家乐器店,像雨滴投向大地一样,她倏然被挂在门口的一把金棕色吉他吸引了全部感官,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乐器店老板的儿子,名叫沈熙,总是带着灰蓝色美瞳,染了满头金发的青年,在音乐学院读大二,考虑到未来就业选择了音乐教育专业,却对吉他深深钟情,并且答应每个礼拜在店里等林涓喜,给她教授弹奏,直到学会为止。

    林涓喜自小就喜欢音乐,歌曲听几遍就会唱,嗓音也是清越不俗,学起吉他来又格外勤奋,过不多久就会弹奏一些简单的歌曲了。

    有一天,她把吉他带去了许嫣然病房,给她弹奏了披头士的《heyjude》,连小护士都闻声来了。

    这倒是件好事,心情烦闷的时候,可以靠这六根细弦聊以解忧。

    日子仿佛还如十一岁前一样宁静平和,林涓喜用厚重的石板压制住地缝中冒出的诡魅橙色香雾,努力让自己过得正常些,有时回想高中的奇遇,真像一场遥远的梦,伴着青涩年华隐去在老旧的照片里。

    可她知道,她始终是风浪里的一叶孤舟,于浪头的间隙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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